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相親記3

第56章 相親記3

早在來到這個世界, 接收記憶之後,謝拂就鎖定了這個機會,如果把握好, 他們之間的進展還能更快一點。

南與眠當然是不想答應的, 他還想多考慮考慮,畢竟哪有跟相親對象交往不到半個月,就搬進對方家裏的?

他們現在甚至都沒見過幾面, 住在一起難道不會尴尬嗎?

可他想考慮, 現實卻沒有給他這個時間,房東那邊已經給了時間, 而他在最近兩天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随便租了一個, 之後想要換房子又不方便。

他心中糾結, 想着要不找朋友幫忙,謝拂卻道:“當然, 你也可以暫時住在朋友那裏, 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 可這樣一來你還是會麻煩別人, 既然都是麻煩, 那為什麽不是麻煩我?”

“畢竟,在未來幾十年, 我們互相麻煩的地方還會有很多。”

這話說的,未來幾十年都給安排上了,雖然有些自作主張的嫌疑, 但不可否認的是, 這種自作主張給南與眠帶來的并不是反感, 而是一種暖心和安然。

畢竟謝拂越是這種态度, 就代表他對這段關系的認真,是想要認認真真,一直走下去的。

一方面是房子的壓力,另一方面又是謝拂的看似體貼實則步步緊逼,南與眠有些着急的腦子一時也打起了鼓來。

謝拂看了他一眼,試着道:“如果你擔心我那裏住不慣,不如親自去看看?萬一能合你心意呢?”

這哪裏是房子合不合心意的問題?這是他們還沒那麽熟的問題。

可謝拂這态度太自然了,自然得仿佛他們是已經戀愛有段時間的情侶一般。

南與眠有時也難免會被他的态度給影響,心中暗道難道是自己太見外嗎?

想想現實中也确實有人戀愛結婚都很快的,謝拂這樣,應該也……不奇怪……吧?

南與眠猶豫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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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拂見他遲疑,便自然而然開始給他指路,“我家就在那條街拐彎過去,最近晚上涼快,晚上小區裏不少人都在廣場乘涼,還有人擺攤賣小吃,你去的話應該還能趕得上。”

南與眠被他指路的态度弄得下意識發動車子踩了油門,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上路了,身邊來往都是車,前後都是人行道紅綠燈,他想停都不行。

他趁着紅燈時偏頭看了一眼副駕駛的謝拂,咬了咬唇,半晌卻沒說出什麽來。

謝拂還适時提醒他,“綠燈了。”

南與眠:“……”

車子繼續行駛,按照謝拂指的方向拐彎過去,又開了幾分鐘,車子才終于在謝拂的指示下停下來。

“到了。”謝拂率先下車。

他走到南與眠面前,為他打開車門,這讓南與眠不想下車都不行。

而且這車還是謝拂的,他就是想開走都不行。

這會兒他倒是有些後悔了,剛才要是謝拂開車,他還能理直氣壯讓謝拂把他送回家,可剛才是自己開車,他自己把車開過來的,還能讓別人開回去嗎?

“這……太晚了,下次吧。”猶豫間,南與眠終究想要選擇逃避,然而謝拂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謝拂關上車門,将鑰匙拿回自己手裏,自然而然牽着南與眠的手往小區裏走去。

“來都來了,看看又沒什麽損失。”

“而且如果你看着不合适,一定要再租個房,明天我還能幫你找房子搬家,反正我明天休息,不上班。”

他好自覺啊。

南與眠心中暗暗想。

他們才這樣,就已經自然而然代入男朋友的角色,還主動說要幫他找房子搬家。

南與眠在謝拂這裏感受到了被照顧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談戀愛的好處嗎?現在他也有些理解別人為什麽會想談戀愛了。

一個人和兩個人,總歸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個前提是找到對的那個人,要是不對,那不僅不是幫你減輕負擔,還會增加你的負擔。

南與眠偏頭看了看謝拂,看着對方的側臉,便由衷感到了一股安心。

嗯,這個人是可以依靠的。

大概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謝拂剛才的話讓南與眠放松下來,他說的沒錯,要是他看不中這裏,也還能去找別的地方住,又不是一定要住在這兒。

謝拂也沒有非要他住在這兒。

至于擔心獨處一室會不會被占便宜,南與眠倒是沒放在心上,雖然謝拂看起來比他高一點,但都是兩個成年男人,他不覺得自己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這麽一想,南與眠就徹底放心了。

剩下的那點緊張,就是純粹因為要去男朋友的私人空間而帶來的緊張忐忑和期待。

小區有電梯,一棟二十幾樓,謝拂住在十幾層。

到門前,指紋開鎖時,他轉頭對南與眠道:“待會兒進去也給你錄一下指紋,下次要是想來,自己就能來了。”

當然,要是南與眠要搬過來,那更要錄入指紋。

南與眠停在眼裏,心裏有點怪異的感覺,仿佛自己也是這裏的主人一般。

趁着謝拂在從鞋櫃裏拿拖鞋,他便打量起這間房子來。

不算大,但确實如謝拂所說,兩個人住綽綽有餘。

兩室兩廳,一廚一衛,還帶個陽臺,看得出來,房子也是精心裝修過,只是裏面的東西不多,所有東西都在它們該在的地方,擺放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仿佛這屋子的主人有潔癖和強迫性。

乍一看有些吓人,且一點都不像是單身男性的住處,在南與眠印象裏,男生的住處都跟髒亂差這三個字聯系在一起,他自己是正常人水平,平時打掃衛生整理屋子也沒落下過,卻也不會把住處收拾得跟在軍訓似的。

剛走進來,南與眠忽然就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他真的要在這裏住嗎?

會不會他想賴個床,謝拂都要把他拉起來說該疊被子了?

想想那個畫面,南與眠忽然感覺到心中一陣窒息。

這進去的腳步,忽然就有些邁不動了。

“怎麽了?”謝拂将新的一次性拖鞋放在南與眠面前,“怎麽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南與眠笑容尴尬,不過他到底還是換上了謝拂給他的鞋子。

“你這裏,一直都這麽井然有序嗎?”他斟酌着用詞,試探着問。

他沒想着打退堂鼓,畢竟都到這兒了,想來謝拂也不會讓他打退堂鼓。

謝拂看了看屋裏的陳設,“一個人住,平時工作忙,很多東西不常用,也沒給我什麽可能弄亂的機會。”

比如他說了會做飯,但是在工作忙的情況下,他經常都是在醫院附近吃的,家裏的廚房很少開火,就算開火,那基本也是面條這種方便易熟的食品。

冰箱裏除了飲料牛奶,最多的就是雞蛋,卧面用的。

他打開燈,帶南與眠進去逛了一圈,說是逛,其實走幾步就能看清。

主卧是他住,為了方便,沒有準備什麽書房,而是在主卧裏搭了書桌書架,書架比衣櫃大,書架上的書也比衣櫃多。

次卧就簡單了,只有一張床,雖然也有衣櫃書架,但是除了書架上有一些主卧放不下的書外,基本沒有其他東西,連床單被褥都沒有,顯然沒人睡過。

南與眠看了一圈,望着次卧有些意味深長道:“謝醫生,你這次卧之前還帶其他人來看過嗎?”

謝拂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你不如直接問我,主卧除了我,還有沒有別人睡過。”

南與眠耳根微紅,不由推了推眼鏡,可既然自己的想法都被對方看出來了,那他也沒什麽了躲躲藏藏的。

而且,作為現任男友,關心一下對象的前任怎麽了?

“沒有。”這是謝拂的回答。

“不過,我希望未來有。”說着,他還牽着南與眠的手,其意思不言而喻。

“南老師,你願意做它的另一個主人嗎?”

*

“謝醫生,明早不來上班啊?”排班的護士看了一眼排班表,随口問了一句。

謝拂唇角微抿,淡淡應道:“嗯,明早要幫對象搬家,請假了。”

雖然謝拂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大家本就對謝拂和他那傳聞中的對象感到好奇,雖然有人遠遠看見過南與眠,可還有不少人沒見過呢。

“謝醫生對象是做什麽的?怎麽要搬家了?需要幫忙嗎?”

“他是老師,租的房子要退了,暫時找不到合适的,要搬到我家。”

衆人聞言,紛紛對視一眼,齊齊微笑,發出了善意的“哦”聲。

原來是同居啊。

難怪謝醫生整天都眉眼舒展,明顯心情很好的樣子,甚至還主動給他們幫忙。

果然戀愛就是能讓人由內而外地改變。

他們真是越來越好奇謝醫生對象是什麽樣了,竟然能讓眼光高的謝醫生這麽滿意,看樣子是往認真裏處的,說不定未來還會喝到他們的喜酒呢。

*

“你這個桌子還要不要啊?要我就給你拆了,不要就丢這兒,也省的收拾了。”一個年輕男人在南與眠的書房揚聲道。

正在卧室收拾東西的南與眠抽空揚聲回了一句:“不要了,把書收拾完就行。”

程蘇溢也不管桌子了,将所有書抱走裝進箱子裏。

“這書桌還是之前我跟你一起去二手市場挑的,你這就不要了,敗家子。”

南與眠出來休息會兒,順便洗手洗臉。

涼快之後才說:“要了也沒地方放啊,他家也放不下,擱着也是擋路。”

賣回二手市場還差不多,可賣出去還要拆要搬,麻煩得不行,南與眠懶得費那個功夫,反正這兒一片住的不是老師就是學生,放着也是有用的,就是可能房東會增加一點房租。

不過下個住客是房東的親戚,應該不會要房租吧?南與眠這樣想。

“你還說。”程蘇溢放下手裏的書,也出來歇會兒,走到南與眠身邊,拿起桌上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就喝了起來。

“你找不到房子可以跟我說啊,我工作的地方有房子,再不濟還有私人空置的房子,哪裏不能住?你怎麽就要跟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同居了?”

“要不是你當初戀愛後直接打電話跟我報喜,我現在都不相信你們是剛談了還沒半個月的情侶。”

程蘇溢也是萬萬沒想到,這位學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前一直不聲不響,二十多年初戀都沒有,現在卻是兩天戀愛,半個月同居,要是他在不久後收到對方的結婚請柬,他想自己都不會太驚訝。

“學校不許校內的老師去教育機構上課,我要去去學長那兒,被學校知道了還說不清,至于學長你私人住處,那更不行了,房租太貴租不起,收得便宜我又心裏過意不去。”

程蘇溢是南與眠學長,不過并沒有在學校做老師,而是開了個教育機構,專門給一些小升初、初升高和要高考的學生補習。

他自己身兼老師和老板兩職,每天也忙,今天還是抽空來幫南與眠收拾東西。

不過主要還是為了來聽聽南與眠跟那個剛認識的對象是怎麽回事。

“我連人都沒見過,你倒是整個人都要進人家家門了。”程蘇溢搖搖頭道。

他一直覺得南與眠是個冷靜的人,但這次相親結果确實出乎他意料,他得來看看,這學弟是不是被人給騙了。

“他說什麽時候來?這都快十點了。”程蘇溢看了眼手表。

南與眠卻不急,“我說收拾東西要花不少時間,讓他晚點來的。”

其實上回南與眠就錄入了謝拂家裏的指紋,一個人搬也沒問題,但是謝拂堅持幫忙,且南與眠也覺得一個人搬家去男朋友家,在對方不在的時候,随便碰他家裏的東西,這樣不太好。

想了想便同意下來。

正說着,門鈴響了,南與眠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擡眼就看見站在門口的男人。

對方穿着寬松可以随意活動的衣服,顯然是用了心的。

謝拂這還是第一次上南與眠這裏,往裏看了看,見滿地都是紙箱子,便知道這是正收拾着。

“好了嗎?我來幫你。”

南與眠讓開位置,放他進來,要搬家,也用不着換鞋了。

“馬上就好了,你可以先把能拿走的拿下去。”南與眠并沒有跟謝拂見外。

程蘇溢看了謝拂幾眼,笑着上前伸出手禮貌道:“你好,初次見面,我叫程蘇溢,是阿眠他學長,你就是他男朋友?”

阿眠?

謝拂微微挑眉,同樣伸手握道:“你好,謝拂。”

謝拂的态度稱得上冷淡,南與眠正在屋裏拿要謝拂帶走的東西,一時也沒注意上外面兩人。

程蘇溢也不在乎謝拂并不好的态度,只道:“我聽阿眠說,你們相親交往還沒半個月,不覺得現在就同居早了點嗎?你們還什麽都不了解。”

謝拂聞言,也沒有對對方剛見面便指責他們決定有些冒失而産生不滿,事實上,別人也很難讓他産生太明顯的情緒。

“雖然時間短,但我們都是認真考慮過,未來都要走下去的,現在提前同居,也是拉進我們關系的方式,磨合雙方的生活,為婚後的生活打下基礎,我不認為這很早,而且跟我一起住,也是與眠考慮過後的結果,程先生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他才是。”

謝拂可是還想着要一個月結婚的人,半個月同居早了嗎?他還嫌慢呢。

畢竟同居了也只是分房睡,還不會睡在一起。

雖然話說得直接又不客氣,但意外的是程蘇溢竟然還挺滿意。

至少謝拂态度認真端正,是真的将南與眠放在心上,也放在了人生規劃裏,而非只是想占便宜的那種人。

既然如此,他也稍稍放心了些,對着謝拂笑了笑道:“你們這樣想也不錯。”

也對,南與眠不是沖動的人,既然願意跟謝拂一起住,那必然是認真考慮過的。

這麽一想,他便也沒揪着謝拂不放了。

南與眠提了幾個編織袋出來,裏面裝的是被褥衣服什麽的,不算重,就是體積不小。

“你的車應該放不下吧?我把車鑰匙給你,要是放不下,可以放我車裏。”南與眠把鑰匙給謝拂。

謝拂卻拒絕了,“不用了,我今天叫了個貨車,東西可以全放在貨車上,一趟就能拉完。”

南與眠:“……”

還挺細心?

不過他之前怎麽就沒想過呢?

哦,有了男朋友,他就下意識把搬家公司給忘了。

他以前也沒有用搬家公司,因為他來時的東西根本不多,這些都是後來置辦的。

謝拂提着袋子出門,所幸這裏也有電梯,他們上下兩趟,便把東西搬了個七七八八。

這裏一圈住的都是老師或者學生,有南與眠相熟的老師偶遇,好奇問:“南老師這是要搬家?”

南與眠笑了笑,點頭随口說了句道:“是啊,陳老師剛下班?”

陳老師點點頭,看見謝拂自然而然接過南與眠手裏的箱子,她多看了兩眼,“現在搬家公司的人都這麽卷了嗎?”

這顏值,就是上街賣藝應該也比搬家賺?

見到程蘇溢也驚奇道:“竟然還有一個。”

雖然比不上剛才的驚豔,可也算是個帥哥,人群裏也有回頭的那種。

南與眠:“……”

他哭笑不得地拉着謝拂對陳老師介紹,“這是我男朋友。”

謝拂對她點點頭,“你好。”

陳老師面色尴尬,紅着臉笑笑,“啊……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

南與眠又指着程蘇溢道:“那是我學長,他們都是來幫我搬家的。”

陳老師更加尴尬地點點頭。

她也聽說過南與眠有對象了,只是從來沒親眼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對象,剛剛顧着尴尬,現在回過神來才想起要仔細瞧瞧,這可是別人都沒機會見的人。

剛剛沒認真看,現在這一仔細看,更是了不得,南老師這位對象長相氣質可比電視裏好些明星都好,這還是素顏,要是化妝上電視,頂流說不定都能當當。

他與南與眠站在一塊兒,兩人雖然一個愛笑一個較冷淡,但看上去就是格外和諧。

陳老師心裏有種預感,南老師這戀愛,那是不戀愛則已,一戀愛恐怕就要走到結婚。

無他,這兩人看着真的很配。

她笑着招呼:“南老師,你搬哪兒去?有機會一起吃飯啊,帶上你男朋友。”

南與眠笑着應下,正要走時,謝拂卻也微微一笑道:“我們就住醫院那邊,不遠,有機會請大家吃飯。”

南與眠:“……”

他擡頭瞟了一眼謝拂,有點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謝拂回了他一個莫名的目光,似乎在詢問:怎麽了?

南與眠又将剛剛的懷疑收了回去。

謝拂這人,就是太認真了,應該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

陳老師聞言,果然成功從中聽出了別的信息。

她微微睜眼,看了看南與眠,又看了看謝拂,“兩位這是……在同居?”

這速度,趕得上火箭了吧?

因為消息有延遲,陳老師是前兩天才聽說南與眠相親成功的消息,結果今天就知道這兩人同居,難免驚訝。

不過她反應也快,當即笑容滿面地對南與眠說:“恭喜恭喜,那我就等着兩位的喜酒了!”

謝拂态度自然地應下:“會的。”

南與眠:“……?”

怎麽回事?怎麽就說到要喝喜酒了?

他不是剛戀愛嗎?

南與眠終于後知後覺發現同居似乎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在謝拂嘴裏,這只是暫時的,他想走随時都能走,可在別人眼裏,從相親到戀愛到同居,無論這是多少天,那也代表着這兩人穩了,就等着喝喜酒了。

南與眠的同意,似乎不止讓他少了退路,還讓他跟謝拂之間的進度加快了。

開車去謝拂家的路上,南與眠都在會想自己是不是錯了?

可每每看見身邊的一派淡定的謝拂,又覺得自己的不安沒有理由。

謝拂都能這麽淡定,他怎麽能猶豫不決?

懷着這樣的想法,南與眠最終還是跟着謝拂住進了他家。

臨走時,程蘇溢看了看正在收拾幫忙東西的謝拂,對南與眠小聲道:“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南與眠點點頭,“學長慢走。”

等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屋裏只剩下謝拂和他兩個人,南與眠忽然有些緊張了。

因為這跟上次不一樣,上次他來,不滿意了還能離開,現在他能走嗎?又走去哪兒?

“我把書桌整理出來了,就是不知道你夠不夠用,如果不夠的話,下次去市場挑一個更大的。”謝拂将南與眠的書整理放進書桌裏。

“衣服你要怎麽放?”

“床單被套這裏我有幾套,你喜歡什麽花色?都不喜歡的話改天陪你去買新的,但是今天就先挑一個用着。”

謝拂的聲音不疾不徐傳入耳中,平平靜靜,淡淡的,暖暖的,不知不覺就驅散了南與眠心中的茫然和不安,讓他一直懸着的心漸漸落了地。

擡頭看去,便見謝拂正在客房将他箱子袋子裏的東西都一一拿出來收拾好放在屋裏。

那道身影高大又沉穩,令人安心。

不知道看了多久,在看到謝拂對着他各季的衣服有些無措時,南與眠擡步走了進去,拿過謝拂手裏的冬衣,“我來吧,你去收拾外面,看着挺亂的。”

謝拂唇角微微抿起,聲音罕見染上了幾分柔和,“好。”

謝拂出去時,面上和心裏都是笑着的。

013在心裏默默給謝拂比了個大拇指,又對南與眠禮貌性地表示了一下同情。

這情況為什麽那麽熟悉?因為青蛙就是這麽被溫水煮的。

等到回過神來試圖掙紮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先給南與眠默個哀,013已經在猜測起了宿主什麽時候能吃上肉。

還有結婚,也該提上日程了?

*

準确來說,結婚這件事,從來沒從謝拂的計劃裏下去過。

但現在南與眠已經在他眼前,每天擡頭低頭睜眼閉眼就能看見,他的心已經漸漸平和了不少,簡單來說,他不着急了。

人已經在他碗裏,想什麽時候吃也只是看時機罷了。

生活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剛開始南與眠是有些不習慣的。

以前他放假沒課時會睡懶覺,大中午再起床,早飯午飯一起吃。

現在不行了,在他想睡懶覺時,就會有人來準備好早餐,溫和卻不容拒絕地喊他起床。

如果沒有喊他,那一定是謝拂收到消息去醫院加班了。

同樣,從前南與眠一日三餐不用考慮另一個人,自己想吃什麽或者覺得什麽方便就吃什麽,謝拂也是。

可變成兩個人後,雙方都下意識想着不能讓對方吃得那麽簡陋。

于是在同居之後,率先有巨大變化的竟然是夥食。

謝拂會做飯,他做過幾次後,南與眠就有些內疚了,因為他廚藝一般,謝拂能給他做好吃的,他卻不能給謝拂做。

這讓南與眠有些苦惱,于是他開始研究廚藝,竟花時間精力在網上找了一些家常菜的視頻,照着視頻裏美食主播的步驟,倒也做出了一些成果。

雖然比不上謝拂,但比他以前也好多了。

南與眠心中略感滿意。

自己做好了一件事,就忍不住拿到人前炫耀,想聽幾聲誇贊,看別人豔羨的眼神。

在一天又接到謝拂說要加班的電話後,南與眠想了想,便在家按照視頻做了幾道熟悉的菜,看着賣相和味道都不錯,便裝在保溫桶中,帶着去了醫院。

“你好,我找謝拂,謝醫生。”

謝拂這個名字其實不算有名,但是說起謝醫生,由于前段時間醫院裏傳的八卦,這稱呼還是挺多人知道的。

加上大家都知道謝醫生有個男朋友,又見南與眠年齡什麽都對的上,心中便暗暗有了猜測。

“謝醫生在三號手術室,手術應該還沒結束,您可以在休息區或者辦公室等。”

南與眠按照她說的地方去了,他問了一下,得知謝拂确實還在手術室,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便順着之前護士說的地方,去了休息區等候。

南與眠白天上了四節課,又是批改作業又是寫教案,準備ppt,今天其實也累了,這會兒已經很晚,他等着等着,竟然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謝拂從手術室出來,又是半個小時後。

“謝醫生,有人找你,好像是你家裏人。”有護士上來提醒道。

“他人呢?”能在這時候找他的,除了南與眠也不會有其他人。

謝拂換下衣服,只穿着一身白大褂,轉身朝着剛才護士說的地方走去。

護士看着他腳步加快的背影,啧啧兩聲,羨慕地說:“他們感情真好啊,以前我還以為謝醫生就是個冷冰冰的機器,現在發現,人家也是有溫柔的。”

就是這溫柔沒給他們罷了。

“後悔了?”同事戳了戳她。

護士就是之前對謝拂心動,卻又因為對方不是城裏人而退卻的。

“有什麽後悔的,人家從來也不是我的。”護士嘴硬道。

同事看破不說破,有些東西戳破也不好,尤其是現在謝醫生都有對象了,不可能有機會,還不如什麽也不知道。

謝拂絲毫不知道有人在偷偷議論他。

他快步來到休息區,一眼便看見南與眠坐在靠着牆,最邊上的位置,而他旁邊的座位還放着保溫桶。

謝拂剛想走近,卻又頓住腳步,先聞了聞身上的味道,确認剛才用過消毒水,又用消毒液洗過手後,這才往南與眠身邊走去。

他提起保溫桶,坐在南與眠身邊,就這樣靜靜看着對方,明明南與眠睡着了,什麽表情和動作也沒有,他卻也看得極為認真,似要将人的每一處都記在心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專注,而專注的目光一般都灼熱,南與眠竟漸漸醒了過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他忘了現在在哪兒,下意識喊智能助手:“小度小度,幾點了?”

“十一點十三分。”不同于小度的清潤男聲令南與眠清醒過來。

他徹底睜開眼,才看見眼前的并沒有什麽智能助手,有的只有謝拂這個人工助手。

“你工作忙完了?”他這會兒也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謝拂點頭,“差不多。”

他拿過保溫桶,“這是給我的?”

南與眠靠在他肩頭,有氣無力道:“嗯,就是沒你做的好。”

事實證明,很多東西不是看別人會,自己也就會,哪怕看着別人做的全程視頻和步驟,他也還是欠缺那點熟練度,做出來的成品勉勉強強,卻是比不上人家美食博主的成果,色香味俱全。

但謝拂又不想吃美食博主的,他只要吃南與眠為他做的,這個念頭便足以讓他口中的哪怕是焦炭,也能變成肉丁。

何況南與眠做的雖勉強,味道其實也不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謝拂分給他一個碗,“你吃了嗎?”

南與眠點點頭,“吃過了。”他又不會餓自己肚子,那沒必要。

“那再陪我吃點,這都又過了一兩個小時了吧?”

還真是,南與眠想了想,卻看着碗筷道:“不用了,我只帶了你的那份。”

碗筷都是。

謝拂又不介意,“你可以跟着我吃。”

兩個人用同一副碗筷?

兩個大男人本來沒什麽,可他們這關系,就有些什麽了。

“這不好吧……”

他猶豫道:“你不是有潔癖?”怎麽能吃別人的口水。

“分人。”謝拂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将南與眠和其他人分開,明明白白告訴南與眠,在他心裏,他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南與眠心裏忍不住既高興又不爽。

高興自然是因為謝拂的态度,不高興則是因為謝拂會有這樣态度的原因。

要是跟謝拂相親的是另一個人,那能享受這樣區別對待的豈不是就成了別人?

“謝醫生,之前是我錯了,你這麽會說話,會很讨人歡心的。”

謝拂看了他一眼,将他那些小心思都盡收眼底,随後淡淡道:“我讨別人歡心做什麽?”

南與眠心頭一跳,忍着笑意踢了踢謝拂的腳,“那你想讨誰歡心?”

謝拂見他面上忍不住,依舊流洩的些許笑意,淡聲道:“我以為南老師會不太想聽見他的名字。”

南與眠卻是滿不在意道:“沒事,你說,我喜歡聽。”

臉皮還挺厚。

謝拂眉眼彎了彎,滿足了他,“南與眠。”

他說得認真,這認真的态度和語氣,終于讓南與眠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沒再繼續磨謝拂。

謝拂卻看着他,喊了一句,“南老師。”

南與眠:“嗯?”

“其實還有另一種更直接,也更能顯示毫無芥蒂的交換唾液的方式。”

謝拂表情正經,一絲不茍的模樣,看起來比南與眠更斯文,說的話卻也比南與眠更像敗類。

南與眠擡頭。

二人四目相對,卻誰也沒開口。

良久,不知是誰先主動,漸漸靠近,終是呼吸交纏在了一起,再分不清……

空氣中處處彌漫着消毒水的氣味,包括謝拂身上,可南與眠卻好似真的從這濃重的消毒水味中,嗅到了謝拂身上那抹獨特的冷香,那是獨屬于謝拂的氣息,唯有靠近才能嗅聞到。

絲絲縷縷,纏纏綿綿,萦繞來去,終是入了他的心裏。

*

有護士路過,無意中瞥了一眼那邊,卻陡然瞪大了眼睛。

差點要驚呼出聲,卻被身邊的同事及時捂住嘴。

二人迅速走遠,直到離開,同事才松開手,護士紅着臉激動道:“謝醫生!他們……他們……”在接吻!

同事點頭,表面鎮定,心中卻也萬分感慨,萬萬沒想到,謝醫生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但是……但是好激動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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