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028章 第 28 章
28.
同去酒吧玩的人, 一邊是開着豪車、擁着美人、喝着香槟的富家子弟，另一邊則是整日為生活奔波忙碌的一線打工人。
MII站在林野面前，一眼就能認出自己和他們的差距, 也被林野的氣勢勸退了三分。
但她沒有打算放棄亓佀，擠出蒼白的笑容說：“不好意思啊, 那位是我朋友，我們還沒說完話，可以給個機會嗎？”
林野眯着眼, 面露不善地說：“你說是朋友？可我怎麽看出來, 她不想見你？”
亓佀站在林野身後, 個子比穿高跟鞋的林野還高一點, 視線從她耳邊發絲旁穿過，看到了MII藏在袖子下面的對講機天線。
她還有同伴, 就在這附近？
也許今天約她見面, 就是給她設下圈套，一旦兩人談判破裂，就打算用特殊手段？
亓佀一直都知道MII跟黑市還有一些非法分子有關聯，這位老姐混跡京海市井小巷, 從一開始就是做底層人的生意, 比如身份販賣、臨床試驗、非法賭博、拉皮條、代孕、器官買賣等等。
她了解人的欲望和需求, 也知道人在窮困潦倒的時候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一方面她有團夥和資源，能接觸到有這些需求的富人階層，另一方面她到處搜羅那些遇到困境的底層人：除了農村裏找不到出路的人，還有各種大城市裏債務纏身的年輕人, 欠下網貸的學生, 甚至還有隐私被暴露被迫做一些非法交易的。
在這其中大學生屬于最單純、最容易被操控的一類人群，只要稍微付出一點善意, 學生們往往感動不已，接着一步一步地走進設定的圈套中。
一開始只是說參加沒什麽危害的臨床試驗，但下一步就開始推薦來錢快、報酬更高的項目，比如說“周期十個月，報酬20萬，要求20-30歲身體健康的Omega”，類似的招人廣告經常挂在MII的朋友圈首頁，只要不是眼瞎就能一眼認出來是非法代孕。
亓佀從來沒想過跟MII有過多的深交，九月份試藥結束，她就打算删了MII的聯系方式，可因為國慶那段時間幫蘇沫曉打了白工，又被人催錢催得緊，走投無路才聯系了MII。
仔細想來，她和MII算得上朋友嗎？
朋友之間，有這麽多算計嗎？
她作為一個中間商，在這其中賺夠了差價，還想賺取亓佀的感情，騙她心軟，騙她上鈎？
酒吧裏人多，林野那一桌朋友都在看熱鬧，MII還是不甘心，眼神看着亓佀說：“小亓，我們單獨聊聊吧。”
林野回眸看了眼亓佀，亓佀說：“沒什麽聊的，我不欠你人情，你也別打我主意，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來了！”
MII張了張嘴，沒想到亓佀會如此回應她，這孩子平日裏沉悶不言，逢人堆出讨喜的笑容，總是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樣子，怎麽突然像是要跟她劃清界限？
看了林野一樣，MII心領神會，露出嘲諷的笑：“你傍了富婆，現在覺得自己不一樣了是吧？敢不敢讓她、還有她的朋友們知道，你到底是什麽貨色？”
亓佀：“……”
一桌人神色各異，懷着不太友善的揣測，或是拿着酒偷偷看笑話，或是低着頭議論。
MII正在氣頭上，沒想要給這些人留半分顏面，指着亓佀破口大罵：“你現在仗着自己長得好看，覺得有人會幫你，可你別忘了，你就是個lowB，書都讀不起的底層貨！現在別人看上了你的臉，享受你幾年，讓你無名無分地跟着，過幾年把你甩了，你覺得這不算是壓榨？”
罵她就算了，亓佀沒想到她會連着林野一起羞辱，而且這動靜搞得所有人都來看熱鬧，場面就跟抓小三一樣。
亓佀實在忍不了這口氣，想把她拉到外面打一頓，這時林野挽着亓佀的胳膊，幽幽地說：“她有富婆，你有什麽？要不你也給幾百萬享受幾年？”
亓佀：“……”好家夥，這麽直白嗎？
MII冷不防地抽了口氣，她剛才還納悶亓佀怎麽不為錢所動了，原來富婆開價都是動不動幾百萬的嗎？
看熱鬧的人們終于揣摩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時候叽叽喳喳議論起來：
“原來是女朋友被搶了啊，怪不得鬧這麽大動靜，啧啧啧，這沒辦法的事，這漂亮A配你也不合适，你配不上，還是回家去吧，別鬧了。”
“就是啊，人家年輕漂亮，白白嫩嫩的，傍上富婆那是她的福氣，你擱這叫什麽？”
“還說人家書都讀不起，你又不供人家讀書，你管得着嗎？”
“你這種人簡直太可怕了，最怕你這種胡攪蠻纏的，放手懂不懂？長得不如人家，也沒人家有錢，還怪自己女朋友跟人跑了，你怎麽不反省自己的問題？”
輿論完全被帶偏，MII沒讨到好果子吃，被人指指點點，落荒而逃。
林野得意洋洋，仿佛不費吹灰之力贏了一場勝仗，拉着亓佀在卡座上坐下。
那是桌環形結構的吧臺卡座，裏面坐了兩男三女，邊上的女孩往裏挪了挪，才給亓佀和林野騰出空間。
亓佀怕碰到旁邊女孩的裙子，又怕擠到林野，坐姿小心翼翼，脊背繃直，哪想到林野絲毫不在意形象，歪着身子往她身上靠。
那姿勢像是美人醉倒在懷。
亓佀低頭能看到她頭頂，還有被遮擋的半張臉，挺翹的鼻尖，以及撲閃的睫毛。
那茂密的長發枕在她肩上，微微一動就會發出窸窣的聲響，被酒吧五顏六色的燈照着，呈現出偏藍紫色的色彩，還帶着一股特殊的洗發水香氣，讓她忍不住多聞。
同卡座一位短發女孩興致勃勃地問：“林野，你玩真的啊？從別人手裏搶女朋友？”
林野俏皮地往上吹了口氣，氣息掠過亓佀的臉，像是跟她打了個招呼。
亓佀解釋：“那不是我女朋友，是一個勞工中介，給我介紹工作的。”
這個答案顯得很無趣，一點也不狗血刺激，壓根不是這些人想聽的。但亓佀本來沒想說給他們聽，她的老板是林野。
果然林野滿意地翹起唇，表揚似的剝了顆糖，送到亓佀的唇邊。
亓佀沒有猶豫，從她指尖叼走了糖。
她想問林野為什麽在酒吧，這些人都是誰，但眼下不是很好的時機。
從林野的表現來看，她似乎不在意暴露二人的關系，但亓佀很在意，她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個社會上的青年，而非大學生。
俊男美女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一個染了藍色頭發的男的說：“我最讨厭中介了，這些人最擅長坑蒙拐騙，找他們辦事每一個靠譜的。”
幾人随口附和，聊了些輕松的話題。
林野盯着男生的頭發看了幾秒，拿起亓佀垂在胸前的黑發把玩，手指繞着頭發無意識地轉圈。
亓佀低頭小聲說：“你喜歡那個發色？”
林野沒有否認，小聲“嗯”了下。
亓佀：“我過兩天去染。”
林野擡起臉，彎起唇，說：“好。”
對話聲音很輕，但還是被旁邊的短發女孩聽見了，她啧啧道：“林教授好霸道哦，怎麽連頭發顏色都要管？”
“納尼納尼，說什麽了？”
“她剛才讓小A去染一個藍色，黑發多好看啊，我剛才一眼就看到她，黑長直太适合她了。”
亓佀主動開口：“黑色看膩了，想換個新鮮的，老板喜歡就行。”
“哇哦。”
“天吶，太可人了，哪找來的這麽懂事的小A？”
“怪不得能入林野的法眼，陸總那樣的都沒拿下她，原來林教授喜歡這一款？”
林野一聲沒吭，懶洋洋地靠在亓佀身上，任憑其他人在那東扯西扯。
她本來也不是什麽社交達人，跟這些所謂的同圈子的人不熟，聊來聊去怪沒意思的。
其他幾個倒是聊的興致勃勃，主動問起亓佀的來歷，亓佀露出營業性的笑：“幹我們這行的，都有專業素養，你想當着老板的面挖我，不可能嘟。”
對方“哈哈”笑了過去，見亓佀對老板噓寒問暖，生怕肩膀給林野枕得不舒服，又問她“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問她想不想吃東西，說旁邊有家店的鹵味還挺幹淨，可以給她弄點過來。
一套下來，給其他人整嫉妒了。
這表現哪裏能讓人想到是大學生？
別人都以為她是專業幹這行的，而且之前那中介說小A上不起學，可能年紀輕輕就在夜店服役，然後被林野挖掘了。
亓佀的意思，就是想引導這些人往這個方向想。
她出去買鹵味，在門口再三确認安全，匆匆買了回來。
林野和她的朋友們沒注意到她回來了，聊得正歡，短發女孩說：“哎，林野，你跟人玩玩也就算了，到時候陸總那邊，你打算怎麽辦啊？”
“你們這都拖了好幾年了，大家都知道你怎麽想、陸總怎麽想，但想歸想，面子上總要過得去，不能一直這麽玩下去吧？”
亓佀站在林野身後不遠處，聽她懶懶地說：“玩幾年，怎麽了？”
玩幾年，林野打算再玩幾年？
留給我的時間還有幾年？
太好了。
“你也知道是玩玩，到時候別整得死纏爛打的，別給人家留什麽幻想，哎、啊，你回來了？”
林野回過頭，看着不知什麽時候在她身後的亓佀，眼神裏閃過一絲訝然。
“剛來，你們在聊什麽？”亓佀一臉輕松，将買來的鹵味零食碼好。
一群人沉默不語，神色各異。
林野站起身，伸手去摸亓佀的腰：“乖，我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