第35章 獨處
第35章 第 35 章 獨處
原本聽到腳步聲, 還有莊子上的人打招呼的聲音,祝莞以為是素玉不放心自己,早早回來了, 結果她一轉頭, 就看到素玉身後跟着的南慕風。
祝莞确實愣了下。
她還以為南慕風這次來平州城并不打算告知自己了。
而且,他為什麽會跟素玉一塊過來?
沒等她問,南慕風就大步跨進院子,非常熟稔地說道:“原來你現在住在這裏了, 我剛剛去城裏打聽到你繡莊開業, 就去鋪子裏尋你, 想給你道喜, 沒成想你不在, 素玉告訴我你現在住在清風山莊,我順着路線找過來, 才發現, 竟然就在我現在落腳的莊子隔壁,是不是很有緣?”
他一籮筐說了一堆, 還熟絡地自行落座,坐下後就自然地道:“跑了一路,我也渴了,你們在喝什麽?”
說完他指了下身旁的沈言卿, 解釋道:“我朋友, 這次我們兩人一塊出來的, 我還沒找到你, 他倒是先和你認識了,看來應該不用我介紹了。”
他一出現,話密得, 壓根沒人能插得上嘴。
“怎麽都不說話?”他四下看看,沖着爬在祝莞腳上的小狗:“咦,你養狗了?嘬嘬嘬……小東西真可愛!”
逗完狗,又擡頭看了看沒有言語的沈言卿和祝莞,遲疑道:“是我出現得不是時候嗎?”
“沒有,”祝莞立馬說道:“是太意外了,世子殿下是什麽時候來的平州啊?”
确實意外,在她的認知裏,南慕風和沈言卿這樣身份的人,出門在外,應該很注意人身安全,住在哪裏也都是有講究的,應該會先了解一下周邊住了什麽人,尤其沈言卿謹慎到連真名都不告知,而是用化名,可見會跟講究,南慕風都來平州兩三天了,決定住在隔壁時,居然沒有調查她這個鄰居?她覺得有點奇怪,但轉念一想,南慕風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可能早就習慣了,藝高人膽大,沒有那麽小心翼翼。
南慕風心裏松了口氣,還以為祝莞早就發現他來了平州,還特意住在她隔壁呢:“前天到的,有些事要辦,就沒有立刻去尋你,你的繡莊果然開業了,恭喜。”
“謝謝,”祝莞用熱水燙個新杯子,給南慕風倒了杯桃花茶,推給他:“世子請。”
話落,她笑了笑:“我昨兒還好奇,隔壁莊子新住進來的是什麽人,準備找個機會走動一下呢,沒想到是世子殿下和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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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喊阿堯沈公子,南慕風朝身旁的人看了一眼,而後翹着嘴角低頭喝茶,清澈的茶湯映出他眼底的得意和興奮,果然已經自己認識上了!成了!
進寶突然從祝莞腳面蹦起來,沖着南慕風汪汪叫。
它一叫,正圍着沈言卿打轉的招財也開始從南慕風叫。
兩只小奶狗一起叫,說實話,場面确實有點滑稽,還有點刺耳。
祝莞正要制止,南慕風一手提一只,皺着眉頭看着它倆:“叫什麽,本世子這麽不招待見嗎?”
說着他又問招財:“你都圍着阿堯打轉,為什麽要咬我?”
聽到他喊沈言卿阿堯,祝莞詫異地朝沈言卿看了一眼。
他不是叫沈言卿嗎?南慕風喊他阿堯,難不成他跟自己說他叫沈堯,并不是化名糊弄自己?
這一轉頭,正正對上沈言卿看她的視線,她很是詫異。
院裏衆人,包括妹寶和素玉,這會兒都好笑地在看南慕風和兩只狗對罵,沈言卿他沒有看他們,竟是在看自己?
為什麽啊?
祝莞心裏頓時有點發虛,他發現了?
發現,自己就是偷窺他的那個人了?
這般想着,她匆忙移開視線。
人在心虛的時候,就顯得特別忙,她現在就是這樣。
她手忙腳亂地從南慕風手裏接過招財和進寶,并捏住它們的嘴巴,不讓它們再吵:“不能咬客人,是不是又不聽話了?傻狗!”
聽到主人的訓斥,招財和進寶就不敢再叫了,還蹭着主人的手嘤嘤嘤。
祝莞摸了摸它們的腦袋:“去玩吧。”
兩只狗看了看小夥伴,又看了看主人,結伴歡快地去玩了。
素玉拿了濕帕子過來給他們擦手。
祝莞剛接過,就聽到沈言卿的嗓音道:“我小名叫阿堯,知道的人不多。”
祝莞擦手的動作頓了頓,他這是在跟自己解釋?
好奇怪啊,他們又不熟,沒必要跟她解釋這樣的小事吧?
所以,剛剛盯着她,是想解釋名字的事,不是因為發現偷窺的人是她?
祝莞整理好心情,不動聲色沖他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南慕風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阿堯沒有跟祝莞說自己的大名?只跟他說自己叫阿堯?
這個名字,只有阿堯身邊最親近的人才知道,現在居然就告訴了剛見第一面的祝莞,他本就明亮的眸子,越發晶亮,這就是緣分!
他激動得帕子都差點拿不住。
素玉看到了,忙問道:“是太熱了嗎?”
她明明用的是溫水,難道出了錯?
“沒有,”南慕風開心極了,那喜色直上眉梢,藏都藏不住:“正正好。”
素玉盯着看了看,見濕帕子并沒有冒熱氣,這才确定自己工作沒有失誤,至于開心得忘乎所以的南慕風,素玉看了一眼,倒也覺得正常。
之前他大半夜跑到莊子上求助姑娘時,她就覺得挺奇葩的。
現在再看,他确實是個奇葩,跟狗都能吵起來呢。
素玉收走帕子,祝莞跟她說:“把那盤小魚端出來。”
今天還沒顧上喂招財和進寶了,她看沈言卿挺喜歡它倆,不如讓他也參與一下,一塊喂。
素玉應了一聲,很快就把昨天特意給招財和進寶炸的小魚端了出來。
祝莞端着盤子正要問沈言卿要不要一塊喂狗,南慕風已經笑咪咪伸手從盤子裏摸了個炸小魚,美滋滋道:“祝姑娘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說着,他咔嚓一聲,已經吃了起來。
院子裏,頓時安靜無比。
祝莞、素玉、妹寶,還有院子裏正在玩耍突然聞到炸小魚香味的招財和進寶,全都齊刷刷看向南慕風。
人其實是能控制住言行的。
但動物不行。
尤其是剛滿月沒幾天的動物幼崽。
招財和進寶一看到昨天就屬于它們的好吃的盤子,便搖着尾巴興奮地朝祝莞奔來。
兩只前爪奮力地扒着祝莞的小腿,急迫且讨好的哼哼唧唧,小尾巴都快搖出殘影來。
“汪!”
“汪!”
兩只狗一起沖祝莞撒嬌,一會兒看看祝莞,一會兒看看她手裏端着的炸小魚,什麽意圖,不言而喻。
南慕風還在對炸小魚做感官評價:“雖然不酥了,但魚肉鮮嫩,味道好極。”
祝莞:“………………”
招財和進寶撒嬌了好一會兒,見主人居然沒有像昨天一樣喂它們,頓時有些急,又開始叫起來,不過叫得很谄媚,也很可愛。
不知怎的,招財就看到了南慕風吃了它們的食物,本就急的不行,這下可是生氣了,再次沖着南慕風汪汪叫。
感官評價完的南慕風,見大家都看着自己,小白狗也再次對自己不友善地叫,他猶猶豫豫道:“怎麽了?”
祝莞嘴角很輕微地抽了抽,她飛快收回視線:“沒事。”
素玉和妹寶互相對視一眼,也忙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還假裝自己很忙碌,什麽都沒看到,偷偷摸摸離他們遠了一些。
南慕風皺了皺眉頭。
沒事?
氣氛這麽奇怪,分明就是有事。
就在他要再次詢問時,沈言卿清潤的嗓音在只有招財憤怒嚎叫的院子裏響起:“炸小魚,是招財和進寶的零食吧。”
雖是因為,但語氣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南慕風眉頭擰得更緊了:“招財和進寶是誰?”
院子裏分明只有他們幾人,他都認識,沒有叫招財和進寶的。
沈言卿冷白且骨節分明的手指了指:“它們。”
後知後覺的進寶也發現了南慕風竟然吃了它們的食物,立刻跟招財一起同仇敵忾,沖南慕風汪汪汪。
祝莞再次看向沈言卿,他真的好敏銳。
南慕風和她交情更久一些,都一無所覺,他居然就這麽短短片刻,就得出了答案。
以及剛剛,她詫異南慕風喊他阿堯,她也是只看了他一眼,他就立馬察覺到了自己的疑問是什麽,還非常體貼主動給自己解釋。
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次就敏銳地察覺到,她偷窺他?
這個人真的,很敏感。
不管對什麽,都一視同仁的敏感。
祝莞突然對沈言卿産生莫大的好奇,一個人怎麽能如此敏銳,洞察力如此強?
是因為身弱的緣故嗎?
可惜了。
這樣聰慧機敏,卻先天不足,身弱至此。
這叫什麽?慧極必傷?
見她朝自己看過來,沈言卿擡眸沖她輕輕笑了笑:“是給它們倆吃的吧。”
笑得也太好看了。
祝莞并不是個好色之人,但她總是被沈言卿晃到。
“嗯。”她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又對上南慕風若有所思的視線。
她只得輕咳一聲:“我不知道南兄來了平州,更不知道南兄就住在隔壁,沒有來得及準備。”
算是含糊了過去。
總不能跟南慕風說,你剛剛把我家的狗食吃了吧?
南慕風并不是因為吃了小狗的零食而尴尬,他是覺得奇怪。
阿堯和祝莞,太熟稔了。
按理說不應該。
他們不是今天才認識的嗎?
難不成這就是緣分的力量?
“我就說,”南慕風爽朗一笑:“祝姑娘竟然提前給我預備好了愛吃的,時間也來不及呢。”
說着他俯身對還在沖自己汪汪叫個不停地兩只奶狗道:“別叫啦,我不知道那是你們的魚,我賠你們一籮筐好不好?”
招財和進寶聽不懂,他俯身過來,身上的魚香喂更濃了,它們就更生氣了。
叫得很起勁,祝莞怕吵着沈言卿,忙拿了小魚,一只狗嘴塞一條。
有了吃的,招財和進寶就不叫了,忙抱着炸魚吃起來。
給它們炸的都是很小很小的小魚,又炸得很酥,沒一會兒兩只狗就吃完了,扒着祝莞的腿哼哼唧唧還想吃。
祝莞把盤子往沈言卿面前送了送:“沈公子要不要喂?”
沈言卿輕笑颔首:“好。”
話落,便伸手拈了一條小魚:“進寶,來吃。”
進寶離得遠,沒看到,招財看到了,急慌慌地往沈言卿跟前跑,中間還摔得打了個滾,爬起來又急慌慌地撲過去。
沈言卿沒松手,就拿着炸小魚喂招財。
招財一條都快吃完了,進寶還在急哄哄地扒祝莞的腿。
祝莞對沈言卿說了一句:“我覺得進寶有點傻。”
嘴上這麽說,手上還是拿了一根喂它。
進寶吃上的時候,招財已經吃完了,它興奮地圍着沈言卿轉啊轉,繼續讨要。
沈言卿摸了摸它的狗頭,看向祝莞:“它還能吃嗎?”
狗太小,吃兩條就差不多了,瞧沈言卿還沒喂夠的樣子,她點了點頭:“可以再喂它一條。”
沈言卿便又拿了一條喂招財。
南慕風看了一會兒,眸色緩緩加深。
不是他小氣,嫉妒心重。
是真的很奇怪。
祝莞是他的朋友,阿堯更是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怎麽他們倆更默契,玩得更好,他竟格格不入,怎麽都融入不了他們。
又看了一會兒,南慕風主動道:“之前你在那邊住,這裏我還沒來過,我看看你的新莊子。”
說着他便起了身。
“素玉,”祝莞喊了一聲:“你……”
“不用,”南慕風打斷她:“我自己逛逛就行。”
祝莞便沒堅持。
出了院子,南慕風看了看比上個莊子精致順眼的景色,想了想,往西北方向走。
素玉探頭看了一眼,回來說:“世子殿下往西北邊去了。”
沈言卿擡頭辨別了方位:“可能是去抓魚了。”
抓魚,賠給招財和進寶。
祝莞沒忍住笑出聲。
沈言卿也笑了笑。
笑着笑着,兩人視線就對上了,祝莞心髒突然沒有來在胸膛撞了一下。
她慌忙收回視線:“要讓人去幫忙嗎?”
說着她就要喊素玉去給南慕風送工具,到底是個世子,總不能讓他下水徒手抓魚,那也太丢份了。
沈言卿:“不用,随從會幫他。”
祝莞這才想起來,那湖本就在兩個莊子交界。
不知道為什麽,祝莞突然覺得很熱。
熱得她臉都像是被火燒一樣。
想着沈言卿昨天下午在樹蔭下站了會兒還熱着了,祝莞提議道:“有點熱了,我們去花廳坐吧。”
花廳就在身後不遠,建造時很是考究,哪怕是正午時分,待在花廳都覺得很陰涼。
看她臉頰通紅,沈言卿點頭:“好。”
兩人便挪去了花廳。
祝莞很喜歡這個花廳,大部分都是在花廳刺繡。
這會兒花廳裏還擺着她的繡棚和繡架。
進去後,祝莞就随手把這些都挪到一旁角落裏:“有點亂,沒想到今天會有客人。”
沈言卿視線從繡架上收回:“是我今日冒昧打擾。”
“沈公子今天是來送狗的,”祝莞擺了擺手:“怎麽能叫打擾。”
沈言卿又忍不住看了角落的繡架一眼。
“這些都是祝姑娘繡的?”他沒有扭捏,直接問。
祝莞點頭:“是的,随便繡着玩。”
沈言卿微微驚訝,神色卻很認真:“繡工極好,可見是下了功夫學的,還很有天分。”
別人也這麽誇過她,祝莞都沒有什麽反應,但沈言卿這麽說,祝莞就覺得臉更熱了。
奇怪,今天也沒比昨天熱多少啊,她怎麽這麽熱?
窗子沒開嗎?
她四下看了看,都開着的啊。
“沈公子謬贊了,”祝莞讓素玉去洗些瓜果,湃湃暑:“不過是閨閣女子閑來學的。”
沈言卿看着她,眼神越發認真:“真的很好,我見過不少頂級繡匠,都不如祝姑娘。”
祝莞原本想說,這當然是正常的,畢竟原主可是作者蓋章的刺繡天賦極佳,略略遜色也只是比着女主這個世界中心而言,跟別人比那自然不差。
但,做人還是要謙遜,她當然不能說自己很好。
可沈言卿這麽認真的誇她,她确實有些頂不住。
臉更熱了。
心跳也更快了。
她現在臉皮這麽薄了,被人誇一誇就開始臉紅心跳?
明明剛剛在院子裏,氣氛還挺松緩,怎麽到了花廳,讓她覺得氣氛有些凝滞?
好不自在。
但又不能說是讨厭。
祝莞正坐立不得,素玉端着洗好的瓜果進來,總算把她從莫名的凝滞中拯救出來。
“沈公子嘗嘗這些瓜果,”她示意道:“都是我莊子上種的,剛摘下來,新鮮得很。”
話落,她又補了一句:“味道也不錯。”
沈言卿平日很少吃這些生冷的食物。
但他還是笑着拿了一塊看着很新鮮很好吃的菜瓜吃起來。
“确實鮮嫩,”他嘗了一口就道:“清甜爽口,祝姑娘的莊子是個福地,結的瓜果也好吃。”
正在借着吃瓜緩解臉紅心跳和不自在的祝莞,聞言,眨了眨眼:“你喜歡?”
沈言卿颔首:“喜歡。”
祝莞笑了:“那等會兒再去摘一些,你帶回去吃。”
大太陽底下,哪怕暗衛随從們都在幫着抓魚,南慕風還是熱的大汗淋漓。
汗水流進眼睛裏,他擡胳膊用袖子擦掉,舔了舔嘴巴:“打點井水來,渴了。”
立馬有人回莊子上裝了一水袋井水過來。
南慕風就咕嘟咕嘟喝了大半袋。
沈言卿的一個暗衛,瞧那邊沒事,過來看看世子殿下的情況,瞧見這一幕,再想想公子那邊,花廳裏,涼爽不說,還有茶水和新鮮得瓜果吃,而這邊……他覺得很割裂,還莫名覺得世子有點慘。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花廳裏。
沈言卿把手裏的一塊菜瓜吃完,狀似無意地提及:“慕風曾經送過我一個玲珑包,說是平州這邊好容易買到的,我觀那個玲珑包針腳與祝姑娘的針腳十分相似。”
正在瘋狂吃瓜湃暑消熱意的祝莞,動作頓住。
她看了看沈言卿。
沈言卿就這麽溫柔平靜地看着她,在等她的回答。
祝莞把嘴裏的瓜咽下去,又把手裏沒吃完的瓜放回盤子裏,又拿了張幹淨帕子擦嘴,又喝了兩口茶,這才點頭:“嗯,那個玲珑包,确實是我做的。”
話落,她又解釋道:“我并不知道世子殿下是把玲珑包送與沈公子。”
“我并非是說玲珑包不好,我很喜歡。”
他語氣不急不緩,不知怎的偏偏讓祝莞聽出了幾分急切。
祝莞有點不好意思:“實不相瞞,那個玲珑包,我用了一上午,不能算新的,沈公子既然喜歡,我再做個新的送與公子。”
沈言卿想說不用,他很喜歡,也不在意。
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說,她特意做個送他。
他想要。
見沈言卿不說話,雖面色無異,但祝莞就是察覺到了他的糾結。
難不成他壓根不喜歡包包,只是因為那個玲珑包是他最好的朋友特意給他帶回來的,他才喜歡,自己現在這般,冒犯了?
确實,算起來,他和她,認識都不到半天。
“不想要也沒關系的。”
“會給祝姑娘添麻煩嗎?”
兩人同時開口,卻是雙方都沒預料到的回答。
“那就算了。”
“不麻煩”
兩人再次同時開口,又是各答各的。
說完,兩人都愣了愣,沒有再開口,只是看着對方。
還是沈言卿先打破這詭異的局面,主動道:“不給祝姑娘添麻煩的話,沈某很期待。”
祝莞這才笑了笑:“一個包包,并不麻煩,兩日就能做好。”
沈言卿:“那就先謝過祝姑娘。”
“不用這麽客氣,”祝莞:“對了,沈公子喜歡什麽花色,之前的那個玲珑包,花色偏豔麗些,我觀公子言行,可能喜歡清雅的花色。”
沈言卿點頭:“好。”
祝莞:“?”
她點點頭:“那就以綠色為主?”
沈言卿:“好,祝姑娘繡工好,眼光也好,都由祝姑娘安排。”
祝莞想了想這才點頭:“那我先畫個花樣子給你看,你覺得好,我就做。”
沈言卿本想說不用這麽麻煩,她直接做就好,但最後還是點了頭。
畫了花樣給他看,中間至少有一次的正當接觸。
沈言卿也知道自己狀态不對勁,但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本就沒多少時日,何不在最後的歲月,憑心而活?
再者,只是多和祝莞接觸幾次而已,也不算多出格。
說做就做,祝莞當即就去取了紙筆:“正好你在,我現在就畫花樣子,一邊畫,你一邊給我提意見,更效率。”這樣就能早早做好送給沈言卿。
原本打算借着看花樣子能再多接觸一次的沈言卿:“………………”
他沒回答,祝莞正在構思什麽樣的花色更配沈言卿,也沒留意他剛剛輕輕抿了嘴角。
祝莞做事的時候,通常都是一秒投入,更別說還是送給沈言卿的東西,她不自覺更專注認真,一門心思想要做個最好最适合沈言卿的包包,認真的樣子比剛剛笑着說話的樣子還要讓人移不開眼。
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薄紗簾被風吹起,有陽光灑進來,光影落在她身上,美的有些不真實。
沈言卿靜靜看着。
風輕輕撫在他臉上,他感覺自己異常平和。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她每次不知道用的什麽手段看他時,大多數時候,也都是他一個在屋子裏,要麽吃飯,要麽看書。
他當時還覺得詫異,他吃飯看書,這麽尋常的事,她為什麽能一看就看很久。
并不有趣啊。
這會兒,看着光影中正認真畫花樣子的祝莞,他突然就懂了。
“我回來!看我抓到了什麽!”
南慕風亢奮高昂的嗓音打破了這份難得的靜谧。
沈言卿眉心都在聽到好友聲音時,無意識動了動。
若是有暗衛看到,肯定能一眼瞧出,他家公子在不高興。
南慕風的聲音實在是大,祝莞被從專注中拉了出來。
她朝外院子看了一眼:“南兄回來了?”
沈言卿:“是。”
祝莞放下手裏的比:“他剛剛是不是說他抓到了什麽東西?”
她剛剛沒太留意,隐隐約約聽到抓到了東西。
沈言卿:“是。”
祝莞眼睛一亮:“我們去看看。”
能讓南慕風這麽激動,肯定是抓到了稀罕東西。
然後她就看到,一個王八縮着四腳和尾巴,被招財和進寶圍着扒來扒去。
祝莞:“……”
她還沒來得及問,就這?
南慕風便從拎着的桶裏拎出一條通體金黃的鯉魚:“金色的魚!”
祝莞眼睛亮了。
雖然只是普通得金色鯉魚,跟金龍魚差得遠,但也很好看了。
“素玉,拿個大一點兒桶養着。”她吩咐素玉。
南慕風:“桶不行,得養在大缸裏。”
沈言卿走過來:“我隔壁院子,有個二人合抱的大缸,這就讓人給你送來。”
正想說,我給你找個缸的南慕風,聞言并沒有察覺到好友過于在意祝莞,只笑着點頭:“對阿堯院子裏正好有一個,再養幾朵蓮花,夏日更美。”
祝莞認真道了謝,本想着等傍晚不熱了,她帶着素玉和狗蛋去隔壁把大缸拉回來,并不知道,沈言卿話出口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辦了。
除了一只王八和這條金色的鯉魚,南慕風真的如剛剛說許諾,抓了一筐魚。
招財和進寶高興壞了。
祝莞看了一眼:“這麽多,它們倆奶狗能吃多少,都得放壞了。”
說着就對素玉和妹寶說:“清理一下,炸了大家都可以吃點,我看今天的魚肥美得很。”
比昨天他們抓的魚要肥。
可能南慕風的随從更擅長抓魚。
祝莞不知道,南慕風為了兌現給兩只奶狗的承諾,特意翻了座山去後頭河裏抓的,交界處那個被叫後山湖的池塘,魚并不多,河水是從上游流下來,魚自然比池塘的肥美。
素玉和妹寶得了吩咐,就麻利拎着魚簍去處理這些魚。
見南慕風滿頭的汗,祝莞忙請他進花廳兩塊。
這次他乖乖坐着,哪怕看到了桌子上的瓜果渴得很想吃,他也沒有再伸手。
“這些瓜果都是剛洗幹淨的,”祝莞給他倒了杯涼一些的水:“你先吃些涼快涼快。”
南慕風這才伸手拿瓜果吃。
正說着,素玉在外頭示意祝莞。
祝莞瞧見後,不動聲色出去。
“姑娘,午時了,該準備午飯了,是要留……一起用飯嗎?”素玉壓低了嗓音問自家姑娘。
若是留沈言卿和南慕風,她其實有點擔心,怕她和妹寶廚藝不夠上臺面。
莊子上也沒有廚子,別丢了姑娘的臉。
祝莞朝裏面看了一眼:“你先去忙。”
主仆二人聲音壓得都很低,卻不知道,南慕風習武之人耳力極佳,沈言卿也因為體弱的緣故,聽力也極好。
她們的對話,花廳裏的兩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沈言卿不動聲色,只當什麽都沒聽到。
南慕風卻拿眼瞧瞧瞥阿堯,想看看,他想不想留在祝莞這邊一塊用午飯。
私心裏,他很想留下。
倒不是他嘴饞,主要是想讓阿堯跟祝莞多接觸。
雖然他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但祝莞身上肯定有不同尋常之處。
否則,她不會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給了那份精準無比的出城回京線路圖。
不管是不是他猜想的能力,他都要試一試。
這麽多年,他尋了那麽多能人異士,也就在祝莞身上讓他看到了一絲可能。
十一月份,阿堯就十九了,褚老先生當年預測的二十歲,也就一年零幾個月。
思及此,南慕風拿瓜的手,不受控制抖了抖。
祝莞返回花廳,看了眼一無所覺的兩人,她并沒有直接詢問午飯的事。
但沈言卿卻有點着急了。
南慕風也急。
按着社交禮儀,人情世故,他們現在應該主動提出告辭的。
都混了人家茶水,瓜果了,繼續厚着臉皮留下蹭飯,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可為了阿堯,不要臉就不要臉吧,反正臉面也不值幾個錢。
祝莞倒不是怕別人吃她飯,就是怕招待不周。
她正在思考該怎麽開口比較體面。
思來想去,也沒個好的說法,幹脆直言:“中午了,南兄和沈公子難得一道來平州,不如留下吃頓午飯,我這莊子別的沒有,新鮮得瓜果蔬菜應有盡有,不知道二位得不得空。”
南慕風等的就是這句,習武之人,動作敏捷,他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打擾了這麽久,不……”
不字出口,以為他要說‘不打擾了’婉拒祝莞,沈言卿立刻接話道:“不過祝姑娘這般盛情,我和慕風,恭敬不如從命。”
那句‘不該繼續打擾,但我确實很想嘗嘗莊子上的新鮮蔬菜,就只能再打擾你一陣’被斷了沒能說完的南慕風:“………………”
他看着沈言卿,滿眼欣慰,還是阿堯最懂他,幫他打圓場呢!
直到祝莞笑着說不用這麽客氣,只是一頓便飯,不值什麽,便出去吩咐人做午飯,沈言卿才終于松了口氣。
擡眼就見慕風正一臉欣喜地看着自己。
沈言卿:“?”
他剛剛不是要拒絕留下用飯?怎麽這麽高興?
祝莞沒看到兩人的眉眼官司,因為外頭婆子過來說,有人送了個大缸過來,祝莞匆匆出去查看,聽來人說是沈公子的手下,祝莞很是驚訝。
驚訝沈言卿辦事的效率,更驚訝……他什麽時候吩咐的人搬缸?
她怎麽沒聽到?!
她下意識回頭朝花廳看去。
沈言卿擔心自己貿然留飯的不識趣舉動,會惹了祝莞不悅,正悄悄透過大窗子看觀察祝莞神色,隔着烈烈陽光,兩人視線不期然再次對上。
正跟阿堯說悄悄話的南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