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鳳尾西芹

71   鳳尾西芹

◎像貓兒撓了一下◎

永琪無奈地偏頭掩了面, 不曾料想他這位福晉确實是讓他意想不到。

“岳丈大人……”他猶豫了會兒，開了口。

永琪身後跟着雲啓，這會兒也是一臉的尴尬。

鄂弼哼了一聲，輕咳了一聲, 推門進去。

殿內的二人, 聽見外頭的咳嗽聲俱是一驚, 饒是鄂以筠已經出嫁成了天家的兒媳, 這會兒也仍舊同幼時那般, 和以馨忙不疊地站了起來，畢竟做賊心虛。

“阿瑪。”兩人齊齊地喚了一聲，卻并不敢擡頭看鄂弼。

恰巧三夫人從後間出來，就見了這副出嫁的女兒帶着未出閣的女子垂頭對着阿瑪和女婿的樣子，倒像是犯了錯兒似的, 她一臉不解，便走過來邊問：“怎麽都站着？”

以筠忽然反應過來，她害怕什麽？

這麽一想，她便擡了頭, 可一見到鄂弼那雙一臉狐疑甚至有點便秘的表情，又覺得自己剛說的話是不是被他們聽去了, 那話是不是太那啥了？

她又偏了視線，不料撞進了永琪無可奈何又帶了幾分探尋的眼神裏, 他狹長的眼尾微微眯起，看得以筠有些心慌。她眼睛轉了一圈也沒想好該看哪，只能囫囵地回了三夫人的話：“沒怎麽，這不阿瑪和爺進來了, 我站起來和馨兒行禮呢嗎, 才站起來您便來了。”

說罷, 她伸手拍了拍以馨的背，又推了推她，說道：“還不快給阿瑪和爺請安。”

話落，也不管衆人的表情，她趕緊逃離了這兒，去了外間的桌案那兒，看看可還有什麽要加的菜。

并不去管身後永琪忍俊不禁的樣子，不管他臉上再也掩飾不住的寵溺，更不慣鄂弼和三夫人眼波流轉間對她的無奈。至于鄂以馨被姐姐“背刺”過後的氣惱，她更是不在意。

只是聽見三夫人笑着嗔她：“從前不見你這般守規矩。”

也許是因着方才的那件事，這頓飯吃得有些尴尬。

鄂弼總是有意無意地給永琪挖着坑，這倆人，一個挖坑，一個明知是坑還要跳，那邊以筠幹着急。

桌上的一道鳳尾西芹，重視芹菜的原汁原味和所謂“鳳尾”的造型，将西芹杆子雕出鳳凰展翅的樣子，然後組合在一起擺成鮮花盛放的樣子來，再淋上醬汁，不至于太過幹澀。

“五阿哥嘗嘗這道鳳尾西芹，是府上的人新研制的菜式。”鄂弼看了一眼身後布菜的侍女，示意她給永琪夾一筷子西芹。

專心吃肉的以筠聞言，忙擡了頭，想攔着侍女別夾，卻被永琪的眼神勸退，又看看鄂弼，着急卻又無奈地看着永琪慢條斯理地咽下了那塊西芹。

以筠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那句可能被鄂弼和永琪聽見的話，怎麽就這麽氣人了？這也沒說什麽呀！

怎麽他倆還計較上了？莫非這便是老丈人對待拱了自己白菜的豬的看法？哪怕你是皇子也不行？

她無奈地看了永琪好一會兒，有些擔憂。

還好這頓飯吃得不久，以筠沒有在怡真堂待多久，沒有多少時間停留了，一會兒兩人就要回府了。

她其實在這裏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走之前，我想去宗祠拜拜祖父祖母。”放了筷子，以筠低聲說道。

鄂弼夫婦心裏都很清楚祖父祖母在她心裏的地位，不曾勸阻，在他們心裏，以後以筠再想回來祭拜祖父祖母的機會少之又少，不如趁着這會兒，全了她的心願。

“那爺就先和老爺去前頭說會兒話吧。”三夫人看了看永琪，又看看鄂弼，心裏也找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他始終覺得，永琪到底是皇子，是不該出現在宗祠裏的。

鄂弼這會兒的臉色好了些，只是臉上仍舊寫着：“誰要聽他在一處，拱白菜的豬！”

永琪笑了笑，聲音有些壓着：“鄂大人素來敬賢下士，急吏緩民，我幼時便仰其美名，只是，不曾得大人多少教誨，便天人兩隔，老夫人又素來疼愛筠兒，同額娘和阿瑪一起，把筠兒教得這般好，讓我有了這麽個蕙質蘭心溫柔娴靜的福晉，我合該去拜拜以示感謝和敬重之意。”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不論鄂弼，反正把三夫人哄得樂開了花。

那幾聲“筠兒”，更是讓以筠一顫，他除了意亂情迷之時，極少這般喚她，她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快去吧。”三夫人笑着把他們倆給“攆”了出去，方才看向鄂弼，“你好端端地和人家五阿哥置什麽氣？也虧得人家不同你擺譜兒，不然哪有你好果子吃？”

“他敢同我擺譜兒，他還能娶到我這寶貝閨女兒麽？”鄂弼兀自哼了一聲，可妻子不曾聽到女兒提起永琪時那種小夫妻的甜蜜感，他又不好意思複述，只能作罷，他看了一眼小女兒，想起來是她問了才讓自己無意間聽到的，便朝她說道，“叫劉嬷嬷陪你念書去，少想些旁的，這還沒到你出嫁的時候呢！”

以馨心裏頭隐隐有個疑影，卻不敢說出來，于是便難得乖順的溜了出去。

只留三夫人看着奇怪的父女三人不明所以。

卻說走出了怡真堂的的永琪和以筠二人，才一出垂花門，以筠便欲伸手拉開永琪的領口看眼他的脖子。

可不料還沒看上，就被永琪一把抓住了手，問：“做什麽？這可是在你家，不怕被人瞧見了？”

以筠輕哼了一聲，一把拍開他的手，有些着急：“你今兒到底把阿瑪怎麽了？他這般對你？那西芹你吃了會起疹子你自己心裏沒數麽？”

永琪自是知道她要看什麽，原先在餐桌上看見她着急的神色心裏便有些喜了，如今見她還欲看一眼，心中的喜悅更甚。

是以，他看了眼周遭安靜的宅邸，兩人近身侍候的人都已經退開了些，他一臉悅色地把她拉進了些，施施然說道：“大概就是……目成心許，如膠似漆。所謂琴瑟在禦，莫不靜好，（1）便是如此了。”

她顧不得旁的，就去捂他的嘴，嗔怪：“你學我做什麽？！”

他并不回她，在她捂着的手心輕啄了一口。

以筠手心一癢，慌忙松了手，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麽，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若非聽到這話，阿瑪還不至于這般看我。”他朗聲笑了笑，頗為霸道又有些意氣風發地攬過她的肩往前走。

以筠被他摟着幾乎難以動彈，只能就這麽順着他的姿勢跟着他往宗祠走。

他喚起“阿瑪額娘”來，總是比她自如許多的。

宗祠裏，早已有人打點好了一切，淡淡的檀香味撲入鼻尖。

永琪看着頗為鄭重地跪在蒲團上，低聲誦經，又叩拜的女子，不由得在想，她從前承歡于祖母膝下時是何景象？大概與她在慈寧宮帶了些拘束的活潑是截然不同的樣子。

他看着鄂爾泰和喜塔臘氏的排位，想起許久以前，鄂弼同自己的一次暢談，在心裏暗自許諾。

回到王府，已經是午時了，也許是因為在知春園用了點吃的，所以這會兒兩人都不餓，下了馬車啊便直奔了福元殿去。

永琪走得快些，一進殿便坐了下來，聽不清以筠在門口低聲同語芙說了什麽。

只知道她一進來就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強忍着不适坐立難安的他，一臉的愠色：“再忍！”

她一邊說，一邊上來解了他領口的扣絆，才解了兩顆，便被他握住了手：“別鬧。”

“誰準你動了？”她一邊說一邊拍開他的手，很快的功夫，就脫了他的外衣。頸間的皮膚露出來，上面還有一片片的紅疹子，她擡手輕輕碰了碰，便松了手。

“癢嗎？”她語調柔和了些，永琪方才敢把被她拍開的手又挪了上來，輕輕環住她的腰，幾乎是埋在她胸前，他有些委屈地說道：“有點兒。”

以筠哼了一聲，也知他身上的紅疹不止這些，斥道：“你今兒攔着我做什麽？阿瑪又不知道你不能吃，如今吃了可好過了？”

他陪着笑臉哄她：“無礙的，若是能讓阿瑪高興些，我長些小疹子又如何了？”

門被人推開，以筠從她懷裏退了出來，看向門口進來的語芙，聽她說： “餘太醫到了。”

餘赫是常在太醫院的，能這麽快過來，顯而易見是以筠提前吩咐過的，永琪無奈地搖搖頭，擺手和以筠幾乎是同時，叫了餘赫進來。

“爺又貪嘴吃了西芹了？”餘赫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病因。

以筠哼了一聲，只是揶揄：“何止貪嘴，今兒若是誰給他滿院子的西芹，他都能吃幹淨咯！”

似乎還在為他惱着，以筠并不看餘赫看診，只是喚了澤蘭進來伺候她把身上的衣服都換了，重得很，只留了語芙在外頭看着。

永琪踏進寝殿的時候，以筠已經換了一聲清爽的雪灰色旗裝，沒有多繁瑣的紋樣，便是頭上的首飾也只剩了一堆瑪瑙耳墜子和一支燒藍簪和一支銀蝴蝶步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他身上的外衣還有些松垮地挂着，領口還剩了幾顆扣絆沒扣上，他站在她身後，透過鸾鏡望着她，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

“別惱了。阿瑪心中所想不過是從前仰賴他的寶貝女兒如今有了別的依賴，又親眼所見了，心中吃味罷了，這才遷怒罷了，并無惡意，我也并不在意。”他手裏還拿着一串玉珠串，上頭的流蘇輕輕地刮着她的臉，時而刮着她的脖子，有些癢。

他頓了頓，繼而說道：”他擔憂的是你嫁進了皇家便不能常與父母見面，可是以筠，我答應你，日後你若想家了，你大可以随便回，便是你想誰了，也大可一句話把人傳進來。”

以筠微愣，放下了手裏的簪子，回頭看他，倒是不曾想到，她會如此說。

“後院空着，便是你哪日挂念妹妹，也大可以把她接進王府，住偏殿也罷，住邊上景平苑也罷，随你樂意。”他知道以筠心裏對這個妹妹有一絲愧疚的，鄂以馨出生的時候她就已經常住宮中的，頭兩年很少與她見面，姐妹情深全靠着血緣和後面幾年的相處維系。

她沒應聲，只是轉身去了福元殿門口，從語芙那兒拿來了餘赫拿來的藥膏。

小小的粉彩園缽裏裝着月白色的藥膏，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并不難聞。

永琪坐在床邊，未着寸縷，饒是肌膚相親多次，以筠這會兒大白日裏不帶情/欲地望着他寬闊的肩膀和精瘦的腰，也是有些臉紅。

她褪去了護甲，跪坐在床上，纖細的食指在園缽裏打轉了下，然後輕輕地在他後背泛紅的地方抹開，動作輕緩溫柔，像是春日的暖風輕輕吹過，更像是貓兒撓了一下。

永琪僵在了那兒，幾乎不敢動，這種感覺奇妙又新奇，從未有過的。

她從前只會在受不住的時候狠狠的撓自己一下，像一只發狠的小貓，可這會兒，小貓又像是讨好的樣子。

就如同胖橘坐在他腳邊輕輕扒拉他，問他要肉吃的樣子一樣。

她又轉到了自己的前面，仍舊同方才一樣，輕輕地抹着冰涼的藥膏替他在身上每一個泛紅的地方抹了抹，無微不至。

她又轉回了後面，永琪本以為她是去檢查一下可有哪裏還漏了不成，卻不想，肩上攀上了一雙玉手，他不由得愣在了那兒。

下一瞬，有什麽軟軟的溫熱的東西貼在了他的腰間，輕柔緩慢地往上爬……

他整個人都繃緊了，仿佛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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