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吃五十七顆奶糖 溫熱潮濕的吻落在額上……
第60章 吃五十七顆奶糖 溫熱潮濕的吻落在額上……
幾場暴雨, 幾場秋雨，寒流離開，再次迎來酷暑。
一晃到了沈稚芽高考的日子, 她分到的學校剛好是陸谌之前高考的那所。沈正其和許雲瓊陪考過一次, 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緊張兮兮。
高考趕上了周四和周五, 她沒有通知陸谌。
他們快一年沒見了, 陸谌每次回家專挑她上課的周六，完美的避開和她見面的機會。他有意要避，她自然不會自讨沒趣。
一路上，許雲瓊埋頭在手機上查餐廳信息，最近被一起喝茶的小姐妹, 安利了網購和團購，家裏處處是快遞箱子，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
偶爾, 許雲瓊會和小姐妹到各大四點五分以上的餐廳打卡，幾乎成了半個美食博主。
沈稚芽還在背名句名篇, 臨陣磨槍，寫對一道，多打一分，能上南大的概率就多一分。
車子停到學校門口，沈稚芽從車上下來，一眼就看見等在考場外的陸谌。颀長的身形，優越的長相，縱使丢在人群裏也格外顯眼。
不少和家長等在門口的女生, 紛紛将視線投在他身上。他低着頭摁着手機。
陸谌頭發短了一些，穿着一身黑，整個人顯得有些沉重。他似是有所察覺, 忽地擡頭，向着她走過來，視線定定的落在她身上：“怎麽來這麽早？”
不等她回答，又和沈正其他們打招呼。
許雲瓊挺驚喜，拍着他肩膀：“你今天還要上課，以為你來不了呢。”
“請了假。”
“是不是又長高了，比你沈叔叔可高多了。”
陸谌說話的時候特意躬了些背，仍舊比沈正其高了些許：“上大學沒再長了。”
“挺好，高個子找女孩子喜歡。”
沈稚芽像個外人一樣杵在那，默默打量着陸谌，接近一年的時間，他看着沒什麽特別的變化，身上的少年氣仍在，卻又多了絲穩重。
又不免想起最後一面的那個正午，他與那個女生說笑的場面，現在回來對着她，倒是板着一張臉。
學校大門開了，學生陸陸續續往裏面走，家長們和自己孩子告別，給他們加油打氣。
陸谌轉頭看過來，輕聲道：“加油，不用緊張，盡力就好。”
沈稚芽點點頭，沒有說話，和她爸媽招呼一聲便進了考場。
為期三天的考試，陸谌一直都在，好像真的是專門回來陪她考試的。
最後一科落筆。
沈稚芽看向窗外，風吹過，一片綠葉随風飄落，她的高中生涯将要畫上句號。
響鈴後，老師依次收走卷子，沈稚芽随着人群走出考場，身旁有不少同學邊叫邊跑，狂奔着跑出校門，沖進父母的懷抱。
沈稚芽動了動因為寫太多字而泛僵的手，到校門口時，抱了抱許雲瓊，又去抱沈正其，腳步沒停，挪到陸谌面前，昂着頭看他好看的眉眼。
“要抱抱嗎？”
陸谌愣了愣，緩緩點頭，沈稚芽用了點力氣撞進陸谌的懷裏，緊緊的摟住他的腰。他的腹部平坦而緊實，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肌肉的輪廓。
同樣的，也清晰的感受到抗拒的僵硬。
沈稚芽輕撇着唇，松開了手，從陸谌的懷裏站直身體，轉而走到沈正其面前。
許雲瓊舉着手機：“一家4.9分的店，我們去吃這家吧。”
陸谌拒絕了：“我學校還有事，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
“啊？都這個時間點了，學校怎麽還有事？”
“嗯，快大三了，專業小組事情比較多。”
“行，學業更重要，那你忙完了，沒什麽就回家，我這裏還有好幾家高分的店沒有吃呢。”
“好。”
沈稚芽捏着文件袋的手蜷了蜷，仿佛還殘留着陸谌身上的氣息，想到他的僵直，忽然笑了：“是回去陪女朋友吧？”
陸谌的視線悠地轉過來。
沈稚芽有幾分陰陽怪氣：“你這麽黏你女朋友嗎，一會兒都離不開人。”
陸谌詫異的看着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被許雲瓊打斷了。
“小谌，你談戀愛了？”
沈正其顯然也很感興趣：“什麽時候談的，怎麽沒聽你提過？”
許雲瓊狂點頭：“是啊是啊，是哪家的小姑娘，什麽時候帶回家給我們看看。”
陸谌收回落在沈稚芽臉上的視線，轉而和沈正其他們解釋：“沒談，談了會帶回來。”
“真沒談？”許雲瓊瞅了眼沈稚芽：“你怎麽說你小谌哥哥有女朋友了？”
“我看到的。”
許雲瓊揉了揉她腦袋：“看你是想要嫂子了。那你小谌哥哥可得努力，争取早點帶個嫂子回家。”
陸谌勾着唇角，沒有多說，太晚看了眼表：“沈叔叔許阿姨，我先回學校了。”
“好好好，明天是周六，回來嗎？我讓陶媽多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看你最近瘦了好多。”
陸谌瞥了眼沈稚芽：“最近有點忙，暫時先不回來了。”
“好吧，那你在學校要記得吃飯，別把胃折騰壞了。”
陸谌看都沒看沈稚芽，轉身走向路邊的公交站，不過幾分鐘，公交車到站，陸谌走上公交車，徑直的朝着後車廂走去，落座在靠窗的位置。
側過頭的瞬間，剛好撞進了沈稚芽的視線中。
公交車啓動，空間的交錯中，沈稚芽仿佛看見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情緒，純粹而熾熱。
少年的愛意，是無聲的，不去捕捉，便會消弭。
直到高考成績出來，沈稚芽沒有離開沈家，陸谌也的确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沈稚芽的成績是680分，符合南大近幾年的錄取分數線，很多專業可供選擇。
填報志願的時候，沈正其讓她報考金融專業，畢業後進公司從普通管理崗做起。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
沈正其的算盤珠子蹦到了她臉上，有了陸谌這個高考狀元，給沈家賺足了體面，沒在要求她同樣拿高考狀元回來。
原來是等在這裏。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乖乖聽話，可現在她不會了。
沈稚芽在沈正其的面前填上了金融學，等他們出去後，立刻改成了美術學，還謹慎的改掉了賬號和密碼。
錄取通知書下來前，沒有人知道沈稚芽的小動作。
整個沈家籠罩在一片喜悅之中，宴會辦得不比陸谌的那場小。沈稚芽的辦完了，李奕霖辦，然後是宋泊的，還有蔣笙笙和林沐陽的。
除了林沐陽外，他們四個人的成績不相上下，誰都不打算離開南杭市，默契的報了南大。
沈稚芽一直在忐忑的等待着，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天，沈正其發了很大的火，維系了三年的和平，徹底撕裂。
沈正其質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好好的金融學不好嗎，為什麽要選美術，将來打算當個流浪畫家嗎？
“這是我的愛好。”
“愛好能當飯吃，沈家走到如今的地步，是靠愛好得來的嗎？”
書房裏能砸的能摔的，都在地上，飛過來的文件夾，劃着沈稚芽的額角落在地上。
沈稚芽感受到一絲疼，手指碰上去，摸到了血。許雲瓊吓壞了，跑過來抱住她，沖着門外喊：“陶媽，拿醫療箱進來。”
沈正其拍着桌子：“都是你慣的，你看看她現在成什麽樣子了，連改志願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什麽叫我慣的，你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态度，很多事情從來不過問我們，你真的有把我們當成家人嗎？”
“不是家人是什麽？”沈正其額上的青筋暴起，近乎咬牙切齒的喊着：“不是家人，我還需要生這麽大的氣嗎？”
許雲瓊站直身體，情緒恢複至平靜：“離婚吧，沈正其。”
“許雲瓊，你給我再說一遍！”
“你聽見了，不是嗎？”
沈稚芽目瞪口呆地看着許雲瓊，又去看沈正其，不知道事情怎麽會演變到離婚的地步。
“爸媽，你們這是幹什麽？”
“早就想離婚了，你爸心裏有人了，不是為了你，這個家我一點都不想待。”
“你當着孩子的面，胡說什麽，我外邊什麽時候有人了？”
沈正其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拉扯着情緒不穩定的許雲瓊離開書房，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沈稚芽木木的，不知道是怎麽走出的書房，怎麽走出的沈家。關上大門前，她仿佛還能聽見沈正其和許雲瓊吵架的聲音。
在外人面前的恩愛和扶攜，是表面夫妻的基礎課，她爸媽演繹得很好。
一直到後半夜，沈稚芽仍舊沒有回家。
手機關機，聯系了沈稚芽的朋友，都沒有消息。許雲瓊急得直哭，罵沈正其：“你為什麽要罵芽芽，她有理想有抱負不好嗎？”
沈正其給派出所的朋友打電話，調取沈家附近街道的監控。
陶媽安撫着許雲瓊：“要不問問陸少爺，小小姐是不是去找他了？”
沈稚芽沒有去找陸谌，陸谌和宿管阿姨打好招呼，出了學校，把沈稚芽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仍舊沒有沈稚芽的蹤影。
天邊亮起一道光，不少叔叔阿姨晨起鍛煉，街邊支起了早餐攤，晨跑的人到處都是。
陸谌側目看到有人牽着狗走進森林公園，腦海裏想起什麽，立刻跑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從車上下來，近乎是跑的，沖向了秘密基地。小屋子亮着光，窗戶開着很小的縫隙，低低的嗚咽聲，從裏面傳出來。
陸谌幾乎沒有過多猶豫，繞到門口敲門：“沈稚芽，開門！”
他以為沈稚芽不會開門，打算繞回窗邊，從窗戶跳進去。門在面前打開，沈稚芽一張哭得通紅的臉，出現在眼前。
沈稚芽沒有看他，抹了下臉，轉身回到沙發邊，背着身蜷縮在上面。
陸谌關上門，走到她身邊，蹲下來：“在這裏待了一晚上，不冷嗎？”
沈稚芽不吱聲，扯着小毛毯，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陸谌又開口：“聽說你被南大的美術學專業錄取了，還沒有恭喜你。”
沒有回應。
陸谌嘆口氣：“叔叔阿姨的事，我聽說了，許阿姨以為沈叔叔出軌了，才會鬧起來，是個誤會。他們不會離婚，也不會怪你改專業的事。”
“他們憑什麽怪我？”沈稚芽突然開口，聲音暗啞：“他們只是想掌握我的人生，我沒有按照他們既定的路走，就是錯誤嗎？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到底喜不喜歡，有沒有什麽夢想，只關心沈家的未來，沈家沒有我，就沒有未來了嗎？”
沈稚芽太過于激動，呼吸越發的不暢，有點過呼吸的前兆。
陸谌緊忙掰過她的身體，見她臉頰已泛起不自然的紅，拍着她的背：“別激動，芽芽，深呼吸，沒有怪你的，叔叔阿姨都很愛你，找不到你，阿姨都急哭了，叔叔也報了警。”
“他們只是想要我回去，繼續走他們安排的路。”
“不會，相信我，好不好？”
“不信，你和他們是一夥的。”沈稚芽淚眼朦*7.7.z.l胧的：“你就是個大壞蛋，你和我親近，只是因為我是沈家人，你讨厭我，怕我喜歡你，想盡辦法把我甩開，還偷偷談戀愛。”
“沒有，親近你和你是誰無關，我也不讨厭你，更沒有和別人談戀愛。”
“說謊，你明明答應我會每周回來，可這一年，你一直在躲我。”
陸谌低頭，鼻尖輕觸在她的額頭上，一點點向下，溫熱潮濕的吻落在她的額上。
微沉的呼吸撲在她頰邊。
陸谌的頭埋在她的頸肩，聲音暗啞，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話：“不讨厭，從來沒讨厭過。”
沈稚芽呆呆的，沒反抗。
關在門後面的愛，在陰暗中生長的枝芽，在這一刻，發了瘋似的成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