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恃寵而驕的皇子(二十四)

第24章 恃寵而驕的皇子(二十四)

皇帝這時候下的聖旨在衆人看來很微妙,他最近身體愈下的事不是秘密,所以大家都在猜是皇帝命不久矣,開始為後事做準備了。

對付丞相一家的事也沒有這麽簡單,他們敢對皇帝下毒,當然也是有自信的。

如今朝中官員有三分之一是站在他們那邊的,另外的三分之二還有部分是沒有站隊的呢,可見他們的勢力确實龐大。

當然要慢慢瓦解丞相的勢力也來不及了,現在上朝的時候,都有官員會做出頭鳥,‘懇請’皇帝早立太子。

朝中的氛圍也瞬間變的緊張起來,其實哪怕是那些不願意站隊的官員,到這個時候也是這樣希望的。

與其等皇帝死後看着皇子們争奪這個位置,不如在皇帝還活着的時候就确認下來。

到這個時候,他們卻發現皇帝很平靜。哪怕那些官員透出的是‘你就快死了,就別占着這個位置了’的意思,他也依舊沒有很生氣的樣子。

然後終于在一天松口,說他會在半個月後,與衆人共同定下太子之位。

半個月說長不長,但也好歹讓這批人都暫時消停了下來。對于丞相一家來說,他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護住白諸的安全。

這半個月,他們都會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白諸的身上。當然此外最要關注的,就是白祁的動向。

在皇帝最後的日子裏,寧辭搬到了皇宮陪他。所以這半個月他也不曾和白祁再有接觸,當然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麽。

可文官相較于武官有一個最為致命的弱點,那就是號召兵力的能力。

丞相的另一個自信來自于他能夠調動宮中的兵力,可到底皇帝沒死,而皇帝能夠坐上皇位,不至于連該屬于自己的勢力都掌控不了。

距離皇帝所說的立太子的時間越來越近,寧辭能感受到周邊的宮人以及皇帝的妃子過來伺候時的小心翼翼。

說實話,他在宮中這段時間過的還挺不自在的,除了徐慶這個太監被他重新帶回來了之外,身邊就都是些不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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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到一些帶着假意來伺候皇帝的妃子,就覺得頭還挺大的。

到這幾天的時候,皇帝就下令不再讓她們來打擾了。

皇帝對寧辭總歸是慈愛的,還是會和他一起用膳。現在皇帝吃的已經非常少了,最後這段時間對食物的把控十分的嚴苛,太醫也是一直在旁候着的。

“容兒啊,父皇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寧辭只一頓,這種時候皇帝也不會想聽“父皇還健朗”這樣的話。

“父皇想讓兒臣做什麽?”

皇帝伸手,拍了拍寧辭的手。

“等之後父皇走了之後,你對你三哥要多服服軟。”他說着嘆了口氣:“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之後你待他只要像待我這般機靈,就能榮華富貴的度過這一生。”

這是皇帝明确和寧辭說要将皇位傳給白祁的意思了,他們,也該是要對丞相下手了。

當天半夜,寧辭便被喧鬧的聲音所吵醒。有盔甲碰撞的清脆聲,也是軍人跑動才會有的厚重感。

其實那些聲音有有意的躲開了他住的地方,只是皇帝就住在旁邊,他們還是得過來。

他也就當做沒聽到,翻了個身繼續睡。到第二天早上起來,徐慶就輕聲的跟他說了昨天晚上的事。

皇帝和白祁解決這件事的方式簡單粗暴,便是直接帶兵到丞相家,将所有人都抓了起來。這件事由皇帝親自下旨,白祁做的雷厲風行。

這件事震驚了所有人,因為皇帝将另外半塊兵符重新交給了将軍府,是明着已經将大權都給了白祁。

帶兵闖入丞相府的也是白祁,什麽都沒說,就将人全部抓了起來。而今早皇帝上朝,白祁和幾位将領都未褪下帶着血腥味的盔甲,站在那大殿之中。

皇帝身側的太監宣讀着丞相的罪行,手握着充足的證據,誰為丞相求情,那就被定為共犯同樣抄家。

有官員不怕死的出來為丞相說話,白祁手中的劍落,便只留一地的鮮血。

皇帝曾經并不站武将這邊,所以大概沒有人會想到,有一日皇帝也會變的會如此殺伐。

一時之間與丞相交好的官員們人人自危,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以往攀附最強的人,現在卻竭力擺脫和丞相的關系,甚至主動交出別的證據來。

白諸作為共犯,同樣是被抓入獄中。但丞相一家一定會保住他的性命,加之白諸從未親自動手,他是極有可能被免去死罪的。

可死罪可逃,之後迎接他的恐怕就是流放。

為了防止他們逃跑或再密謀,所有的人都是被分開關押的。

白祁算是給面子,給了這群原本嬌貴的人幹淨的牢房,唯獨蕭起丘被白祁安排在了最髒臭的地方。

等将朝中的聲音完全壓下之後,白祁便帶着皇帝的旨意,到那牢中宣讀對丞相他們的處決。

沒有人在面對生死的時候還淡定,一時之間牢中盡是哭喊的聲音,到蕭起丘這邊的時候,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褪去那一身華貴的衣衫之後,将他放進人群都是極不顯眼的。

“安親王,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看着白祁要走,蕭起丘突然大笑了起來,帶着些瘋癫。

白祁停下腳步,回過頭好整以暇的看向蕭起丘,似乎是好心情的回應道:“你是說阿容給我下毒的事嗎?”

蕭起丘一愣,因為白祁口中的“阿容”二字。加之如今白祁健康的面色,哪還有先前那什麽疲倦的感覺?

“如果你指的是這件事,那宴會當晚,他便都告訴我了。”他說完,便不再回頭的離開了。

他們曾一直以為自己是蜘蛛,正在布網,卻不知白祁是那只黃雀,随時都可以将他們一口吞下。

到定下的立太子的那日,皇帝直接宣布要将皇位傳給白祁。

謀反本就是冒險的事,後果如何都是要由自己承擔。丞相将所有的罪都攔到了自己的身上,只為白諸奪得了一線生機。

皇帝也未對他們使用酷刑,是以砍頭了結。白諸貶為平民,流放邊境。

他走的那天,寧辭有去送行。

自從那晚叛亂之後,他就離開了皇宮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白祁則留在了皇宮保護皇帝,以及開始适應皇宮中的生活。

于是兩人又是一段時間沒有見面,直到這個時候才又見到。

白祁是監管者,同樣也在。白清也去了,反倒是白柯沒有到場。

丞相的倒臺,讓他們那派的勢力也感到了危機,是以白祁還未坐上皇位一切都有可能,便也都還沒放棄要拉白清上位的想法。

白柯恐怕是被迫留下的,畢竟其實他對于皇位總少了那麽幾分野心。

更何況皇帝下了護住寧辭的聖旨,他想白祁也會收斂幾分。所以皇帝宣布了要将皇位傳給白祁的時候,白柯也沒鬧什麽。

白諸的流放時間可不是随着寧辭來的,所以他起了個大早,去往了那城門口。

白清比他來的還要早,但他和白諸之間卻沒有多少的對話,只是站着對望。他們的關系算不得多好,因為白諸曾經也将白清當做是競争者的。

也在寧辭到場之後,死氣沉沉的場面才變的好了一些。

白諸不知道寧辭和白祁之間的事,卻也還記得寧辭取了瓷瓶給白祁下毒的事。

他當然不會懷疑寧辭沒給白祁下毒,唯一想到的是,這下毒的事被白祁提前得知,便假裝中了毒來迷惑他們。

白祁不動寧辭的原因也很好想通,因為皇帝剛下了不可動他的旨意,況且寧辭是給白祁下毒,又不是給皇帝下毒,就只是他們兩個之間的恩怨了。

白祁的心思他們到現在都沒有看透過,白諸又哪能知道現在的白祁是怎麽想的?

白諸說想和寧辭單獨說幾句話,守着他的士兵得了白祁的指示後才離開。白諸是被關在木頭做成的牢中的,身上除了衣服什麽都沒有,也不怕他會對寧辭不利。

寧辭走向白諸的時候,無意識的打了個哈欠。再到他的跟前,也是精神不太足的樣子。

瞧着寧辭眉間的疲憊,白諸原本想說的話頓住:“難怪,他明知你給他下毒卻沒有對你怎麽樣,原來是早就動手了。”

“嗯?”寧辭抹了把因為眯眼出來的淚水,再看向白諸的時候面色帶着些困惑。

“你可知,白祁他給你下了毒。”

這句話說完,白諸是以為會看到寧辭錯愕亦或者是恐慌的神情,可寧辭的神情很平靜,只道:“四哥說笑了,三哥怎麽可能會給我下毒呢?”

白諸本就是想和寧辭說,他給白祁下毒,像白祁這樣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他。可寧辭望着他笑意盈盈,是猜想到了白諸想說什麽,也是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的。

白諸有所不解,卻也沒再繼續說下去。

很快時間就到了,白祁騎上馬,走到白諸的身側,招呼着士兵架着馬離去。

白清也有一些時日沒有見到寧辭了,作為皇子中最心平氣和也最友善的一個,他其實也很擔心白祁之後對寧辭不利,他同樣看到了寧辭臉上的困倦,便道:“六弟最近是沒睡好嗎?”

“朝中在變天,怎麽可能睡得好呢?”寧辭順着白清的話說了下去。

大概也唯獨知曉寧辭作息的白祁,才會理所當然的認為寧辭這是早起所以才會有困倦吧?

不得不說白諸的目光毒辣,一眼就瞧出了寧辭現在的情況。

他确實是中毒了,這毒和皇帝的是同一種。來源,便是蕭起丘和白諸親自送上來的瓷瓶。

而他,是自己給自己下的毒。

【你這麽死,就不怕氣運之子之後出事?】

“他會出什麽事?”寧辭奇怪的問。

白祁是重生,他這次坐上皇位順理成章又比劇情當中的簡單了許多。之後更是沒有什麽後顧之憂,這皇位當是能坐的很穩的。

到最後,這唯一可能會有的變數,便就是寧辭了。

白祁可以因為自己而做任何的決定,卻不能因為別人而做什麽出格的決定。所以他後期納妃與否的這個問題可以是他不願意,卻不能是因為他喜歡寧辭。

雖說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還可以商議,但寧辭本就不想再在這個世界待的太久,那麽死亡離開對他來說就是最優選。

對于兩人的關系,寧辭更喜歡用相互滿足來形容,他自己理智,就會将白祁也想的理智。覺得白祁在他死後能明白他的用意,好好的做他的皇帝。

正好丞相府上送來的毒藥不會讓人感到什麽疼痛感,只會讓人愈感疲憊,最後衰竭而亡。

【若是你死了,白柯他們會理所當然的認定是白祁幹的,說不定會起兵造反。】

“只憑借白柯的勢力,是動不了這順位坐上皇位的白祁吧?”

寧辭從不覺得白柯是白祁的威脅,或許重生前的白祁還會頭疼,但現在将一切鋪墊好的白祁是不會受影響的。

劇情裏白諸未被流放,就是因為雖然皇帝心知肚明是丞相給他下的毒,卻沒有這一世白祁掌握的這麽多證據。所以白諸依舊還有皇子的身份,對白祁來說是不安定的因素。

而現在被流放的白諸,怕是在半路就會丢了性命吧。

遠處馬蹄的聲音緩慢,白諸擡頭看向意氣風發有了上位者的白祁,想幾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做什麽事都要看六弟眼色的人。

怎麽就....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局面了呢?

“白祁,六弟好歹是讓你活下來的人,你留他一命吧。”

白祁大概也只在提到寧辭的時候會多一些反應,他轉頭看向白諸:“為什麽你們就不信,我和阿容的關系是真的好呢?”

“什麽?”

“你說的沒錯,若是沒有阿容,也沒有如今的我。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又怎麽瞞得過你們?”

白祁好心情的輕笑一聲:“或者說,是什麽讓你們以為,阿容會笨到看不出我的心思?他可是....一直在幫我啊。”

白諸看了白祁半晌,到了現在,即便再錯愕他也不會有過于明顯的表情了。

白祁的意思他很明白,是說白祁能有現在這樣的地位,是因為寧辭一直在幫他。他們一直很寵的弟弟,一直用對白祁欺壓的姿态,在保護以及培養白祁。

他應該感到憤怒,可白諸現在腦中唯一的想法竟是,寧辭中毒的事,白祁竟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說,寧辭的毒,并不是他下的。

“白祁,你也很喜歡六弟的對不對?”

“當然,我會用命保護他。”

“哈哈”白諸突然笑出了聲,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

本來,他是想提寧辭中毒的事的,現在,他卻是不想說了。

“你笑什麽?”這笑可以說是白諸對自己的嘲諷,可那其中帶着的真實的開心,卻讓白祁有些不舒服。

“白祁,你可要小心,別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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