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和你天下第一好(萬字V章) 友敵見……
第23章 我和你天下第一好(萬字V章) 友敵見……
。“沒、沒有誰哦!我是在和兔兔說話, 自言自語哦。”
塗茸猛地站起身,抱着塗苒的手并沒有松開,反而下意識抽緊,直将懷裏的塗苒勒得翻白眼。
袁武點點他懷裏的兔子, 幽默一笑:“它快死了。”
塗茸趕緊稍稍松開些, 安撫性地摸着塗苒的腦袋, 嘴裏還小聲安撫着, 塗苒打兔子可疼了, 回頭說不定要揍他的。
“東西不是要拿給它嗎?怎麽還在這裏放着,讓它背走就是了, 我方才去之前的陷阱中看了看, 竟是落進去只野雞, 回家給你炖湯喝。”袁武說, 意思便是要回了。
“那我把它送走!”塗茸立刻抱起它跑開,在一處隐秘地山坳坳處,把它放下,“說好的, 你要去家裏哦,我會再把卧房清理一遍的,你要來哦, 就說是我的哥哥吧,武哥會自己想辦法幫你圓過去的。”
塗苒失笑:“知道了,你武哥很厲害, 走了。”
它說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塗茸沒有立即離開, 他輕輕呼吸着玉靈山的氣息,這裏是他生長的地方,即便不記得雙親, 但這裏卻是格外熟悉的,這裏的氣息能給他力量,穩定他的人形。
他總是願意來這裏的。
再原路返回,就見袁武正拿着小包看着,說是要給兔子帶東西,但帶來的東西卻沒有給它背走,袁武沒再細想,他也不需要再仔細想了。
“這個是我忘記了,不過我和它說好了,餓的話再來家裏就好了,可以吧武哥?”塗茸睜着圓潤的眼睛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袁武曲奇手指重重彈上他額頭,将小包用手臂夾住,另一只手牽起塗茸微涼的手,輕描淡寫道:“自然可以,那是你的朋友,這裏是你的家,你永遠都有權利邀請朋友到家中做客,無需與我請示。”
塗茸微微搖頭:“不是哦,共同的家,要一起保護的,是保護對吧?還是守護呢?是一個意思嗎武哥?”
“一樣的。”他從未在別人的口中聽到過這樣的話,即便是從前的親兄弟,都只會和他算清清楚楚,連他多吃口飯都要罵上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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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茸滿意了,那他要好好保護守護和武哥的家,和塗苒的家。
往回走不會經過陷阱,塗茸便在小路邊等着,等袁武将獵物拿出來,那只野雞應該在陷阱裏待了幾日,吃不到喝不到,整只雞都快死翹翹了。
“它好可憐哦,那我們炖湯的時候多放些調料吧?我喜歡喝味道好好的,酒樓的飯菜就很好吃哦,等我學會,我就給你做,鹽水蒸雞,糖醋魚,甜面湯……”
袁武輕笑一聲:“那我就只管等着了。”
山裏冷,出山後就是村子的小後山,這幾日陰冷,村裏婦人鮮少上山,更是便宜他們兩個還瞧見幾株冬菇,都藏進了背簍裏。
從小路走上來,前面的街道上坐着聊天的婦人和男子們,換做平時,定然是要陰陽怪氣兩句的,但這會還有袁武,她們便不敢了,生怕那通老拳落到她們臉上。
擺明了欺軟怕硬。
塗茸雄赳赳,氣昂昂的從她們面前走過,還特意說道:“我們用抓捕來的野雞,和采摘來的蘑菇,炖蘑菇雞湯吧?香香的肉,好喝!”
“都聽你的。”外人面前還是要給足夫郎面子,袁武很配合地接話。
那些婦人無一不是撇嘴,露出不屑又豔羨的神情來。
回到家裏,袁武立刻煮了鍋熱水要将野雞的皮毛燙掉,進行清理。
塗茸就照舊在廚房門口蹲着,陪他說話,偶爾還要進去幫忙擇菜,倒水等等,非常有成就感。
于是,兔子就開始說胡話了。
“我做飯還是很不錯的。”塗茸捧着飯碗大口刨着米飯,臉頰塞得鼓鼓的,還不停往裏面塞肉肉。
“你做的?”袁武沒忍住冷笑一聲。
塗茸眨眨眼,立刻揚起笑臉:“不是哦,是武哥做的,怎麽會有做飯這麽好吃的人呢?所有人都該嘗嘗才對,但我怎麽可能舍得武哥給別人做飯呢?所以只有我能享福啦!”
袁武揚起地眉梢落下,臉上露出得意,他輕咳一聲,故作不在意道:“馬屁精。”
“臭臭臭!”塗茸微微皺眉,甚至抱着碗稍微側過身子,緩了一會才正過去。
這陣子鎮上沒活,袁武也不急着出門,聽塗茸說有朋友最近要來家裏住,也沒有意外,只是那屋子裏只有床,其他櫃子桌子都是舊的,他幹脆砍了些樹,自己做一些。
畢竟是塗茸的朋友,合該用些好的。再者他也是有意要表現一番,不願叫對方以為塗茸跟着自己受委屈。
塗茸就在旁邊幫他遞木頭,只是他皮嫩,總被木刺紮手,他便一邊捧着被刺的手,一邊提着要求:“他很麻煩哦,要刮很平很平,不能紮手哦,要是能刻上花紋就更好啦!”
他邊說袁武邊做,只是還不忘提醒:“你自己的桌椅都沒有花紋。”
“我可以沒有,塗苒要有。”塗茸盯着他的動作分外認真的說着,從前有吃的,塗苒都是緊着他吃,沒讓他餓着過。
袁武輕挑眉,到底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制作桌椅板凳都不是難事,從前在軍營很多漢子都會彼此學習,各自學着對方的手藝,若是能活着下戰場,還能是能安身立命地本事。
袁武僅僅一日的功夫就将屋內該有的東西全都做好,現在就只等着塗苒來了。
他若是來,自然不會以動物形态直接出現在家裏,肯定會以人形,光明正大從村口走,還要讓村裏所有人都認識他,塗苒最愛招搖了。
于是,塗茸閑來無事便會去村口等着,若是有人來問,他也會大大方方告訴他們,提前讓村民知道家裏要來親戚的事。
“茸哥兒,你都等好幾日了,你親戚還來嗎?不會是騙你了吧?”村裏路過的婦人狐疑又好笑的看着他,長得好看有什麽用,說話做事和傻子一樣!
“你好煩。”塗茸看都沒看她一眼,張口回怼,“閑事管多了會變短命鬼。”
“嘿!你個傻子怎麽說話呢?!”
塗茸不理會她的挑釁,依舊還是那句話:“小心短命哦。”
又不是在騙人,族爺爺它們都是這麽說的,不能插手別人的因果,不能對管閑事,否則就要承擔別人的業障。
他可是聽話兔兔。
“塗茸!”
“塗苒!”
塗茸聽到他的聲音,邊應着邊往村口跑着迎接,他張開雙臂和同樣張開雙臂的人抱作一團:“我知道你會來的,我一直在等你。”
“知道你會等,我和爺爺說過就來了。”塗苒笑說着,将自己的小包袱房放到他手臂上,“你背着,裏面有我剩的食物,和幾件衣裳。”
連剩的食物都帶來了,塗苒肯定是要在這裏常住的!
塗茸喜不自勝,抱着他的手臂歡歡喜喜地朝家中走去。
那幾個婦人沒走,甚至還刻意坐到旁邊的石頭上,本是想等着看塗茸等的是誰,竟還那麽親昵地抱着,簡直不要臉。
待他們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個穿着裳裙的小哥兒,且身形模樣好看,村裏瞬間就又多了位漂亮小哥兒。
那嬸子見是位小哥兒,突然就笑了:“喲,武小子好福氣啊,兩個漂亮小哥兒伺候着,你們誰做小啊?”
“什麽?”塗茸茫然。
塗苒卻是聽懂了,他上前兩步站到那婦人面前,張口回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腦子裏就惦記別人家那點事?你若是閑着沒事幹,就去地裏挑糞,閑着你這張臭嘴了!”
塗苒的兇名在兔子堆裏都是出名的,塗茸聽他這樣說,就知道這是氣狠了,若是要和他頂拌兩句,後面絕對還有更難聽的等着了。
那兩位嬸子也是怕了,以為未出嫁的小哥兒都是好拿捏的,結果眼前這兩個都是頂會吵架的,她們便直接擺出一副不跟小輩計較的模樣來,挎着籃子匆匆走了。
塗苒轉頭就戳塗茸腦袋:“記住她倆,下次再見到,就朝她們丢石頭!”
“沒有說我也要丢嗎?”塗茸微微瞪大眼睛。
“廢話!這次說了就會一直說,哪怕你沒聽到,她們也會說,你就悄悄丢石頭,明白嗎?砸死她們兩個滿嘴噴糞的!”塗苒輕飄飄說着,眼底卻閃着一絲狠勁兒,少當他們好欺負。
塗茸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我都聽你的!武哥已經把你的房間弄好了哦,都是新新的桌椅櫃子,你就在這裏住着吧,一直住到我報完恩哦!”
雖說塗苒并不是很願意,但一想到塗茸自己在這裏可能會被那些多事的婦人們給欺負,他自然要和那些潑婦們鬥到死,他就不信那些人還能活的過他!
兩人牽着手朝宅院走去,沿路總會遇到村裏人,打量的視線落在他們兩人身上,轉而和其他人竊竊私語起來,有些漢子神情下流,塗苒不需要多想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他一一記下那些人的特征,想着回頭問清楚再給他們好看。
“武哥!我們回來了哦!”
袁武應聲走出來,先是将塗茸上下打量一番,這才看向塗苒,微微點頭:“既然是塗茸的兄長,那便不要客氣,只當這是自己家,卧房已經安排好了。”
塗苒雖不是很喜歡人類,但先前也和袁武接觸過幾次,知道他對塗茸好,對自己來這裏也沒有多嘴,甚至看起來還很贊同,難免對他印象更好些。
他故作一副腼腆模樣:“多謝袁三哥,往後要給您添麻煩了。”
袁武只當他是在說客氣話,便随口應道:“無妨。”
塗茸見他們彼此認識了,便趕緊帶着塗苒朝他的卧房走去,他回頭看了一眼,見袁武沒跟着,便說道:“看吧!是不是和之前不一樣了,都是新的哦!上面鋪的棉花褥子都是堂姑新做的,棉花是鎮上的朋友送的,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了?”
提起這茬,塗苒又想起他說的那個朋友,他是知道人類的,多數自私自利,但居然有人會那般慷慨,叫人不得不疑心,是不是另有所圖。
“你那個朋友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我也想見見他。”塗苒說。
“那沒問題哦,他說讓我想找他玩時就去鎮上的宋家酒樓,那裏的飯菜很好吃哦,我請你,我有銀子的!”塗茸越說自己越想吃,他便哼唧着開始纏人,“你想去嗎?你是不是明日就想去鎮上玩?我知道你很想去,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帶你去吧?”
“別,不需要你勉為其難。”
“好吧,是我想去哦,你也去吧。”
塗苒推推他湊到肩膀來的腦袋,語氣有些煩,嘴角卻是上揚的:“你怎麽這麽粘人?”
屋外袁武聽着他們兩人交談,稍稍松了口氣,這樣就算他出門做事,塗茸也不會覺得寂寞了。
當晚,塗茸和塗苒同睡一屋,袁武看着空了一半的床,突然覺得那口氣他松的有些早了。
兩人約定好要去鎮上找宋栗玩,原本袁武是要在家中等着的,只是突然想到他确實有陣子沒有到鎮上去,也有幾日沒看看戰友,便跟着他們一同去鎮上了。
去鎮上的路還是老樣子,只是随着天氣變冷,周遭的風景都變得凄涼枯敗,若是沒人陪着,獨自走這條路,怕是要覺得不自在了。
很快到了鎮上,袁武要去看望曾經的戰友,他仔細叮囑着塗茸,将故作腼腆內向降低存在感的塗苒忘個徹底,眼裏只能看到不斷點頭的塗茸,然後才放心離去。
“走吧,我還記得路,你跟我走。”塗茸挎着小包牽着他,神情認真地辨認着街道和店鋪。
塗茸雖然看着笨,但記性很好,很會認路,他帶着塗苒朝前走着,一路都能嗅到熟悉的飯菜香味,片刻功夫就找到了宋家酒樓。
“塗茸少爺!您快請進,小的這就去告訴我們少爺!”夥計們先前見過他,且有自家少爺耳提面命,不敢不記得塗茸,見到他來自然是欣喜萬分。
塗茸拍拍塗苒:“你別害怕,我很熟的。”
夥計這才看向塗苒,看着容貌相像的兩位小哥兒,一時有些震驚:“這位是?”
塗茸嘿笑:“我家中哥哥,我們一起來找宋栗玩,他在酒樓嗎?不在也沒有關系,我們來吃飯哦!”
“我先帶您二位上去,我們少爺稍後就到。”夥計臉都快笑成花了,由他帶着進去,少爺肯定會賞他的!
塗苒雖對玉靈山玉靈村的事了解較多,但也是沒有出過這兩個地方的,頭回來鎮上,卻傲氣的像個少爺,倒是襯的忙前忙後哄着他的塗茸像個跟屁蟲。
夥計将他們帶進雅間,上好茶水和點心,便立刻去吩咐後廚趕着做飯菜了。
塗茸給他倒好茶水,示意他嘗嘗:“你吃吃呀,我覺得茶水苦苦的,但配上點心就剛好了。”
塗苒不愛這些甜膩的點心,比起這些,不如吃青菜,但還是很配合地嘗了嘗,甜膩與苦意中和,倒是還不錯,更多的滋味便吃不出來了。
雅間向陽,推開窗就能看到下面的街道,只是冷風往裏面灌,變成人後總是畏冷,塗茸就把窗戶關上了。
借着那縫隙一角,塗苒眼尖看到被方才那夥計招呼着上來的人,似乎就是他嘴裏的少爺,塗茸嘴裏的“宋栗”。
名字聽着就妖裏妖氣的。
“茸哥兒!我聽夥計說你來了,你可是來尋我玩的?他說你還帶了兄長,你要把親人亦都介紹給我嗎?”宋栗歡喜推門進來,入眼便瞧見在窗邊站着盯着他瞧的小哥兒。
兩人默契般盯着彼此打量。
穿着樸素的小哥兒模樣卻分外清冷,白色衣衫更是将其襯的有些高冷,看起來格外不好相處,只是那張臉卻格外有看頭,叫人想忍着害怕靠近。
少爺模樣的錦衣玉袍,連頭上的抹額都鑲着寶石,擡頭看人時圓圓的臉上卻帶憨厚,不像是什麽機靈的妖怪,大概可以排除掉狐貍。
塗茸站到他們中間,左看看宋栗,右看看塗苒,驀地笑了起來:“你們好奇怪哦,看什麽呢呀?我也要看!”
“傻子。”塗苒拿抄起手邊的果子直接朝塗茸丢去,還不等後者接住,就被圓臉的宋栗給接住了。
他皺眉道:“你雖是茸哥兒兄長,說話也太難聽了些……”
塗苒挑眉:“既然知曉我是他兄長,那我如何做都與你無關,你雖是朋友,卻也不好對別人的家事指手畫腳。”
兩人怒視着,都不願先移開眼,仿佛先退讓的便是輸了。
“宋栗,苒苒沒有惡意的,你別生氣哦。”塗茸稍微站向塗苒,但言語卻是很明白,塗苒與他更親近,他自然是護着的。
“既然是你兄長,我自然不會生氣的。”宋栗不願和塗茸鬧僵,這對他來說并沒有益處,“我只是不太懂你們是如何相處的,沒有惡意,那自然是我多慮了。”
塗苒輕笑一聲,對這番虛頭巴腦地話表示不屑。
不等宋栗反唇相譏,雅間外便恰時響起敲門聲,前來上菜的夥計們,剛好打破屋內的焦灼氣氛。
塗茸每道菜都要給塗苒說道,整張桌就只有他的絮叨聲和塗苒的應答聲,宋栗自覺有些插不進話,便默不作聲地吃着,他倒也不是真要和塗苒過不去。
只是塗苒卻不是什麽好性子,他得清楚塗茸身邊一切不安穩的因素。
因此,他直接發問了。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宋栗剝花生的手微頓,狀似不解地看着他:“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自然是這家酒樓的少東家,是宋家少爺。”
“塗茸傻,我可不傻。”塗苒輕嗤一聲,露出他今日最狠厲地表情來,“分明就是不知哪裏來的精怪,跑到人群,便真拿自己當人了不成?”
“話不能這般說。”宋栗圓潤的臉上堆起笑,“你們不也是如此嗎?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呢?”
塗茸見不得別人欺負塗苒,他立刻插嘴:“他是被我強迫的,我是要報恩的,報恩你懂吧?若是不報恩要遭天譴的!”
宋栗圓圓的眼仁兒中漫起狐疑:“你竟也要報恩嗎?你族天譴竟這般厲害?”
“你這話何意?”塗苒聽出話中的不妥,連忙急聲詢問。
宋栗看看茫然的塗茸,又看看滿臉急切地塗苒,他點點塗茸,無奈嘆息道:“你們竟是不知嗎?我雖瞧不出你們是何妖,但卻是能瞧出他身上的氣運,他是大氣運之人,祥瑞加身,我以為這般人物是無需報恩的,能救到他,才是那人的福報。”
“那就是不報恩也可?”塗苒瞬間來了精神,若是不報恩,何苦還留在這裏遭罪,不如回玉靈山修養。
“可若真如此,族爺爺會跟我說呀?”塗茸微微歪頭,“他還特意提醒我要報恩呢。”
宋栗微微搖頭:“那我便不知了,或許你們有更深刻的淵源也說不準。”
塗苒下巴微擡:“莫要岔開話題,且說你呢。”
宋栗白他一眼,将花生仁丢進嘴裏,然後站起身縱身躍到桌子上,落到桌面時卻變成了一道小小的身影,大大蓬松地尾巴在桌面掃啊掃的。
“是松鼠!”塗茸欣喜,而後歡快地摸着宋栗的大尾巴,“苒苒哈哈哈,他是松鼠呀!你早猜到了嗎?”
塗苒搖頭:“沒有,他混跡人群多年,早已沾染人類氣息,我也只是覺得他有些不妥,猜不到是何妖。”
宋栗聞言鼻腔發出一聲哼,躲開塗茸的撫摸,在跳到地上時變成了人形。
他略有些驕傲地擡着下巴:“這是自然,我可是自幼就到宋家報恩了,怎麽可能會被你輕易看破原形?”
“你也是來報恩的?”塗茸驚詫。
“這是自然,我又不是如你這般是大氣運加身之人,否則在我們松鼠一族可是不用報恩的。”宋栗撇撇嘴,轉而又笑了起來,“不過我恩人待我極好,我自然是要報答他的。”
塗茸笑起來:“那很好哦,我恩人對我也很好,或許下次可以見面哦!”
宋栗頓時洩了氣,一手拄着下巴,情緒也跟着低落下去,他撥弄着桌面的花生,失魂落魄道:“他最近病了,短時日都不能出門了,若有機會,再見吧!”
“那也好。”塗茸點點頭。
“你們還未說,你們是什麽呢!”宋栗差點就要被他們唬過去了,“咱們如今可是坦誠相見地知己好友了,若是這事都不願說,我可是要不高興的。”
“我們是兔子。”塗苒沒再隐瞞,大家同為修煉成型的妖,且又不曾有矛盾,自然沒有要針鋒相對地必要。
宋栗瞬間瞪大眼睛,旋即露出更燦爛的笑容:“我恩人最喜歡毛茸茸的動物!來日相見,他定然會很喜歡你們的!”
他神情語言真誠,沒人疑心他的話。
三人安安靜靜将這頓飯收尾,塗茸看着空空的盤子,才想到武哥怕是還沒有吃飯,他立刻看向宋栗:“我要再來一份!”
“你家夫君還真是座小山,我叫廚子做了給你就是。”宋栗說着就要扭頭去喊人,卻被塗茸急忙拉住了。
“別,我夫君說朋友間也是要道謝的,不好一直受着好意不回贈的。”塗茸很是認真地看着他,“而且我有銀子哦,夫君給的,給夫君買飯。”
宋栗在人間多年,雖是富家少爺,卻也知曉貧困夫妻是如何難過,那鄉下漢子賺錢如何艱辛他也是見過的,卻不想竟還能給他這些銀子。
可見是真心疼的。
宋栗便不再阻攔,只是悄悄暗示夥計少收些銀子。
塗茸本就是要帶塗苒在鎮上閑逛的,吃過飯便決定上街瞧瞧,宋栗亦是願意和他們多接觸的,将話說開來,他便也敢光明正大的觸碰塗茸了,只是多數時候總是要被塗苒擠開的。
沿街一直走着,塗茸驀地瞧見熟悉身影,他腳步一頓,宋栗和塗苒便順着他的視線瞧了過去。
塗苒當即蹙眉,還不待他說什麽,宋栗便先開口了:“那是鎮上有名的寡婦田嫂子,她丈夫戰死後,就只剩她帶着一個兒子和小哥兒過日。”
“竟是和寡婦有牽扯,塗茸你可要問清楚——塗茸?!”還不待塗苒說完,身側的塗茸就如一只竄天猴般朝袁武跑去了,他怒道,“這傻子!”
“武哥!武哥你做什麽呢?”
驟然聽到塗茸的聲音,袁武還以為聽錯了,沒想到轉身竟真瞧見了人,冷峻的臉上便帶起星點笑意,看起來格外溫和。
袁武并未推開湊到身前的身體,反而悄悄攬住他,柔聲詢問:“可吃過飯了?有沒有給銀子?”
塗茸忙不疊點頭,而後牽住他的手指向人群中的宋栗和塗苒:“我們吃過飯逛街,剛好看到武哥你在這裏,宋栗說她是田嫂子?”
“對,她夫君犧牲前托我關照一二,今日幫田大嫂拎些東西就走。”袁武趕緊解釋,“你莫要誤會。”
“我不誤會。”塗茸立刻保證,甚至輕聲哄,“我相信你哦,武哥,你別害怕別怕奧!”
旁邊聽着的婦人滄桑的臉上挂起笑:“你這孩子倒是好的,我家中小哥兒病着,兒子在照顧,幸好三武來得及,否則我怕是要受累了。”
塗茸就喜歡聽旁人誇袁武,聞言立刻歡喜起來:“嫂子你也好,我也覺得武哥很好很勤快的!”
“怎麽回事?”塗苒和宋栗走來詢問,神情不似先前那般腼腆,甚至帶着些冷然。
塗茸毫不懷疑,如果袁武敢說謊,兔爪子立刻就能掏到他頭上。
他趕緊幫着解釋:“是認識的大嫂,應該是很好的。”
塗苒輕挑眉梢,将冷意壓下去,旋即微笑:“那就好,是我們誤會了,遠遠瞧着不真切。”
田嫂子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不由得笑出聲:“我和三武早先就認得,他和我家那口子是好兄弟,你們都在,不如去家裏坐坐?先前就聽三武說他娶了夫郎乖巧可愛的,這一瞧見,還真不差。”
“誇我哦?”塗茸瞬間瞪大眼睛,他有些激動地拽拽袁武袖子,他被剛認識的嫂子誇了哦!
“是在誇你。”袁武輕輕拍拍他手背,拒絕了田嫂子的邀請,“雨哥兒病了,嫂子還是回家照顧,不用招待我們,我稍後還要去大斌哥那幫忙。”
“也是,他家就兩個人,比我更難過,你去幫忙也好,只是你如今有了夫郎,不用再像之前那樣照顧我們。”田嫂子語重心長道,從前這孩子賺的銀子大都給了他們,如今有夫郎,可不能這樣做了。
袁武點頭:“我明白。”
家中夫郎難養,皮肉嬌嫩,得穿綢緞,得吃新鮮蔬菜和細膩點心,他自是不能再如從前那般吃糠咽菜瞎過着了。
再者,塗茸的親兄弟在這,總不能慢待了。
田嫂子沒再和他們多說,打過招呼便拎着東西離開了。
“袁兄若是不介意,我在鎮上還能說得上話,可照顧她們一二。”宋栗說。
“宋少爺願意幫忙自然是最好的。”袁武沒有拒絕,“多謝宋少爺。”
塗苒柔柔一笑:“無妨的,宋少爺亦是有求阿茸,自然樂意幫忙的。”
宋栗嚼果仁的嘴一僵,講話真氣人!
袁武卻是笑了,垂眸看向抱着他手臂的小哥兒:“茸哥兒這麽厲害?”
“對的對的!”塗茸忙不疊點頭,兔兔我啊,可是不顯山水地厲害!
本想繼續沿街閑逛,只是袁武身材高大,模樣冷峻,身側還跟着三位美貌小哥兒,難免會惹人注目,還有人總竊竊私語,好似他們聽不到一般,四人便只能再次回到酒樓裏。
恰好夥計将食盒送來,袁武就知道,這是給他帶的。
他忙掏出錢袋子:“我來結賬。”
夥計微笑:“您夫郎已經結過了,咱們這都是先結賬才可帶走的。”
袁武不說話,扭頭看向塗茸,他并不願意讓塗茸扯進金錢是非中,察覺到他的視線,後者立刻點頭,他這才接過食盒。
有宋栗的幫助,袁武便只派人去大斌哥家捎了話,沒再過去,而是帶着他們離開了。去鎮口尋了牛車,坐着回了玉靈村。
天冷下來,村裏人将冬菜糧食種好便閑着無事了,成日裏都是三五成堆在村口坐着閑聊,亦或是到誰家磨叨別人家那點事。
袁武不用想都知道自家最近會成為茶餘飯資,只是不說到明面上,他只能當不知。
瞧見他們回來,村口那些婦人可是有話說了。
“武小子,你也該管管你家夫郎了,哪家小哥兒像他這樣牙尖嘴利,做嬸子的說他兩句都不成,還要拽着他兄弟罵我們,這可不成!”
“就是啊,我說你家現在又多了個小哥兒,總在你家住着也不像樣,嬸子有個堂兄,家裏兒子已經二十歲,還沒說媳婦兒,不如給他說說!我看着相配!”
“相配?!”塗苒冷笑出聲,“你看我和你家墳頭祖宗配不配?!在村裏二十歲都沒說上媳婦,要麽家徒四壁一文錢沒有,要麽偷奸耍滑品行下賤!你怎麽不說你和他配?”
袁武被着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下意識将塗茸往懷裏攬了攬,輕輕拍着他後背安撫着。
可誰知塗茸眨眼間就從他懷裏掙脫出去,他擋在塗苒面前就開始怒怼:“見着村邊的狗都恨不得問問公母雌雄,這麽愛說怎麽不去當媒婆!嬸子你也真是好意思張口,這話說出來自己都差點笑出聲吧?”
“武小子!聽聽聽聽!這就是你養的好夫郎!他一個外村來的,讓他進村就不錯了,居然還敢這麽說話!哎呦我的胸口……”那嬸子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撒潑,顯然是要訛人了。
塗茸能被她吓到?
當即就拿出那黑心店家吓唬他和程月時的那套說辭,他輕哼:“好呀,那報官!請官來判斷!看你在真病還是假病!你要是裝的,就抓去砍頭!砍頭!”
這番要報官的言論直接吓壞當場所有人,各個都驚恐地看着他們,年年都會有官差來村裏收賦稅,他們是半個字都不敢說,見官那可是天大的事!
袁武知道見好就收,他故作無奈道:“嬸子也聽見了,我夫郎脾氣好,只說要報官,可我卻是覺得,玉靈村不小,冬日裏死幾個人也沒人管得着,你們說是不是?”
你比要見官還吓人!
但這番威脅,還是叫她們歇了繼續鬧的心思,那女人麻溜兒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帶着村口其他婦人走了。
塗茸瞬間露出絢麗笑容:“武哥你好厲害!不過真的要殺掉她們嗎?”
漂亮的小哥兒臉上帶着笑,看向袁武的視線帶着熱切和信任,好像只要對方一聲令下,他就能立刻滿面春風地操刀去做。
“想什麽呢?”袁武敲他腦袋,“萬事自然有官家決斷,我們沒有要他人性命的權利,不許胡說八道。”
塗苒跟在他們後面,聽到這話倒是有些詫異,他是知曉袁武是從戰場回來的,倒是沒想到還能說出這番話來。
回到家,袁武将飯菜放進廚房,兩個小哥兒早就跑進屋裏開始聊閑天了。
袁武去鴨舍看了看幾只小鴨,養了幾日身上的毛都厚起來,程月到底沒挑太病的給塗茸養,否則過兩日就死,吃着都不夠塞牙縫的。
他随手在裏面撒了把粟,惹得這群小鴨争先恐後地往地上啄,若不是喙和腳掌不同,遠遠看着就真要以為是小雞了。
塗茸也就喜歡那麽一會,這才沒幾日,就不記得還有這些小鴨子了。
“鎮上還是很好玩的,就是沒想到宋栗居然也是妖怪,他看着怪好的。”塗茸微微感慨着,玉靈山稍微有些靈智的,都兇得很。
塗苒最兇!
好玩在哪,塗苒沒有瞧出來,但酒樓的食物還算不錯,倒是勉強可以在青石鎮多留上些時日,等塗茸報完恩,他們就一起回族裏。
按照宋栗的意思,塗茸是有大氣運之人,或許勤加修煉,來日能成仙呢?
“我?你在說我嗎?我怎麽可能成仙呢?”塗茸撇撇嘴,“成仙有什麽好的呢?成仙要斷絕七情六欲的,我雖然不知道都有哪些,可你和我的情意,以及食欲,怎麽能斷絕呢?”
塗苒撓撓臉,好像要求是高了些,他們一直在玉靈山做小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
塗茸賤兮兮地扭着身子碰他:“咦哦~你想成仙哦?”
“并不是,我只是想,如果我們能有更好的去處,或許就不能背靠玉靈山,能去更遠更好的地方,但玉靈山是我們的母山,我不會背棄它。”塗苒自己也很矛盾,他們能化形成人都是機緣,是塗茸帶給他們玉靈山一族的機緣。
但也因此,在沒有修煉好之前,他們都只能背靠玉靈山,長時間不回來,就會不舒服。
塗茸眨眼:“別想那些呀,我們能好好活着變成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啦,世間事本就變幻無常,誰又能知曉來日事?不如珍惜當下。”
話音剛落,塗茸的臉頰就被塗苒用力捏住,他邊揉搓邊問:“你是不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這是你該說出來的話嗎塗小茸?”
塗茸将他的手拍開:“你好讨厭哦!”
兩人嬉笑起來,若是在洞裏,還能變成兔子輕輕撕咬一會,這會也只是抱作一團揉揉推推。
“三哥!茸哥兒回來了嗎?”
兔耳朵微動,塗茸和塗苒都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塗苒故作吃味兒道:“行啊你,來着沒多久,朋友都這麽多了,還把我叫來做什麽?”
“程月是堂姑家的,堂姑會做花花衣裳,小鴨也是程月給的,蓋房子的時候姑父和表兄都來幫忙了。堂姑會做炸小魚,就是河裏那種小小的魚,武哥學來着,好吃的!”
塗茸每說一句,就發現塗苒的眼底的抗拒少了幾分。
他說這些,并非是要為程月說好話,而是要塗苒知道,和堂姑家好,就能得到很多好東西。
心機兔兔塗茸這麽想着。
塗苒悟了,他微擡下巴:“去,帶進來。”
“好嘞!”
塗茸眨眼便快速跑出去,程月看到他立刻迎上去:“茸哥兒,我來給你送衣裳!我阿娘做了好幾身,你瞧瞧能不能穿!有需要改的地方,我再跟她說。”
“哇!你快進來,我哥哥也在。”塗茸帶着她往裏走,“他是剛來的,你要帶我們玩哦。”
聞言,程月有些尴尬,她可是聽說過裏面那小哥兒的戰鬥力的,另村裏嬸子們都聞風喪膽。
“塗苒苒,堂姑做的衣裳送來了,應該有花花的,宋栗送的布匹太多,我沒仔細看。”
“我先挑。”塗苒說。
程月只聽得一道慵懶聲線,視線便不自覺黏了上去,果真是極好看的小哥兒。
兩個小哥兒拿着衣裳左挑右選,塗茸是極喜愛淺青色的,只是視線落在那件紅色夾襖上有些出神。
他成婚那日,都只有雲肩,沒有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