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 23 章
秦铮:“你就是這麽謝我的?”
謝一菲還是那句話:“今天太晚了, 不方便請你進來坐,改天請你吃飯。”
“你和秦一鳴連糊弄人的口氣都差不多,這是用完我了, 就想着過河拆橋了?”
謝一菲算是看出來了, 他哪是要喝水, 分明就是借着送手機的由頭來找茬的。
她今天已經夠累了,應付完秦一鳴還要應付他的無理取鬧, 真當她沒有脾氣嗎?
“如果你指的是今晚這頓飯, 我覺得我們最多是合作關系, 互惠互利,說我過河拆橋我不認同, 如果你是說給我送手機這事,我謝謝你,那你能把手機給我了嗎?”
秦铮看着她說:“為什麽你對別人都那麽好脾氣,到我這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謝一菲怔了怔, 有點被他說中的心虛,但這好像也不能怪她。
謝一菲:“那你可能應該檢讨一下你自己。”
她掃了一眼他手上的手機:“這舊手機不值錢,如果你實在想留着就當我送你了。現在我要休息了,再見。”
說着她就要關門, 而就在門即将合上的那一剎那, 忽然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巧擋住。
男女力量的懸殊隔着一道門板被展現得淋漓盡致。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去關門, 而他看似沒用什麽力,門卻絲毫未動。
短暫的僵持過後, 她再也支撐不住, 門直接彈了開來, 謝一菲被那力道推得朝後踉跄一步,身體便抵在了身後的鞋櫃上。
與此同時, 男人向前一步,腳步沉沉跨進了屋內,頓時讓她感受到了來自他的壓迫感。
“你又想幹什麽?”她警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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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反問:“你呢?又想打我嗎?”
他垂眸看着她,那種眼神她太熟悉了,那是有威脅的,帶着浴望的,是赤、裸裸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和那一晚在初澀時他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轍。
到了這一刻,謝一菲知道她不能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了——之前酒吧的那一吻和那一巴掌他們都沒有忘記,發生過的事永遠都不可能當沒發生過。
正在兩人無聲對峙的時候,秦铮身後的走廊裏忽然傳來防盜門開啓的聲音。
對門住着一位很愛八卦的阿姨,每天這時候出門倒垃圾。如果被她看到謝一菲家裏多了個不是秦一鳴的男人,還不知道這閑話會怎麽傳呢。
電光火石之間,她也顧不上和秦铮較勁了,在對面那扇門裏的人走出來之前,迅速擡腳踹上了自家的大門。
她這一動作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秦铮在一瞬的驚訝過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麽?打我還得關起門來打嗎?”
謝一菲沒心思跟他開玩笑,不自在地錯開視線:“我不想被外面的人誤會。”
“那就不怕裏面的人誤會?”
謝一菲微微一怔:“裏面的人?裏面什麽人?”
秦铮頓了頓,又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秦一鳴呢?”
原來他以為秦一鳴在房間裏,所以這是故意給秦一鳴添堵呢?
這人什麽時候這麽幼稚了?
“他回家了,你找他的話不應該來這。”
“誰說我找他?”
說着他走進客廳,把她的手機丢在茶幾上:“我真有點渴了,但我想喝點熱水。大晚上跑來給你送手機,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他說他不關心秦一鳴在不在,但他現在明顯不像剛才那麽咄咄逼人了。
謝一菲無語,只好去廚房給他倒水。
偏偏水壺恰好空了,她得再燒一壺。不想去客廳裏和他大眼瞪小眼,她幹脆守在水壺旁邊等着水開。
今天在秦一鳴出現之前,她覺得她已經可以和秦铮和平相處了,可是在秦一鳴出現之後,好像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一切都只是露出了它本來的樣子。
“秦一鳴今天找你說什麽了?”
謝一菲正對着水壺發呆,忽然聽到他問她。
“沒說什麽。”
“沒說什麽他會這麽晚跑來找你?”
謝一菲被他這理所應當的語氣搞的有點惱火,她的私事憑什麽跟他彙報?難道就因為他今晚幫她引薦了周主任?
“我和他一定要有事才能見面嗎?再說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謝一菲待人一向随和,但是他好像總有本事惹怒她。
秦铮:“沒關系嗎?看樣子我之前說的話你已經忘了。”
她從櫥櫃裏拿出個杯子洗幹淨:“你說過的話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句。”
“秦一鳴是來提分手的吧?”
謝一菲洗杯子的動作忽然頓住了。
秦铮:“那正好,我那天說過的話就再說一遍……”
謝一菲很想阻止他,回頭卻對上他沉靜的雙眸。
水龍頭的水還在嘩嘩流着,她聽到他說:“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的話,我樂意奉陪。”
原本以為那些話都是他随口說的,現在看似乎并不是。
謝一菲回過神來,關掉了水龍頭:“他不合适,你就更不合适了。”
“為什麽?”
“一條難走的路第一次因為不了解情況誤入了,誰還會走第二次?”
“所以你覺得這條路不好走是我的問題?”
當年不告而別的是他,忽然失去聯系的人也是他,他後來确實去找過她,但是那離他們斷了聯系都過去很久了,難道她就該一直等他,等他想起她這個人時再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他身邊嗎?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他要那樣對她?
即便已經時隔這麽久,再想起當年的事,她依舊覺得委屈。
“難道是我的問題?”
秦铮微哂:“有沒有人說過,你這人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病,稍有不順你意的時候就給人甩臉子?是不是看別人上趕着讨好你、逢迎你,你特有成就感?”
所以就因為這個,他選擇那樣對待她?
當年她以為他只是不愛了,以為是少年心性,說變就變。這麽多年過去了,再回想起當年的事她雖然不能全然釋懷,但也可以嘗試去理解了。
可是她怎麽也想不到,多年之後的他非但沒認識到當年的錯誤,反而還來怪她。
她覺得再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對過去那個自己的又一次傷害。
謝一菲笑了笑:“是啊,時隔這麽多年還能看到你借着送東西的由頭大半夜跑來找我,我确實很有成就感。但一次兩次還可以,次數多了我也會感到困擾。比如現在,我只想睡覺。”
秦铮的臉色如她所願變得不怎麽好看。
謝一菲:“覺得難堪嗎?那以後就少做這樣的事。”
半晌,秦铮冷笑着點點頭:“謝謝謝老師提醒。”
秦铮離開了,難得幹脆利索,而就在防盜門閉合聲傳來的那一剎那,謝一菲的身體仿佛被抽空了似的,忽然就沒了力氣。
水壺發出“滴滴”的聲音,熱水咕嘟咕嘟幾乎從壺嘴裏冒出來,在斷電很久之後依然是沸騰的。謝一菲想給自己倒杯水,這才發現手都在抖。
這天晚上,謝一菲沒有睡好。她一直在做夢,夢到了很多年以前,她和秦铮在一起的那個暑假。
那天傍晚夕陽很美,天氣難得不怎麽悶熱,他們爬到綜合樓的頂樓,覺得落日和晚霞都很近,地面卻很遠,風雖然是暖的,但幹爽宜人。
她牽起他的手舉至半空,讓夕陽餘晖透過他的指縫灑在她的臉上。
她說:“你的手真漂亮,典型的漫畫手。”
秦铮問她:“什麽叫漫畫手?”
她伸開手,讓他們手掌相貼,她的手指從他指間穿過,最終與他十指相扣:“就是想讓人這樣握住的手。”
他看她良久,然後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柔柔一吻。
那一天城市的喧嚣離他們很遠,夏日的晚風輕撫他的眉眼,又拂過她的胸膛,最終把他的溫度留在她的心口。
他壞心眼地問:“那這樣……這樣,還有這樣的手叫什麽?”
謝一菲被他逗笑:“鹹豬手。”
他們明明那麽好過,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
再見到秦铮是二期試驗的啓動會上。
謝一菲本以為她那晚得罪了秦铮,二期試驗的事也肯定沒希望了。誰知不久前她突然接到了周意芝的電話,恭喜她試驗的審批流程已經走完了,很快就可以開展臨床試驗了。
項目的進度停滞了這麽久,終于可以繼續推進,這無疑是巨大的好消息。
謝一菲再三表示感謝,周意芝卻笑得意味深長:“要謝就謝咱們秦醫生吧,這次讓你們等這麽久,是因為院裏态度不夠堅決。我們科人手非常緊張,得有人願意接手這個項目才行,我雖然很看好你們,但确實精力有限,還好秦醫生主動承擔起了配合試驗的工作,這才讓這個事情順利了不少。”
這麽算算時間,他主動擔起這份工作應該是在兩人剛剛大吵了一架之後。
會這麽不計前嫌地幫她,他到底是怎麽想的?謝一菲發現自己還是看不透他。
試驗的啓動會在醫院召開,院方、明德和高校的相關人員,還有藥監部門的領導參加了這次會議。
參會的人很多,謝一菲完全沒有和秦铮說話的機會,直到會議結束。
會議持續了一上午,結束後明德安排了工作餐。謝一菲因為學校有事無法參加,但送走其他人後,她發現秦铮也沒有去。
想到周意芝的那番話,謝一菲鼓起勇氣叫住了他。
此時會議室外的走廊裏只有他們兩人。他回頭看着她,一個字也沒說,态度上是透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
看來上次是把他得罪狠了。
謝一菲說:“試驗的事我聽周主任說了,謝謝你。”
“不用了,謝老師的感謝,我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