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祝我們好運吧
第5章 第 5 章 祝我們好運吧
小貓妖的聲音緊繃，聽起來很緊張，多半已經炸起了一身的毛，折出了飛機耳。
沈歡跟着提起了心髒。
她看不見情況，只能根據聲音來判斷外面的情況。
她先聽見了小貓妖警告一般地哈氣聲，然後便響起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那聲音聽起來正氣凜然：“爾等妖族，怎敢擅逃禁地，妄圖為禍人間！”
應該就是那位鴻信仙尊了。
沈歡聽着這位仙尊的質問，不太耐煩地甩起了尾巴。
這位鴻信仙尊，實在是裝得很。
先不論以後，小貓妖現在只有一條尾巴，算不上什麽強大妖族。
更何況，他現在連宗門的山腳都沒有出去過，一點壞事沒幹過，怎麽就看得出來，他想為禍人間了？
這位仙尊也太偏見了！
難道是他不講物種平等，天生歧視妖類？
沈歡剛想到這裏，就聽見那位鴻信仙尊再次開了口。
“不過諒在你年齡尚小，且尚未釀成大錯，本尊便姑且原諒你。”
他嘆息道：“不過你野性難訓，還是得将你關回禁地裏才是。”
這一套絲滑連招，直接給沈歡說沉默了。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
于是，鴻信仙尊便看見面前炸了毛的小貓妖，突然豎起了尾巴。
它的尾巴尖打了個旋兒，看起來，格外得像一個——
問號。
鴻信仙尊皺起了眉。
他正在疑心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就看見貓妖的尾巴已經垂了下去。
白貓炸了一身的毛，在沖他哈氣。
鴻信仙尊一擺眉，搖頭道：“冥頑不化。”
他拿過了臂彎裏的拂塵，往前一揮，麈尾便垂到了小貓妖的身上。
他輕聲道：“收。”
拂塵卷住了小貓妖，束縛住了他的四肢，然後将它丢進一個漆黑的空間裏。
小貓妖摔了進去。
然後他就地趴了下來，蜷着爪子，低着頭給自己舔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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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歡的視野一直是漆黑的。
她不知道外面都發生了什麽，只聽見了一個“收”字，然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沈歡有點焦慮。
她不自覺地甩起了尾巴，先從左晃到右，再從右晃到左，然後再往上——
沈歡沒能把尾巴豎起來。
因為小貓妖伸出了爪子，摁住了自己的尾巴。
他有點嫌棄這條亂晃的尾巴，摁住它之後，便低下頭，把尾巴尖炸開的毛舔順了。
謝忱低聲問道：“你在幹什麽？”
沈歡聽見了小貓妖的聲音。
他的聲音是直接響在她的腦海裏的，在一片死寂中，簡直像是天籁。
沈歡的精神一下子振奮了起來，尾巴尖也忍不住開始上翹。
她趕緊詢問道：“謝忱，現在是什麽情況？”
小貓妖沒有立刻回答沈歡。
他低着腦袋，正在和翹起來的尾巴尖做鬥争——
他先拿爪子摁了一下尾巴，想要将它壓平。
但是他的尾巴實在是倔，他剛将它摁平，然後剛一挪開爪子，它就再次翹了起來。
它甚至還晃了兩下，像是在挑釁。
小貓妖瞳孔放大了一點，變成了純黑的圓瞳，微弓了身子，然後撲咬抱住了自己的尾巴。
它叼着尾巴，将它放到了自己身下，用前爪壓住了它，防止它亂動。
然後他才解釋道：“我們被關到芥子袋裏了。”
芥子袋是一種儲物袋，它空間極大，一般只能儲存死物。
不過如果芥子袋的品階夠高的話，也能短暫地放置活物。
謝忱壓好了尾巴，将前爪也揣進了懷裏：“現在正在被帶去禁地。”
這聽起來是個好消息。
起碼那位鴻信仙尊，沒有立刻讓他們死的意願。
只要活着，總歸是有其他機會的。
沈歡終于安下了心，她甚至有一點小小的竊喜——
小貓妖這次再被關進禁地，肯定會被嚴加看管，所以短時間內是出不來的。
這樣子一來，謝忱無法作妖，只能乖乖修煉，她也可以趁此機會，想辦法化形離開。
沈歡晃了兩下尾巴尖，才壓下了情緒。
她用尾巴尖戳了一下小貓妖的肚皮，殷切道：“貓哥，這次回禁地之後，我們就好好修行。”
她怕小貓妖不甘心回禁地，還特意畫了張餅：“等之後修煉出九條貓尾了，我們再一路殺出禁地。”
“什麽鴻信仙尊，我們貓哥直接一尾巴将它抽飛——”
沈歡還是激情畫餅，就聽見小貓妖道：“我們不回禁地。”
沈歡：“？”
她愣了一秒，下意識甩了一下尾巴，才發現尾巴已經恢複了自由——
小貓妖已經站起來了。
沈歡再次聽見了抓撓的聲音。
但是，與之前抓撓牢房牆壁不同，這次的抓撓聲只持續了幾秒，就停止了。
沈歡感覺到了尾巴的晃動。
小貓妖撓開了那個芥子袋，跳了下來，正在一路狂奔！
沈歡聽見了耳畔的劇烈風聲。
她簡直是驚慌失措，大聲喊道：“貓哥，什麽情況啊貓哥——”
小貓妖沒理她。
小貓妖正在一路狂奔，他用了好幾個術法，勉強甩開了鴻信仙尊。
但是也因此耗盡了體內的全部靈力。
他只能憑借肉身逃竄，并且在慌亂裏，絆到了什麽東西。
謝忱慌張地擡起了爪子，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蜷縮起了身子。
他整只貓蜷成了球狀，一路滾到了山腳處。
小貓妖狠狠摔在了地上，歪頭吐了口血出來。
這口血吐得不好，将他脖頸和前腳處的毛都染紅了。
小貓妖下意識湊了過去，想将這些毛都舔幹淨。
但是他剛舔了一下脖頸處的長毛，喉嚨口處就又犯起了一片猩甜。
小貓妖伏在了地上。
他聽見自己的蠢尾巴在腦海裏問他：“貓哥，你神識不是被封了嗎？是怎麽逃出的芥子袋？”
謝忱嫌棄地撇開了頭：“被封的是你的神識，不是我的。”
謝忱又吐出了一口血來。
他半身毛發都被染紅了，看起來格外的可怖。
謝忱意識到了什麽。
他一邊喘息，一邊低聲道：“沈歡。”
穿書這麽久，這還是小貓妖第一次，這麽正經地喊她的名字。
沈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就像是她放假宅家，突然被她媽喊了全名一樣。
她晃了一下尾巴，緊張道：“怎麽了，貓哥？”
謝忱道：“我剛剛過度爆發，馬上就會陷入昏迷，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像是印證一般，小貓妖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沈歡一下子呆住了。
不是，等等——
貓哥！她的神識被封，她壓根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啊！
沈歡焦慮地甩起了尾巴。
她神識被封之後，她不僅看不見，也聽不到。只有尾巴掃過的地方，有一點微末的感觸。
沈歡只能晃着尾巴，在心裏默數着秒。
她一直默數到了四千多秒，漆黑的視野裏，才逐漸出現了別的色彩。
她的神識終于逐漸解封了。
沈歡晃起了尾巴尖，期待地盯着那抹亮色。
那抹亮色一點點擴大，在徹底恢複視野之前，她的聽覺先正常了起來。她聽見了一個小童的聲音：“你看，那邊有只貓诶！”
那小童嘀咕道：“它怎麽一動不動的，是死了嗎？”
然後是另一道聲音，聽起來也是個小童：“不知道，過去看看呗。”
“挺漂亮的白貓，要是死了，還可以剝皮做個小毯子。”
沈歡：“？”
不是，你們這個發言，怎麽聽起來一點也不不名門正派啊。
沈歡整條尾巴都僵住了。
她正仔細地聽着兩個小童的腳步聲，便發覺眼前一亮。
她的視野恢複了！
沈歡趕緊掃了一圈四周，找到了說話的兩個小童。
這是兩個外門的弟子，他們倆穿着灰藍色的弟子服，紮着童髻，看起來年紀不大，只有七八歲的樣子。
沈歡松了口氣。
按照她對原著的了解，這個年紀的孩童，至多也就是引氣入體。
她可是貓妖的尾巴。
按照書中所寫，貓妖的修為都蘊藏它的九尾之中。
小貓妖雖然靈力耗盡，但是她沒有啊。
她和小貓妖的神識都是分開的，那麽修為應該也是不通用的。
她雖然只是一條尾巴，但是怎麽着也得有個金丹期的修為吧！
拿捏兩個小童，豈不是輕輕松松？
沈歡興沖沖地豎起了尾巴，想要釋放法術，攆走那兩個小童。
但是她搜刮了一下記憶，努力了幾秒，便僵住了整條尾巴。
不是，術法要怎樣才能釋放啊！
也沒人教過她呀！
沈歡呆住了。
她盯着兩個小童越走越近，忍不住開始思考。
一條尾巴能做什麽呢？
沈歡想了想，将尾巴搭在地上，假裝自己也暈了過去。
然後她盯着小孩兒走近，然後猛地擡起了尾巴，狠狠地抽在了小孩兒的臉上。
這一下抽打，沈歡用了十成的力氣。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抽紅了小童的臉頰，并沒有能傷到他分毫。
小孩兒愣了一下，然後一把抓住了貓尾巴，笑得更開心了。
“它還有口氣兒！”小孩兒高聲招呼着他的小夥伴：“快來跟我一起玩它！”
他抓着尾巴，把小貓妖從地上拎了起來，走向了他的小夥伴們。
貓的尾巴是沒什麽承重的能力的。
這麽倒吊着，整個貓身體的重量，就全都集中在了尾巴根部。
撕扯般的疼痛接連不斷地傳來，沈歡龇牙咧嘴地想着——
她盡力了，小貓妖。
祝我們好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