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不行

不行

“不行!找什麽郎中,去阜城!阜城知道嘛?!”

第二天一早,錢公公從醒過來就開始嚷嚷。

說什麽都不讓老浮家的人找郎中,催着老浮家的人直奔阜城給他們送鎮遠将軍府去,或者府衙也成。

反正找郎中不行,停下歇歇更不行。

身後枕着包袱,錢公公大白面饽饽一樣的臉上滿是焦急,不知道怎麽和這些人說,只能握拳伸手向前:

“沖!阜城!鎮遠将軍府!府衙!懂?沖!”

老浮家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浮大白試圖提醒他:

“你那個腿我們可不一定接的可丁可卯,你不找個郎中重新接接嘛?”

錢公公睜着眼睛說瞎話:

“接什麽接,你們接的這個就成!特別好!咱家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你們接的更好的了!”

浮大白:“你要瘸了?”

錢公公咬着牙:“那就是這腿長的不懂事兒!跟你們沒關系!”

浮大白:……

浮三白砸吧砸吧嘴,折中的建議道:

“不是,公公您看這樣怎麽樣,我們這板車也慢,人也多,趕路也費勁。

前邊就是洛城,我們快一點兒,給您送洛城府衙去,您再讓哪兒的人給您安排車,送您去咋樣?”

錢公公拒絕的特別幹脆:

“不行!你們要是敢,我就嚷嚷,我說你們殺人了,說你們是土匪,說你們是強盜,說你們是反賊。

讓一幫衙役給你們逮起來,扔大牢裏去!”

浮三白那叫個氣:“我就應該給你撇回坑裏去……”

浮三白撸着袖子就要動手,浮大白趕緊攔他:“別別別,老三老三,冷靜!冷靜!好歹是救命恩人!”

錢公公躲了躲,見他被攔住了又說道:

“知道我是恩人,還不快着點兒,恩人不圖你們吃,不圖你們喝,就想去個阜城怎麽就不行呢?”

阿元躲在李氏身後探着頭想了想,難得機靈道:

“不順路!”

一家子都點頭:“沒錯!不順路”

錢公公瞅瞅阿元:“你們去哪?”

阿元很實誠:“去都城!”

李氏想捂她嘴都沒來的及,這倒黴孩子機靈的忒短了點!

錢公公樂的跟要咬人似的:

“好孩子,那正好順路!快走吧!阜城!鎮遠将軍府!府衙!沖!”

阿元恍然大悟:“路上還有阜城這麽個地方嘛?這,我不知道啊!”

她是不知道,看路的都是這些大人,她一個小孩能知道什麽,又本來就不大聰明,還間歇性坑人。

大家也沒理她,那個表情都很為難,特別不想帶着這倆人,一看就是有問題。

一個公公去府衙還可以理解,他說路上遇上土匪了,可能是去告狀去,但為什麽非得是阜城的府衙?

何況他最想去的地方是什麽鎮遠将軍府,将軍帶兵的,他一個公公去哪兒幹嘛?

就很不對勁兒!

老楊氏想到什麽,試探的問道:

“您要不喜歡洛城,要不我們給您送到蒲城?”

蒲城就是,老浮家人昨天剛逃出來那個地方。

錢公公看看她,再看看這一家子,答非所問:

“老太太,去蒲城,連我們帶你們性命難保,去洛城生死不知。

只有去阜城方能活命。

你們保着我去,搏一搏,板車變馬車,只要你們送我們到地方,來日必有後報!

你們聽我的興許一步登天,在官場之中也能有一席之地!

最不濟也能榮華富貴,一生太平!”

這個話說的擲地有聲,換別人可能就心動了。

但是老浮家人心裏咯噔咯噔的,注意力都在性命難保和生死不知上。

浮三白舔舔嘴唇,兇狠道:

“我們要是不送,就把你們扔在此處,或者幹脆殺了呢?”

錢公公真心實意的勸他:

“別,你們可能一狠心的事兒,但很多人會因此喪命。

而且你們來這兒是有跡可循的,憑你們的能耐,遮掩不住,封不了別人的嘴,你們能保證這事兒一輩子不被人知道嘛?”

浮三白瞬間洩氣兒,他們還真不能,不然福寶早死了!

阿元愁眉苦臉的仰頭和大家說道:“咱被訛上了!”

李氏捂住她的嘴:“你閉嘴!別說那些鬧心的話!”

愁死了,這兩人就是燙手的山芋,還糊的滿手都是,甩都甩不幹淨。

浮大白摸摸下巴,問了他一嘴:

“您不用找郎中,那您旁邊那個咋整?”

錢公公嘆了口氣:“是生是死全看他的命,咱們得趕緊去。

能不停就不停,能挑人少的地方走就挑人少的地方。

只要我們倆有一個能到阜城的,哪怕就剩一口氣,咱家下輩子都感激你們一家的大恩大德。”

錢公公施了一禮,腿動不了,但是腰彎下去,長揖到板車上。

老浮家人一點都沒被感動,心裏在流淚,但想的是:

什麽倒黴事兒都能碰上,就我們這樣還能被訛上,這輩子好的了好不了了還。

一家子唉聲嘆氣,也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反正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

“哎呦,真好,你們這一家子都有志氣,一定會成功的!”

錢公公精的跟什麽似的,板車一動他就握拳,

“阜城!鎮遠将軍府!府衙!沖!”

聽的這一家子都想把他撇了:

“閉嘴!嚷嚷什麽,惹來禍,你扛還是我們扛?”

錢公公臊眉耷眼的把嘴閉上心裏還說呢:最好是你們扛了,咱家還有要緊事兒呢。

這錢公公就是個缺德的戲精,比起他來,老浮家那還差點火候。

輸就輸在,好的不幹脆,壞的不徹底上了,而且太聰明,不然一沖動把他撇回坑底,什麽煩惱都沒了,以後會不會死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但也虧得他們聰明,才能活到現在,世上的事很難說好壞。

一邊走,浮大白一邊找了兩套衣服扔給他:“快換了,你那聲音能不能也變一變?萬一有人找,別再讓人發現了!”

錢公公壓低了聲音:“這樣可還行?”

聽着就跟個普通,但是嗓子被煙熏了的老頭一樣,浮大白點點頭:“還行。”

想了想又說道:“打今兒起你們的身份也得變一變……”

錢公公:“好,打今起我就是你爹!”

一指老楊氏:“這是你娘,我旁邊這是你兄弟!”

老浮頭不樂意道:“那我是誰啊?”

老浮頭出聲,錢公公才注意道,這還有個老頭,弄得還挺不好意思的:

“要不你當前任夫君?”

老浮頭撸胳膊網袖子的:

“老小子的,我這就把你撇下去!”

“等會兒等會兒!那你當現在的爹行不行?我當前……”

錢公公的眼神瞄見老楊氏舉起的大錘,人瞬間就蔫了:

“我當什麽都可以,我不愛挑,什麽都可以!”

一家子都撇嘴。

最後錢公公新的身份變成了老浮頭的二弟,浮三狗。

旁邊躺着那個,給錢公公當兒子,叫浮四狗。

錢公公:“不是,不帶公報私仇的,怎麽就非得叫狗呢。”

他不樂意老浮頭還不樂意呢:

“叫狗怎麽了,老子都叫一輩子浮二狗了,哪兒不好聽了?”

錢公公:……

“誰是大狗?”

老浮頭理直氣壯:“我爹!”

錢公公找着根兒了:這家人從他爹開始,就不會起名!

爹叫浮大狗,兒子叫浮二狗,跟哥倆似的……

“等等,那他們咋不叫三狗,四狗呢?”

錢公公指了指浮大白幾個。

老浮頭臊眉耷眼的往老楊氏那邊努努嘴兒:

“我倒是想,有人說差輩兒,還打我!

等孫子孫女,起名都輪不着我了,我想起,有人又打我,說難聽!”

老浮頭現在想想還在委屈呢,三狗、四狗這麽好聽的名字現在還沒有着落呢,白便宜這倆人了!

錢公公心裏都鼓起掌了,覺得打的特別好,這人沒有起名的天分,他起名的瘾還挺大!就該打醒了他才好呢!

爹叫大狗,哥叫二狗,他叫三狗,還給錦衣衛指揮使改名叫四狗。

這要是傳回去,他這受人尊敬,伺候人伺候的有口皆碑,飽受大小主子一致好評的得寶公公,得讓人笑話成什麽樣子!

不成體統!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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