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相親記2
第55章 相親記2
“謝醫生, 今天忙完大家一起去聚個餐,就在附近的快活林,去不去?”同科一位醫生邀請道。
謝拂拒絕道:“我就不去了, 你們去吧。”
“大家都要去, 就差你了。”那位醫生又勸了一句。
謝拂依舊搖頭,“不好意思,約了人。”
那位醫生先是一愣, 随後又想起什麽來, 笑容意味深長,“哦, 約了人啊, 那我們确實不好打擾, 下次再約吧, 下次謝醫生可以把人也帶來。”
謝拂微微抿唇,語氣輕松, 自然而然點頭, “會的。”
謝拂在本市沒有親人, 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約了人,最有可能就是約了對象, 想想謝拂最近在相親的事,這就是相中了啊。
看謝醫生着模樣,似乎還挺滿意, 心裏也挺篤定的, 能讓謝醫生這麽挑剔的人都滿意, 那看來确實是個不錯的對象。
當天, 醫院衆人吃飯的時候,這個消息便被談論開了。
“還以為謝醫生要一直相下去了,誰知道這麽快竟然就定了,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人。”
“你說真的?我聽說他不是挺挑的,之前我給他介紹朋友家的女兒,人家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現在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還是本地人,結果見了一面後沒相上。”
“可能就是看中了,緣分這東西誰能說清?”
“還真是,我姑姑家的女兒,給她介紹了個高級白領不要,現在再跟一個五險一金都沒有的修車工談戀愛,家裏人勸都勸不過來,幹脆不勸了。”
“這種小年輕的戀愛最好別參與,你越阻止,他越跟你反着來,得讓他們自己吃點苦頭。”
“欸,你們說那邊像不像謝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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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生眼尖地看見剛從門口進來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果然是謝拂沒錯。
既然是謝拂,那他旁邊那個……
“不會是他相親對象吧?”有人問道?
“不能吧。”那個說給謝拂介紹過對象的人推着眼睛定睛看了看,發現确實是謝拂,且謝拂與身邊那人行為舉止還有些親密,言笑晏晏,看樣子确實像是有點什麽。
他滿臉困惑,“可他之前相親的都是女生啊。”
他給謝拂介紹的就是女生。
另一個人雙眼一亮,一拍掌道:“這不就對了嗎!可能他以前以為自己喜歡女性,結果相了很久都沒看上,現在遇到個心動的,就明白自己之前是走錯路了。”
這種情況還真有,性向是流動的,有的人從前沒想過自己可能是同性戀,以為自己是異性戀,在遇到優秀的,令人心動的人後,才會蘇醒,恍然發現自己從前走錯了方向。
聽起來是有點道理,衆人又看向往裏面走的兩人。
“還別說,謝醫生這位相親對象長得真不錯,一看就是有學問的。”
“得了吧,你看見個戴眼鏡的就覺得人家有學問。”
“關鍵人家還長得斯文又好看,可不僅僅是戴眼鏡。”
“是挺好看的,或許之前謝醫生沒動靜不是因為性別,而是因為顏值,現在遇上個好看的,也不在乎性別了。”
衆人紛紛小聲議論着,并沒有打擾已經坐在了最角落一桌的那兩人,笑話,打擾人家談戀愛,是想做電燈泡嗎?
*
謝拂自見到南與眠後,注意力便只放在他一個人身上,根本沒注意到那群說是聚餐的同事也是在這家店。
“你想吃什麽?”作為來這裏吃過的人,南與眠率先問謝拂。
“這裏火鍋和湯鍋味道都很不錯,尤其是菌菇味的。”他覺得那個湯好喝。
謝拂沒意見,便點了兩人份的湯鍋。
南與眠的視線還在菜單上查找,“對了,你老家哪裏的?能不能吃辣啊?”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謝拂給兩人倒完茶,擡頭看了他一眼,“我覺得能不能吃辣,跟我是哪裏人沒有直接關系,南老師覺得呢?”
南與眠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你說得對。”
正說着,謝拂突然湊得很近,二人臉對臉,之間不超過十厘米的距離。
“我老家是c市的,從小也在那邊上學,大學才來的本市。”
他認真看着南與眠,後者被他看得一時忘了反應,或者說是什麽都忘了,腦袋空空,什麽也沒想。
眼前只有謝拂這張臉,和他雙唇張合說話時的模樣。
“所以南老師,以後有什麽想問的,都可以直接問我,不用拐彎抹角。”
南與眠:“……”
醫生都這麽會察言觀色嗎?他現在懷疑謝拂不是外科醫生,而是心理醫生了。
詭計多端的醫生!
不過,既然對方都這麽直接了,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好啊。”他直接應承下來,笑着問,“希望謝醫生不會覺得冒犯。”
“敢問謝醫生收入大致多少?家裏幾口人?具體什麽情況?希望另一半的收入達到什麽标準?如果結婚的話,對于伴侶還有什麽別的要求?家裏家務分工、作息規律、生活習慣、還有房屋裝修……”他說了一長串,覺得自己的頭都有些暈了,這才擡頭笑着看謝拂,“謝醫生都有什麽想法?”
本以為謝拂回跟他一樣頭暈什麽沒記清楚,又或者是覺得不高興。
誰知謝拂沉思了片刻,突然語出驚人,“你這是在邀請我同居嗎?”
噗!
南與眠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側過頭咳嗽了好幾聲,才不敢置信地擡頭,推了推眼鏡看着眼前一本正經說同居的男人,“什麽?”
謝拂反而十分淡定,将服務員端過來的湯鍋整理好,又給兩人分別盛了一碗湯才慢悠悠道:“不是南老師說的嗎?想要看我們生活契合與否,我覺得再也沒有比親身試試更能全方面了解的辦法好了,南老師覺得呢?”
南與眠:“咳……這個其實……”
“南老師是教書的,這點道理不會不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任何事都要試過才知道,憑嘴上說是看不出來的。”謝拂悠悠堵住他的話。
南與眠可沒想到會給自己挖坑,他連忙轉移話題道:“吃菜吃菜,不吃就冷了。”
逃避雖然可恥,但有效。
南與眠可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有被人堵得說不出話,只能轉移話題的一天。
然而再想不到,這也是事實,對上謝拂那雙明明什麽也看不出,卻仿佛只要看一眼便什麽都知道的眼眸,南與眠覺得自己的想法無所遁形。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想要逃走的想法。
看着南與眠明顯的逃避,謝拂有些可惜,剛才差一點就能争取到同居了。
不過才剛認識,而且又不是正經喜歡才戀愛,而是相親,現在說同居确實早了點兒。
“月薪可以給你看工資條,我家在農村,我爸前些年生病去世,家裏有我媽我姐和我弟,兩個姐姐嫁人了,我弟還在讀小學。”
“我上學借了兩個姐姐一些錢,上有老母下有幼弟,家裏确實有經濟需求,不過這部分都會由我承擔,你不用擔心。”
“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們也可以在結婚前商量好,簽好協議。”
“至于結婚,我也有認真考慮過,到時候你跟我住,或者我跟你都行,如果你想換新房,我也可以把手裏的房子賣了買新房。”
“家裏的家務和日常開銷分攤着來,如果你實在想分清,也可以列個表格,将每個人的任務分配清楚。”
“三餐如果口味有差異,我們可以雙方想吃的都做點,只是分量少一些,也不用勉強自己配合對方。”
謝拂不疾不徐,冷靜淡定地說着這一系列的計劃,仿佛一切都在他腦中安排得整整齊齊,不僅把南與眠給聽愣了,筷子夾的菌菇還沒入口,又重新掉落進了碗裏,好在碗裏沒有湯汁,沒有濺到他身上。
就連013也聽得目瞪口呆。
“宿主,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副公事公辦的感覺?”
謝拂:“……”
“在他眼裏,我只是個第二次見面的相親對象,就算喜歡,也會謹慎且矜持。”
他要是一來就表現出情根深種非你不可的态度,對方反而會覺得他腦殼有病被吓跑。
既然是相親,那他就按相親來,反正相親也有快速閃婚的,反而比一些正常戀愛還要快,他不急。
事實上,就算謝拂這樣的表現和态度,南與眠還是有些被吓到。
他看着謝拂愣愣問:“謝醫生,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謝拂詢問:“什麽?”
“就是把什麽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将什麽都分的很清,不占別人便宜,也不給別人占便宜的機會。”南與眠想了想道。
謝拂挑眉,“這樣不好嗎?”
“那倒也不是……”南與眠道,“就是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感覺,你在學生時代一定是紀律委員。”
謝拂:“……”
紀律委員是不是不知道,但守規矩這點确實沒錯。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樣。”
南與眠就笑,“也不讨厭啦,尋常相親确實應該這樣沒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些話從謝拂嘴裏說出來,他就有種隐隐的、淡淡的不喜。
似乎他們不應該這樣,不該這樣生分。
可是這樣更奇怪啊,他們本來就是剛認識,生分才是正常的吧?
既然謝拂已經說清楚自己的情況,南與眠便也說說自己的。
“我是本地人,就是普通工薪家庭,父母還在工作,不過我因為性向問題已經很久沒回家。”
他爸媽雖然知道國家已經通過同性婚姻法,也支持別人不同的性向,可當事情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時,還是難以接受,有些想不開,南與眠是獨子,父母還盼望着第三代,得知兒子是同性戀後,便将人趕出家門,暫時不想見他。
不過他們也知道這是改不了的,也沒叫嚣着讓南與眠改,他們只是需要時間來讓自己接受,于是讓南與眠在他們沒想通之前別來打擾他們。
兩老雖然生氣,卻也沒耽誤他們工作和生活,除了日常要數落幾句兒子外,平時該工作工作,該吃吃該喝喝,朋友圈發得比南與眠還溜,據說過年還胖了好幾斤。
每天看朋友圈,南與眠就知道他們生活如何,連找鄰居照看都不用。
南與眠一直覺得,只要找個好的對象,家裏人應該就會接受了,這才積極參與相親,想要慧眼識珠,說不定就撈着個合适的呢?
他擡眼瞟了眼謝拂,嗯,是珠了。
謝拂聽明白了,“那需要我做什麽嗎?比如去拜訪長輩什麽的。”
南與眠:“……”
他連連制止,“不不、暫時不用。”
他們都還沒正式交往呢,現在就想着見家長……看來不是他的錯覺,這位謝醫生似乎真的有些急啊。
他的視線悄悄往謝拂身上瞟了瞟,似乎想要從完美的外表看出內裏,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謝拂又不是瞎子,怎麽會注意不到他的視線,“看什麽?我哪裏不得體嗎?”
“沒有沒有……”南與眠連忙道。
“我只是覺得謝醫生身材很好。穿什麽都很好看。”
謝拂笑着說了句:“謝謝。”假裝自己被糊弄過去了。
013覺得南與眠剛才那模樣像是幹了什麽壞事似的,這眼神它熟啊。
“宿主,小七可能在猜你是不是有什麽隐疾。”
謝拂:“……”
南與眠也正好想到上次見面他沒來得及問的一件事。
也顧不得其他,忙擡頭看着謝拂,小心翼翼、猶猶豫豫地詢問:“對了謝醫生,你對伴侶某方面的生活,有沒有什麽要求?”
“比如體位什麽的?”
他耳垂發紅,卻還是堅持詢問:“我不是別的意思,只是想……額為未來提前做好準備嘛。”
“我也不是說非要你做上面的,但是怎麽也要輪着來,你說呢?”
謝拂定定看了他許久,看得南與眠耳根越來越紅,表情也越來越不自在,直到南與眠有些受不住,想開口說什麽緩和氣氛的時候,卻聽見謝拂淡淡說了句,“不需要。”
“啊?”
“什麽不需要?”南與眠表情有些莫名,難道對方真的跟他撞了?還是純零不能做一那種?
謝拂掀了掀眼皮,語氣淡定,“不需要你含淚做攻。”
南與眠……南與眠緩緩低頭,感受到面上發燙的溫度,心裏的雀躍卻難以抑制。
撿到一個優質對象就算了,性向型號都契合,确定了,他是被上天眷顧的人。
“所以南老師,你想嘗試做對象的福利了嗎?比如可以先體驗一下某些服務,畢竟,只有親身體驗,才能知道契不契合,也可以檢驗一下我有沒有說謊,不是嗎?”
謝拂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南與眠:“……”
他默默低下頭吃菜,什麽也沒說。
那什麽,風太大,他沒聽清。
嗯,他什麽都沒聽到。
*
一頓飯吃完,兩人相攜出了餐廳,出去時,天色已經全暗了。
南與眠住在學校附近,謝拂住在醫院附近,所幸他們所在的學校和醫院不算太遠,兩人從這裏分別離開,是最省時的辦法。
兩人出來是各自開車,謝拂送南與眠上車,看着坐在駕駛座的他,關心地說了句:“路上開車小心。”
南與眠卻看着他,片刻後問:“謝醫生,雖然我沒提,但你為什麽也沒主動提出送我回家呢?”
尋常人跟相親對象吃飯,總要主動點,獻點殷勤不是嗎?
“你會覺得麻煩。”謝拂道。
如果他送南與眠,那南與眠的車就得停在這裏,明天還要打車來取,麻煩又浪費。
南與眠嘆了口氣,看着謝拂道:“謝醫生,像你這樣,很難找到對象的。”
對什麽都過于板正務實,公事公辦,難怪從前相親都沒成功。
哦,他相親也沒成功過,大哥還是不說二哥了。
謝拂卻語氣平靜,毫不在意道:“我又不需要別人做對象。”
“我有你了。”
直白的話卻正正好戳中南與眠心上最軟的地方,心跳驟然慢了半拍。
他看着謝拂,見他站在車旁,身上的深藍色襯衫在黑夜裏不那麽顯眼,卻像一片海,深邃靜谧,沉穩安定。
像謝拂這個人。
他沖着謝拂勾了勾手指。
“謝醫生,你過來一點。”
謝拂俯身湊近車窗,“怎麽?”
回答他的是仰頭同樣湊上來的人,還有那片溫軟,帶着與他如出一轍味道的唇。
是剛才吃的湯鍋香味。
雙唇一觸即分,人卻沒迅速撤離。
兩人靜靜看着彼此,似乎眼裏只裝得下對方一個人。
靜夜無聲,有的不過是剛才那個吻的味道,還在二人間萦繞纏綿,久久也不曾散去。
南與眠雙唇微抿,鏡片下的眼睛裏含着笑,“謝醫生,你現在确實不需要吸引別人做你對象了。”
“它是我的了。”
“你也是我的。”
“恭喜脫單啊,男朋友。”
*
謝拂順利脫單,但這遠遠不是他的目标,他還想着要三天脫單一月結婚。
不過,這事不能急。
他告訴自己要慢慢來。
否則真的會把某人給吓跑。
不過,脫單這件事還是可以宣揚一下的,然而等他上班後,提起這件事時,卻發現周圍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色,只是嘴裏說着恭喜,但面上一派了然。
他微微挑眉,淡淡的不解在一個小護士的解釋下也得到了回答。
那護士笑着道:“昨天我們都看到了啊,謝醫生你對象真好看!跟你很配!”
謝拂:“……”
雖然被人看到,但護士這聲稱贊他還是喜歡的。
聞言,便微微一笑道:“謝謝。”
他們本來就很配。
向來冷淡的謝醫生破天荒給了別人一個明顯的笑臉,因為對方誇了他和他新上任的對象。
謝拂雖然沒說,但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對那位對象的喜歡。
衆人不由啧啧稱奇,心想原來再冷淡的人也能墜入愛河。
愛情啊,真是這世上最神奇的東西。
*
“南老師笑多久了?”下課時間,幾個同學湊在一起說話,眼神時不時往講臺上瞟。
講臺上沒別的,只有一個坐在哪兒的班主任,此時,他們班主任正手裏拿着書,表情燦如桃花,看樣子心情就很不錯。
“至少十分鐘了。”這是午間操時間,有半個小時,他們剛從操場回來,從回來後就看見南與眠拿着書先。
而那本書卻根本沒翻過兩頁。
“啧啧,這戀愛對人的影響也太大了,我覺得看到南老師的樣子,不用老師耳提面命,我就不想戀愛。”
“重點難道不是能把南老師變成這樣的人嗎?你們想,能把南老師迷成這樣,那人得多好啊?”
衆人想了想,卻還是想象不出來,他們覺得南老師已經很魔鬼了,能制服且迷惑住他的,那得有多厲害,得是妖精吧?
人都喜歡八卦,他們當然想知道南與眠的對象是誰,可南與眠就是不帶出來他們也沒轍,只能遺憾地嘆氣,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看見南老師把對象拉出來遛遛。
雖然确定了關系,但南與眠卻還沒想着把謝拂帶到學校來,學生們咋咋呼呼,萬一吓着人家醫生怎麽辦?
咳咳……好啊,其實是為了不讓謝拂知道他在學生們面前的形象。
他承認自己做老師是有點狗,但是做對象他還是挺好的。
雖然以前也沒做過……
但關系還沒穩定,就暴露自己是個魔鬼老師的事實,這絕對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南老師,你要走了?今天這麽早?不守自習嗎?”
南與眠笑着道:“我跟唐老師調班了,先走了,明天見。”
語文作為主科,課時那是很多的,幾乎是所有課時中的top1,想調班還不那麽容易,南與眠向來不會做這些麻煩事,今天之所以費那個功夫,還是因為他跟謝拂約好了去聽音樂會。
為此,謝拂也一早跟人商量了換班,才好不容易将這天晚上空出來。
南與眠出去時,就看見謝拂開着車在校外等。
見到他來,便出聲喊道:“上車。”
南與眠快步坐上副駕駛,車子便發動離開。
這回他們吸取了上回的教訓,南與眠并沒有開車。
開車到了目的地,兩人檢票進入,此時他們已經來晚了,裏面已經坐滿了人,兩人走在人群中便顯得格外明顯。
好在兩人經得起別人的打量,衆人看了一眼過後便也收回了視線,只是心裏暗暗想着這兩人長得還挺帥。
音樂會很好聽,這跟在手機上軟件聽的不一樣,跟買碟片也不一樣。
可再好聽的音樂,人在身體疲憊的時候,也無力欣賞,比起欣賞,催眠的效果更大。
謝拂為了跟人換班,已經連着上了一個夜班和白班,一天一夜沒怎麽休息,也只有午休時睡了會兒,這會兒精神松懈下來,小七又在身邊,他便控制不住地閉上眼睛。
南與眠原本還聽得津津有味,然而轉頭看向謝拂時,卻見他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他單手撐在扶手上,靜靜看着謝拂。
耳朵欣賞音樂,眼睛欣賞謝拂。
原本音樂才是主角,可在看見謝拂時,音樂也不過成了陪襯,它渲染着氛圍,令他與謝拂沉浸在這種氛圍中,享受到了安然和靜谧。
不知不覺間,他竟也撐着扶手漸漸閉上了眼睛。
音樂會還在繼續,卻已經成了二人的安眠曲。
這本是不太禮貌的行為,但旁邊的人看過去,連他們靠在一起,格外般配,分外甜蜜的模樣,竟也不忍心打擾。
兩人一直睡到音樂會快結束。
謝拂先睜開眼睛,轉頭看見旁邊将頭靠過來的南與眠。
他并沒有動作,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快結束了,便安心等到音樂會結束。
直到結束後,會場內的人陸陸續續走完,他才推了推南與眠,一邊喚他:“南老師,醒醒,咱們該走了。”
南與眠朦朦胧胧地睜開眼,在看到謝拂時勉強清醒了一點,“嗯……到點了嗎?”
謝拂示意他看看周圍,南與眠才發現會場內都走完了。
“這麽晚了……”他沒想到自己只是随便眯一會兒就睡到了結束,甚至謝拂比他還先醒。
“走吧,我們出去。”
謝拂自然而然牽住他的手,兩人相攜出了會場。
直到被夜風一吹,南與眠整個人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被謝拂牽着。
他往回抽了抽,嗯,沒抽動。
擡眼看了謝拂一眼:“謝醫生,我的手……”
謝拂回頭若無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手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南與眠:“……”
想了想,還真沒有什麽問題,他們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戀人關系,都親過了,牽個手怎麽了?
話雖如此。
但是……
但是……
也不知道謝拂的手有什麽魔力,令他總覺得溫度有點高,也不知道是天氣熱還是因為別的,他的手心已經出了些微細汗。
他抿了抿唇,“謝醫生,你不熱嗎?”
謝拂不覺得,轉頭一本正經地說:“我體寒,耐熱。”
南與眠:“……”
可他不耐啊。
手心微微的濕潤,直到上車後才好點。
他看謝拂坐上駕駛座,想到對方進場沒多久就睡着了,有些擔心他的精神狀況,便出聲道:“我來開吧。”
謝拂知道他在想什麽,“沒關系,路不遠,我還沒有累到車都開不了的地步。”
事實上,在音樂會睡過去,一是因為音樂的影響,還有就是南與眠在身邊。
現在南與眠雖然還在,他即便不擔心自己,卻也會顧及對方的安全。
南與眠卻不信,“我好歹能幫你開一段,你還能多休息一會兒。”
謝拂聞言轉頭看向他,片刻後道:“其實有個辦法最好,能将危險降到最低,你知道是什麽嗎?”
南與眠推了推眼鏡,鏡片下的眼睛已經思索起來。
“你該不會說,咱們誰都不開車了,直接打車?”
謝拂搖搖頭,“是咱們都不開車了,在附近開個房睡一晚。”
南與眠:“……”
他直接氣笑了,“謝醫生,你這算盤還挺精,是不是還要只開一間房,開房的錢還得我出?”
謝拂十分大度道:“我出也行。”
“只要南老師願意,我可以出一輩子的開房錢。”
南與眠:“……”合着他就必須開房了是吧?家裏不能睡嗎?
他正這麽想着,突然聽見手機響了起來。
摸出來一看,是他正在住的房子的房東。
他住在學校附近,是租房,自己的房子正在出租,這房租一進一出,還能剩下一點,夠補貼一點房貸。
他還是挺滿意的。
接通電話,“喂,你好。”
房東大叔直接說:“不好意思啊,我有個親戚的孩子在學校讀書,想要走讀,這房子我可能得借給他住,你看這……我把房租和押金都退你,不會多拿你一分錢。”
聞言,南與眠首先竟不是生氣,而是面無表情地擡頭看向謝拂。
謝拂表情無辜,“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這烏鴉嘴,他現在還真沒地方住了。
*
開車回去,南與眠路上都在發愁,房東說他親戚家的孩子過兩天就要搬來,讓他盡快離開,甚至為此還免了他這個月的房租。
南與眠不僅沒損失,還賺了點,但他并不高興。
“學校孩子多,外地上學的夜多,附近都沒有出租的房子,我要搬就得搬遠點。”
而且他現在根本沒找到可以搬去的地方,找住處至少需要一天,那他哪有時間收拾行李?
後視鏡裏,謝拂的眸光微微閃動,十分淡定道:“有辦法的。”
南與眠只是順口抱怨,身邊有這麽個人能聽他說說話,他是很高興的。
但他沒真想過要謝拂想辦法。
“你可以搬去我家,不收你房租。”
車子差點走了個z字,等穩定後,南與眠才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謝醫生,在別人開車的時候,最好不要說能擾亂對方心神的話。”
謝拂扭頭看着他,“那你被擾亂了嗎?”
南與眠:“……”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人跟之前以為的好像有點不一樣?
這欠揍的話說來就來是怎麽回事?
正這麽想,那邊謝拂已經自然而然說了起來。
“我幫你分析,我家不大,但住兩個人綽綽有餘。”
“我還自己住,不用你給房租,也不會趕你走。”
“如果你搬去另一個地方,要多花費一筆房租不說,還不一定找到合适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将就,委屈你的人,還委屈了你的錢,這樣真的好嗎?”
南與眠:“……”
嗯,這樣好像是不好。
可是……
他扭頭看了謝拂一眼,心想這人到底為什麽會覺得跟他住就不會被趕?萬一分手了呢?
畢竟他們才剛确定關系。
還有,為什麽住他家就合适?萬一就是不合适呢?具體為什麽不合适他也想不到,反正有這種可能不是嗎?
他心中沒有松動,可謝拂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可是他早就盼着的時機,怎麽能錯過。
見南與眠沒答應,他不動聲色繼續道:“如果你要另找地方,最近的也就只有月亮灣那邊,我前段時間還聽到那邊出過事,安保不行。”
南與眠微微皺眉,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見狀,謝拂雙唇一抿,繼續道:“我家離醫院進,離學校也只有四個公交站的距離,附近各種設施齊全,做什麽都方便,如果你來,晚上我還可以帶你去賞泠江夜景。”
南與眠依舊忍住了,他想了想道:“還是不了,我住進去還不給房租算怎麽回事?是租客卻不給房租,你想讓我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嗎?”
謝拂似乎正等着這句話,聞言淺淺勾了勾唇,不明顯,卻也清晰可見。
“既然作為租客不好意思,那男朋友呢?”
謝拂的聲音似一股夏日清泉,清澈又恰到好處的涼爽。
“誠邀你來跟我同居,我的——男朋友。”
南與眠心頭微微一跳,好在他這回提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一腳踩上剎車,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向還在誘惑他的謝拂,也不跟着兜圈子了,直接挑明道:“謝醫生,如果我沒記錯,我們交往還不到一個星期,你怎麽就确定我能一直住下去呢?”
你怎麽就能确定,我們不會分手呢?
說實話,雖然南與眠對謝拂很滿意,甚至忍不住心動,但他同時也清楚,相親這回事,就是看雙方各方面條件合不合适,沒多少感情基礎,掰了也不會太難過。
一旦有心動的對象,或者條件更好的目标,原本看上去登對的兩人也極有可能分手。
所以謝拂為什麽篤定,他們不會分手?
聞言,謝拂也不惱,似乎沒聽出來這位新上任的男朋友對這段關系的懷疑和不自信。
他看向南與眠,神色認真,“那我再加一個前提條件。”
“南老師,誠邀你來和我婚前同居,你願意嗎?”
不是不負責任,随聚随散的同居。
而是以結婚為前提。
南與眠可恥地心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聽的藍心羽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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