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月 “那還希望施小姐給個五星好評”……
第4章 明月 “那還希望施小姐給個五星好評”……
“顧總!”
認出這位的身份,男人哪顧得上施慈,巴巴地走上前開始套近乎:“顧總你還記得我嗎,之前在季少的場子上我們見過的,我是成雲海的弟弟!”
目色落在那張陌生面孔上,顧倚霜眯了眯眸,眼底滑過一抹諷意,神色依舊疏離:“是嗎,還真沒什麽印象。”
施慈站在兩人交談的幾步之外,收回一次目光後忍不住又側眸看去,本意只是不由自主,可當視線撞在一起時,頓時又覺得被火焰灼燒。
意外于他居然也在看自己,施慈仿佛被燙到,被抓包似的條件反射扭回腦袋,可又後悔得幹脆利落。
慫死了。
她忍不住想罵自己。
懶得和不熟的人過于攀談,顧倚霜三言兩語将男人打發走,這才慢條斯理地将注意力悉數落在她身上。
烏發垂肩,兩只珍珠夾攏起碎發,她皮膚太白,盈上淡淡的粉,令人印象深刻。
不清楚是頭頂吊燈的光線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他注意到她的瞳孔色彩很淺,有點像小時候珍藏的玻璃珠。
心底勾起些許新奇,他下意識輕慨,好像每次看見她都是不同的模樣。
上次見面還是在會議室,明明是人群中個子最瘦小的,可講起工作相關,比誰都奪目,簡直就是天生的角兒。
這次再遇見,又多了更多溫吞的含蓄溫柔。
簡直就是兇猛的獅王搖身一變,化身小綿羊。
目睹男人離開,施慈松了口氣,主動打招呼:“顧先生,謝謝你剛剛幫我解圍。”
Advertisement
顧倚霜揚眉,唇角微扯:“剛剛你低頭,我還以為是不想和我扯上關系。”
施慈抿唇,半開玩笑道:“沒沒沒怎麽會,您可是超級重要的甲方!”
她一本正經地說着俏皮話,聽得顧倚霜啞然。
他又問:“對了,你知道附近哪裏有鞋店嗎?我姐姐高跟鞋的鞋跟斷了,有點不太方便。”
施慈一愣,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指的是自己先前看到過的漂亮女生,印象裏,她好像的确是穿了雙七八公分的“美麗刑具”。
出于女性的同理心,她主動道:“有倒是有,但開在街巷裏可能不太好找,我帶你過去吧?”
“那就勞煩了。”顧倚霜颔首,沒有拒絕這份好心:“遠嗎?我先去把車開過來。”
施慈:“走着去就可以,開車反而不好找停車位。”
臨末,她又道:“而且要是不小心被剮蹭到,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這算是給甲方的溫馨提示嗎?”學着她的樣,顧倚霜将玩笑話抛回去。
對上他半含笑意的眸,施慈耳根一熱,磕磕巴巴道:“應該吧。”
顧倚霜唇邊弧度更盛。
距離許春茶館最近的鞋店是一家國內相當有名氣的小奢品牌。店內不僅賣鞋子,也有絲巾、珠環等各種配飾。
之前都只是路過,進來倒是第一次。
站在整整一面牆的鞋架前,施慈盡量回想當時在茶館坐他對面女生的穿搭服飾,最後挑出一雙米白色的平底鞋。
她沒有看價格,也沒有着急往他面前推薦,只試着問:“我記得你姐姐好像穿了旗袍,要不試試這雙?”
顧倚霜言簡意赅,卻是對店裏的服務人員說的:“就這雙了,麻煩幫我拿雙三十七號的尺碼。”
被他的購買與行動力震懾到,施慈小聲提醒:“就這樣買了?不再選選了?說不定有更合适的?”
顧倚霜垂眸,因着身高差距,眸光緩緩降在她眉尾,語氣中隐着淡然情緒,不濃烈,卻強悍有力:“對于有能力的乙方,甲方應該給予信任。”
明明音量不重,可落在施慈耳畔,偏就震耳欲聾。
激得心髒都在抖。
話音落定,他轉身去結賬。
望着他從容背影,施慈的思緒搖搖晃晃,像極了冬雪夜裏的蠟火,風雨飄搖之下,不堪一擊,可又倔強陡存。
歪頭掃了眼,她終于看清墜在那雙鞋背後的價格。
不算多天價,但也絕對不是随口一句的數字。至少換做是她的話,少說也得咬咬牙、緊緊腰帶。
回到茶館,施慈本想着就這樣事了拂衣去,可顧倚霜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一句“萬一樓上那位不滿意,總得找個頂包的”把她又拉上了樓梯口。
當然知道他在開玩笑,施慈笑得也不遮掩。
剛上三樓,遠遠便看見那位顧小姐晃了晃掌心的手機,臉色有些差:“你再晚點回來,你姐姐我可就要報人口失蹤的警了!”
沒所謂地聳了聳肩肩,他将裝了鞋子的手提袋遞過去。
說着,注意到對方的目光一直停在身側的女孩上,便介紹:“這位是山海工作室的施慈,我對這邊不熟,鞋店就是她領路去的。”
顧倚風挑了下半邊柳葉眉,似是覺得稀罕,主動示好:“我知道山海工作室,《城隍》就是你們做的對吧?”
聽到熟悉的名字,施慈不由自主地眼前一亮,點頭:“是,《城隍》是我們工作室制作的第一款游戲。”
也是唯一一款中式懸疑解密游戲。
聽她這麽說,顧倚風又想起某人曾提過一嘴的“很欣賞”,朝他瞄去一眼,卻沒有在後者臉上看到半點不尋常神色。
努了努嘴,她又問:“你是住這邊嗎?”
施慈解釋:“沒,只是和朋友出來逛逛,但她公司臨時有事就先走了。”
得知她待會是打算乘地鐵,顧倚風笑了下,道:“費那功夫做什麽,你幹脆坐他的車,讓他送你回去!”
這個“他”指的是誰,毫無懸念。
受寵若驚立刻堆滿了整張臉,施慈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太麻煩了。”
“麻不麻煩你得讓司機自己說不是,”顧倚風沖站在一側的人揚了揚下巴:“你說呢?顧師傅?”
整面露臺都被這個時分獨有的光暈籠罩,雲光焰紅,日落西山。
燦金色的餘晖斜斜闖入,有些滾入發絲,不由分說間便鍍上一層璀金。
他五官太過立體,明晃晃的光暈在起伏間自成陰影版圖,一時間,竟比她之前看過的絢爛油畫還要濃墨重彩。
顧倚霜看向她,只道:“不麻煩,倒是順路。”
順路……
施慈的心更亂了。
她連自己家住哪裏都沒說,順的哪門子路。
手指抓在皮質的挎包細帶上,微微用力,指尖彌出半寸白。
骨骼的躁動說不了謊,更騙不了自己。
哪怕知道有些不合禮數,哪怕知道緣由牽強,可她就是不想拒絕。
或許,這本身就是上帝贈來的糖,做了二十幾年的乖小孩,也讓她任性一回,自私一回吧。
“那就麻煩顧先生了。”
“不麻煩,應該的。”
表示自己待會兒還有別的事,顧倚風沒有上車一道,分開前特地交代,讓自家弟弟一定把人家女孩子安全送到家。
目送她離開,施慈剛扭過頭,就看見已經有人先自己一步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目色上挪,剛好到和他對視的距離。
顧倚霜:“上車吧,地址告訴我。”
叛逆地生出想繼續和作對的意思,她走到車門的另一側,故意問:“不是順路嗎?還要特地再問一遍呀?”
言語間,女孩嗓音混着南方地域特有的腔調,明明不是刻意作出的吳侬軟語,卻又用直白拽出一面綿軟。
顧倚霜輕哂,倒是面不改色:“再怎麽走不都是魔都市內的路嗎,這不算順?”
因為站的近,她鼻尖停住一層淺淡的木質檀香,和上次在茶館聞到的如出一轍。
上次嗅時沒有答案,這次好像依舊是零。
他說的理所應當,施慈沒忍住,嘟囔着回了句“好歪的理”。
“那就當歪一次吧,上車。”
/
施家一共四口人,包括施慈在內,還有媽媽和外公。
一家人住在廷槐區的三層小樓,據說十年前是個兇宅,趕上了好時候才讓外公一口氣買下。
但也有好消息,自殺的人是那年的理科狀元,施家兄妹也算是零星地沾上幾分文曲運。
哥哥讀的是中醫院,現在在外公的中醫館幫忙,走的就是要繼承的路子,哪怕不怎麽賺錢。
也是上車坐了一路才知道,顧家爺爺和自己外公就是因中醫館認識的。
半小時後,黑色的庫裏南停在路口,施慈看了眼不遠處的紅綠燈,示意他停這裏就好,再往前可能一不留神就要扣駕照分了。
指腹摩挲在方向盤上,顧倚霜認真地誇了下這個溫馨提示。
剛走下車,施慈又突然想起什麽,扭過頭道:“你能不能先別走,等我兩分鐘?”
沒有拒絕也沒有多問,顧倚霜只簡單颔首。
幾分鐘後,施慈再出現在他面前,手裏還多了只四四方方的包裝盒。
看清裏面的東西,顧倚霜有些意外:“泡芙?”
遞過去時還有些緊張,施慈小聲道:“麻煩你送我回來,算是禮尚往來吧。”
沒有第一時間去接,顧倚霜半側着身子,另一只手仍然慵氣十足地搭在方向盤上,只是比起先前更安靜,他暗含笑意:“甲方好像不太方便收乙方給的禮物?”
施慈也笑了,咬重字音:“不是給來自甲方公司的顧先生,是給只有一次性時效的顧師傅。”
轉瞬即逝的一節氣音散在空氣裏,輕得好像不存在。
擡手接過泡芙,他一字一句道:“那還希望施小姐給個五星好評。”
“祝你今天開心。”
先天的優勢使然,男人聲線偏低,尤其是在刻意咬字時,更襯得性感。
施慈站在原地,任由過路的風吹起發絲,表面一派淡定,尤其不敢承認面對他時,骨子裏的癱軟無力。
很開心。
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