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服役
服役
服役這種事，大人去了保不齊都會累死回不來。
何況大郎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二郎直接扒拉開小楊氏的手，站在大郎身前說道：
“男子十三歲成丁，十六歲服役！
律法上都是這麽規定的，就是娘想讓大哥去，大哥也去不了！”
小楊氏蠻不講理的撒着潑：
“怎麽去不了！劉二家的兒子不就去了嘛！”
劉二和趙二狗一樣是個賭徒，但是趙二狗只是賭到家裏賣了些地來還賬。
覺得再賭不像話了，就收了手，只在手頭寬裕的時候才去玩兩把，而且他是有輸有贏，也知道收手，只是好這個，但怎麽都不至于欠太多債。
所以家裏的日子怎麽都能活下去，這幾年攢下些錢來，還重新買了幾畝地，日子又漸漸過了起來。
而劉二不一樣，那就是個畜生，還手氣極差。
因為賭錢欠賬氣死了爹娘，拿着爹娘的棺材本還了賬，結果爹娘下葬的時候只有兩張破草席裹着。
還是村裏人看不過眼去，東家一文西家兩文的，湊了兩副棺材錢出來，要給兩個老人家下葬。
結果一個沒注意他又把錢輸出去了，還倒欠了不少。
然後就開始賣地，地賣完了，賣閨女，閨女賣沒了賣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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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被媳婦娘家人聽說了，大舅子小舅子們找上門來，叮咣五四一頓打，打廢了一條他腿。
正趕上服役，劉二媳婦的娘家人掏光了家底才把侄女贖回來，這會兒一文錢都拿不出。
劉二卻死咬着不肯和離，說自己服不了役，讓他們出錢找人代他去，不然他說什麽都不和離！
有種他們就打死他，反正去服役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拖上一個，別看他爛命一條，但誰打死他都得償命！
劉二媳婦家人氣的不行，也不能真打死他！
當初劉二媳婦她爹娘把閨女嫁給劉二，本來是看劉二爹娘的人品好心善也不欺負人，劉二也老實本分。
誰知道他就是個樣子貨，一旦沾了賭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直接變成了個混賬王八羔子。
劉二爹娘人品倒是真好也真心善不欺負人，拿劉二媳婦當親閨女疼，卻管不住這個混蛋兒子，最後生生把自己氣死了。
兩家人都僵住了，但是服役的事不等人啊，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
劉二媳婦的娘家人都準備再出一個兒子去替他了，但是劉二的兒子知道這事兒很危險，不想再讓舅舅們替他們操心。
才十三四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麽主意就那麽大。
沒等他們商量完，他自己摸到了服役的地方，去求了看着役夫的捕快官兵說是他爹受傷病重來不了，他想替父親服役。
那些人只要人能夠數，也不太在意誰替誰不替誰的。
雖然年齡不太夠但這種事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看他說的真誠，也對他的孝心挺感動的，就同意了。
等劉二他媳婦的娘家人發現都晚了，名單報上去，人定了沒點兒銀子可就別想再換了。
那夥捕快就算是很好了，對劉二的兒子沒有特別嚴苛，同村的人也都力所能及的照應着他。
人總算是撐着回來了，結果病病歪歪的沒到半年，就沒了。
劉二的兒子那時候尚且算是健壯的，大郎呢？瘦的都皮包着骨頭了。
這要是去了還不得直接死在哪兒。
二郎和五郎六郎都難以置信的看着小楊氏。
小楊氏卻覺得這主意還不錯：
“你去求求捕快官兵給人家說說好話，磕兩個頭，總能成的。
你要是不想去，有本事就讓那邊的出人替你去！”
小楊氏一指老浮家那邊。
二郎都氣了樂：
“大伯他們憑什麽要替大哥，咱們早就分家了！
家裏又不是沒有銀錢！為什麽不能拿銀錢來替！”
為什麽，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該死的土匪搶走了她們的錢，現在她們只剩手裏這點兒銀子了！
小楊氏又想着要走，幹脆就走的比安城還遠，不能讓老浮家逮回來，錢本就不夠，當然要能省則省。
所以聽二郎提起銀子來，小楊氏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嚷嚷着：
“想都別想！他也配！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要送魚那會兒你不是挺硬氣的嘛，不是要把錢還家裏嘛，還說要去賣身啥的呢。
福寶善良不和你計較，老娘也不稀得你還，但你要是真硬氣，這次就別花家裏的錢！”
二郎還想說什麽，卻聽見後面傳來一聲擲地有聲的應和。
“好！”
大郎仰起頭，把二郎推開，上前一步，直視着小楊氏說：
“我去！我要是回不來就算報答你們生我一場了。
但我要是回來了，以前的事都不算數，我也再不是你們兒子，二郎他們我也要帶走。
我們再不是這個家的人。
你要是不答應說破大天我都不去，你要是敢逼二郎他們去，我就去縣衙，我去告發你。
我還要‘好好’聊一聊福寶的事！”
作為當事人的大郎，反而是最平靜的一個，語氣連點起伏都沒有，提起再不是這個家的人這句話時，像是事先想了無數遍，只等一個機會說出來一樣。
二郎和五郎六郎不想讓哥哥冒險，但是大郎對他們搖搖頭，把他們護到身後，顯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有他的主意，二郎也打定了主意要去不要臉的管奶奶借錢了，要是借不到，他就偷福寶的。
這些年給這個妖怪當牛做馬她還真當應該的嘛？他就是去給人當奴才伺候三年也能攢下幾兩銀子了吧！
五郎六郎被兩個哥哥攔着雖然着急，但也沒有拆臺，而是堅定的和兩個哥哥站在了一起。
五郎還起了個頭重複道：“去衙門！”
六郎接茬：“告發你，說福寶！！”
小楊氏壓根不在意這幾個兒子，但她扔了他們可以，他們主動說要離開這個家可就不行了。
本來立馬就想開罵，卻聽到了大郎的威脅，再看幾個小的的神色，心裏一驚，慌張的嚷嚷着：
“瞎說什麽，這關福寶什麽事！”
難道他們是知道了什麽？
小楊氏狐疑的看着幾人。
屋裏的福寶心裏罵了聲：蠢貨！你直接說出來得了！這跟承認我有問題有什麽兩樣！
不耐煩的喊道：“他們要滾就讓他們滾，反正也沒啥用了！”
福寶抽運氣，還是用運氣做事，都是需要時間的，但是現在她感覺留給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家裏的都不聽使喚了，外面的又能維持多久？
沒了別人喜愛的支撐，福寶抽取運氣只會越來越難，越來越慢。
小楊氏心疼錢，福寶心疼自己，本來可以繼續控制大郎幾個，但她也實在懶得費勁兒了。
小楊氏實在不想這麽輕易放過幾個不聽話的兒子，但還是不情不願道：
“行，你要是能回來。
但你要回不來，可就不做數了。”
小楊氏冷笑一聲轉身回了屋。
那笑裏的惡意跟刀子似的，簡直像是在明晃晃的表示，她希望大郎回不來！
大郎：“你管我回不回的來，你先找人寫下來！立下字據！不然你不認賬怎麽辦！”
小楊氏嚣張的步伐卡住了，僵着脖子回過頭：“你說啥？”
這還得立字據，找誰立？
兒子巴不得和爹娘斷絕關系，這麽丢人的事，她還得立個字據？！！！！
大郎他們用事實證明——她得！而且必須立！
一頭霧水被五郎六郎跑去請來的村長族老們，一進院子，莫村長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聽說你兒子們準備不要你們了？”
小楊氏：……
小楊氏：！！！
莫村長那個看好戲的表情是那麽的明顯，族老們互相使着眼色，還有人嘀嘀咕咕的說着：“我就說叭，就他們兩口子這麽偏心，早晚得出事，怎麽樣？孩子不要他們啦！”
那一聲聲的話砸的小楊氏暈頭轉向的，生平第一次丢不起人。
小楊氏憤怒的強調：“是老娘不要他們！！！”
哪兒有小孩兒不要爹娘的說法！
只有逗小孩兒說，你爹娘不要你的！
莫村長點點頭表示明白：
“嗯，行，那他們就歸老浮家了！”
大郎他們：哦吼！意外之喜！
小楊氏：“我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