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鶴青,你好可憐啊”……
第20章 第二十章 “鶴青,你好可憐啊”……
少宗主成婚不算小事,但沈昭纓素日低調,除了身邊人,竟沒幾個弟子知曉。
沈昭纓看完禮單,忍不住哀嘆:“成婚也太麻煩了吧!”
知韞正在請帖上寫下新的名字:“已經萬事從簡,凡人要納采納征,還要合八字交換庚帖,修士不講究這些,但師姐是未來宗主,總要宴請九州,昭告天下。”
“是不是太出風頭了,”她嘀嘀咕咕,“雖然沒什麽人認識他,但來的賓客太多,難免會露餡,要是他身份暴露,豈不是要死在正義之士劍下。”
“天下第一劍要與魔族七殿下結為道侶,明眼人都能看出天山宗是要棄明投暗,師姐還是先擔心下自己吧。”
知韞一本正經道:“師姐本領高強,也架不住衆多修士圍毆,只能與大家一起死在正義之士劍下。”
想到那個畫面,沈昭纓不寒而栗:“好可怕,這婚不結也罷。”
“師姐考慮好要立同心契嗎?契約一旦結成很難解契,也有曾是恩愛道侶,毀契後道心破碎,修為再也無法精進,險些淪為廢人。”
她用毛筆蘸了下墨水,幾筆字一氣呵成。
“一方身死另一方也會魂飛魄散,目前來看他死的概率比較大,他占你便宜,師姐。”
她客觀地評價。
沈昭纓被逗笑了:“我的仇家也不少,前幾日還有人威脅我,敢下山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她還以為是哪個大能,結果一不小心飛太快,對手連她的影子都抓不住。
“要不是我用同心契許諾,他能被我騙回宗門,現在反悔,他恐怕要氣死。”
少女假裝嘆氣:“他脾氣不好,若遠在魔域也不能做什麽,現在身處天山宗,剛好提着宗主的腦袋找魔尊邀功,我也是為宗門忍辱負重。”
知韞拊掌:“那正好,師姐裏應外合,原來是想謀權篡位提前當宗主,這麽高明的計謀,我深為敬佩,還望師姐不吝賜教,也讓我學習一二。”
“你被帶壞了!”她驚呼,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還我那個溫柔善良的小韞,是不是陸硯書幹的,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
“他确實不是,”知韞厭惡地皺起眉頭,“師姐千萬離他遠點。”
日星月異,距離婚期只剩兩個月。
沈昭纓最近又有新的煩心事,師妹與師父大吵了一架,簡直是聞所未聞,兩人還什麽也不透露,她想從中勸和都不成。
她有種預感,若繼續一無所知,也許會招來大禍。
她心神不寧,晚上都睡不好覺,就跑來把青年從床上搖醒。
“我跟師父吵就算了,小韞居然也會吵架,還鬧得如此激烈,聽說把師父氣得下不來床。”
“她們總會想通的,”鶴青猶豫了一會,“你真要與我成婚嗎?不如再考慮一下。”
“你後悔了?”她露出受傷的表情,“小韞昨天也讓我多做考慮,我還奇怪她怎麽突然反對,原來是你找她來勸我的,我有那麽差勁嗎?不過數月你就厭煩……”
“沒有。”
即使知道她在故作可憐,鶴青也不忍她繼續自怨自艾:“我怕你來日後悔。”
“我怎麽會後悔。”沈昭纓露出笑顏,黏黏糊糊去抱他。
他有一下沒一下撫摸她的烏發:“不如我們提早完婚。”
細雨淅淅瀝瀝,行人撐着油紙傘匆匆而行,他們站在山頂,俯視芝麻大的人群。
雨點打在沈昭纓面頰上,讓她發懵的腦子清醒不少。
“我們真要在此處成婚?要是被師父知道,她真會活活氣死。”
她越想越不安。
鶴青輕描淡寫:“婚儀還是要舉辦的,只是提前定下名分,等回去我會親自上門賠罪。”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格,但過去無法改變,他只好把時間提前,若她的執念是成婚,那草率的儀式也能成全一些遺憾。
他以不容拒絕的姿态扣住少女的手腕,帶着她一同跪下。
壁立千仞的峭壁直插雲霄,如泰山壓頂讓人們感到自身的渺小,鶴青一撩衣袍,朗聲道:“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四方神靈見證,我願與汝結為夫妻,此生不負,若違此誓,神魂俱滅。”
擲地有聲的話語回蕩在林間,空谷傳響。
沈昭纓思緒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他。
“時間不夠有些倉促,暫且委屈你了,”他安慰道,“誓言既成我們已是夫妻,回去再補辦其餘的,我只是怕出變故。”
他不确定地想,這樣也算成婚吧,能早點帶她出去就好,其餘他都不想管。
沈昭纓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這與她想象的婚儀完全不同。
時間一點一點流淌,她看見青年逐漸變得焦急:“為什麽你還沒有醒來?”
“什麽醒來?”她疑心自己聽錯了。
飛鳥撲棱翅膀,卻在要飛到他們面前時,撞上無形的結界,啪地掉下去。
像繩索斷裂,剎那間山河倒流,天地傾覆,碎石從山頂滾落,濃厚的雲層翻湧而來。
漫天風沙,沈昭纓勉強從青年張張合合的唇中,依稀能辨認出幾個字。
“你的執念不是成婚?”
她來不及深思,就被卷入一片黑暗。
*
後山的妖物越來越多,沈媞月又一次将匕首插入妖物的脖子,厭惡地抹去臉上的血滴。
妖丹可以換取銀錢,修煉越久越值錢,不過若遇上有千年修為的大妖,難免性命不保。
所幸她遇到的都是些法力低微的小妖,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也能果腹。
聽說殺一只魔可以向仙門讨取銀子,修士一般出手闊綽,給的銀錢夠凡人幾年衣食無憂。
她在心頭盤算,可惜尋常人很難遇到魔,遇見也難以殺死。
沈媞月将新鮮的妖丹裝入背簍,順着小路下山。
距離不遠,她很快就走到家。
她把背簍放下,用清水洗淨指縫。
“雲鶴,後日我要去鎮上一趟,你要随我一起去嗎?”
沒人回應,她用帕子擦拭雙手:“夫君?”
鶴青頭暈目眩地扶住牆壁,突然換到另一具身體,他還未能适應。
“怎麽了?”沈媞月剛進屋就見到這一幕,焦急地扶住他,“是又不舒服了嗎?”
“無事。”
他喘着氣,這具身體如強弩之末,動一下都能感到力量流失,他修行多年,很久沒有感受過如此虛弱的身體。
“這裏是石橋村?”
“說什麽胡話,不是石橋村能是哪。”沈媞月擔憂地摸了下他的額頭,“也沒發熱啊……後山有株仙草,今日我特意去看了下,附近沒有妖獸守着,明早我就去采給你,對你的眼睛有幫助。”
鶴青突然意識到,她夫君是眼盲,他卻沒受其影響,這也算夢境給他的一點優待吧。
“你受傷了?剛才有妖襲擊* 你?”
他嗅到一絲很淡的妖氣。
她解釋:“準确來說是我攻擊它,妖丹可以入藥,在鎮上能換一筆銀子,足夠我們開銷。”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若是修士斬殺一只妖也不算難事,可她毫無靈力,不過是個凡人,掏取妖丹談何容易。
他閉了閉眼,将她攬入懷中:“嘤嘤,你這樣我會很擔心,以後我幫你取妖丹好嗎?”
是商量的語氣。
沈媞月卻不相信他能做到,敷衍地點頭:“好。”
曉霧蒙蒙,她踏着晨曦上山,可惜仙草沒采到,還要拒絕旁邊熱情洋溢的少年。
少年自稱仙門弟子宋逢君,一直勸她加入宗門,得道成仙。
她毫無興趣,直到看見狼狽不堪的村子,心髒重重一跳。
沈媞月推開人群,發了瘋似的往家跑。
“嘤嘤?”
屋門被打開,青年一如既往坐在窗邊,面露疑惑。
她松了口氣,懸着的心終于落下。
“我還以為你被……”
“被魔族擄走?放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鶴青從容不迫,指尖捏碎魔氣,“我不會再離開你。”
沈媞月喜極而泣,忽視了他話語的古怪之處。
日子悄無聲息地流逝,她慢慢察覺不對,她的夫君像換了個人一般。
比如現在,青年倒出一堆妖丹,誠懇地對她說:“這些都是我新獵得的,品質都不怎麽好,不過應該也能賣一些錢。”
她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瞧瞧,這種一看內力深厚的妖丹,少說也是修行百年的妖,她之前根本沒見過。
他怎麽敢如此輕巧說出。
她逼問:“你實話告訴我,這些是怎麽得來的?”
即使他靈力盡失,對付區區小妖也易如反掌。
鶴青默然半晌:“沒有滿意的?那我再去尋一些。”
“不許去!”沈媞月氣急,“妖也有修行之道,我殺的都是為禍人間的妖,你若是濫殺無辜,哪怕是妖也會遭天譴的。”
“你在擔心我。”
他眼底笑意分明,看上去心情愉悅:“石橋村的惡妖不夠,還有別的村,方圓十裏我都去了一遍。”
“方圓十裏……”她神情飄忽不定,喃喃道,“你的眼睛恢複了嗎?怎麽去那麽遠的地方……”
“沒有,不過比之前好了一點,勉強能看見亮光。”
鶴青心亂如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也許是她多想,沈媞月強壓下不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這些足夠我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以後別再做這些了,殺得太多,恐遭群妖報複。”
“好。”
他答應了。
還有那日,沈媞月在半夢半醒之間,問他:“我們去年錯過了燈會,過幾日又要到上元節,你準備好花燈了嗎?”
百姓們喜歡将花燈放入河面,等待花燈順着河流漂下,在聲聲祝願下,期望來年能風調雨順,田間的稻禾可以五谷豐登。
傳聞花燈若是親手所做,神明會看出你的虔誠,賜福予你。
但做一盞精巧細致的花燈沒那麽容易,起碼得提早一月,才不至于在順水漂流中散架。
黑暗中鶴青看不清少女的神色,無法揣摩她有沒有生氣:“我……等到上元節會有花燈的。”
“你該不會還沒開始做吧?”不等他辯解,沈媞月篤定道,“你就是沒做。”
“你知道我眼盲,尋找材料都不是易事,何況還要描繪圖紙,制作骨架。再給我些時日,好嗎?”
他嘆息,仿佛已經拼盡全力,只是自身殘缺才耽誤了,任誰聽見這番言論,都不忍繼續苛責。
可惜這招對沈媞月沒用。
她并非刻意刁難,而是清楚沈雲鶴是制作花燈一把好手。
沈媞月曾搬着凳子在一旁,看着他僅僅用一下午,就制作出一個栩栩如生的兔子燈籠,眼盲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反倒讓他更加心無旁怠。
“很難嗎?”她沉默一會,“實在不行我們就去買一盞吧,省得辛苦你,也要不了幾文錢。”
鶴青哪會做什麽花燈,有這時間不如多練一會劍,他正想應下,但多年來的謹慎讓他多問一句:“不辛苦,外人做的總不如自家,你若想要還是由我做吧?”
良久他才聽見輕飄飄一句話。
“随你。”
沈媞月原以為他只是說笑,畢竟跟簡單的兔子燈不同,想在幾日做出不過是異想天開。
可當他捧着嶄新的花燈給她,她詫異:“這是你一個人完成的?沒有找人幫忙?”
“為何要找人幫忙?”鶴青比她更驚訝,“也不算很難,只是要費些心力。”
雖然他昨日還對着一堆木頭發愁,但等真正上手,仿佛做過千萬次,游刃有餘。
也許這是沈雲鶴的身體,自然也繼續他的技藝。
他長舒一口氣,第一次認為沈雲鶴也不是一無是處。
“要是有哪裏不滿意,我可以再改,”見她臉上沒有笑意,鶴青小心翼翼地問,“我第一次做花燈,難免有疏漏之處,別生氣。”
沈媞月心跌入谷底,她最不願看到的事發生了。
“不用改,已經很漂亮了。”
心髒傳來的鈍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雲鶴,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
鶴青總覺得沈媞月的眼神越來越怪異,不經意與她對視,她都會匆忙移開視線,就像受驚的小鹿,在掩蓋什麽。
她還總是避開他的觸碰,盡管掩飾得很小心,鶴青還是察覺到。
“嘤嘤,我若是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好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求問個明白。
空氣靜了一瞬,沈媞月掙脫他的手:“你不用多想,我只是有點累了。”
又是這個借口。
他強壓心頭怒火,不想吓着她,盡量溫柔道:“你一直不說我很擔心,要是我哪裏惹你厭煩,你不告訴我,我該如何改正呢?再給我一次機會,別抛下我。”
“求你了,嘤嘤。”
即使是卑微的請求,也換不回她半分動容。
“我說了是我的問題,不關你的事。”
她毫不留情轉身,不顧他在後面苦苦哀求。
夜闌人靜,床榻之上有呼吸起伏聲。
鶴青被微弱的動靜吵醒,感到有冰冷的器物貼在他的面頰上。
一把閃爍着寒光的刀尖懸在他的頭上。
他睡眼惺忪:“嘤嘤?”
也許是熟悉的環境降低了他的戒備,直到刀尖越來越下,他才猛地驚醒:“你在做什麽!”
沈媞月宛若鬼魅,幽幽地開口:“我聽路過的商販提過,有一種妖名曰畫皮。它的面容奇醜無比,所以喜歡借用他人的皮囊,引誘無辜之人,挖出心髒而食。”
“噓。”
她擡起纖纖玉手,點在他的唇上:“別急着說話。我也不是沒見過妖的無知孩童,畫皮妖雖然難以分辨,但身上不可能一點妖氣都無。”
“不是妖還會是什麽呢?”她狀似苦惱,話鋒一轉,“我還聽過一種說法,魔族有邪術,殺死一個人後,可以把他的整張皮換到自己身上,就像金蟬脫殼一般,就算修士親自查看,也無法辨別出之前的身份。”
“夫君,你覺得哪種方法更可行呢?”
“不是你想得那樣。”鶴青不知她是什麽時候起的疑心,絞盡腦汁辯解,“我就是沈雲鶴,不是畫皮更不是什麽魔族。”
他驀地想起她以前提過的回憶,像抓住救命稻草:“你忘了我允諾過,為你報答劉嬸,找回阿娘嗎?”
“這些事只有你我知道,再無旁人。嘤嘤,你受了何人蠱惑,竟懷疑身邊朝夕相對的夫君,此人一定居心叵測。”
她愣了愣,一時啞口無言。
“你……你還記得這些?”
他答道:“只要你說的話,我都不會忘記。”
沈媞月閉上眼睛,挫敗地放下手:“抱歉,我近日有些急躁,誤會你了。”
鶴青以為這件事算過去了,他如往常一樣,準備去做晚飯,卻被少女趕出竈房,笑眯眯對他說:“之前都是你做飯,今天就讓我來露一手,你等着就好。”
他坐在桌前,看着她在裏面忙忙碌碌。
不過片刻,熱氣騰騰的飯菜就被端上桌。
“來,嘗一口,”沈媞月夾起一片蘑菇,笑裏藏着某種深意,“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我們夫妻多年,卻一直是你照顧我比較多,我真是不稱職。”
“嘤嘤,一定要這樣嗎?”
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平靜地道。
她殘忍地說:“我給過你機會,你不願告訴我真相,我也別無他法。”
如果沈雲鶴死亡,她心神不寧之際,也許夢境會出現裂隙,便是他們出去的時機。
在夢境中拖得越久,越容易讓神魂受損。
鶴青知道這或許是最好一次機會,只是……
他不忍心看見沈媞月難過的樣子罷了。
他接過那片蘑菇:“如你所願,我吃……”
“啪——”
碗筷被打翻,沈媞月蹲下身收拾,低聲道:
“真不巧,還是別吃了。”
這日過後,她态度大變,會親親密密與他閑聊,不再抗拒他的靠近,如一對尋常夫妻。
鶴青摸不透她的想法,猜測她不願誤傷,還要再觀察一段時日。
于是他行事越發妥帖。
他不認識沈雲鶴,只能從沈媞月以往的只言片語,揣測沈雲鶴會如何做,如何想。
沈雲鶴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君子,他也學着做,不再冷着一張臉,對路邊搖尾巴的小狗都溫柔以待。
他按捺下所有陰暗的想法,努力模仿沈雲鶴的一舉一動,不過要溫潤如玉,這有什麽難的。
他嗤之以鼻。
漸漸地,他開始分不清兩人,他望着銅鏡,恍惚間竟覺得自己即為沈雲鶴,沈雲鶴即為他,他們是同一個人。
“夫君,這個雪人怎麽堆不高,快來幫我。”
沈媞月在屋外喊。
“馬上就來。”
他釋然,能獲得少女滿腔的愛意,當沈雲鶴又用什麽不好。
還好他沒有早點認識沈媞月,不然他一定直接把沈雲鶴殺了,取而代之。
鏡中的他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在走出屋子瞬間換成溫情脈脈的神情,若有人看見如此快的變臉速度,恐怕毛骨悚然。
時間在彈指之間流逝,他們就像無數村民一樣,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日子平淡如水,鶴青卻覺得很幸福。
他們會爬上山頂,看着晚霞滿天,在蒼穹下耳鬓厮磨。
他們還會在雪地漫步,嬉笑着把冰冷刺骨的雪團扔到對方身上,沈媞月打不過就選擇耍無賴,躺倒在雪裏。這招百試不爽,不論多少次,鶴青都會強行将她抱回家,避免她在雪地裏凍傷。
鶴青忘了這只是個夢境,他逐漸沉迷于此,不再想怎麽出去,遺忘了外面的世界。
他只想與少女白頭偕老。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陳家已經人去樓空,劉嬸的孫子也娶妻生子,劉嬸随着孫子離開,不再回來。
只有他們容顏未見衰老,時間仿佛在他們身上靜止。
沈媞月摸着鬓邊的發絲,找不出一根白發。
鶴青悄無聲息地走近,撫平她眉中的愁緒:“怎麽了,嘤嘤?”
她面無表情:“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什麽?”
他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沈媞月撫上他青筋凸起的手臂,像是在嘆息,又像在憐惜:“鶴青,你好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