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救人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救人

宋逢君雖是被敲暈了綁過去, 但卻能清楚說出,知韞具體關押的位置。

他一臉迷茫:“從我醒來,我的腦海裏就有一道聲音一直重複一句話, 把骨笛和螢燈合二為一,指向的盡頭就是目的地。我差點以為是邪魔入體。話說知韞師姐真被關了十年啊?怎麽沒有人去救她。”

他從懷中掏出一盞燈, 是變小的燈籠, 散發着幽幽熒光:“這也是我回來才有的, 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上。”

姜棠湊近一瞧:“這種光芒……好像我們在樹洞中見到的熒光。”

“還有骨笛, ”沈媞月若有所思,“骨笛是小韞送你的, 為什麽要特意選這兩樣?”

“故意惡心我們呗, 看來又是陷阱,還是特意針對我們的。”姜棠直言不諱,“你打算怎麽辦?”

沈媞月嘆氣:“能怎麽辦,就算是火坑都不得不跳, 他們就是篤定我們肯定會去。”

“你的靈根還沒恢複嗎?”

她攤開手心, 靈力在血脈中緩緩流動:“恢複了八成,剩下兩成怎麽也修補不了, 江長老也不知哪裏出問題, 她說也許是我記憶還沒完全恢複的原因。”

姜棠:“那可不妙,他們一定做足準備想殺死你,或許會請來合體期的修士。”

合體的下一個境界就是大乘,大乘離渡劫成仙就差一步之遙,在如今靈氣微薄的世間, 大乘期只有寥寥幾人,并且久居深山。

若修煉至合體,在外行走從無對手。

她淡然一笑:“總要試一試, 不然小韞知道我們沒人去救她,她該多傷心。”

沈媞月決定趁他們沒反應過來,直奔島嶼。可惜事與願違,她還沒進烏池城就被攔下來。

“喲,這麽快就來了?我以為要等很久呢。”

有蘇姒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

她冷靜地說:“你要攔我?”

有蘇姒狀似惋惜:“我也只是遵從上頭的命令。實話告訴你,從你入城第一日,就有人一直在監視你,你要是今天不來,還能多活幾日,可惜了。”

“若你今日不攔我,看在你曾幫助過我的份上,日後我可以放你一馬。”

沈媞月臉上挂着雲淡風輕的淺笑,沒有一絲慌張。

她目光中流露出惡意:“世人皆說狐貍精擅于花言巧語,我看你們修士也不遑多讓。我可是吃人心肝的狐妖,哪個名門正派不想置我于死地?你就別在這當好人,速戰速決吧。”

沈媞月緩緩将曜靈拔出,手中長劍直指她。

昔年的恐懼又浮現在她眼前,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只會發抖的狐貍。

她化成原型,九條尾巴妖力四溢,對着月亮長嘯一聲,猛撲過去。

“你真蠢!被他們利用而不自知,多少人觊觎你的妖丹,你要是死了,狐族自然是他們囊中之物。”

沈媞月邊躲邊喊。

有蘇姒獰笑:“你以為我真給他們賣命?沈昭纓,當日你斷我一尾,害我元氣大傷,今日我就要報此仇。”

堅硬如鐵的尾巴又拍碎一片瓦磚,濺起的碎片朝她命門飛去。

“铛”地一聲,孤光為她擋下致命一擊。

她喜不自勝,停下躲避的步伐。

“你來得好快,好久沒見孤光出鞘了。”

鶴青垂下眼簾,語氣平靜無波:“還是太慢了,沒能在她動手之前趕來。”

“鶴青,你還是跟沈昭纓攪和在一塊,以前我就勸你,修士薄情寡義哪有什麽真心,怎會愛上魔頭?她需要時才會對你甜言蜜語,平常早把你抛之腦後。”

有蘇姒的笑聲中帶着不加掩飾的譏諷,“她讓你一起救她的師妹,可曾考慮過你的性命安危?”

一道影子閃過,她感覺尾部一涼,接着是鑽心的疼。

“啊——”

她慘叫地在地上打滾,一條尾巴從半空落下,脫離本體很快變得黯淡無光。

沈媞月收回劍,無辜地眨眨眼:“你話好多啊,真想不出來,十年前你是如何留下一條性命的。”

“沈!昭!纓!我要殺了你!”

她咬牙切齒,氣得要瘋了。

“我叫沈媞月,你找沈昭纓尋仇可不關我事。”她笑眯眯地說,“有蘇大人還是先止血吧,否則烏池城怕是要換城主了。”

沒有人再阻攔她,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入城內。

四周靜谧無比,沒有妖,沒有人,連風聲都沒有。

“這也太明顯了吧?除了傻子誰看不明白,就差直接說這裏有陷阱快跳。”

沈媞月吃驚于他們如此單刀直入,裝也不裝。

“你無論如何都會來,何必做樣子。”

鶴青手掌一直放在劍鞘上,目光警惕地巡視周圍。

正在此時,骨笛和燈籠同時飛出,它們在空中化作金粉,紛紛揚揚地灑在路中央,為他們指出一條清晰的方向。

他們沿着熒光往前走,漸漸地,有湍急的流水聲,視野變得開闊,泉水飛流直下,他們已然來到懸崖邊。

“沈昭纓,好久不見。”

有人踩着枯葉而來。

沈媞月毫不意外地望着眼前之人:“陸硯書,有蘇姒不過斷一尾而已,對你,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有蘇姒以前就是你手下敗将,這種廢物,十年來也沒什麽長進,令人失望。”“他目露鄙夷,帶着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我與她不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你護不住你的師妹,連你自身都難保,今夜依然如此。”

她面上沒有波瀾,平靜地說:“你打不過我。”

醫修本就不擅長戰鬥,陸硯書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很少承認這一點。

他又憶起每次圍剿魔族時,其他門派的修者總是把他推到後面,還善意地提醒他,既是醫修,就別沖到最前面,以免受傷。

他身為一宗長老,居然要和新入門的弟子擠在後面,那些人只把他當作要保護的對象,雖友善,卻無尊敬。

而沈昭纓的待遇與他截然不同。

每回沈昭纓從前線退下,魔族的一滴血濺在眉心,襯得她眉眼淩厲,令人不敢直視。

那些人停下為他包紮傷口,一窩蜂地圍上去,噓寒問暖,眼中的崇拜之情都快要溢出來。

他孤零零地被撇在一旁,這才意識到,也許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像沈昭纓一樣被人發自內心的仰望與尊敬。

這無關地位,在絕對的實力下,他處心積慮得來的長老身份,一文不值。

他不禁倍感恥辱,憑什麽,憑什麽!

沈昭纓不過是天賦好而已,還有哪點能比得過他,憑什麽宗主傳位與她,憑什麽她能得到這一切。

他不甘心。

在看見知韞的眼神也一直追随着師姐,沒有把絲毫注意分給他,這種不甘心達到了頂峰。

既然明面上打不過,那就暗着來吧。

他會撕碎沈昭纓所有心愛之人,會讓她跪在地上求饒。

只要想到那畫面,他就興奮地發抖。這一信念,支撐他謀劃許多事,也讓他成功殺死沈昭纓。

“你錯了,我并未想阻你。”

陸硯書自信地擡起下巴,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你實力在我之上又如何?你的師妹依舊是我囊中之物,你護不住她。”

沈媞月透出一絲焦躁:“別廢話,小韞在哪?”

他品味着她的焦急,不急不慢:“起死回生沒能讓你靜心?還是如此沉不住氣。”

鶴青冷淡地道:“嘤嘤,你去懸崖底下看一看吧,這裏有我。”

似乎才發現還有一人,陸硯書又把矛頭指向他:“仙尊怎麽也過來了?我記得你最不愛多管閑事了,別是喜歡沈昭纓。”

見鶴青不接話,他又自顧自地往下說:“你不知道她十年前就與魔族糾纏不清,十年後也有夫君嗎?”

“天下女子多得是,我勸你換一個人喜歡。你能護她至此,想必她給過你甜頭吧?”他眼神暧昧,笑容黏膩惡心,“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就算與你結為道侶,誰知會不會與人私下茍合。”

長劍出鞘,他急忙後退兩步,才免于被削斷腦袋的下場。

“侮辱她的人,合該永世不得超生。”

鶴青極少動怒,此刻目光森然,吐出的話語沒有一絲溫度,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陸硯書駭然:“你少吓唬我,你不過是強行捧起來的仙尊,修為連曾經的江時筠都不如,想殺我,你還……”

魔氣穿過他的胸膛,他睜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下去。

鶴青越過他,無視他驚懼的眼神。

“你的主子沒有告訴你嗎?我的本源之力是魔氣。”

他拼命地回想,可怎麽也想不起鶴青的來歷。

在沈昭纓未死之前,鶴青只是天清峰上名不見傳的小弟子,他從未注意過。

直到魔族來犯,鶴青以一己之力擊退魔族,護佑宗門平安,被尊為仙尊,他也以為是江時筠實力衰落,迫不得已推出的傀儡。

他從未想過鶴青能和魔扯上關系。

他又想起,傳聞沈昭纓有個魔族情郎,但在她身死後,這位情郎也消失不見,再未出現。

那時他還幸災樂禍,暗想魔果然只是貪慕權勢,見人失勢,迫不及待跑了。

若情郎是鶴青,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我要殺了你們!”

陸硯書雙手在空氣中亂抓,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

“以前對你動手,總有人在暗中護你,如今你都快死了,怎麽沒人來了?”

沈媞月言笑晏晏,踩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瞳孔清晰映出自己的面容。

“你的主子好像抛棄你了呢,放心,你不會這麽快死的,我會讓小韞親手處決你。”

她示意鶴青将他綁住,金粉還在往前延伸,她獨自從懸崖上一躍而下。

她做好摔在崖底的準備,卻落在柔軟的草地上。

“你把陸硯書給殺了?”

沈媞月擡頭,又是老熟人。

“你也來了?”

邬婋眼神複雜:“你還要延續十年前的錯誤嗎?這麽多年,我以為你會理解我們,別一錯再錯,回頭是岸。”

沈媞月語氣輕松:“雖然不知道你口中的理解是什麽,但想讓我放棄小韞,絕無可能。”

“知韞身為魔族奸細,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她。你不單罔顧少宗主的職責,還不顧全宗門弟子的性命,你師父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她不解:“你的師妹對你來說這麽重要嗎?能讓你不計一切代價也要救她。”

沈媞月:“魔族奸細是你們所安罪名,你們扪心自問,真相是這樣嗎?”

小師妹很少出現在她的夢中,僅有的幾回,也是在寬慰她,讓她不必自責,萬事以她為先。

邬婋蹙眉:“真相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幹擾到裂隙的修補,那便罪無可恕。”

這是沈媞月第二次聽到“裂隙”這個詞,她不解其意:“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若是想阻我,那來吧。”

鶴青被她留在懸崖上,只要聽到動靜就會下來。可這裏像被施加了不同術法,但凡踏出幾步,就會被移到另一個空間。

邬婋的實力越勝于陸硯書,單獨對付她,沈媞月不敢掉以輕心。

曜靈圍在她身側打轉,對面之人散發出的威壓,令它也感到焦躁不安。

“以你現在之力,必敗。”

邬婋佁然不動,連法器都未拿出。她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有把握贏下這一場。

“邬長老這麽看不起我,我可要傷心呢。”即使與高出一個境界的修士對戰,少女依然不慌不忙,“輕敵乃是大忌,邬長老修行多年,還沒學會嗎?”

她正想開口,卻感到背後有一絲涼意。

“邬長老,刀劍無眼,當心。”

姜棠用刀抵在她身後,笑吟吟地道:“你是忘了還有一個我嗎?”

邬婋:“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可能……”

臨行前江時筠給了她們一疊符箓,可以隐蔽氣息,就算高出幾個境界的修者也察覺不出。

姜棠一直跟在沈媞月旁邊,以備不時之需。

“你以為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勝算嗎?”邬婋氣定神閑,眼中不見慌亂,“怎麽不讓你師父過來?”

“我不願為這點小事麻煩江長老,我一人足矣。”

沈媞月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在她察覺出自己意圖時,對着姜棠揚聲:“這裏就交給你了。”

“放心,快去救姐姐吧。”

姜棠露出一個微笑,吹了一聲哨音,草叢裏傳來爬行的動靜。

邬婋低下頭,與金黃色的豎瞳對上目光,蟒蛇吐着信子,就快要爬上她的腳。

她一陣惡寒:“這種歪門邪道,只有魔才會使出來。”

“你污蔑姐姐是魔族奸細,姐姐心善無法自證清白,今日我就讓你看看,何為真正的魔族邪術。”

控蛇只是上不了臺面的小伎倆,與魔慣用的術法并無關系,不過姜棠篤定她一直高高在上,不屑了解這些微末技巧。

不如,就讓她敗在她最厭惡的魔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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