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體雙生
第6章 第 6 章 一體雙生
這兩個小童都是外門子弟。
他們倆天賦平平，至今也未能引氣入體，能留在天星宗裏，全仰仗他們的父母——
他們的父母是天星宗外門的小管事。
兩個小童拎着小貓妖，将它帶回了住處，扔到了院子裏。
他們倆嘻嘻哈哈地拌了兩句嘴，然後興奮地商量道：“怎麽玩兒？”
“燒鍋開水，把它的毛燙了？還是找把刀來？”
說話的小童在院子轉了一圈，找出了一把練功劍來。
他拿着劍，在小貓妖身上來回比劃了幾下，提議道：“要不然給它剖了吧？”
“夫子昨日在課上訓了我，我要把它的頭骨藏夫子的講桌裏，狠狠吓他一下。”
“那你的之後再搞。”另一個小童湊了過來，笑嘻嘻道：“給我先玩兒。”
他往前用力一跳，蹦到了小貓妖的肚子上，狠狠地踩了下去。
小貓妖又吐出了一口血來。
鮮血染紅了那個小童的鞋子，他生氣了起來，一腳踢開了小貓妖的腦袋，又重重踩了一下小貓妖的脖頸。
“臭畜生！你弄髒我的鞋了！”
沈歡只是一條尾巴。
她的觸感僅限于尾巴的位置，所以不管小童如何踩踐，都是影響不到她的。
但是神識傳遞來的畫面，還是讓她忍不住跟着幻痛了起來。
沈歡蜷縮了一下尾巴尖，開始擔憂起了小貓妖——
小貓妖本來就重傷了，現在被這麽一折騰，不會撐不過去吧？
沈歡縮着尾巴尖，借着神識的視野，緊張地觀察起了小貓妖。
它整只貓都蜷縮着，白皮毛沾滿了灰，又被鮮血染紅了大半。脖頸也耷拉着，只有腹部還有一點微弱的起伏。
“這臭畜生怎麽一動不動啊！”
踩着小貓妖的那個小童收回了腳，抱怨道：“沒勁兒。”
另一個小童也湊了過來。
“你要是不玩兒的話，我就把它剖了，還能拿去吓吓夫子。”
“還是燒水燙毛吧，還能順便洗一下我的鞋子。”
兩個小童很快商定了主意。
他們勾肩搭背，扭過頭，一塊兒走遠了。
沈歡借着神識的視野，盯着那兩個小童走遠，然後焦急地擡起了尾巴。
她用尾巴尖戳了戳小貓妖，嘗試着呼喚道：“謝忱？謝忱！”
但是小貓妖躺在地上，對她的聲音毫無反應。
沈歡焦慮地甩起了尾巴。
看起來，短時間內，小貓妖是不可能醒過來的了。
她只能在兩個小童回來之前，自己想出辦法，來逃離這裏。
但是她一條貓尾巴，能做的事情實在是有限，最靠譜的逃離方法，還是利用術法。
沈歡努力地回憶着原文，想找到釋放術法的方法。
但是她搜刮了一圈記憶，都沒找到對應的描寫，只能自己進行嘗試。
是用神識來調用靈力嗎？
沈歡毫無頭緒。
她無頭蒼蠅一般嘗試了幾次，但是還沒有成功，就聽見了“吱呀”一聲響，有人推開了木門——
是那兩個小童回來了！
沈歡不自覺炸開了尾巴上的毛。
她看見那兩個小童提着一個桶，撅着屁股，正在往門裏擠。
但是他們剛擠到一半，就被一個女修士拎住了衣服：“你們倆在做什麽？”
女修訓斥道：“禁地有妖族逃出，現在全宗都在搜捕。”
“你們倆今日就跟着我，以免撞上了那只貓妖，明日我出宗采買，你們就去跟着你們爹，不要亂跑。”
她一人賞了一個大逼鬥，問道：“記住沒？”
兩個小童被帶走了。
沈歡悄悄松了口氣，炸開的尾巴毛也終于順了下來。
聽這女修的意思，鴻信仙尊又在滿山頭地尋找小貓妖了。
不過，小貓妖被兩個小童撿走，也算是進了處搜索盲區——
小童年紀小，修為低，抓捕貓妖的事情，沒人會和他們細說，也不會去詢問他們。
也就是說，在小童和那個女修回院子之前，她和小貓妖都是安全的。
沈歡分析完了情況，悄悄地松了口氣。
她用尾巴輕拍了一下地面，然後抓緊時間，繼續嘗試起了釋放術法。
在原書中，作者并沒有講過術法是如何釋放的。但是不管是誰釋放術法，都會念一遍術法的名字。
沈歡晃了一下尾巴，試探性地念了一個術法的名字：“懸浮術！”
她“唰”地豎起了尾巴，努力地調動神識，盡力地想着往上飄去。
但是她并沒有能夠釋放出這個術法來。
沈歡抖了抖尾巴，不甘心地繼續嘗試了起來：“懸浮術！懸浮術！懸浮術——”
她又試了七八次，直到一道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在做什麽？”
是小貓妖。
謝忱想要睜開眼睛，看一下情況，但是他的眼皮仿佛重有千斤，不僅如此，他的四肢百骸似乎也不怎麽聽使喚。
小貓妖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透支靈力，逃離芥子袋之後，為了快速恢複，選擇了封鎖五感，陷入沉睡。
這是妖族快速自愈的秘笈。
但是他現在醒來，傷勢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嚴重了。
小貓妖只能用神識詢問沈歡：“我昏迷後發生了什麽？”
沈歡抖了一下尾巴尖。
她思考了一下，略過了細節，簡略道：“我們被倆個小童撿走了，他們倆虐待了你，導致你的傷勢更重了。”
“我們現在暫時是安全的。”
“不過小童随時可能會回來，我們得趕在他們回來之前，躲藏起來。”
沈歡用尾巴尖戳了戳小貓妖的爪子，詢問道：“你還能動嗎？”
小貓妖沒有吱聲。
沈歡從他的沉默裏，得到了答案。
她其實有點隐秘的高興——
小貓妖不能動彈，她便有了正當的理由，讓他來教她術法了。
沈歡悄悄豎起了尾巴。
她輕咳了一聲，理直氣壯道：“你現在靈力虧空，身體重傷，難以行動。”
“我與你神識獨立，不受影響。你教我兩個術法，我想辦法将我們藏起來。”
謝忱沒有應答。
他不是很信賴自己的尾巴——
畢竟，在尾巴生出靈智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尾巴是個不靠譜的家夥。
謝忱先嘗試着想要掌控自己的身體，但是他四肢孱弱無力，完全不聽他的使喚。
小貓妖只能選擇妥協：“你用神識內視軀幹，找到丹田處，以丹田為始——”
沈歡提醒道：“我是條尾巴，沒有丹田的。”
小貓妖沉默了下來。
他思考了片刻，然後道：“那我直接教你一個術法，你先試試吧。”
他念了一小段法訣：“這是清塵咒。”
沈歡記住了這段法訣。
她按照小貓妖教的方法，嘗試了兩次，然後成功放出了清塵咒。
術法落在了小貓妖的腦袋上，洗幹淨了他的毛發，恢複成了雪白的模樣。
但是小貓妖的其他地方，還都是髒兮兮的，使得這個雪白的腦袋，像是新安上去的一樣。
有點兒滑稽。
沈歡正準備繼續使用清塵咒，把小貓妖的身上也清理幹淨，就聽見了一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有人在靠近這個小院！
沈歡一下子垂下了尾巴，催促小貓妖道：“快快快，懸浮術。”
小貓妖念了一段口訣。
沈歡記住了口訣，迅速地嘗試了一下。
有了前一次施法的經驗，這次的懸浮術一次就成功了。
沈歡把小貓妖整只端了起來，将他藏到了屋後的雜物堆裏。
然後她再次施展了清塵咒，清理了院子地面上的血跡。
沈歡緊張地盯住了小院的門口。
不過那道腳步聲靠近之後，就又逐漸遠離了，并沒有推門進來的意願。
沈歡松了口氣。
她又施展了即便清塵咒，小聲道：“封山大陣還開着，我們被困山中，早晚會被鴻信仙尊發現的。”
小貓妖縮在雜物堆裏。
妖族天生便有強悍的自愈能力，他雖然還很孱弱，但是已經勉強能控制自己的四肢了。
他伸了爪子，扒拉了兩個雜物，擋住了自己窩着的洞口。
小貓妖低下頭，開始舔自己的爪子。
但是他還沒有舔幹淨這只爪子，就聽見了腦海裏響起了自己尾巴的催促聲。
“貓哥？你怎麽不說話啊，貓哥？”
謝忱嘆了口氣。
他心知沈歡不會白說這句話，但是琢磨了一下，還是附和道：“确實如此。”
沈歡得到了小貓妖的回應，得意翹起了尾巴尖：“但是我有個法子。”
“那兩個小童的母親，是外門負責采買的小管事，明天就是她出宗的日子。”
“我們可以想辦法黏在她的身上，借助她的通行令，混出天星宗。”
“只是貓形實在打眼，容易被人發現，所以——”
沈歡停頓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你得教我幻形術。”
謝忱沒有說話。
他的尾巴覺醒靈智後，他與沈歡的關系，就變成了一體雙生。
他們倆既是共生，又是敵人——
沈歡會的東西越多，就越有可能搶走他的主導地位，成為身體的主人。
但是，共生到底是在競争之前的。
這天底下，在現在，不會有人比沈歡更盼望他活着了。
謝忱閉了一下眼睛，低聲又念了一段法訣。
小貓妖道：“這是幻形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