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第 2 章

“真的假的!?”方萌音量都高了,引得車裏乘客紛紛側目。

“小點聲。”俞茵扯她。

方萌壓低聲音:“真是你夢裏那個女的?”

俞茵猶豫着點點頭。

“難怪你剛才那種表現。”

俞茵忙問:“我剛才表現特別差嗎?”

“不算特別差,就是反應慢半拍。”

俞茵懊惱:“我一聽她說話就忍不住想起夢裏的場景。尤其是她喜歡這樣撩頭發,你看到沒有?”

她擡起左手,從額頭往耳後撩了一下。

“這個動作,夢裏的她也經常做。她的頭發服服帖帖地,一根碎發都沒有,她為什麽要撩頭發呢?”

方萌想了想,她當時緊張地回答問題,實在沒注意史蘭有沒有撩頭發。

“這個動作很平常吧,也許人家下班回家就把頭發放下來。”

俞茵往椅子上一靠,手指無意識地在《奧德賽》封面上摩擦:“也是,我又不認識她,她怎麽可能出現在我夢裏。”

方萌附和:“對啊。”

俞茵喪氣道:“好好的面試被我搞砸了。”

方萌攬過她,拍着她肩安慰:“沒事啊沒事,我打聽了,和咱們一組的全是碩士,還有一個博士,咱倆八成就是陪跑的。”

話雖是這樣說,心裏總歸抱了希望。

這兩年經濟不景氣,很多大公司都在裁員,翠峰集團如此大規模的校招,實屬鳳毛麟角。

她倆嘴上不提這事,心裏都惦記着面試結果。

但仿佛應驗方萌的話,面試後過了半個月,她們也沒收到第三輪面試通知。

這半個月裏,俞茵沒再做那個夢,這讓她更加懊惱。

懊惱自己心理素質太差,因為沒頭沒尾的夢,浪費了難得的面試機會。

方萌挺會安慰人:“就算你正常發揮,也過不了的,我就是例子。”

俞茵沒停下找工作的腳步,面試通過了一家小公司,基本工資一千八,還是轉正後的。

俞茵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沒控制住表情,這個工資在燕市光是吃飯都捉襟見肘吧。

“各種補助加起來,到手也能有兩千四五,再算上五險一金,應屆生裏工資不算低了。”人事很努力地勸說,“其實你的條件做銷售特別合适,底薪就有一千五,提成還高。”

俞茵感謝着離開公司,踏着夕陽光輝垂頭喪氣回學校,徹底想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削尖腦袋考研考公了。

今晚食堂有紅燒牛肉,方萌發微信催她,晚點就要搶沒了。

俞茵加快腳步,剛走到校門口,斜刺裏沖過來一個人。

“同學。”那人叫住她,仔細看了看,咧嘴一笑,“還真是你。”

俞茵打量對方。

一米八以上的個子,小平頭,五官長得不錯。

四月初的下午,這人只穿了件短袖,唯一的牛仔外套還脫下來搭在手臂上,就算在陽光底下,俞茵還是覺得他穿得有點少。

這麽抗凍的人……

“啊,你是那個……”俞茵想起來了,但不知道他叫什麽。

小平頭看她認出來自己,挺開心,指着胸口說:“我,齊莫揚。那天咱們一起抓賊來着。”

俞茵挺高興,像見着老熟人,和平年代一起抓賊,像戰争年代一起扛武器,有種奇妙的戰友情。

“你怎麽來我們學校了?”

齊莫揚說:“我前幾天來過一次,還以為找錯了地方,你同學說你們學校在我們學校隔壁,沒想到這麽遠。好在找到你了。”

他笑得嘴角裂到耳後根。

俞茵納悶:“你找我有事?”

“我……”齊莫揚卡住,“我那個……我是想……”

俞茵忽然醒悟。

“是不是那個賊要告你?”

齊莫揚松口氣,總算找到理由了。

“是是,你那天說,他要是告我,你幫我作證。”

俞茵義憤填膺:“他還真敢告你!無法無天了。”

齊莫揚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現在還沒有,我是怕萬一他以後告我。”

他掏出手機:“所以咱們還是加個微信吧。”

俞茵也拿出手機,掃了碼,互相備注上名字。

俞茵說:“要是因為這事惹上什麽麻煩,我肯定幫你作證。”

齊莫揚比她高大半個頭,聽到這話,擡眼看她,正看到她在認真備注自己的名字,不由彎起嘴角。

“你現在幹嘛去?”

俞茵随口說:“食堂。”

齊莫揚說:“到飯點了?怪不得有點餓。”

俞茵備注好名字,一擡頭,就見齊莫揚雙眼晶亮地瞅着自己。

俞茵想了想,試探着邀請:“要不,一起?”

齊莫揚從善如流:“好啊。”

俞茵也笑了,兩人一起往裏走。

“我們學校食堂挺好吃的,今天還有紅燒牛肉。”

“那好,我們局裏吃的可簡單了。”

俞茵問:“你已經工作了?”

“沒有,大三了,實習四個月。”

“你大三啊,我今年畢業。”

齊莫揚有些意外:“你比我大?”

“對啊,你是學弟。”

齊莫揚撇撇嘴,還想說什麽,俞茵手機響了。

“方萌,催我快點。”俞茵說,“就是上次,和我一起抓賊的那個女生。”

齊莫揚說:“記得記得。”

一進食堂,就見許老師正端着吃光的餐盤和方萌說話,神情嚴肅,像在交待任務,之後許老師把餐盤放到回收車就離開了。

三人打了飯,找個靠窗的僻靜桌子坐下,俞茵問起許老師說了什麽。

方萌随意道:“就是問我能不能聯系上林然,他哥在找他。這家夥又失蹤了。”

她語氣輕松,用了個“又”,并沒把這個“失蹤”當回事。

齊莫揚詢問地看向俞茵。

俞茵解釋道:“林然是我們系大二的,經常幾天不來上課,老許是他們班輔導員,特負責任,一找不到人就到處問。”

方萌說:“他有一次出去玩,半個月沒來學校,給老許急得,都去找他大哥了。”

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他哥在道上混的,可有背景了。”

齊莫揚說:“現在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違法亂紀的事絕不姑息。”

俞茵也說:“人家只是開了幾間酒吧。”

方萌笑嘻嘻的,說:“對對對,你比我了解,到底是和林然談過戀愛。”

齊莫揚一愣,看向俞茵。

俞茵很無語,瞪着方萌。

方萌很八卦地說:“就前年,我們班負責新生引導,林然對茵茵一見鐘情,狂追兩個多月,出手那叫一大方。我們都覺着他倆能成呢,畢竟嘛,籃球隊主力,又是同城的,長得不賴,出手闊綽。結果沒想到,那家夥是個大花花公子,不是一般的花花公子。幸好茵茵沒答應。”

說起林然,俞茵心有戚戚,那家夥和正常的高中生大學生距離有點遠,絕對是校園裏獨一無二的“風雲人物”。

剛入學時不了解,看他陽光開朗,籃球打得也好,就以為他和普通學生差不多,無非是家裏閑錢多點。

後來才知道,他玩得特別花。

大一追求俞茵未果,林然也不在意,很快交了女朋友,并以三個月的頻率更換,而且他交往的女生一水地都是社會上的人。

方萌她們還開玩笑,說林然是在俞茵這受了刺激,對大學生PTSD了。

俞茵萬幸自己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林然,一來林然比自己小兩歲,二來,她有感情潔癖,早早感覺出不對勁就馬上遠離了。

“聽說林然從小父母雙亡,他哥把他帶大的。”方萌還在八卦,“他哥十幾歲就開始混社會,還拉扯大一個弟弟,開出好幾間夜店,怎麽想也不是一般人吧。再看林然平時的做派,要說他哥是個良民,我可不信。”

俞茵說:“有膽子你把這話當林然面再說一次,讓他哥聽聽。”

“我怕什麽。”方萌朝齊莫揚擡擡下巴,“我現在可認識警察。”

齊莫揚很給面子地應聲:“沒錯,有事就找我。現在法制社會,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我就在建設新路那邊實習,離你們近。”

“建設新路?”方萌直笑,“巧,我前幾天還去那邊面試了,那可不近,出五環了,可荒涼了,離我們學校地鐵十來站呢。”

齊莫揚反對:“那邊不是荒涼,因為有幾個別墅區,周邊沒商場,人少不熱鬧而已。”

俞茵說:“可能有錢人不喜歡熱鬧。”

齊莫揚說:“反正都是在東邊,周末沒事,可以約着一起爬爬山。”

俞茵痛快地應下。

吃過飯,回宿舍時天已經暗了。

推開宿舍門,窗簾嚴嚴實實地拉着,屋裏黑乎乎的,只有朱小田桌子上的電腦屏幕亮着。

方萌一把打開燈:“幹嘛呢,這麽黑。”

朱小田和周欣悅都在。

朱小田穿着可愛的兔子睡衣,抱膝坐在椅子上,再過幾個月她就要飛越英吉利海峽,攻讀碩士課程,這段時間一有空就和男朋友約會,很少在宿舍看到她。

周欣悅不留學不找工作,據她說她家是風水世家,族中好幾個風水大師,她上學是與時俱進,學士學位就夠用了,她要回家繼承家學。

當然,她絕口不提自己筆試差了四十多分的事。

此時,未來的留英碩士和風水大師正擠在一起看電影。

“什麽片?”俞茵問。

朱小田往旁邊挪了挪:“快過來,恐怖片。”

“真的啊。”俞茵掃一眼屏幕,“吓人嗎?”

“剛開始,聽說特別吓人。”周欣悅手裏盤着一串小核桃,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那得看。”俞茵指揮方萌,“把燈關上。”

方萌依言關上燈,抱着靠枕擠過來。

不一會兒,宿舍裏此起彼伏地響起尖叫聲。

可能是恐怖片後遺症,這天夜裏,久違的春夢又找上來了。

昏暗的房間,擺動的床,癫狂的女人。

俞茵仰躺在床上,雙手被綁在床頭。

她下意識掙紮,擡起頭,看到自己的腿。

汗毛粗重,膚色微黑,是經常曬太陽的那種,膝蓋上方有一道新疤,蜈蚣一樣醜陋。

這是一個男人的腿。

她盡力控制身體,想高聲喊人來救自己。

她轉頭看向窗戶。那是一扇對開的玻璃門,外面似乎是個陽臺,門關得很緊,水浪一波接一波地沖刷着玻璃。

随着水浪的沖擊,整個房間都在搖晃。

俞茵知道,她又做夢了,但這個夢如此真實,讓她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史蘭,這次俞茵确定,這就是史蘭,撩頭發的動作,常年戴眼鏡在太陽穴位置造成的痕跡,手腕上的鑽石鏈,還有她說話時特有的沙啞聲調。

明明是歡娛的事,但俞茵就是覺得害怕,因為史蘭從床下掏出了冰錐。

那錐子随着她的身體上下起伏,尖銳的錐頭忽近忽遠,不知哪一刻會落到自己臉上。

俞茵的心跟着忽上忽下。

史蘭逐漸興奮,握着冰錐的手越攥越緊。

她顫栗着,尖叫着,往下一撲。

錐尖閃着寒光朝俞茵面門襲來。

“啊——————”俞茵尖叫着從床上坐起,驚醒另外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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