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夢
夢
吃了睡，睡了吃，适合豬，但顯然不适合人。
阿元這幾天，除了頭暈眼花，懵頭轉向，黑白颠倒，起來沒多久就又犯困，明明睡了很多覺，臉上還是出現了大大的黑眼圈以外，一無所獲……
等等，也不是完全沒有，還有一個收獲就是——她瘦的可憐！
前陣子的病，再加上這陣子的折騰，阿元蹭蹭掉膘，下巴都尖了。
哪怕奶奶給她炖了雞塊吃也沒有用，因為除了小楊氏做的飯以外什麽都愛吃的阿元，突然失去了她的好胃口。
面對一碗香噴噴的雞肉，整個人卻蔫噠噠的無動于衷，吃了幾塊就飽了，再聞見香味，甚至有點惡心。
阿元難過的不行，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淚：
“明明肉在我面前，我卻不想吃它，我以後一定會特別後悔！”
連浮三白都忍不住說：
“不然還是算了吧，萬一這次就是看不到呢？”
阿元淚眼朦胧的看着他：
“那我不就白遭罪了嘛！我不要！”
阿元聽了他的話，不僅沒覺得解脫，反而更傷心了，哭着就回屋了。
浮大白瞪他一眼：“你嘴咋那麽欠！啥話都讓你說了。”
浮三白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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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并沒有放棄，而是繼續試。
有時候她好像模模糊糊看到點了，但是還沒走過去，就被越來越黑的霧遮住了，她辨認不清方向又很怕那些黑霧，只能跑走。
有一次她沒有跑，而是試着闖進去，然後差點就跑丢了。
好不容易才跑到光下，卻沒看見夢裏的場景，而是直接醒了過來。
那次她一睜眼就看到了張郎中，因為她睡的太久了，有一陣子呼吸好像都沒了，他們都吓壞了。
然後她把看到的告訴了大家之後，奶奶就嚴禁她再去黑霧裏了。
按大家的話說，他們只能等運氣好，霧散了的時候。
但以他們現在的運氣，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趕上運氣好。
阿元就只能一直睡，生怕錯過了，往常不知道她會不會害人也就算了，但這次他們很肯定，不說別人，至少福寶一定是準備害奶奶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了！
然而……這種狀态就持續到了秋收結束，阿元虛弱的不行。
家裏人每天輪班看着她，還找出了半截沒吃完的人參，随時準備塞她嘴裏。
一家人頭回發現，阿元不止瓜，她還犟！整個一犟種，倔驢！
老楊氏氣的沒事就去扒拉扒拉她，把她扒拉醒，然後阿元一團了，團成團，用屁股對着她，轉過去接着睡。
把她趕下地，她就随地睡，成功的變成了，怎麽叫怎麽搬騰都整不醒，非得自己睡醒的能睡小孩。
氣的老楊氏整天摔摔打打的，逮誰罵誰，尤其原來也挺稀罕的三兒子，都要被罵漏了，那冰涼的罵聲就刀似的咵咵往他心上紮啊。
浮三白背地裏對着趙氏可委屈了，整天叨叨着：
“哪有這樣的！那我不也是擔心她嘛！
那我哪知道孩子那麽犟啊！但凡我做夢管用，我替她上都行！”
趙氏嗯嗯啊啊的聽着，然後随口敷衍：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趕緊出去吧。
讓娘罵會兒洩洩火，要是能把阿元鬧騰醒，你也算積德了，那孩子再睡下去就完了！
別委屈了，你出那破主意我都懶得說你！”
溫柔的媳婦也不溫柔了，浮三白被傷透了心，悶悶不樂的出去挨訓。
但剛一出去就聽見外頭有人喊着什麽快去撈魚，河裏好多魚。
浮三白眼神一厲，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能是福寶搗鬼吧！
家裏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走了出來，老楊氏好好的啥事沒有。
浮三白說了聲：“我去看看！”
然後就趕緊沖了出去。
剩下的人，惴惴不安聚到了阿元房裏，想拿個刀防身，還得擔心太倒黴，把自己削了。
就在這緊張的氣氛裏，阿元終于發出了做夢時會有的呢喃聲：
“天吶！！！
總算讓我看着了！！！”
大家眼睛一亮，都激動的看着她，耳朵支棱着貼近她，其它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阿元激動的從炕上蹦下來，卻暈頭轉向的，差點卡哪兒，疑惑的看了看自己：
“外面弱，也會影響裏面嘛？”
但是阿元記得，上次她骨折了，但是進了夢裏之後手還是好的啊？
外面的傷和虛弱應該不會影響裏面的自己呀？
……
“是不是運氣的問題？她上次手是好的。”
浮大白用氣音和周圍小聲說了一句。
大家：“噓！！！”
浮大白默默的低下頭，乖巧閉嘴：……
堅決不像某個浮三白一樣，淨幹招罵的事兒。
……
阿元沒想明白，也不敢耽誤，聽見外面有嘩嘩啦啦的雨聲和轟隆隆的雷聲，就趕緊跑出去，怕有什麽聲音被雷雨聲蓋住聽不清。
一出門阿元卻吓了一跳。
天上大朵大朵的烏雲和黑暗倒沒什麽，可怕的是哪些黑霧，正從四周壓過來，馬上就要進院子了，門口還有一點光亮。
阿元在馬上往光裏跑，和找人之間果斷選擇了後者。
她最先跑進了大屋，爺爺奶奶都在，正睡着覺。
外面轟隆隆的打着悶雷，大雨嘩嘩的下着。
一個閃電晃過，阿元清晰的看到爺爺迷迷糊糊的砸吧砸吧嘴，有點懵的坐起來，抹了抹嘴，撓了撓頭嘀咕了一句：
“咋有水？漏雨了？還是哈喇子？”
爺爺擡頭瞅了瞅，還伸手接了接啥都沒接到。
轉身下地，趿拉着鞋去桌前倒水喝。
然後轟隆一聲！
阿元看看棚頂的大窟窿，又看看炕上的房梁和茅草瓦片。
甚至沒來的及看爺爺一眼，場景就變了。
阿元還沒反應過來，就出現在了福寶家，她家院子在雨水的沖刷下，塌了一小塊。
這時小楊氏福寶和浮大白，一起打着傘出來，從那塊地裏挖出了個木箱子，一打開滿箱黃澄澄的元寶。
面前的場景消散，黑霧比上次更快的向她鋪天蓋地的糊過來。
阿元看着光亮的地方撒腿就跑，總算在馬上要被追上的時候，成功撲進了光裏。
“呼～真缺德啊！
拿別人家奶奶換金子！”阿元虛弱的坐了起來。
老楊氏：“我那麽值錢呢？”
阿元點點頭：
“一箱呢！
那個房梁茅草瓦片庫嚓一下子，往你身上一拍，她院裏咕隆一下子塌一塊。
一箱黃金！
咱弄死她叭！趁着下雨把她拍成餡兒，水一沖就沒了！”
阿元歪着小腦袋，想到那個畫面，甚至嘻嘻笑着樂出了聲。
大家：……！！！！
“阿元啊！你想吃餃子了叭！那啥今兒吃餃子！”
老楊氏抹了抹眼角，反而最鎮定，中氣十足的說着：
“老大媳婦，你們幾個去和面，再去買塊肉，咱吃純肉的餃子！”
阿元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的看着奶奶，像個無悲無喜的假人兒。
而大家看着阿元和老楊氏，杵着不挪地兒。
老楊氏卻幹脆利落的把他們轟出去：
“去去去，杵着幹啥。
餃子不用人包，糧食不用曬，沒聽要下雨了，現在不曬啥時候曬。
還有老三，咋還不回來，虎頭虎腦去找找，瞅瞅他是不也撈魚去了。
行了，去吧，都去，再炖只雞，好好炒幾個菜，咱好好吃一頓，啥事吃完再說，還有的忙叨呢。”
人被趕出去，老楊氏把門關起來，重新回到阿元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