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地球衛士獎

第23章 地球衛士獎

三年後。

“報告首長!您命令搜查的人有消息了。”

“查到了?她在哪兒?”

“不是查到的,是——是她本人主動出現了……”

“自己出現?她回國了?”

“還有一個小時落地,大興機場。”

聽到這個消息,蘇亞夫反而有些猶豫了。他該以何種身份去見這個小兔崽子。如果是個男孩兒,他就是沖過去揍幾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自己要面對的是個女孩兒……

還有他該怎麽開口,就說自己的女兒喜歡上她了,等了她好多年?還嫁了三個男人?這、這讓他怎麽說得出口!

“首長,環衛局長和政委要去接機,可能現在就要出發了。”

“他們去幹什麽?到底怎麽回事?”

“這個女孩兒剛剛獲得了聯合國地球衛士獎。”

蘇亞夫擰着眉頭,驚訝地張了張嘴。

飛機已經下降到八千米的高度,劉冰洋望向舷窗外的越來越清晰的大地。當初與師父的約定她終于兌現了,只是由當年的五年之約變成了十年。她用了十年時間把當年的那個公益項目,用行為藝術的方式做成了。

離開這片土地已經八年,時間過得太快了。

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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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長,您怎麽來了?”周正海頗覺意外,對身邊的環衛局局長林天明低聲介紹道,“北京軍區空軍中将,蘇亞夫。”

林天明也是有些吃驚,來了個政委也就算了,怎麽軍方還派人過來了,還是這麽高的級別。

蘇亞夫穿着便裝,笑呵呵地說:“我也來看看這位巾帼不讓須眉,才華橫溢的女孩子嘛。”

身後的幾位政府人員也趕忙同蘇亞夫握了手。寒暄之中,劉冰洋就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林天明最先認出來:“應該就是那個女孩兒!”

劉冰洋也向這個方向看過來。

蘇亞夫眯起眼睛遠遠地打量着這個女孩兒。松松垮垮的褲子和體恤,齊肩短發随意地紮在腦後,尖下巴,高鼻梁,帶着一副黑框眼鏡,一六七左右的身高。

不是什麽妖豔貨,看着挺正常……蘇亞夫心道。

“你就是劉冰洋吧,來,行李讓工作人員拿吧。”林天明熱情道。

“不用了,謝謝,還是我自己來吧,”劉冰洋推着行李架,“您是林局?”

蘇亞夫注意到劉冰洋的手腕上帶了一串沉香的佛珠。

“對對,我是咱們北京環衛局的局長林天明,這位是軍區政委周正海。”

周正海一揮手:“叫海叔就行了。”

“海叔。”劉冰洋很親切地叫了一聲。

林天明繼續介紹:“這位是軍區——”

蘇亞夫急忙搶過話來:“叫叔就行了!”

劉冰洋禮貌地握了手:“您好。”

“路上累了吧,趕緊上車吧,酒店已經安排好了。”林天明的臉上充滿了笑容,讓劉冰洋和他并肩出了機場。

蘇亞夫走在後面,問周正海:“這林天明有點兒熱情的過頭了吧?”

周正海笑着道:“他看上人家了!”

“啊?他、他——”

“說着急了!是他看上人家,想讓這個女孩兒做他家兒媳婦兒!老林不是有個兒子嘛,和這女孩兒年齡差不多。”

蘇亞夫再擡頭看兩人的背影時,眼神都變了。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腳下加速,緊走幾步追了上去。

留周正海一人茫然地站在原地:“他家又沒兒子,他着急個什麽勁啊?”

酒店。

“小劉,你都到過什麽地方啊?”蘇亞夫邊給劉冰洋夾了菜邊旁敲側擊問到。

沒等劉冰洋回答,林天明就感慨道:“您是沒看那部紀錄片,冰洋到的地方可多了,八年時間啊,整整徒步了八年!不然怎麽能獲得這麽個獎,激勵與行動獎是吧?”

八年……徒步!

蘇亞夫的心被重重錘了一下,他現在恨不得給劉冰洋一拳,他費老勁去查她的行蹤,她竟然徒步!

這個小兔崽子!

“冰洋,這次回來有什麽打算啊?還走嗎?”林天明又問。

“嗯……”劉冰洋想了想道,“有一些私事要處理一下。”

“要回你的家鄉嗎?叔叔幫你打個電話——”

“不,老家沒什麽了,”劉冰洋淡淡道,“在北京,有一些過去的朋友。”

蘇亞夫一直觀察着劉冰洋的一舉一動,當他聽到這句話時,心裏在想,劉冰洋說的朋友會不會是自己的女兒呢?他不太敢确定。畢竟看女兒的反應,好像女兒更喜歡人家一些。他不承認也不行。

“在北京好啊,在北京好!”林天明樂的合不攏嘴,“那今天先休息,明兒去叔叔家坐坐?”

“明天——”

“去我家吧!”蘇亞夫當機立斷,沒過大腦就說了出來,“去我家坐坐,我夫人的菜做得可不錯!”

林天明也不敢和這位首長搶人啊,他也是納了悶,軍方拉攏一個文藝青年幹嘛?

他家應該沒兒子吧?林天明想着,忽然緊張起來。悄悄地沖周正海使了個眼色,後者微微搖了搖頭。

“不了,謝謝兩位叔叔的好意,我明天約了一位朋友,改天一定登門拜訪。”劉冰洋婉言謝絕了二人的邀請。

林天明吊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

作別之後,劉冰洋上了樓去休息,林天明一行驅車離開了酒店。路上,林天明還向周正海确認蘇亞夫有沒有兒子,當他得知對方沒有兒子後,總算是徹底放心了。

“文質彬彬的一個女孩兒,這也沒法兒下手啊……”蘇亞夫邊說邊換鞋。

“你嘟囔什麽呢?”趙家雲過來把他的外套挂起。

“沒事兒,沒事兒!”蘇亞夫連忙道,又擡頭看看樓上,“小然在家吧?”

“在啊,今兒一天都在。”

“沒人打電話來吧?”蘇亞夫追問。

“沒有。”

蘇亞夫“哦”了一聲。

“怎麽了?你等誰的電話?”

“沒什麽,小然沒說她明天有沒有約?”

“沒吧,沒聽她說,最近一個月她都沒出去。”

“她在房間裏?我去看一眼。”蘇亞夫說着上了樓。

“小然?”

“爸——”

“沒睡呢?”

“嗯,您進來吧,我沒睡。”蘇然坐在床上,手裏攥着手機。

蘇亞夫坐在床邊,欲言又止。

“她回來了。”蘇然陳述着一個事實。

蘇亞夫還猶豫着要不要和女兒說,怎麽說呢。

“你怎麽知道?”

蘇然點了下手機:“上熱搜了。”

蘇亞夫嘆了一聲:“爸今天去見劉冰洋了。”

“您、您見——”

“嗯,爸去了,爸就是想看看這個小兔崽子長什麽樣兒……說實話,确實和你姐挺像,更文藝些,沒你姐能蹦跶……挺、挺好的……她今年應該有三十——”

“三十五。”蘇然輕聲說。

“看樣子……也不知道成沒成家,這些年她一直忙着紀錄片的事兒。”

“嗯。”

“爸再去接觸接觸……”

“爸,謝謝您。其實這些年我一直也在想這件事,我和劉冰洋之間的相遇太短暫了,她對我的感情或許僅僅停留在普通朋友的層面,她那個時候還沒有男朋友,或許只是一時情不自禁……只是我單方面喜歡她而已。”

“孩子,你怎麽這麽自卑,你可是我蘇亞夫的女兒啊!”蘇亞夫把手放在女兒的手上。

蘇然低下頭去,小聲道:“我說的是事實,我們甚至連閨蜜都算不上。只是……合租室友。爸,我想開了,只要能看到她就很滿足了,現在不是能夠在網上看到她了嗎,這就足夠了。”

蘇亞夫的眼底藏着老淚,他重重地在女兒的手上拍了幾下,出了房間。

第二天,北京某個清吧。

“冰洋,來,祝賀你!”李鑫鵬舉起酒杯,此時的他已經是時尚界的知名人士。

“師父,謝謝您的培養。”

“我不過是帶你入行而已,你現在拍的作品可比我的高大上多了!冰洋,你今天的成就真的讓我引以為傲啊!”李鑫鵬極為感慨。

“只是當初與您的五年之約,我用了十年才完成。”

“好事多磨,經過長時間的打磨才能出來高質量的作品。五年?五年你還是個毛孩子呢!你的人生閱歷沒有達到一定的量,是拍不出那樣的作品的。記得師父說過的嗎,要經歷。”

“當年的不辭而別,師父你別放在心上。”

“我是那麽小心眼兒的人嗎?我是擔心你啊!真的擔心你,冰洋,”李鑫鵬的眼裏竟然有淚水打轉,“我知道你當時的心灰意冷,面對……面對那些……”

劉冰洋這個當事人反而顯得平靜些:“過去了,當我游歷過世界後,我看到了更多的傷害,跟他們一比,我遇到的不算什麽。”

李鑫鵬擡手,又叫了兩杯酒。

劉冰洋繼續道:“以前跟您說的五年之約其實就是信口開河,我沒想到能走到今天的,當時只想出名,只想讓全世界都認識我,沒有任何原因的想出名。”

“現在呢?”

“我想給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麽,不用任何人記得我的名字。”

“當年對你說的話,你全都領悟了。”

“爸媽剛剛離開的那段時間,我一度想要跟着他們走,在那些人身上,我已經感覺不到任何一點人性……我拿着爸媽的賠償款,不到兩百萬……”劉冰洋的眉頭微蹙,“師父,兩條人命,死了折成錢也就值這個價……”

“有法律規定的。”

“嗯,我把老家的房賣了,這錢都放在那兒,我不想去觸碰,那上面有我父母的血……我試過自殺,可是後來到了海邊……然後我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年,沒有收入來源,就暫且找了一份工作混口飯吃。”

“在那之後你就出國了?”

“是,那個時候我的世界都是晦暗的,像行屍走肉一樣,師父我說出來你肯定不信,我是去給自己找墓地的,我想我哪天走不動了,倒下了,倒下的那個地方就是我結束生命的地方。”

“幸好你沒倒下。”

“不,我倒下了,一個雇傭兵,她救了我。她和我一樣大,也是個女孩兒,我跟她說了我的事。師父,你知道她說什麽嗎?”

李鑫鵬靜靜地聽着劉冰洋的旅程。

“她讓我看看她們隊裏的人,哪個不是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已經随時準備要犧牲的,犧牲家人,亦或是自己……我還看到了被渴死的戰争遺孤,而我之前,泡澡的水都要溢出來的。”

“我在你的紀錄片裏看過這個鏡頭。”

“見過了蒼生,心中便有了大愛,對之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不幸就多了一份理解和包容……慢慢地我有了思想,找回了靈魂。我不能浪費這場生命,我要做些什麽,無關我是誰。”

“冰洋,你能這樣想,我真的很欣慰。”

劉冰洋苦笑一聲:“師父,我三十五了,走過了這麽多的國家,有了這麽豐富的閱歷,再想不開,就真的白活了,那就太愧對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父母了。”

提到年齡,李鑫鵬很自然地就問劉冰洋:“你現在一個人嗎?”

“嗯,一個人。”

“該找個伴兒了。”

“師父,您這是在催婚嗎?”劉冰洋喝了口酒。

“婚不婚的不重要,社會發展太快,人心就容易浮躁,就是想讓你給自己找個伴侶,當然,能結婚更好,結婚了,心定了,幹什麽的心都能定。”

“我也想過這個事,可是誰又願意陪我四處風餐露宿呢?那可不是旅游,說不準就掉冰窟窿裏凍死了。”

“說的什麽話,呸——”李鑫鵬忌諱地呸了下,又急切地問,“怎麽?你還要走?”

“嗯,我已經習慣了四海為家的生活,而且,我想用我剩餘的生命去做些有意義的事兒。”

“有項目了?”

“還在構思中。”

“走多久?什麽時候走?”

“嗯……還沒想好,都還沒想好。歸期未定。”

“但願我有再見到你的那天。”李鑫鵬已經開始不舍。

“離別是人生常态,師父,你要接受的。”劉冰洋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你呀——你呀——”李鑫鵬拍着劉冰洋的肩膀,“只要還在北京,就出來喝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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