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願意等 ……
第61章 他願意等 ……
“怎麽會這麽疼, 我明明叮囑要當心的……”戚明月急得冒汗:“我看還是去找給大夫吧。”
朱行景聲音虛弱:“不必了。我體內的蠱蟲,一般大夫根本治不了。找了也是無用的。你陪着我,我就好受多了。”
“這行嗎?”戚明月還是不安:“我陪着你有什麽用?”
朱行景睜眼, 目光微垂,又低聲道:“有用。也不知為何, 你方才抱住我時, 我便感覺好受些……是不是因為你曾經和子蟲接觸過,身上有子蟲的氣息,所以我靠近你,便會舒适一些?”
戚明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母蟲子蟲真是母子情深啊!
為了讓朱行景好受些,戚明月便坐着沒動, 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許久,他面色漸漸緩和。戚明月問:“可好些了?”
“嗯。”他聲音似是沒多少力氣,看來他依舊是不太舒服。
戚明月想了想:“要不你去床上躺躺,興許能舒服些?”
“好。”朱行景點頭。
于是戚明月扶起朱行景, 因為他個頭太高, 她将他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拉住,又一只手圈住朱行景的腰。
當她摟着朱行景的腰,用力往自己身上一貼時, 朱行景渾身一僵,氣息忽然變粗。
戚明月趕緊問:“怎麽了?”
“……無事。”他悶聲道。
戚明月便摟着朱行景的腰,帶他進了裏間, 然後将他放在床榻上。
Advertisement
扶着朱行景躺下後, 戚明月正要起身,朱行景卻忽然伸手摟住她的腰,将她往下一帶, 戚明月猝防不及,身體跌下,便和朱行景面對面撞上了。
她胸口正好撞上朱行景的,戚明月痛得悶哼一聲。這幾年她年紀漸長,那個地方也大了一些,多少有些不便。
而朱行景卻猛地握緊拳頭,他側頭去看趴在懷裏的戚明月,目色漸濃。
“你拉我做什麽?”戚明月想起來,後腰卻被朱行景用手壓着,不讓她起身。
“……方才我不是說了嗎?靠近你我會舒服一些。”朱行景開口解釋,氣息微喘。
戚明月哦了一聲。
兩人這個姿勢很奇怪。如果是尋常情況下,她必然不肯,還要反手給朱行景一個大耳刮子。
可戚明月卻忍耐着沒動,因為蠱是她下的,朱行景現在痛苦也是她造成的。
但兩人這樣貼着,感覺很奇怪。她受不了,忍不住動了動身子。下面的朱行景忽然松開手,将她完成床內一推。
戚明月就勢翻身躺在了朱行景身邊,她還未反應過來,朱行景起身拉上薄被,蓋住自己下半身。
戚明月看得一頭霧水:“冷嗎?”
“……有點。”朱行景聲音微啞,又将自己頭湊近戚明月,兩人發絲糾纏,朱行景心中喟嘆。
如果能夜夜如此該多好啊。
“現在怎麽樣了?”
“有你在,好多了。”朱行景嗅着她身上草木氣息,心神寧和,不由得閉上了眼。
戚明月松了口氣:“那就好。”
眼下她并不困,便側頭去看朱行景。
朱行景閉着眼,側臉在陰暗處看不太清,卻輪廓分明,冷峻優美。
戚明月看着看着,也閉上了眼。
朱行景慢慢伸手,覆蓋在她的手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風入窗,戚明月忽然驚醒。
她起身見身旁的朱行景睡顏安穩,便放了心。看來他沒事了。
而這也證明,子蠱的确能催動母蠱,她如今手握了朱行景的命脈!
想到這裏,戚明月頓時雀躍起來,她正要笑,低頭又看到躺在旁邊的朱行景,心中便出一點愧疚:
她小聲念叨:“對不住,但我也別無選擇。你曾經也經歷過,一定會理解吧。”
準備起身,卻發現自己右手被他握住,她小心翼翼抽出手,跳下床。
門還沒關,戚明月選擇走門。
結果一出去,就發現謝岑在外面,不過這一次,謝岑既沒有怒視她,也沒有痛罵她,反而十分客氣道:“戚将軍。”他目光有些古怪,戚明月總覺得他誤會了什麽。
她忍不住解釋:“殿下睡着了,我就陪了他躺了一會兒。”謝岑臉色一窘,默默低頭。
戚明月趕緊糾正:“我的意思是,我們各躺各的。”
謝岑沒吭聲,他覺得自己聽見了不該聽的,恨不得捂住耳朵。
“……”
戚明月臉皮發燙。她覺得自己還是別解釋了,趕緊跳牆跑了。
屋內,朱行景坐起身來,他擡起左手,嗅了嗅手上殘留氣息,面露微笑。
謝岑進來,正好瞧見這一幕。只見殿下發髻淩亂,正一臉陶醉的聞着自己的手。
他覺得自己看見了不該看的,趕緊又低下頭。
“……”朱行景想要解釋什麽,但說什麽都是欲蓋彌彰。
詭異的寂靜後,謝岑問:“殿下,那蠱蟲……”
“并無不适。”朱行景道。方才腹痛,是他裝給戚明月看的。
謝岑松了口氣,最開始得知戚明月給太子下蠱蟲時,他可真是要氣死了。但殿下自己不氣,他無可奈何。
而且殿下說了,這是他與戚将軍唯一消除隔閡的機會。他甘之如饴。
所以謝岑認了。只要殿下高興就好。況且殿下複位一事,戚家的确幫忙甚多。
如今得知那蠱蟲并沒什麽作用,謝岑安心多了。殿下身體無恙就是最好的。
“那戚将軍說那蠱蟲是怎麽回事?”
朱行景也不解:“也許,是姜老大夫騙了她。”
就在這時,朱行景忽然一陣頭暈目眩,在他暈倒之前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那個蠱居然是真的!
……
戚明月回到戚府已經是寅時正了,她有些懊惱,方才居然躺在朱行景的床上睡着了!
她輕手輕腳翻進府牆,又翻入自己的小院,卻發現齊若飛的屋子還亮着。
戚明月驚訝,齊若飛昨晚回來了?他不是說這幾日忙不回家了嗎?
這個時辰他屋裏還亮着燈,是忙到這個時候,還是剛剛起來?
戚明月雖然納悶,卻沒多去想,擡腳往自己屋那邊走,忽然聽到“吱呀”一聲,戚明月順聲望去,只見齊若飛正推開了窗,兩人正巧瞧見彼此。
只見齊若飛臉色有幾分蒼白,眼底似乎有點青色。
“你昨晚沒睡?”戚明月問。
“……我有些事要做,便耽誤到了現在。”
戚明月點頭:“哦,你也別太累了,不然身體受不了。”她說完就要回屋。
齊若飛臉色一急:“将軍……你昨晚出去了?”
他昨晚回府,發現戚明月不在屋裏,他便一夜沒睡。他想等她回來再歇息。
等他等啊等,等到了亥時、又過了子時、醜時、寅時,戚明月才回來。
她一整夜都不在家。
她去了哪裏?
“我……出去有事。”戚明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在朱行景那睡了一晚,找了借口遮掩過,而後她又想起什麽:“對了若飛,你什麽時候有空,有件事我想和你說說。”
“……過幾日,我這幾日手頭的事情多。”
戚明月點頭:“好。”而後她推門進了房間。
齊若飛愣愣望着她的屋門,許久才收回目光,緩緩關了窗。
……
這日休沐,下午戚明月和兵部同僚給事中木宣去喝酒,巧的是,他們隔壁一桌正是三千營副将孟遠。
前年冬順王逼宮,三千營聽命榮王入城勤王,孟遠就在其中,那時,他親眼看到戚明月十多丈外一箭射傷叛軍将軍。
兩桌人一拍即合,幹脆将兩桌拼成一桌,一起喝酒說話。
幾人喝到天黑才作罷。
戚明月醉了酒,曹烈提前派人去回府,趕一輛馬車來。
戚明月幾人走出酒樓,正巧看到戚府的馬車停在酒樓門前。
“木大人,孟将軍,你們也醉了酒,就坐我家馬車,我送你們回家吧。”
木宣、孟遠正要應下,卻見那車簾掀開,一個男子走出來,他身穿雪青長袍,發上簪着碧色的玉簪,站在馬車前,姿态俊雅飄逸。
孟遠不知這人是誰,但木宣卻是知道的,他立即打趣道:“戚大人好福氣,齊大人這是來接你了,你們夫妻恩愛,叫人豔羨啊。”
戚明月只得哼:“恩愛個屁!”
木宣曉得這對夫妻正因一女子鬧矛盾,也不好多說什麽。
這時齊若飛已經下了馬車,走到幾人面前,他向幾人一一見禮,而後才對戚明月道:“将軍,回去吧?”
戚明月還惦記着孟遠幾人:“兩位大人一起吧?”
木宣、孟遠幾位大人都是有家室的人,自然不會不知趣,立即拒絕:“不了,我們家住得不遠,走回去就行了。而且我和孟将軍還有幾句話要說,戚大人先請吧。”
既然如此,戚明月也沒再勉強:“那我就先告辭了。”
她走向馬車,因為醉意熏頭,腳下有些不穩,趔趄一下。
齊若飛趕緊上前扶住她:“你站不穩,我抱你吧?”
他說着便要伸手抱起戚明月,戚明月驚得酒都醒了,她趕緊退開一步:“不用,我站得穩。”
她堂堂一個将軍,一沒受傷二沒得病,被人抱在懷裏多不合适。
更何況,她和齊若飛馬上就要和離了。
齊若飛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逝。
夫妻兩人上了馬車,戚明月因為醉酒,靠在車壁上便閉眼養神。齊若飛默默看着她,并不打擾。
很快,他們到了戚府。這時天色不早了,門口哭喪的王小霞已經不在了。
酒勁上頭,戚明月頭更暈了,走起路來更是不穩,齊若飛連忙扶住她,又交代下人讓廚房煮醒酒湯。
見齊若飛扶着戚明月進了後院,曹烈拉住旁邊的常桓:“老常,你看他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常桓早已娶妻,自然早就看出齊若飛的心思:“你問我做什麽?你不也看出來了?”
“這麽說,他們真的可能假戲真做?”曹烈好奇道。
“這是将軍的事情,我可不敢胡說。但我看齊大人的意思,他倒是對将軍有那個意思。”
“是吧,我早就感覺到了。但我總覺得齊大人是剃頭擔子一頭熱。”曹烈是戚明月的親衛,跟随在她身邊的時間多,他眼瞅着覺得戚明月對齊若飛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那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嗎?有這個功夫,回去睡一覺不舒服?”
于是兩人結伴離開了。
齊若飛扶着戚明月進屋後,讓她躺在了床上。
侍女見狀要來幫她脫鞋蓋被,卻被齊若飛叫住:“你快去廚房看看,醒酒湯好了沒?”
侍女遲疑片刻,才轉身出門。
待侍女離開後,齊若飛便親自為戚明月脫下鞋襪,又打開薄被,蓋在她身上。
戚明月靜靜躺在床上,她因醉酒,臉頰紅潤,紅唇微張,竟流露出一股嬌憨之态。
齊若飛心頭一震,他沒想到,戚明月也有這樣的風情。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摸她的面頰,但又不敢,最後手指勾起了她鬓邊的幾根長發。
不知從何時起,他一顆心便在她身上。
也許是兩人初見,她救下他的那一日。
也許是兩人成親的那一天。
又也許是,她為他出頭,打傷了姜傲的那一次。
總之,他一點點被她吸引,一點點情根深種。可他卻沒有勇氣向她說明心意。
因為他知道,戚明月心裏的那個人不是他。
但沒關系,他相信日久能深情,只要他能在她身邊,總有一日她會動心。
而他也會一步步的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她喜歡讀書人,他便讀書考取功名!
她喜歡男子素雅端莊,他便換了過去的裝扮,改穿她喜歡的衣裳。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他願意等。
齊若飛正想着,卻見戚明月紅唇微張,他心中一顫,忍不住低頭想去親。
就在這時,戚明月迷迷糊糊說了句夢話,齊若飛便低頭湊近去聽:
“朱行景,看,看打……”
齊若飛臉色霎時慘白,他擡起頭,望着戚明月,目光一點點的暗淡下去。
方才的他,差一點做了卑鄙小人。
他起身站到旁邊,直到侍女端着醒酒湯回來,他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