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俞堯好好的心情被破壞了個徹底，整個人像炸彈似的一點就着，同事見他狀态不對，都不太敢使喚他，外賣也沒敢讓他去拿，反而還送到了他桌面上。
俞堯匆匆扒了兩口，一想到龔成的話就惡心得不行，覺得實在憋得慌，幹脆也不吃了。
難聽話他聽得多了，但他還是頭一次沒敢動手，俞堯深吸一口氣，什麽時候他變得這麽窩囊。
他和李斂越的事情，确确實實容易被人抓把柄，盡管外界不知道，但誠如龔成所說，圈裏人不講是因為忌憚李斂越，而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和李斂越吹了，自然不會再給他面子。
俞堯就像被裝在了一個大氣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所害怕的事情就會忽然炸裂開來，他想好好生活，但生活卻偏偏要和他開玩笑——難受至極。
他蔫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李斂越給他發信息說自己已經在樓下，本來見李斂越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俞堯想到龔成說的話，心裏堵了一團濕漉漉的棉花般，怎麽都無法讓自己再恢複活力。
他強打精神出了公司，一眼就見到路邊停着的車子，半個車窗搖下來，李斂越的目光透過空隙落在他身上，俞堯的躁動在一瞬間得到緩解，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往李斂越走去。
李斂越等他進來，盯着他看了幾秒，俞堯以為他看出點什麽來，不禁有點心虛。
他私心不想把龔成的事情告訴李斂越——李斂越素來是反對他和龔成來往的，龔成如今和俞氏有合作，也就意味着他和龔成會見面，這倒是其次。
俞堯只是不想遇見什麽困難都由李斂越來出面，好像他從小到大很多事情都是李斂越為他解決，可是他也想要嘗試着自己去面對一切。
他不能總是躲在李斂越為他撐起的大傘裏。這樣想着，俞堯佯裝無事發生的系安全帶，笑着問，“吃什麽？”
“去茶餐廳，”李斂越發動車子，補充道，“你喜歡的有糯米雞那家。”
俞堯一怔，十五歲過生日那年，他不想吃蛋糕，只說要吃糯米雞，那天晚上李斂越帶他跑出了家，但是茶餐廳卻關了門。
兩個少年在街上游游蕩蕩，李斂越在街邊的售貨機給他買了個汽水，氣泡咕嚕咕嚕的吞進肚子裏，他整個人都飄了起來般。
他忽然發現，他把兩個人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十分清晰，他甚至能記起月光下稚氣未脫的李斂越抿着唇的樣子。
他們後來去過很多次那家茶餐廳，但李斂越出國留學後，俞堯就再也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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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這個地方，和他去的，只能是李斂越。
俞堯心裏酸酸澀澀的，但更多盈滿的像是甜滋滋的氣泡，他注視着李斂越，這才是露出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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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飯點，茶餐廳人來人往，這家老字號能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有他攬客的道理。
李斂越已經預定了桌號，兩人一入座俞堯就迫不及待的拿着菜單勾勾畫畫。
李斂越要了壺茶，等俞堯點好餐讓服務員過來上菜，兩人就挨着坐在一起閑聊。
因着茶餐廳人聲很大，李斂越不得不靠近俞堯講話，問道，“今天在公司怎麽樣？”
俞堯臉色只是瞬間一變就笑嘻嘻的說，“挺好的。”
李斂越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再追問下去，轉了個話題，“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可以來問我，你基礎不太好，雖然說實踐出真知，但沒有理論支撐有些文件未必能看得明白。”他把倒好的茶挪到俞堯面前，“我咨詢過了，如果你想回去讀書也可以，學校在本市，很近。”
俞堯詫異的看着李斂越，腦袋有些轉不過。
李斂越笑道，“不想學金融也可以，學你喜歡的。”
“為什麽突然讓我回去讀書？”俞堯讷讷問。
他端詳着李斂越的神情，心裏閃過萬千個念頭，難道李斂越嫌棄他沒有文化，這樣一想，他不禁有點氣餒，整個人都耷拉下來。
李斂越趁着沒人注意時悄悄抓了下他的手，他在俞堯臉上讀出了俞堯心裏所想，忍俊不禁，“你在胡思亂想什麽，我只是很遺憾我們兩個認識這麽多年，竟然都沒談過校園戀，想彌補一下，你如果想讀就去，不想讀就不去，僅此而已。”
俞堯登時松口氣，拿指甲在李斂越的掌心撓了撓，嘟囔道，“可是我現在在工作啊，我爸媽那邊……也不知道我跟你還在一起，我不知道怎麽跟他們開口。”
前些天他把話說得那麽絕，什麽離開了很高興，沒想到一個月都不到，就哐哐打臉。
李斂越正想開口講話，這時，在亂糟糟的人聲裏忽然傳來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俞堯擡頭去看，只見林論穿着一身十分休閑的運動裝，正站在他們桌前笑吟吟的看着他們。
一見到那對丹鳳眼，俞堯渾身的戒備因子都劇烈跳動起來，他仰着腦袋看着林論，下意識握緊了李斂越的手。
這個狐貍精怎麽陰魂不散？
“李哥，這麽巧？”
李斂越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林論，他察覺到俞堯力度的加大，悄然的勾了勾嘴角，回應林論的話，“來吃飯？”
“是啊，”林論笑得滿面春風，他拉開椅子，也不用李斂越和俞堯同意就坐來下來，用陳述句的語氣詢問道，“我自己一個人挺無聊的，一起搭個夥，放心，AA，不打擾吧？”
俞堯沉不住氣了，他看着林論，不客氣道，“這兒位子挺多的，你還是找別處去吧。”
林論挑了挑眉，轉頭看着李斂越，“李哥，我早就和你說過，這家夥醋勁大得很，我想要不是你在這兒，他估計都要起身轟我走了。”
俞堯一拳打在棉花上，聽見李斂越回，“你別拿他開玩笑了，這次就不聚了，下次有空我再請你吃飯。”
俞堯猛然瞪向李斂越，還有下次？
林論聳聳肩，“算了，被人瞪着我也吃不下去，”他對着俞堯露出個璀璨的笑容來，“俞堯，你不在的那段日子，我差點就成功了，要不是你反悔，現在坐在李哥身邊的人就是我了，真是可惜。”
俞堯直冷笑，故意把臺下和李斂越握着的手提到桌面上來，“那可真是對不起你，我這人向來說話不算話，閑着無事就愛反悔。”
林論一怔，半點沒有被氣到的樣子，反而笑得更開心了，他看着俞堯就像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半晌，悠悠然道，“還真挺羨慕你的。”
他說着繞到李斂越身邊說，“哦對了，資料我已經發到你的郵箱裏了，你這幾天有時間就看看，沒什麽問題的話就簽名吧。”
李斂越說好，又起身和林論說了會公事，他這一站起來，和俞堯握着的手勢必就松開了，俞堯盯着談話的兩人，其中混雜着一些他聽不太懂的專有名詞。
他聽得雲裏霧裏，等到李斂越坐下來，他才酸溜溜的說，“我決定了。”
李斂越不明所以，“決定什麽？”
俞堯看着李斂越，“你不是要我去讀書嗎，我覺得你這個提議不錯，我接納了。”
李斂越訝異俞堯态度的轉變，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麽。
俞堯哼道，“我樂意，我本來就是學霸，當時高考我随随便便就上重本，讀個書而已，又難不倒我。”
李斂越哭笑不得，也沒再深究。
俞堯眼睛往後瞟了一眼，林論已經不見了，他沒敢告訴李斂越，他想去讀書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自己想變成更好的人，足夠和李斂越比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