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知哭了多少次
第13章 第 13 章 不知哭了多少次
翌日。
天剛剛亮時,李勇就跟随周統制出門,前往郝才捷的家,将人套上麻袋揍了一頓。
郝才捷滾落在地上,縮着手腳,咬着抹布嗚嗚求饒。
李勇站在一旁,望着蹲下來的周統制,手腕被護腕縛住,仍然遮擋不了護腕下蔓延出來的青筋,盤繞在手背上,指骨分明。
猛然化為鷹爪扣住郝才捷手腕,一個眨眼的功夫,手腕咔嚓一聲骨折。
激起郝才捷一陣撕心裂肺的悶聲叫。
這手怕是廢了。李勇心想。
做完這一切,主仆兩人悄然離去,等郝才捷從麻袋裏掙脫出來時,已經不見蹤影。
又過了許久,他爹終于發現他被人關在柴房裏,身上一陣青一陣紫,臉上更是腫如豬頭,郝爹吓壞了,連忙将人解救出來。
得救後,郝才捷第一時間撕心裂肺地握住直直垂落的右手腕,“爹!我的手!我的手!”
郝爹看到舉不起來的右手腕,“兒啊,這怎麽回事?你的手怎麽了?!”
郝才捷痛苦呻吟:“有人給我套麻袋,毆打我……爹你快去報官,一定要抓住他們……”
郝爹六神無主,聽了之後忙不疊出去,匆匆前去報官,郝才捷看到屋裏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手腕剜心的疼,疼得受不了,他不得已頂着豬頭出去,找大夫給他醫治。
然而,一連幾個大夫都說只能用夾板來治療,至于到底能不能恢複原來的樣子,全都搖頭說難。
郝才捷崩潰,苦苦央求大夫一定要把他的手腕治好,他以後還要執筆參加春闱,要是廢了,他以後還怎麽參加春闱殿試?!
另一邊郝爹報了官,郝才捷抓住救命稻草般,急頭白臉描繪細節,“官爺,你們一定要幫我抓到這幾個歹徒!”
“解元郎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執法,調查清楚,換解元郎一個清白。”
“一定不能放過他們,多謝官爺。”
随後幾個官爺便在附近搜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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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周府,周枭就收到他的下屬胡天從軍營傳過來的密函。
胡天在密函中先是表達了對令弟的哀悼,再提及将軍離營已久,軍中不可一日無将領,盼望他早日回營操練帶兵,穩定軍心。
這信一看就知道是記室令史代為撰寫的,胡天那大老粗,怎麽可能寫這麽文绉绉。
周枭将密函收起,李勇問:“周統制,咱們什麽時候回營?”
“此事……”周枭斟酌片刻,卻是想起府上那個狐媚子,昨晚的對峙和那本《春采圖》的內容頻頻浮現于腦海。
緊了緊下颌,周枭将密函遞給李勇,側目吩咐:“你給胡天回封信,告訴他大概五日之後,我們就回去。”
軍中大事的确需要他親自處理,長待家裏并不是他志向所求。
“另外,錦州知州那邊打聲招呼,那兩名流寇關押之後,市集街道是否仍出現打劫搶奪之事。”周枭頓了頓,“猶州知州那邊也可以複命交差了。”
李勇:“是,屬下馬上去辦。”
處理完這些事,周枭轉頭讓管家去市集上買些吃穿用度,他準備帶回軍營。
管家前腳一走,李勇寫好信出來,彙報道:“周統制,信已用飛鴿傳書寄過去了,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周枭命他去采購一些物資,布帛、絹、藥材、酒和一些熟食,以便進行回易。
他們是軍隊,可免除商稅,這些物資若是從錦州運到別的州郡交易,倒是可以賺上一筆。
周枭從來不是個清高之人,自從周長史去世後,整個周府全靠他在軍中的俸祿供給,二弟要去靜山書院求學,要娶妻,家中上下要打點,哪哪都需要錢。
對于能在回程之餘,順路賺上一筆,周枭自然不會拒絕。
一番商議後,李勇就帶着銀票出門采購,籌辦運輸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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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凝香閣,周枭本想回自己住處,不料恰好撞見正從裏面出來的衛瑜然。
周枭掃了她一眼,看她身上穿着織金線合歡花長裙,胸前裹以抹胸,削肩上披着丁香色仙鶴紋刻絲褙子,纖秾合度,婉婉有儀。
他只離她一丈之遠,女人沐浴過後的茉莉花香彌漫在空中。
“用膳了嗎?”他單負着手在背後,板着臉問道。
衛瑜然只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偏向另一邊,語氣疏離,“用過了,勞煩周将軍挂念。”
周将軍……
比大哥更疏離的稱呼,周枭眯上眼,“你喊我什麽?”
衛瑜然轉過頭來,擡眸定定望進男人漆黑的眼底,重複一遍,“周将軍,妾身以為這樣的名號更适合兄長。”
從他站郝才捷那刻,這人就已經不再是她的大哥。
“從未有人這樣喊過我,你是第一個。”其他人要麽喊他周統制,要麽喊他統制将軍,唯有這個女人第一次這樣喊自己。
以她疏離淡漠的态度來看,周枭不認為這是特殊。
衛瑜然卻不想繼續和這個男人交談下去,那會令她作嘔,昨晚的羞辱仍歷歷在目,每每想起都如同一把刀在肚子裏絞割難受。
昨晚睡下,不知哭了多少次,痛苦于自己人微言輕,就連現在,她也只能弓腰作揖:
“妾身還有事,先回凝香閣歇下了。”
“等等。”周枭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轉過來,一張出水芙蓉的面容擰着眉,話到了喉嚨,變了幾變,“不出意外,過幾日,我要回軍中。”
衛瑜然蹙眉,不明白他為何要與自己說這些,這人早些走,她也好清靜些,于是衛瑜然低眉順眼說道:“那妾身祝周将軍一路順風。”
說罷,她又毫無留戀轉身,顯得方才的祝願略有幾分敷衍。不待見他似的。
周枭望着她離去的背影,一股氣莫名積郁在胸中,久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