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喝酒斷片
第7章 第 7 章 “我喝酒斷片。”
周日的渚州最熱鬧。
林含清争分奪秒趕到畫展現場也離開展時間過去了二十分鐘,好在他自己來的。
展廳內很安靜,來參觀的大多三兩成群,對着宣傳手冊看,偶爾交談。
林含清看得認真,多數名畫與先前各處看的重疊,每幅畫背後的故事都帶給他不同感受。
大大小小總共三十幅,近尾聲時快到兩點。
展廳內人來人往又多起來。
林含清不動聲色按按酸疼的胃,早晨出門太急,來不及吃飯,這會兒還有最後一幅沒看,空蕩的胃先受不了了。
可門票僅一次有效,出去進不來。
林含清摸遍口袋,什麽都沒有,他平時也不随身攜帶零食,哪有遺留東西。
再忍忍,他按着胃,繼續往深處走。
短短五步路,他只覺得眼前發黑,冷汗陡然冒出來,胃痛來得快又狠,他一下子躬身走不動了。
昨晚空腹喝酒和今早滴水未進的報複來了。
旁邊看展的人發現他情況不對,伸手來扶:“你沒事吧?”
對方起碼重複三遍,林含清才勉強懂,點頭又搖頭:“沒事,歇一會就好了。”
幫他的是位年輕帥氣的男大學生,一眼看出他在強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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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蒼白,額前發都汗濕了,哪裏像沒事。
“畫展斜對面有家便利店,你能走得動嗎?”
“能。”
對方也沒拆穿他身為成年人的體面,俯身想架起他讓他更好借力,卻被扶着胳膊讓出距離。
他漂亮的臉龐并未表現出任何情緒,行動間處處是疏離。
對方動了下僵在半空中的手,自然的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官黔,是渚州大學美術院大二的學生,你呢?”
“林含清,上班族,來這看展。”
除開名字,沒透露出特別有用的。
官黔也不生氣,一路低聲鼓勵帶着他出了展廳。
外面陽光明媚,刺得林含清快睜不開眼睛,擡手搭在眼前,待世界的色彩重新回來,他腳步慢下來。
“怎麽了?”
很注意他的官黔急聲問,伸手想來攙他的肩膀:“我背你過去吧。”
話音剛落,官黔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扭頭就看見一位身量頗高的運動服帥哥。
對方有着不輸明星的長相,能将很普通深色運動裝穿成高奢的好身材,最重要的是看他的眼神。
很不友善。
跟他趁人之危奪人妻似的。
沒等官黔轉過頭和林含清繼續商量,這位帥哥三步并作兩步就到了跟前,接着手上一輕,搭着他的林含清就到了帥哥懷裏。
官黔很有眼力見的沒質問,憑林含清沒推開對方足以證明他們之間關系不俗,他看着焉噠噠的林含清,想要個聯系方式又覺得不合适,一時糾結住了。
落進熟悉的懷抱,林含清精神稍松,對官黔道:“他是我朋友,謝謝你剛才幫我。”
官黔忙道:“不客氣,就是……”
青年人的想法都寫在臉上,根本藏不住事。
這時徐鶴亭搭在林含清肩頭的手默不作聲往下,虛虛摟住他的腰,垂眸看眼沒太大反應的人,清楚這是被默認的行為才擡頭看向目睹全程的官黔。
一臉的心碎。
林含清很輕聲地問:“怎麽了?”
他兩如此親密,無聲彰顯關系,讓官黔哪裏好意思再要微信,只苦澀說了句:“沒事,你快去醫院吧,以後有緣再見。”
礙眼的陌生人走遠了,徐鶴亭二話不說就要把他抱起來。
“別,我能走。”
徐鶴亭不贊同,林含清一再堅持,兩人無聲對抗數秒,是徐鶴亭敗下陣來。
“行,先去我車裏坐一會。”
這次林含清沒拒絕,剛才他看見徐鶴亭從不遠處銀灰色商務車上下來的。
比他停車的地方要近。
商務車的後座很寬闊,一進來立即被溫和的草木香韻包住,坐墊柔軟舒适,林含清緊皺的眉頭松開了些。
後備箱開了又關上,徐鶴亭打開旁邊的車門,把藥箱放到他腿邊,探頭過來:“等我一會。”
林含清的目光追随着徐鶴亭的背影進了街對面的便利店。
他來這邊看展,那徐鶴亭呢?
這世上哪來那麽多機緣巧合。
他不信徐鶴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跑來這邊瞎逛,來的路上查過手機,有一通和徐鶴亭長達四十多分鐘的視頻通話。
根本想不起來聊過什麽,最讓他不知所措的是在徐鶴亭回撥前有三個他這邊打出去沒接通的記錄。
也許是他讓徐鶴亭來的。
看不見進便利店的人,林含清低頭打開藥箱,藥品種類齊全,有常規的胃藥,他撇下一小粒,望着陌生的車廂。
掃過後視鏡挂着的手工編織花吊墜,大概主人用心保管,六年過去,不見褪色。
咚咚,車窗被輕敲,他偏頭,徐鶴亭拉開車門,遞過來一杯熱牛奶和小碗撒着糖的白米粥。
透明塑料袋裏裝有幾個甜品,全是補充熱量的。
“先把粥吃了。”
“謝謝。”
林含清伸手接過,指腹擦過徐鶴亭的手背,兩人皆是一頓,随後若無其事分開。
吃到小半碗,林含清把胃藥也給吃了,熱粥下肚,他蒼白的臉頰漸漸紅潤起來。
“如果我沒來,你打算怎麽辦?”
“請人幫忙。”
徐鶴亭就那麽堵在車門前,俯身看着他小貓進食似的小口小口吃着東西,聞言眸光微深,想到依依不舍還想要他微信的官黔,心裏不是滋味。
“你會把你的微信作為給他的謝禮嗎?”
“他沒要。”
林含清也就不會主動給。
徐鶴亭不信他會看不出官黔的心思,那小子直來直往的沒顧慮,這麽問顯得自己很在意。
事實是徐鶴亭确實在意,不想讓他加官黔。
“我昨晚……”林含清字斟句酌着,對上徐鶴亭晦澀難懂的眼神,他畏懼般躲開,輕聲說,“可能有失禮發言,你別往心裏去。”
“記不起來不算數。”徐鶴亭不鹹不淡地說,在他複雜的神情裏追問,“還是說你記得?”
林含清的手指沿着裝粥的一次性紙碗轉圈:“我喝酒斷片。”
但他知道酒後的自己有多大膽。
初嘗醉酒的那天是徐鶴亭的生日。
在這之前他因為連續釣徐鶴亭三個月沒有回應而生悶氣,決意送完禮物後冷落對方一段時間。
不料在徐鶴亭家裏碰上他那群幫狐朋狗友,非要林含清喝酒才能走,當時現場氛圍很熱烈,徐鶴亭被靳向帛攔住,等處理好想看熱鬧的發小,轉頭懷裏塞進來個醉醺醺的林含清,徐鶴亭一個頭兩個大。
人醉得不能走路,徐鶴亭不可能置之不理,再說這是林含清,他哪裏舍得不管。
只是誰也沒想到徐鶴亭把林含清送進客房,沒能再出來。
那晚徐鶴亭就像個被占完便宜還沒地方說理的小可憐,衣服糟蹋得不成樣,喉結也被咬上牙印,被遮住的後背還有好幾道撓痕。
他禮尚往來的在清晨給林含清留下些許回贈,讓對方見到他就臉紅。
這事兒準确來說是你情我願,可惜林含清根本不記得,認定他倆是酒後亂.性,他得負責。
徐鶴亭沒異議,這是他們感情裏程碑上一次重大轉折點。
後來他倆濃情蜜意,林含清對那晚的事旁敲側擊,得到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再想追問,徐鶴亭什麽都不肯說,倒是見過幾次的靳向帛透露過一星半點,說醉酒的他對着徐鶴亭是敢說敢做,堪稱見到魚的貓。
林含清仍舊很難想象那畫面,直到偶然目睹校園裏的流浪貓舔到條小毛魚,死活不肯撒嘴。
突然就對他喝醉後纏着徐鶴亭的樣子有了具象的了解。
過去那幾年,他沒法聯系上徐鶴亭,喝醉後都很老實的睡覺,原以為改掉酒後大膽妄為的德行,沒想到是韬光養晦。
最好笑的是他們彼此都很清楚這一事實,徐鶴亭偏偏還那麽問,在期望什麽?
“我就知道。”
他聽見對方帶着失落的低聲喃語,心頭發緊,到底昨晚視頻裏說了什麽讓徐鶴亭這麽念念不忘?
其實這時候默不作聲是最聰明的做法,偏偏想到他忘了徐鶴亭還記得,有種失憶後留對方獨自承受痛苦的既視感。
林含清不可避免心軟,咬了下唇瓣:“或許你可以選擇告訴我。”
他看見徐鶴亭的眼神變了又變。
“不願意就算了。”
這句話帶着點倉促的躲閃,一下子戳中徐鶴亭心底深處的痛點,低頭要坐進來。
林含清捧着牛奶杯趕緊往旁邊挪,被關上車門轉身來捉他的徐鶴亭抓住手腕,掌心一空,喝到大半的紙杯放到前座的中控扶手盒上。
“我還沒喝完。”
“等會我再給你買杯大的,熱的。”
林含清閉嘴了,手腕那片快被徐鶴亭的體溫燙出汗來,他掙了掙:“幹嘛?”
“你不是想知道昨晚我們談了什麽嗎?”
徐鶴亭捋開他的手掌,牽着往運動服下擺裏鑽,目光鎖在他逐漸不敢置信的臉上,唇角微揚:“先預付你一部分。”
林含清瞳孔震裂,還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