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馬場的偶遇
第24章 馬場的偶遇
休整了一個多月,劉冰洋才算适應了這種穩定的生活,她推掉了政府安排的住所,一直住在回來時住的那家酒店。
固定的居所,只會讓她想念故去的父母。唯有酒店的氛圍才不會讓她憶起從前完整的人生。
林天明邀請過她好幾次,後來劉冰洋實在沒辦法推脫,只能答應下來。不過不是去林天明的家中,而是選在五環外的一個俱樂部。
林天明不管這些,只要劉冰洋答應了他的邀約,他就很開心了。
“林陽,我兒子,這就是小劉,你們認識下。”林天明對兒子使了個眼色。
林陽看起來很高興,也很主動地和劉冰洋握手:“你好,冰洋。你本人比電視上更有氣質。”
“謝謝,我以為你會說比電視上邋遢呢。”劉冰洋開玩笑道。
“不不不,是更随性,電視上太嚴肅了。”
“約到這個地方還行吧?”
“太行了,我和朋友們也經常過來,以後有榮幸的話,還請你賞光去我家吃個便飯。”林陽再次請求。
“謝謝,”劉冰洋微微一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林陽道,“那我們去挑馬?林大公子常來的話是不是有有愛馬在這兒?”
“沒有沒有,我們一起去挑!”
林天明看着兩人并肩同行的身影別提多高興了,興奮地對旁邊的人說:“看,多聊得來,多般配啊!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另一邊,林陽和劉冰洋兩人選好了馬,換上騎士服比了幾圈。
“想不到你一個女孩兒馬術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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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冰洋收住缰繩,讓馬兒悠哉的漫步着:“北方人嘛,我老家是大平原,牛羊很多的。”
“看來你還有很多面是我不知道的,媒體面前是認真嚴肅的你,馬場上是随性活潑的你……冰洋,以後可要多給我些機會認識你哦?”
“你是要當我兄弟啊!”
林陽一愣,而後輕笑着搖了搖頭:“看來我距離你心裏的那位還是有點兒遠啊,還要下點兒功夫才能走進去,朋友也好,我們慢慢來。”
劉冰洋挑眉道:“現在就壓力大了?”
一退一進,拿捏得當。玩笑之間,一點兒沒讓林陽處于尴尬之中。
又是他不認識的一面,林陽心中感慨,也更對眼前的女孩兒來了興趣:“冰洋,其實我更早的認識過你。”
“是嗎?我好像……”劉冰洋盯着林陽又仔細看了看,還是對他沒有任何印象,“你不會是要說那些俗氣的話吧?”
“不不,我們真見過,兩年前,在黎巴嫩。”
劉冰洋有些詫異,停下來偏過頭去看林陽:“我确實到過那兒,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美女嘛,自然過目不忘。”林陽打趣道。
劉冰洋見林陽又開始逗樂,搖着頭笑笑,然後下了馬,慢慢往回走。
林陽跟上去:“我爸剛開始和我聊的時候,我還以為又是要我去相親,還好我耐着性子聽了下去,聽到最後才知道原來是你,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這可不是相親,相親可得穿得再正式點兒,你這樣不合格的。”劉冰洋看了一眼林陽的着裝調侃。
“當然了,相親還得請你吃大餐,送禮物。我們這次僅僅是見個面,交個朋友。”在被劉冰洋婉言拉開距離後,林陽說話也有了分寸感。
這讓劉冰洋感覺很舒适。林陽也是個聰明人。
“瞧,我爸一直看着咱倆呢,這位老幹部可能連他沒出生的孫子都想到了。”
“呵呵……”劉冰洋笑着向前看去,可是原本上揚的嘴角卻定格了一樣,腳下也停了下來,整個人呆住了。
“子雯姐——”工作人員跑着追過來,遞給蘇然一瓶水,蘇然沒有去接,因為她也看到了劉冰洋。
在林天明站立的不遠處,一個女孩兒吃驚地看着劉冰洋,那正是蘇然!
“冰洋,怎麽了?”林陽見劉冰洋停了下來,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遇上朋友了?”
劉冰洋還帶着頭盔,穿着棕色的騎士服,一只手裏攥着剛脫下的白手套。
不遠處的蘇然穿着一件潔白的T恤,一條淺色牛仔褲,齊劉海,紮了條馬尾。褪去了嬰兒肥,成熟了不少。
兩人就這麽隔着七八步的距離靜靜地相望着。
一步便是一年光陰。
許久之後,劉冰洋才邁了一小步。可她腳下剛有動作,蘇然便驚慌地轉身就走。
劉冰洋站在原地再沒敢有任何動作。工作人員則是拿着水去追落荒而逃的蘇然。
“子雯姐,子雯姐,高總馬上就到了——”
“那是舒子雯?”林陽望着跑開的身影,他才隐約認出蘇然來,這對于一個不太關注娛樂圈的人來說确實不容易。
劉冰洋下意識地回應:“好像是吧。”
“你們認識?”
“沒……不認識。”劉冰洋的目光一直落在遠處,猶豫着說。
“剛剛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對了。可能最近也在關注你。”林陽推測。
“可能吧。”劉冰洋沉寂已久的心在蘇然出現的那一刻一下子就亂了,再沒心思做什麽。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故作自然對林陽道,“我今天還約了個朋友,我們改天聊?改天我請你吃飯。”
“這麽急嗎?”林陽對劉冰洋突然的說辭感到不解。
“嗯,有些合作事宜要談。”劉冰洋要走的意思很明顯。
林陽看得出來,無奈作出妥協:“真是有點兒遺憾,那行吧,先忙你的事兒,有空了給我打電話,我人就在北京,随叫随到。”
“嗯,好。”劉冰洋匆忙與林陽告了別,“還麻煩跟林叔叔說一聲抱歉,我就——”
林陽反而安慰她:“沒事的,你去忙。有事打給我。”
“那我先走了。”劉冰洋再不作停留,朝林天明看了一眼就向蘇然消失的方向走去。
“小劉怎麽走了?什麽事兒這麽着急?”林天明見劉冰洋一走急了眼,責問兒子道,“你不是惹人家生氣了吧?”
“沒有,爸——”林陽走過來解釋,“她剛回國,肯定有很多事兒要忙,何況不止咱們想見人家。”
林天明想想也是,這才不再擔心,不過又馬上關切地問:“怎麽樣,陽兒?”
“聊的不錯,比我想象中的更有魅力。”
“爸讓你來沒錯吧?你還不聽——”
“如果一開始知道是她,我早就來了。”
蘇然一路跑到出口處的停車場,窩在車裏久久無法平靜。剛剛只不過看了劉冰洋一眼,她的心裏便掀起了驚濤駭浪。八年的時間,将她的那份感情釀的更濃烈更純粹了。
她知道她回來了,可是沒想到還能再相遇,更沒想到這麽快。
突如其來的重逢并沒有給她帶來驚喜,她還沒有準備好。她想了劉冰洋八年,獨獨沒有想兩個人如果有見面的那天,她要怎麽面對她,說些什麽。
在內心深處,她已經篤定自己只是劉冰洋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甚至連過客都不如,劉冰洋并不想見她。
所以她要準備什麽呢?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象的必要。
“子雯姐,高總已經到了,我們——”
“噓——”
蘇然趕忙讓小助理禁了聲,她警惕地看向窗外,劉冰洋正低着頭從她的車前走過。蘇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上了車,在車裏坐了十分鐘然後驅車離去。
這期間,蘇然不敢有任何動作,隔着玻璃看着另一輛車裏的輪廓。
她的雙肩顫抖着,随着消失在視野的車尾再也難忍滿眼的淚水,任它們滑落下來。那一刻才推開車門,瘋了一樣朝出口奔跑,追出了一百多米後,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哭出聲來。
她恨自己的膽怯,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藏在車裏面躲着劉冰洋,就像自己的那份感情,即使憋出病來也只能藏在心底,不敢給劉冰洋看到半分。
她怕這份感情剛剛露出一角,就被對方漠視了。她寧願躲起來把這種漠視的可能性掐死在根兒上。
可她沒料到,這份被她壓抑八年之久的感情,在劉冰洋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如洪水猛獸般極力掙脫她辛苦設下的囚牢。
這愛,憋出內傷,震碎五髒六腑,也關不住。
工作人員氣喘籲籲追了上來,把蘇然扶回了車。在車裏緩了好一會兒,蘇然才想起來問:“高總——”
“高總等着呢,我說我們的車堵在路上了。”
在北京,堵車确實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給我補妝吧。”蘇然終于清醒了一些。
如果這次再失約,就是第三次放高程的鴿子了,要不是高程和她的第二任富商丈夫認識,怕也沒這麽好的脾氣。
工作人員終于松了一口氣,趕緊給蘇然遮蓋起來。蘇然軟弱無力地靠在靠背上,任由化妝師拿着刷子各種按壓。
終于在半個小時後出現在高程的面前。
“舒小姐,終于約到你了——”高程是說着一口粵語向蘇然打招呼,招待她坐下,“本來想約你打高爾夫的——”
是啊,為什麽就沒約高爾夫球場呢,蘇然心道。
她調整了心緒,勉強笑笑,這幾年的職業生涯別的沒學會,假笑倒是學到了精髓:“真是抱歉,最近太忙了。”
“約女生就要耐心點,我懂的。”
“謝謝。”
“舒小姐現在還是一個人嗎?”
“高總也還是吧?”
高程爽朗地笑笑:“你知道的,我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
“知道的。”
“今天只是老朋友敘敘舊,不用想那麽多。”
“這次投的錢是你的還是他的?”
“是我的,都讓你別多想了,”高程雙手一攤,“我也要賺錢的嘛,你現在這麽火,投你有的賺的。”
蘇然正準備客氣幾句,可遠處一個身影走入她的視線。
驚訝,疑惑,害怕,想逃離,可這次她沒得躲。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就跑了過來:“子雯姐,那邊有人找你。”
蘇然滿臉的不安,想了半天才猶疑着問:“她……說什麽?”
“沒說別的,只說找您。好像是前不久獲獎的那個導演,我沒敢攔。”
“哦?”一旁的高程一聽來了興趣,“獲獎的導演嗎?舒小姐,不幫老朋友引薦一下嗎?”
“我和她……我……”
劉冰洋已經走了過來。
高程打量了一番,站起身和她握手:“我記得你,記得你的,就是那個拿了聯合國大獎的那個——”
“劉冰洋。”劉冰洋和他握了下手。
“對對對,劉導!”高程更開心了,“想不到你和舒小姐認識啊,這世界可真的小。”
蘇然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說什麽,心裏總是不安。她扣着自己的手指,在想明明開車走了的劉冰洋為什麽折回來了?
肯定不是因為她,她想都不敢想。
“劉導最近有什麽動作啊?”
“最近想籌備一部紀錄片。”
“什麽紀錄片?”
“您對這個也感興趣嗎?這個可不是快錢,回報周期很長的,做了無償好事也說不定。”
“能投您的片子可不是能用錢去衡量的。需要投多少您講,有舒小姐牽線啦!”
“高總真是客氣,這部片子還在籌備中,等具體的行程出來了,我一定聯系您。”
“那就這麽說定了!”
接下來的談話大多是高程和劉冰洋進行的,蘇然只是偶爾說上幾句。她的眼神一直都專注在劉冰洋的身上,她控制不住自己心裏的那頭洪水猛獸不去看劉冰洋。
劉冰洋有意無意地和她對視一眼,每一次都能令蘇然陷入慌亂,像做錯事的孩子趕忙低下頭去。
好不容易才挨到說再見的時候,幾人一起走到停車場,高程先行離開。
蘇然的雙腳像粘在地上一樣,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一個黑影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輕聲問:“挺好的?”
蘇然擡起頭才敢看那雙眼睛,只一眼,眼底又溢出淚水,她急忙轉身上了車。
“子雯姐——”工作人員征求她的意見。
“開車。”蘇然側身抱着自己的腿,縮成一個團兒,緊閉着雙眼。
不過是三個字而已,為什麽能讓她這麽疼,鑽心的疼,疼的就要呼吸不過來。
“子雯姐?你沒事吧?”
這個工作人員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可也看出了什麽,蘇然在那個導演面前,兩次都失控了。
蘇然沒回應,只是整個身子縮在座位裏,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