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第 9 章
俞茵立刻撥通齊莫揚電話。
“你接到朱小田電話了?”齊莫揚很驚訝。
“她那信號不好,只聊了幾句。”俞茵找了個能讓人接受的借口。
她努力回憶着夢中所感:“她說不清自己的位置,四周都是樹,很高很粗的樹……”
“你等等。”齊莫揚打斷她。
一陣嘈雜聲後,齊莫揚聲音有點遠。
“你說吧。”
俞茵猜他打開了揚聲器。
“不遠處有水流聲,地上都是濕泥,地面有坡度,水會往她身後流。有蛇,應該是灰色的,也可能是青色的,不細,也不是很粗……”
“有蛇?”有個陌生的聲音問。
“對,就剛才,她來電話時蛇正從她身上爬過去。”
那邊沉默了下,又問:“還有其它嗎?”
俞茵搖搖頭,意識到對方看不見,補道:“別的沒什麽了,右腳,右腳很疼,可能骨折了。”
“好,如果她再來電話及時通知我們。”
俞茵問:“這些信息有用嗎?”
“很有用。”對方說。
挂掉電話,救援隊長來到朱爸朱媽面前。
“有個好消息,你女兒能清晰地描述出所處環境,還能注意到蛇身顏色,說明她身體狀态和精神狀态都很穩定。”
朱媽媽聞言,泣不成聲。
“甜甜最怕蛇了,她看到玩具蛇都會哭,怎麽能……”
朱爸爸攬住妻子。
救援隊長安撫道:“雲靈山屬于比較平緩的山,幾乎沒有落差很大的地方,周邊還有村子。我們每年進山找人不下二十次,時間有長有短,都找回來了。”
朱媽媽連聲哀求:“求求你們一定要找到她。”
小旅館裏,電視仍然開着,滾動播放二十年前一部肥皂劇。
俞茵關上電視,努力睡覺,她希望睡着了,能再次穿到朱小田身上。
但是越想睡越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有人敲門。
敲門聲把三個人吓了一跳。
齊莫揚頭發蓬亂,兩眼血絲,聲音疲憊沙啞又興奮。
“找到了!人已經送去醫院了!”
“哪個醫院,我們馬上過去。”
方萌跳起來收拾東西。
齊莫揚頓了頓,說:“不用這麽急,她身體狀況還行,就是人有點低溫昏迷。現在也不讓探視,等她檢查完轉回市裏醫院,你們再去看她。”
周欣悅長出一口氣,問:“怎麽找到的?”
齊莫揚看眼俞茵,說:“多虧那通電話。這個月份,蛇不應該那麽活躍。警察想到山裏有個養蛇的村子,猜着是裏面的蛇跑出來了,村子旁邊還有河。救援隊就往那個方向找,不到兩個小時就找到了。”
聽到她的電話起了大作用,俞茵下意識笑起來。
“任博言呢?”她問。
“他也沒事,找到他後就送去醫院了。”
周欣悅不滿道:“他把朱小田搞丢了,也不說等等,自己先去醫院。”
齊莫揚說:“這也由不得他。”
俞茵看齊莫揚布滿血絲的眼睛,又是抱歉又是感激。
“多虧你們在。”
齊莫揚撓撓頭:“要不是我約你們,也不會出這事。”
周欣悅說:“行了,別互相道歉了,趕緊回去吧。”
第二天晚上,朱小田發來微信,她已經轉到市醫院,右腳踝扭傷比較嚴重,三處傷口略深需要處理,其它就是些小擦傷沒什麽大問題。
另外,她說,她跟任博言分手了。
轉天的下午,俞茵三人來醫院。
還沒到病房,就聽見朱小田高了八個度的聲音。
“那要是個懸崖,我就摔死了!”
任博言說:“這種山怎麽會有懸崖。”
“沒有懸崖,你就能松手了?”
“我跟你說多少遍了,我近視眼,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眼鏡丢了,天又黑,我根本沒看到你在下面。”
“胡說八道,就算看不見,你還感覺不出來,你拉着一個大活人你感覺不出來?我喊你,你聽不見?你聾了嗎。”
“我真不知道你在下面,我以為書包勾在樹上了。再說,我也沒那麽大力氣,我拉不動你啊。”
朱小田哈哈地笑:“承認了吧,你明知道我在下面抓着包帶,你還松手。你看不清,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松手了。”
“不是。”任博言極力辯解,“朱小田,你講講道理,當時的情況,總得有個人跑出去報信吧。要不是我出去了,他們哪能這麽快找到你。”
“任博言,你就是貪生怕死,自私自利!”
“你能不能收收大小姐脾氣,換位思考一下……”
俞茵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敲門。
在昨天之前,朱小田和任博言感情好的沒話說。
朱小田姨媽在英國定居,早就叫她過去,說先上兩個月語言學校适應适應,朱小田因為舍不得男朋友一直拖着不肯走。
用朱小田的話說,她有公主病,任博言正好有騎士病,專門為保護她來的。
公主和騎士的夢碎了。
周欣悅小聲說:“要不我們明天再來?”
俞茵才想說好,身後有人招呼她們。
“你們來啦。”朱媽媽拎着一兜子水果,說,“怎麽不進去啊。”
朱小田的吼聲穿過玻璃。
“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朱媽媽的唇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見她們三個尴尬的樣子,反過來安慰道:“她爸本來就看不上任博言,又覺得女孩子沒見世面,不應該那麽早定下對象。這次兩人分手,對我們來說也算因禍得福。”
她徑直推開門,說:“博言啊,你先回去吧,讓甜甜先養傷。”
任博言站起來:“阿姨,我是來道歉的,您聽我解釋……”
“阿姨都知道。”朱媽媽委婉地打斷他,“你也有委屈,都冷靜冷靜。”
她轉頭吩咐周欣悅:“欣悅,你幫我送送博言。”
任博言看朱小田,朱小田扭臉不瞅他。
任博言還想說什麽,嘴巴張開又合上,終于還是走了。
朱小田委屈巴巴地抽紙擦眼淚。
朱媽媽把手裏東西放下,說:“早聽你爸的,還能有這事。”
朱小田氣道:“你就知道說風涼話,誰還能預知未來,以前他對我那麽好。”
“就你,哪會看人。太太平平時,誰不是溫文爾* 雅體貼多情。關鍵時刻露出本性了。他能松手一次,就能松手無數次。”
朱小田拉着被子蒙起頭:“反正已經分手了,用不着再說這些。”
朱媽媽拿起水果,說:“你們聊吧,我去洗點水果。”
她朝俞茵使個眼色,示意讓她們勸勸朱小田。
俞茵趕緊點頭。
朱媽媽一離開,方萌就拉下朱小田被子,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朱小田噘着嘴,又氣又委屈:“說出來我都嫌丢人。我滑下山坡時,他本來抓住了我的包,但他松手了。”
“也許他真沒抓住。”方萌試圖安慰。
“是沒抓住還是怕受連累,我看得很清楚。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當時沒抓住,那是個坡,我滾下去,他怎麽也應該下來找找吧,再不行喊我幾聲啊。什麽都沒有,他就跑了。”
俞茵一邊拿飯盒一邊問:“真的要分手?”
朱小田點頭:“其實這次申請留學,他一分不掏,我就覺得別扭了。你們知道的,這四年,我在他身上花錢比我自己還多,我不在乎那幾萬的。但你作為一個男人,口頭表示一下都沒有。”
她說完,到底舍不得多年感情,又哭起來。
“我還讓我小姨幫忙找公寓,我想着,等他過去,我倆還是要出去住的。他以前對我那麽好,怎麽就能看着我摔下去。那幸虧是個坡,那要是個懸崖,你們就見不着我了……嗚嗚嗚。”
周欣悅抽張紙遞給她。
朱小田一邊擦鼻子,一邊抽搭着說:“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俞茵遞過飯盒,小聲問:“我們給你帶了鴨脖子,吃嗎?”
朱小田哭得直打嗝,一抖一抖地說:“吃。”
俞茵和方萌一左一右坐在朱小田身邊,每人拿一個鴨脖。
啃得正香時,有人開門。
朱小田條件反射般地把鴨脖子扔回飯盒裏,擡頭一看,原來是周欣悅。
她松口氣,又拿回鴨脖。
俞茵納悶:“怎麽了?”
朱小田說:“醫生說我不能吃辣的。”
俞茵愣了下:“你怎麽不早說。”
朱小田不解地看着她:“有什麽好說的,難道我說了,你們還能忍心不讓我吃啊。我可是剛剛失戀的人。還有,以後你們有吃喝玩樂的事,記得叫我,我拄着拐杖去。”
她紅着眼睛,洩憤似的啃着鴨脖子。
俞茵忍不住彎唇。
她原以為這個奇怪的能力不會激起太大的波瀾。
然而,她發現她錯了。這個能力不僅能為她帶來轉機,還有可能成為他人的救星。
她的心情有些澎湃。
她覺得自己擁有的不僅是一項技能,更是一份責任和力量,她要做的是學習如何掌控這種力量,用它做更多有益的事。
就好像國外有“蜘蛛俠”“鋼鐵俠”,不久的将來,說不定,她可以成為……嗯……做夢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