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吃二十四顆奶糖 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第27章 吃二十四顆奶糖 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外頭的日頭大, 曬得人頭昏腦漲。

沈稚芽臉上的泥巴幹了,癢癢的,伸手去摳, 又抹上了更多的泥巴, 一點都不怕髒, 還在給泥人修型。

陸爺爺這邊已經捏好了泥人, 正在用修刀做初步的人形。見她這小花貓一樣的臉,哈哈直笑:“你這女娃子,可一點都不要形象啦。”

沈稚芽抓了抓手上的泥,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我不可愛嗎?”

“可愛可愛,你比沉沉小時候可愛多了。”

沈稚芽瞥眼坐在牆根處納涼的陸谌, 重複着“沉沉”二字:“這是他的小名嗎?”

“嗯,沉魚落雁的沉。他名字的谌是他媽媽起的,希望他成為真誠的人。可這個字對孩子來說太過于複雜, 他小時候長得好看,跟小姑娘一樣, 就想着用這個沉代替一下。”

“爺爺…”

“有什麽不能說的,你那些事十裏八村誰不知道。他進男廁所,被人當成女孩子,可把那些小男孩吓壞了,褲子都顧不上提,捂着自己的小唧唧往外頭跑。”

沈稚芽哈哈大笑,陸谌耳朵尖泛紅:“爺爺,別什麽都說。”

“對對對, 女娃子不好聽這個。”

沈稚芽卻來了興趣:“還有別的嗎?”

現在的陸谌像個沒有纰漏的人,只有她一直在出糗,她要知道他的窘事, 到時候…拿來打壓報複他。

“那可不少。”陸爺爺一邊雕着外型,一邊說着:“他小時候可淘氣了,跟着那幫大孩子摘果子,他們讓沉沉爬樹,他就上去了,結果果園主人來了,大孩子全都跑了,就逮住他一個。”

沈稚芽小臉皺巴巴的,習慣性的想要含手指,吃到了一手的泥,呸呸呸的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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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谌盯着她,唇角小幅度的彎了起來,到屋子裏接了一碗水,遞給了她:“漱漱口。”

沈稚芽捧着碗,喝了一口漱口,想要吐,卻又不知道往哪吐,憋在嘴裏“嗚嗚嗚”的,手指四處指着。

陸爺爺笑說:“吐地上就好。”

沈稚芽臉憋得通紅,這裏他們還要待着,才不要吐這裏。

陸谌領着她往外走,指着牆根的地方,又背過身:“吐在這裏。”

沈稚芽吐完後,想要擦嘴,一看自己的手又放棄了,空着兩個手直甩,卷起的袖子落了下來,像水袖一樣蓋住了她的雙手。

“哥…”沈稚芽止住話頭,昂着小花臉,指使着他:“幫我把袖子挽上去。”

“好。”

陸谌撈起袖子一點點網上卷,看見袖口有一點毛邊,晃了晃神,瞬間明白了她這身大衣服是哪來的了。

是他初中時穿的,寒暑假他會回爺爺這裏住,那會兒他的個子蹭蹭長,衣服很快就穿不下了,走的時候也就沒有拿走。

沒想到,現在會穿在沈稚芽的身上。

沈稚芽見袖子卷起來了,很滿意的哼了哼,轉過身要進院子,忽然又想到什麽,折回來看他:“你挨打了嗎?”

話題太跳脫,陸谌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

“那個果園的老板,有沒有打你?”

“沒有,鄉裏都是認識的關系,不會真的動手,頂多吓唬吓唬。”

沈稚芽蔫蔫的說了句:“好吧。”

看起來他沒挨打,她很遺憾。

陸爺爺的雕刻完成的差不多了,神态和樣貌,簡直和摔碎的那個一模一樣。

沈稚芽嘆為觀止,連連誇贊:“爺爺,您太棒了!”

“沉沉媽長得漂亮,怎麽雕都好看。”陸爺爺想揉她腦袋,又礙于手上的髒污,叫陸谌去打水,又嘆了口氣:“沉沉媽腦袋聰明,也不知道當初怎麽想的,就看中了他爸爸。”

沈稚芽有點懵,怔怔的看着陸爺爺,又去看在一旁的陸谌,聲音小小的:“爺爺,你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嗎?”

“一個光長年紀不長腦子的傻帽,我喜歡什麽喜歡?”

“啊?”

“沉沉很喜歡他媽媽,他媽媽去世的很長一段時間理,晚上都蒙着被子哭,後來我捏了個泥人哄他,他就把泥人當成了寄托。”

沈稚芽垂下眼睑,愧疚又冒了出來:“可是卻被我摔碎了。”

“傻孩子,我說這個不是為了讓你難受,只是想告訴你,泥人于他而言固然重要,可他現在長大了,身邊人也很重要。你為了泥人獨自跑來找我,他同樣的也為了找你跑回來。”

沈稚芽聽得愣愣的。

陸爺爺只是笑笑,沒忍住捏了捏她髒兮兮的臉頰:“将來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很多事情都比這些沒有生命的物件更重要。”

陸谌打了水回來,沒察覺到兩人剛剛的對話。陸爺爺蘸了些水,把泥人放在了院裏的石桌上。

沈稚芽捏的那個看不出是什麽的小人,也被爺爺雕出了模樣,擺在了一邊。

沒等她看清楚一二,陸爺爺叫她去洗澡:“快去洗洗,快成泥娃娃了,等你洗好了出來就可以吃飯了。”

陸爺爺家洗澡的地方搭建在戶外,一個小小的紅磚房子,只有三四平米,緊湊的擺着洗手臺和馬桶,連浴缸都放不下,只能站着用淋浴頭洗。

沈稚芽走進去後,空間驟然有一種逼仄感,仔細打量着架子上放着的洗護用品,是她完全沒見過的品牌,瓶身有低劣的塑料感。

沈稚芽微不可尋的皺眉,不是很願意洗澡,但又不想穿着幹泥巴的髒衣服,嘟嘟嘴,還是脫下了衣服,站在淋浴頭下,擰開水龍頭,不設防的被湧下來的涼水,激得尖叫出聲。

她手忙腳亂關掉水龍頭,抱着胳膊瑟瑟發抖,忙彎着腰去打量着水龍頭,注意到上面的紅色和藍色兩個點,靠着常識來判斷冷熱水。

向紅色那邊擰了下,出來了滾燙的熱水,又是一激靈。

她不敢再動,茫茫然站在那,不知所措。忽然聽到門外有動靜,警惕的轉過頭去看門栓,她已經鎖上了。

“芽芽,你怎麽了?”

“我…我不會用這個熱水。”

陸谌舒了口氣,隔着一道門指揮着:“不要一下擰到底,在偏紅色的位置停下來,先放一會兒,等水熱起來再洗。”

“我試試看。”

沈稚芽按照陸谌的方法擰着水龍頭,遠遠的站着,一分鐘不到,水溫熱了起來。她伸手探了探,驚呼:“真的好了诶。”

“那你慢慢洗,別洗太久,太陽能熱水器,裏面的儲水量沒有那麽足,晚點可能就涼了。”

沈稚芽沒聽懂,但記住了前兩句:“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慢吞吞的洗了澡,确定身上沒有一點泥,才關停了水。她拿起架子上的新毛巾,擦了擦臉,又裹緊濕漉漉的頭發,轉身去拿起架子上她來時穿的衣服。

正要往身上穿,鼻尖嗅到了一股難聞的臭味,像香煙和臭腳丫的混合味兒。她嫌惡的拿得遠遠的,沖着門外喊:“哥哥,哥哥!”

陸谌從屋子裏跑出來,以為她有什麽事,急急的問:“怎麽了?”

“你問問爺爺還有沒有幹淨衣服給我穿,我穿來的那件臭臭的。”

“那你等會兒。”

陸谌去而複返,把衣服放在門口的凳子上,讓她自己出來拿。

沈稚芽确定外邊沒人了,快速打開門,小手一伸,賊一樣的把衣服扯了進來。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肥皂香氣,不難聞。

毛巾卷着厚重的濕發,她艱難的換好衣服,走了出去。屋子的四方桌上擺了三菜一湯,陸爺爺招呼她:“快來坐,我和沉沉做了不少菜。”

陸谌見沈稚芽的發梢還在滴水,水順着臉頰低落在白色的T恤上,洇出一片陰影,急急的摘掉圍裙:“爺爺,我去姜嬸家借一下吹風機,你們先吃。”

“哎呀,我都沒看到芽芽的情況,還是你細心。”

沈稚芽努努嘴,接過陸爺爺遞過來的湯碗,是排骨玉米湯,湯白白的,沒有一絲油漬,聞着很香,是她進家門的時候,陸爺爺現炖的。

火候和時間都正正好,她喝了一口,味道很鮮,和陶媽的手藝不相上下。

她喝完一碗湯,陸谌也帶着吹風機回來,招呼她進屋子,給她插上電源:“吹好了就出來吃飯。”

“嗯。”

沈稚芽的頭發往常都是陶媽打理,她不太會吹,險些把頭發打結到一塊,扯一下疼得抽氣,又開始喊:“哥哥,哥哥。”

頭發最後是陸谌幫忙吹幹的。

三個菜是陸谌炒的,一道小炒肉,一道蝦仁蛋羹,一道肉醬菜心,賣相很好,味道也很香。

沈稚芽一邊嫌棄一邊吃,眼睛一直亮亮的,腳也忍不住輕輕翹着,擺明是吃到好吃的反應。

陸谌笑着看,倒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孩。

吃完飯,陸谌去收拾,陸爺爺拉着沈稚芽聊天,說等泥塑好了就給她打電話,讓她放假就過來玩。

沈稚芽連連應好,陸谌提了袋子出來,裏面裝着沈稚芽換下來的衣服。時間還早,陸爺爺讓陸谌去院子裏摘點果子,帶回去路上吃。

果子摘一半,烏雲密布,接着一道悶雷雨點說落就落。

陸爺爺着急忙慌的跑出來,把石桌上的泥塑拿到屋子裏。轉瞬間,原本淅淅瀝瀝的雨水,驟然變大。

雨滴從細絲變成了豆大的珠子,狠狠地砸向地面,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院子裏的景物在雨幕中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片朦胧的輪廓。

陸爺爺趕緊叫上陸谌:“沉沉,別摘了,快進屋。”

陸谌頂着雨,提着一袋果子進來,漆黑的頭發耷拉着,微微擡起頭,眉眼間濕漉漉的。他甩了下腦袋,水珠飛濺出去,有幾滴落在沈稚芽腳邊的瓷磚地上。

好像一顆石子墜進了溪流,濺起了層層波紋。

那個瞬間,她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青蘋果味道。

是她最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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