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們私奔吧 放屁
第55章 我們私奔吧 放屁
戚明月只糾結了一瞬, 便起身去開窗了。
她不是心疼他,是擔心朱行景病死了,他們這麽多人的努力功虧一篑。
朱行景跳了進來, 他身上黑衣單薄,已經被雨淋了個半濕, 戚明月見了正要說話, 朱行景已經開始掩唇咳嗽。
戚明月皺眉:“外頭下了雨,你來做什麽?”
“咳咳咳。”
“……你不是得了痨病吧?”戚明月說着退後一步,她聽說痨病是會傳染發,而且治不好,病了只能等死!
她還不想死呢!
“……”朱行景渾身一僵,然後咳嗽聲戛然而止。
朱行景用帕子擦了擦唇, 淡淡道:“沒得痨病,就是受了點寒。”
戚明月打量了他兩眼,然後哦了一聲,然後去櫃子裏取出一條墨色披風, 扔給朱行景。
朱行景裹上披風, 他雖然沒有再咳嗽,但一張臉慘白像個鬼,好好的臉, 真是糟蹋了。
戚明月看得不舒服,指了指桌子:“那碗姜茶你喝了吧。”
朱行景瞬間眉目舒展,如天晴花開一般, 他微微一笑:“好。”
他就知道, 明月是心疼他的。她雖然從不承認,但心裏還是有他。
朱行景走近桌邊,見姜茶只剩一半, 便知道是戚明月剛喝過的,他眼底透出笑意,趕緊坐下喝茶,生怕慢了戚明月就不讓他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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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月也走到桌邊坐下:“下雨也要來,可是有什麽事?”
朱行景喝了一口溫熱的姜茶,覺得整個肺腑都是暖的。他滿足的輕籲一下:“并沒有什麽事。”
“那你來做什麽?”戚明月又皺眉,這人越來越癫了。
朱行景擡眼望向她:“想來看看你。你就要走了,以後不知何時再能見了。”
這話實在肉麻得很,戚明月聽得頭皮發麻,她正想罵人,忽然一怔。
她記起來了。
八年前朱行景離開肅州前夜,那夜也是下了雨,她翻窗去看他,當時朱行景心疼她冒雨前來,她也是這麽說的。
“想來看看你。你就要走了,以後不知何時再能見了。”
之後,朱行景找來衣裳讓她換了,又親自為了擦發。兩人膩歪許久她才美滋滋地離開。
八年後,他把這句話還給了她。
見戚明月發怔,朱行景便知道她還記得。
她記得他們過去的一切,記得他們少年情義。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明月,再給我一點時間。”
戚明月沒做聲,只是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八年很漫長,帶走了當年那個赤誠爛漫的少年,也帶走了曾經的她。
“殿下,過去的一切,請不要再提了。”朱行景目光深幽:“可你明明還記得,你明明對我還有情!”
戚明月神色變得鋒銳起來:“情歸情,事歸事。我有我要做的事,殿下也是!我們身後的一切,誰都割舍不下!”
朱行景一愣,他猛地站起來:“我若是願意呢?”
“嗯?”戚明月神色懵然,這癫人又想哪裏去了?他願意什麽?!
只見朱行景緊緊盯着她,神色略顯激動:“我若是願意舍棄一切,與你浪跡天涯……”
戚明月大驚,也跟着站起來:“閉嘴!我不願意!”
“……”朱行景微僵。
“我是五品游擊将軍,是本朝唯一的女将軍!是戚家軍的後繼人,我将來可是要統帥三軍的!”戚明月義正言辭:“我放着威風日子不過,跟你私奔?然後躲進深山當野人?”
“……”朱行景忘了這一茬。戚明月可不是那種有情飲水飽的女人。她素來就有野心,要做一番事業,功成名就。
當初兩人私定終身時,她就不太願意給他做太子妃。
是他保證,以後做了太子妃能去三千營五軍營帶兵,她才同意的。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朱行景冷靜下來,也明白自己方才沖動了。
不單是她,他也無法割舍下身後母族,以及默默支持他的人。
朱行景又坐下繼續喝茶,他想緩和一下氣氛,便道:“你這茶不錯。”
戚明月也默契沒再提自己的雄心壯志,畢竟說到戚家軍,她怕朱行景跟他爹一樣多心。
她也跟着坐下來:“嗯……是齊若飛讓人煮的,配方也是他寫的。”
“……”朱行景口裏的茶差點噴出。他臉色微黑,放下了調羹,再也不肯多喝一口。
“齊公子竟有這閑心,他不是要準備今年的秋闱嗎?”
“讀書備考和讓人煮茶又不沖突。”戚明月覺得朱行景莫名其妙。
“……對他來說,時光寶貴,他若真有心,倒不如留在京中好好讀書備考,在京都參考,免得來回奔波耽誤了時間。”朱行景一邊說着一邊悄悄看着戚明月的神色。
只見戚明月面上一派淡然:“我也是這麽和他說的,不過他堅持不能讀死書,要和我一起回肅州。”
朱行景臉色一沉,看來齊若飛選擇跟他對着幹了。
不過,他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戚明月,算他還幾分聰明。
“是嗎?只怕是有別的心思吧?”朱行景陰陽怪氣起來。
戚明月瞥了他一眼,嘿嘿冷笑:“有又如何?不行嗎?”
朱行景磨了磨後牙。
見外頭雨停了,戚明月便趕人,朱行景雖不舍,但也不敢久留,跳窗離去。
次日是元宵節,天一黑,戚明月與曹烈、常桓、齊若飛幾人便外出賞燈。
夜幕下,整個城張燈結彩,街上人來北往,喜慶又熱鬧。
這樣的盛景,在肅州是沒有的,戚明月也是第一次看到。
四人走在街上,像是剛進城的鄉巴佬一般,你看這,我看那,你要買餅,我要買燈。
不多時,幾人便走散了。但齊若飛一直緊緊跟在戚明月身邊。
他本想給戚明月買只燈,可一轉頭,戚明月又被烤肉的香味吸引過去,齊若飛只能放棄了花燈追了上去。
有一花燈店鋪搞了一個猜燈謎的活動,只要花三文錢便可參與,連續猜準三個燈謎便可拿走燈。
齊若飛躍躍欲試,可他又怕戚明月跑了,連忙喚住戚明月:“将軍,等等,我想去猜燈謎。”
戚明月立即說:“你去呀。我正好去那邊看看。”戚明月說着就要跑,她聽到那邊有人歡呼,迫不及待想去看熱鬧。
齊若飛趕緊道:“将軍與我一起吧,今夜人太多了……”
他想說怕她被人沖撞,又覺得不妥,正想着怎麽說,戚明月明白過來:“行,我保護你。”
齊若飛笑了:“嗯,謝将軍。”
于是兩人擠到猜燈謎的那家鋪子前,戚明月掏出三個銅錢,遞給掌櫃:“猜燈謎!”
掌櫃收了錢便來出燈謎,他每出一道燈謎,齊若飛便立即猜出謎底!
戚明月連連鼓掌:“真厲害!”
不多時,齊若飛便連猜出三道燈謎,掌櫃送他一盞蓮花燈。
他把等遞給戚明月:“将軍你拿着吧。”
戚明月卻不肯:“我才不費勁拿,你自己拿。”她說着往熱鬧的地方跑去。
齊若飛跟在她身後,嘆了口氣。
不遠處的高樓中,有一扇窗開了一條縫。
朱行景盯着街上那兩人,冷哼一聲。
送她花燈?你也配!
……
戚明月過了亥時才回來,她和齊若飛回到小院,發現戚明月屋裏透出一點燈光,那光線十分微弱,不像是平時照明的燭光。
戚明月奇怪,她的規矩,她不在家,侍女不會進她的房間。
“裏面可是有人?”戚明月喊了一句,卻無人應答。
戚明月皺眉,齊若飛也察覺不對勁:“将軍,你房裏有燈,我們進去看看。”
戚明月卻道:“我先進去看看。”萬一是朱行景在裏面,被人發現可就麻煩了。但這事奇怪,以朱行景的謹慎,他一個人怎麽會點燈?
她走過去推開門,卻見屋內桌上放着一只虎燈。
那是一只趴着的幼虎,活靈活現,很态可掬。
自然是那人送的。
屋裏沒有其他人,也不知那人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戚明月趕緊回頭對齊若飛道:“無事,是一盞花燈,應該是曹烈送來的,你回去歇息吧。”
齊若飛眼皮微動,曹烈好端端的,怎麽會給将軍送花燈?
他沒有戳穿戚明月,點頭:“将軍也早些歇息。”
戚明月點頭,而後關好了門,她走到桌邊,仔細瞧了瞧虎燈,虎燈上還有墨香味,顯然是剛畫好的。
虎尾巴貼在虎背上,尾巴尖上竟有兩個小字,戚明月湊近一看,竟然是“念卿”二字。
戚明月愣住,随即手臂上起了一身雞皮。
送燈籠就送燈籠,弄得這麽肉麻做什麽?
她伸手輕輕在老虎尾巴摩挲兩下,輕輕嘆了口氣:何必如此呢?弄得她也有些惆悵起來。
這段情,她已經放下,可終歸是有些不舍的。
……
正月十六,戚明月率部下十數人離開京都,皇上命兵部兵部侍郎相送。
崔侍郎在城門外和戚明月寒暄幾句,便送走了這尊女霸王。
戚明月一騎當先,策馬前行,常桓、齊若飛、曹烈等人跟随其後。
不過小半個時辰,這一隊人便臨近長亭,戚明月勒着缰繩,速度微慢,她往長亭那邊望去,長亭內空無一人。
戚明月抿抿嘴,又迅速收回目光,她正要加快速度,忽聽曹烈大聲道:“将軍你看,山坡上有人。”
順着曹烈手指的方向,戚明月瞧見側面山坡上的的确确站了一個人,因為太遠,她只瞧見那人一身黑衣,卻看不清楚臉。
但身形高高瘦瘦,像個竹竿。
他手裏似乎拿着只笛子,正放在嘴邊吹奏。可惜太遠,戚明月什麽沒聽見。
她嘴角微揚,大喝一聲“駕”,揚鞭策馬,向前而去!其他數十人立即跟上。
……
目送戚明月身影消失在天際,朱行景這才折返回城。
順王逼宮後,省園內外防守已不像先前那般嚴苛。皇上下旨準朱庶人自由出入。
朱行景換了身月白衣袍,大大方方從正門回來。
宋河見朱行景回來,松了口氣,然後迎了上去:“朱公子,方才戚府的老管家送來一樣東西,說是戚将軍送您的生辰禮。”
朱行景一愣,臉色驀然一亮:“在哪!”
他就知道!她心裏到底還是有他的!
“放您房間了。”
朱行景健步如飛,很快回了後院房間,只見屋內木桌上放着一只木盒。那是極其普通的松木木盒,木盒之上也并無什麽雕花裝飾。
但朱行景無半點嫌棄,反而欣喜萬分他快速打開木盒,而後臉上的笑容漸漸凝聚——
木盒裏面是一塊徽墨。
一塊極其普通徽墨,聽宋河說,戚明月送給齊若飛的生辰禮也是一塊普通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