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跑的也是他
第8章 第 8 章 ……逃跑的也是他。……
指腹好像還殘留不屬于自己的體溫。
結實而硬邦邦,感受時間過長,林含清注意到他倆的呼吸不經意同頻,連心跳聲也連在了一起。
旁邊幾分鐘前主動到不像初次的徐鶴亭也成了啞巴。
林含清眼角餘光看過去,以為徐鶴亭早喜怒不形于色,豈料耳根也泛着紅。
尺度沒太大啊。
林含清撚了撚手指:“就這樣嗎?”
徐鶴亭看他:“有些事拖太久,該說清楚。”
“比如呢?”
林含清想拿回中控盒上的牛奶,被徐鶴亭半路截胡,他沒忘記許諾過的事。
“抱歉。”
這次徐鶴亭去去匆匆,一大杯牛奶附帶兩個暖寶寶。
林含清拆開,掀起外套,隔着襯衫貼在胃的位置,再喝熱乎的牛奶,舒服到眼睛眯起來。
提出要解決問題的是徐鶴亭,林含清将主動權讓出去,捧着杯子無聲看過去。
徐鶴亭半點沒猶豫,大概憋挺久的。
“那雙拖鞋給誰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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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誰。”
上來就聊如此尖銳的話題,林含清沒法抛開羞恥直白承認。
徐鶴亭臉色微沉,他摸出煙盒,在林含清看直的眼神裏詢問:“介意嗎?”
“……你抽吧。”林含清憋着句話,他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徐鶴亭點煙的姿勢很娴熟,這幾年沒少抽,火焰跳動,他眼底是少有的隐忍。
“在國外這幾年連喻靜檀都沒聯系,是嗎?”
“是、是啊。”
煙味順着風吹進車廂內,林含清的眼睛瞬間紅了,下意識皺皺眉。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找了你六年。”
徐鶴亭幾口抽完,将掐滅的煙蒂包進紙巾,扭頭看着他,眼神難以形容。
這種時候,林含清反而說不出話。
到國外的那半年,為避免想起徐鶴亭,他強行切斷與國內好友的聯系,幹脆利落換掉聯絡方式,成天徹夜的忙。
後來發生些事,身不由己。
等稍微好些,母校論壇的風向早變了,徐鶴亭的傳說還在,只是關于本人的消息幾乎沒有。
林含清失去了僅有的消息來源。
現在聽徐鶴亭親口說找了他這麽多年,百感交集,卻對知不知道這件事只字不提。
因為造成他們分別的罪魁禍首是林含清自己,不論知不知道,錯都在那,挪不走,抹不掉。
無法再承受徐鶴亭難過到心痛的眼神,林含清狼狽地逃開,喉間比塞了團棉花還堵。
“那時候有人照顧你嗎?”
林含清聽見這聲微顫的問話,眼裏閃過絲茫然,後知後覺大概想知道他那幾年過得好不好,遂點了點頭。
“我身邊一直有人在。”
徐鶴亭又想抽煙了,可想到他剛才的樣子,把煙盒又塞回去,止不住的心塞。
大學時期他在美術院就很受歡迎,畫畫功底強,長得漂亮沒架子,對誰都很少冷臉,和自己是兩個極端。
接連和他偶遇一月,說過好幾次話後,親眼見證的舍友說林含清想釣自己,徐鶴亭沒往心裏去。
後來嘗到林含清給的那獨一份待遇,徐鶴亭開竅了,不動聲色将人納入懷抱,細致地嘗了遍。
沒人比他更清楚林含清獨特的美好,也沒人比他更明白如果林含清想,是能左擁右抱,身邊人不斷。
徐鶴亭原以為可以不在意,只要林含清回來,暫時不接受他也沒關系。
慢慢來,他比六年前會得多,有足夠耐心讓彼此走得長遠。
可是,不行。
想到林含清有過別人,他嫉妒的要死。
那些人見識到不同的林含清,而那恰恰是他沒機會再親眼見過的。
忍不住會想,林含清會在對方不高興的時候,特意買喜歡的小蛋糕哄人嗎?
不願意吃,就能嘗到甜絲絲奶油在林含清唇瓣上的味道,再順理成章得到更多的甜品。
徐鶴亭眼睛發紅,恨不得逼問林含清那幾段戀情的具體細節,剛轉過頭,目睹他詫異的神情。
“你怎麽了?”
“沒什麽。”
徐鶴亭深呼吸,這才剛開始就受不了,那接下來還怎麽問?
徐鶴亭自問當醫生這幾年經歷過大大小小的風波,早波瀾不驚,怎麽這會兒這麽脆弱。
再試試。
“這次回來還走嗎?”
“短時間內應該不走了。”
“什麽意思?”
“就看情況。”林含清吞吞吐吐的,卻沒躲徐鶴亭的視線,“我爸媽說決定權在我手裏。”
早在林含清高考完,他父母就移民了,大學期間動過好幾次讓他留學的念頭,都沒成功。
那時候他喜歡徐鶴亭,不想留遺憾,更不想剛和人談戀愛就弄成異國戀,那對想和男朋友貼貼的林含清來說是噩夢。
他及時和父母坦白,求來個能繼續留在國內的機會。
雖然後來他帶着一身情傷投奔父母被數落,但他不後悔,就是有些氣。
在釣人前打聽得不夠仔細,要知道徐鶴亭愛自由,他就把對方當人生旅途的一個過客,仔細着界線,免得陷在沼澤深處,想逃逃不出來。
“這樣啊。”
可有可無的應答後,周遭陡然寂靜。
雙方對這場談話各有想法,一個眼神交彙後又不約而同裝作很忙看向車窗外。
林含清按着沒太大感覺的胃,情緒牽動不了吃過藥的身體,他有點惱徐鶴亭,都追問幹嘛不多問幾句?
他都坐在這,就是有問必答,還以為這幾年會有長進,結果還是什麽都不說。
不說是吧,好啊,他緩緩撐着坐起來。
愣神的徐鶴亭其實想問他具體的看情況到底是什麽,思索來去沒想好怎麽開口。
旁邊悉悉索索,是林含清在翻袋子裏的東西。
“你這幾年為什麽會單身呢?”
徐鶴亭微怔,錯過他撕袋子緊張到滑開的手,順應本心回答:“在找你。”
好不容易撕開了吃到嘴,甜味太齁,林含清放慢進食速度,認真地問:“想知道我當時匆忙離開的原因?”
徐鶴亭當然想知道。
論誰昨晚和男朋友進行一場期待許久的緊張初次成人夜生活,第二天醒來身邊空空如也,男朋友什麽都沒說就人間蒸發,都想找到人問個清楚吧。
就算是技術不好,那也不能玩冷暴力消失那套。
徐鶴亭覺得這件事有很大商量空間,學醫的對人體構造相當清楚,也擅長專研,他們可以探讨再進一步求證。
誰曾想,這一找就是六年。
現在林含清要揭開謎底,徐鶴亭自然積極參與,他問:“是我當時哪裏做的不好?讓你不舒服,亦或者沒合拍惹你不開心。”
剛才問得太少,這會兒又問得太多。
林含清漲紅着臉,懷疑徐鶴亭故意這麽問。
因為在那個混亂的夜晚,抓着床單哭着求饒的是他。
……逃跑的也是他。
是,這樣很容易把前因後果聯系上,也不是這麽挂上鈎的。
林含清惱歸惱,嘴上沒遮掩,他平鋪直述地回答:“沒有,你表現得很好。”
那麽輪到徐鶴亭疑惑,都很好他跑什麽?
林含清輕聲:“那晚吃飯的時候你中途接了個電話。”
徐鶴亭皺眉沉思,确實有這麽回事,是被家裏快逼瘋的靳向帛打來的。
繼剛成年就在床上被塞個裸女後,靳老太太又想他參加酒會相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命令結婚,根本不管靳向帛的死活。
徐鶴亭聽完後熟練的進行開解,提到些許對婚姻的看法——
他倏然看向糾結過後釋然的林含清,不用再問,單從林含清的眼神就知道他聽見了。
“你就沒想過再問問我?”
“想過。”
那為什麽沒有呢?
林含清歪着頭,每次想到那一幕,他都疼到無法呼吸。
現在似乎快要解脫,他慢吞吞道:“我知道你對我有喜歡,是你不知道這份感情沒能超過你內心堅定的信念。”
“和你相處那麽久,我見過你最真實的一面就是你說婚姻是枷鎖,誰也不值得你奮不顧身跳進去。”
那晚表明立場的話成為六年後的回旋镖,紮得徐鶴亭內心血流不止。
“不是……”
“你真的想過為什麽要找我嗎?”
林含清的語氣像在醞釀着新一輪的回旋镖,讓徐鶴亭千瘡百孔的心緩緩拎起來,還沒嘗到痛,先試到搖擺不定的酸脹。
“我不知道喜歡占幾分。”林含清停頓了下,“更多的是不甘,受追捧多年的天子驕子接受不了睡完被丢,我的不辭而別是對你莫大的侮辱。”
徐鶴亭聽不下去了,側身逼近問:“你非要惡意揣測我嗎?”
“是。”林含清仰起臉,眼角微微濕潤,“我不厭其煩說喜歡,你呢?”
既然要清算,那就算得明明白白。
林含清抓住徐鶴亭的衣領,不給人逃避的機會,他字字句句陳述着當年的所見所聞。
“旁人視角觀看這段感情從頭到尾都是我在引誘你,你會向我低頭有輿論壓力吧?”
“學校那麽多人看着,連我導師都找過你,怕影響到我畫畫。”
“那時候讓你也很為難,對嗎?”
徐鶴亭握住他的手:“沒有,是我心甘情願等着你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