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 第 30 章
30.
亓佀休過學, 環游過半個世界,做過各種兼職,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 這些經歷可能讓她看起來比懵懂的大學生更加圓滑,懂得如何跟成年人打交道, 懂得如何讨人喜歡。
但歸根結底亓佀是個學生,而且是A大醫學院的學生。
A大醫學院放在全球都算是頂尖學府,是無數對醫學懷有遠大抱負的青年學子的夢想殿堂, 在這種地方搞師生戀, 一旦被發現, 那肯定是上熱搜的地步, 到時候全國人民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亓佀經歷過網暴,經歷過至暗時刻,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 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點點,擡不起頭、直不起腰,不敢面對人群,整天提醒吊膽提防被人算計、被整蠱、被嘲笑, 如果不是精神世界足夠強大, 她可能早就無法承受, 選擇極端的方式來結束。
那時候單單只是一個蘇沫曉,她扇一扇翅膀就能召喚龍卷風将亓佀逼到絕境。
到現在亓佀還沒能完全擺脫網暴霸淩的陰影,她依然是A大學生群的話題人物,知名度到什麽地步呢?有時候亓佀坐地鐵出門, 在學校以外的其他地方, 都有可能被人認出來。
這對她一個臉盲來說,完全是災難。
就她這麽一個災星, 跟林野相提并論都是對林野的侮辱,假設真的發展關系了,她都不敢想象會變成怎樣一個雞飛狗跳的場面。
林野在學校的風評并不怎樣,大部分人都這樣一位高嶺之花都懷有敵意,認為她對學生過于嚴苛、不近人情。
如果以後傳出消息說她跟學生搞上了,那對她的形象又是一次打擊。
學院會以此為由對她施壓,諸如通報批評、克扣獎金、停止評職稱等等手段,亓佀将成為她職業上無法洗去的污點,讓她悔恨終身。
亓佀不忍心* 任何曾經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流言蜚語殃及林野,她無法承受後果,林野也無法承受——她一向是個做事不顧後果的人,但亓佀不能跟她一起發瘋,她不能眼睜睜看着明珠蒙塵、堕入溝渠。
林野自認為提出了無法被拒絕的邀請,她喜歡眼前的可人,露骨到這個份上了,但凡是個人都會歡呼雀躍,沒想到對方給出了如此愚蠢的回答。
從她最開始說出“不行”兩個字,林野的興致全然消散了。
前一秒她還覺得小狗狗怪可憐的,下一秒就想挖了她的腺體,讓她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她揪住亓佀的頭發,忍不住要動手,一巴掌擡起來,亓佀沒有躲閃,閉着眼睫毛顫了顫。
她身上隐約有信息素的氣息,緊張的時候更是不由地分泌,那氣息裏除了好聞的味道,還有能舒緩神經的小分子。
林野的巴掌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落在亓佀的後頸,變成了充滿暧昧的撫摸,她像拎着雞仔一樣将她抓起來,然後将自己湊了上去。
林野的臉貼到她冰涼的發絲,鼻尖觸碰到她脖頸間溫熱的肌膚,在那隐秘狹窄的角落裏,她緩慢而勻長地抽了口氣,像吸食蜂蜜一樣貪婪地攝入她的信息素。
亓佀渾身酥麻,胳膊上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整個人像是經歷了一次充放電,剛剛汲取來的勇氣,在這一刻都被林野吞噬了。
能被林野抱在懷裏,亓佀已經是受寵若驚,戰戰兢兢。
維持着這個姿勢過了很久,亓佀脖子隐隐發僵,确認林野不會朝她發脾氣,她才敢舉起手,輕輕地擱在林野頭上,然後極緩慢地、小心翼翼地輕輕用手掌的肉碰了碰她頭頂的發絲。
畢竟是缺乏經驗,動作實在過于保守,而且幾乎稱不上是“撫摸”,像是人類第一次接觸外星生物般謹慎,但這确實是亓佀無數次幻想的,手掌心掠過頭發絲窸窸窣窣的感覺很癢,也很奇妙,似乎在這一刻林野不是什麽高不可攀的人物,只是與她溫存、享受片刻歡愉的情人。
“林野。”亓佀小聲念出她的名字,胸腔像是撕開了一條裂縫,漏了一粒種子進去,生根的過程令她五髒俱疼,幾乎喘不過氣。
脖子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林野的牙抵在肌膚上,暗暗發力。
亓佀疼得眼淚直冒,輕輕地抽了一聲,那聲喘息令林野一怔,她這才收手,從她頸窩裏擡起臉,用手撥開頭發檢查傷口。
還好只是個牙印,沒有出血。
林野對自己的力度控制很有把握,但亓佀好像是過于敏感了。
敏感嬌氣又愛哭,難道指望她在床上一邊用勁一邊淚流滿面?
林野被這個想法氣笑了,推了亓佀一把。
那笑聲很輕,很突兀,足夠讓亓佀判斷出來,林野多半是消了氣。
好吧,為了這個結果,亓佀就算是頭破血流都沒關系。
她開車給林野送回書香苑,一路上兩人沒再說話,亓佀等紅燈的時候偷偷拿出抑制劑吸了兩泵,第三次拿出抑制劑準備用的時候,林野在旁邊用氣息表達出了意見。
亓佀:“……”
那其實不能算“意見”,就只是比平時呼吸更加用力,像一聲嘆氣。
但林野不是會嘆氣的人,所以只能算長長地抽了口氣。
因為這個,亓佀剛拿起抑制劑的手又放回到方向盤上。
今晚已經惹老板不開心了,她眼觀鼻鼻觀心,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到地庫,林野看她還跟着,冷不丁道:“還不滾?”
亓佀:“我……我拿一下東西,電腦還在你家。”
林野再要罵出口,亓佀先一步縮進電梯裏,按了樓層,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像隐形人。
空空的電梯裏,林野站在C位,站姿挺直,身上裹着一件草綠色的羊毛呢子大衣,腰間被松松垮垮的腰帶随意系了下,輪廓硬挺,下擺呈漂亮的A字型。
亓佀蜷縮在角落裏,目光一瞥,腦海中的想的居然是:那件衣服底下還有許多富裕空間,足夠容納她一雙手抱住那盈盈一握的腰。
林野。
這兩個字本身就足夠美,足夠動人,亓佀擡起手,不自覺地摸了下剛才被咬的地方,牙印留了兩個淺淺的凹痕,她好像……很滿意林野留給她的這兩小東西。
狗在籠子裏,毛發洗得光亮,屋子裏打掃得一絲不茍,但大致格局沒有變化,不至于影響到原主人的生活習慣。
林野對這些沒有太在意,放下包,換了鞋進去,也沒有興致搭理瘋狂搖尾巴的博美,而是徑直到洗漱池卸妝。
過了一會,林野發現亓佀的氣息還在屋子裏,她暗暗給自己用了一針藥劑,走到客廳說:“怎麽還沒滾?”
“馬上滾,”亓佀笑笑,“先給狗換一下水和糧,它今天還沒出去轉。”
小狗已經從籠子裏出來了,歡脫地跑到林野腳下,瘋狂搖尾巴,兩只黑溜溜的眼睛歡喜地仰望着她,期待着林野會彎下身撫摸一下它的毛發。
林野無動于衷,博美愈發焦急起來,它“汪汪”叫了兩聲,繞着林野轉圈。
對于個頭還不到小腿肚的小型犬來說,繞着主人轉圈并不輕松,但它萬分焦急,得不到主人的撫摸就像撓不到癢一樣。
小舔狗轉得氣喘籲籲,如果能開口說話,那一定是:摸我,別逼我去死。
然而它碰上的主人是林野這樣一個怪胎,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狗原地轉圈升天,仿佛就是想看看狗狗急了還能做出什麽行為?真的會開口說話嗎?
轉得亓佀頭都暈了,她實在看不下去,過去抱起小狗,抓了抓蓬松柔軟的頭頂,安撫了一陣才放下來。
看着林野那不冷不熱的樣子,亓佀說:“這種狗還挺依賴主人的,你怎麽會想着養它?”
明明不喜歡狗,為什麽要養狗?
亓佀好奇這個很久了。
林野冷淡道:“別人送的,你要給你。”
“我沒地方養,不過可以先幫你照顧一段時間。”亓佀頓了頓,心想:什麽樣的朋友,關系親近到可以送對方一只寵物?
而且林野居然沒有扔回去?亓佀有點後悔問林野這個問題了,簡直是給自己找難受。
可能在林野和“那位朋友”看來,送寵物就跟送花花草草一樣,很随意而且不需要負責,不喜歡了可以随便丢棄。
他們嗤之以鼻、随意踐踏的東西,亓佀卻毫不知情而且小心翼翼地呵護着,這顯得她好像是個二百五。
但狗有什麽錯?生命不應該被尊重嗎?小博美長得漂漂亮亮,渾身毛發雪白,眼睛黑亮,有一張像小狐貍的臉,整天傻呵呵地逗人開心。
亓佀莫名地從狗子身上找到了相似性,突然悶悶地不說話了。
收拾完,帶上垃圾,她跟林野說:“林教授,我先回寝室了,明天早上十點我來這裏,給你收拾屋子,幫你遛狗,等你下班回來,你有需要再叫我。”
林野沒吭聲,亓佀輕手輕腳關上門跑了。
今天已經惹她不高興了,林野很快會發現她其實是一個木讷無趣、招人厭煩的蠢A,說不定已經後悔要包養她了。
沒多想,亓佀抱着電腦逃離小區,路上在小攤販那買了點鹵味,趕在寝室樓關門之前進去。
一段時間沒回寝室,她的床位早就被兩室友造得不成樣子,不過這次亓佀懶得收拾,洗過澡就抱着電腦爬上床。
何君君看她悶悶不樂,一邊啃鴨脖,一邊自覺地從亓佀的桌位上清理自己的東西,還把孟以娴的東西給她丢了回去。
孟以娴囫囵嚼着豆幹:“別丢地上啊,這衣服洗起來很麻煩的!”
何君君:“那我不管,要不然你自己收拾。”
孟以娴只好從床上爬下來,象征性地撿了撿衣服和雜物。
何君君說:“小亓,你最近怎麽樣,上次隔壁來催你交作業呢,說好長時間沒看到你去上課了。”
孟以娴:“那個誰,沈奕軒出院了,她來找過你幾次,每次都很失望,她那樣真是慘啊,到現在還包着石膏呢。”
何君君補充:“包着石膏也跟猴一樣,上樓梯還活蹦亂跳,上次我在樓道裏碰見她,她唱《征服》呢,搞笑得很。”
孟以娴:“小亓,你不去找她玩嗎?”
亓佀:“過兩天再去吧。”
“為什麽要過兩天啊?呼呼——”孟以娴被鹵味辣得滿臉通紅不停喘氣,趿着拖鞋拿着杯子去接水。
何君君推了下電競椅,仰起頭看亓佀:“對啊,為什麽啊?”
亓佀電腦放在膝上,雙腿交叉坐姿,她剛接了兩單程序,報酬按照新人價來算,而且時間還很緊,可能要通宵趕一趕。
兩個室友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她回話,像她這樣動不動一兩星期不回寝室的,肯定是在外面遇到了情況。
但亓佀很少提起自身的情況,無論是之前被同學欺負還是家裏的困難情況,她都閉口不談,這就未免更讓人擔憂了。
而這一次——
亓佀合上電腦,決定跟室友們坦白:“我其實,打算退學了。”
孟以娴和何君君同時倒抽一口氣,靜置了幾秒,面面相觑。
亓佀:“醫學院的課程太繁重,而且還有很多我覺得沒必要的思修課、公選課,不光浪費時間,還會拉低績點分數,我想轉專業就必須等這學期結束,更何況我覺得以我現在的能力,應該很難達到轉專業的條件。”
孟以娴急忙說:“這些也不能成為退學的理由啊,你不能因為沒法轉專業,就幹脆退學啊?這學校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吧,你怎麽能随便放棄?”
何君君嘟哝着嘴:“說實話我也覺得很多課程設置得沒什麽意義,好多課上網也能學,像我們這種理工科的,上課的內容跟天書一樣,一個公式沒看到,得了一整節都白搭,上課根本跟不上進度,都是考試前自學的,我都很懷疑整天學這個熱力學方程,那個拉普拉斯變換到底對找工作有什麽用?”
然後孟以娴跟何君君認真地讨論起來,不一會兒說到了考公還是考研,亓佀只好再次打開電腦,規劃一下要做的事情。
她們兩都沒有深究亓佀退學的原因,對亓佀來說,像是松了一口氣。
像她這種家庭情況,退學也不是什麽可指摘的事,但留在醫學院跟林野不清不楚發展關系,她将被千夫所指,陷林野于萬劫不複。
她們兩說了半天,差點忘了亓佀的主題。最終何君君的理工科腦子發揮了作用,繞了一圈繞回來說:“所以小亓,你不想見沈奕軒,就是覺得她會勸阻你退學,你不想被其他人幹預,對嗎?”
孟以娴恍然:“是哦小亓,那你為什麽跟我們說?”
她差點給亓佀問沉默了,何君君怒其不争地罵:“你腦殘啊,小亓肯定是把咱們當朋友才說的!”
孟以娴一秒笑嘻嘻道:“好吧,其實我也說不出來到底怎麽選,不是也有那種從名校退學然後自己創業的嗎?”
何君君:“比爾蓋茨,喬布斯,那都好早了,屬于他們的時代早就過去了,現在社會環境不一樣,沒那麽多機遇,有也是騙子,我認識有一個學長就是這樣,大三的時候被忽悠進了一家洗腦公司,跟走火入魔了一樣,書也不讀,最後也休學了,當然我不是說休學不好,這裏面風險很多,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亓佀:“嗯。”
孟以娴問了個更現實的問題:“那你退學之後幹什麽?住哪裏?去上班嗎?”
亓佀:“我想在附近租個房子,自己寫代碼。”
孟以娴兩眼放光,“哇”道:“聽起來好強。”
何君君坐在電競椅上,想說點什麽,可一想到亓佀這麽快确定了以後的方向,而她自己整天打游戲荒廢人生,她連自己的出路都不知道在哪,怎麽給人家作指導、提意見?
“挺好的,到時候我找不到工作就去找你,給我安排一個端茶倒水的活就行了。”何君君自我調侃道。
亓佀:“行啊,萬一我創業成功了,必須給你留個掃地的活。”
孟以娴樂得大笑,何君君欺負不了在上鋪的亓佀,只好拿孟以娴撒氣,兩人扭打在一塊。
當晚做完規劃,寫了幾頁代碼,亓佀就睡了兩個小時,天亮爬起來填《退學申請書》,順便草拟了一份包養協議,美其名曰:《友好支持協議》。
早上十點,亓佀揣着《友好支持協議》來到林野家,果然林野不在,屋裏還算整潔,亓佀給狗換了糧和水,牽着去樓下跑了一圈。
小型犬雖然比不上大狗那樣精力旺盛,但如果缺少主人陪伴、而且經常關在籠子裏,也很容易得精神疾病,包括抑郁、亂吠、亂咬東西等等。
林野的生活狀态其實根本不适合養狗,她懶得收拾,以前索性給狗關在陽臺,現在天冷了關在室內籠子裏,時間長了對狗狗精神狀态也不好。
可能她找不到脫手的辦法,也有可能送她狗的人她無法拒絕,所以一直将就養着。
遛完狗去見輔導員,亓佀以學業壓力大為由申請退學。
郭迷、以及整個辦公室的行政人員都震驚了。
接着就是漫長的扯皮過程,郭迷覺得亓佀同學一定是心理壓力太大,開始給她進行“話療”工作,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中間還有別的老師插話,從各方面勸亓佀打消念頭。
對于A大這種頂級名校,學生退學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郭迷舌頭都磨出泡,亓佀依然執迷不悟,讓輔導員盡快簽字,別讓事情變得難辦。
最終郭迷扣下申請書,表示之後再跟她商量,讓她回去冷靜冷靜。
這一圈下來,亓佀不光沒拿到輔導員的簽字,反而她要退學的消息在學院裏迅速擴散開了。大概是因為跟輔導員聊天的時候,被路過的同學聽到了。
沈奕軒撐着助行器追了亓佀三裏地,追到操場上,硬逼着問她到底為什麽退學。
為什麽?總不能告訴你是因為林野吧?
她為林野着魔,為她發瘋,為她自毀前程,這種事情能說出來嗎?會被關進精神病院的吧?
又或許亓佀早就想退學了,林野剛好成了她的契機,于是順勢而為幫助自己下定決心。
沈奕軒不甘心眼睜睜看着亓佀斷送前程,敲着助行器朝她喊:“我現在是個殘廢,以後當不了醫生,可是你有潛力,你能替我完成夢想,傻逼,你別跑!”
這招不行,沈奕軒改用激将法:“之前蘇沫曉他們霸淩你,逼着你退學的時候你都沒想退學,你現在自己申請退學,不正好如了他們的願?”
亓佀停下來說:“我現在覺得這種學生之間的小打小鬧特別沒勁,沒什麽意思,沈奕軒,你覺得蘇沫曉為什麽能猖狂?為什麽社死之後還能回到學校,她為什麽這麽有資本?為什麽能淩駕于法律之上?”
戳到沈奕軒的痛楚,她咬牙切齒說:“還不是仗着家裏有權有勢,為非作歹有人罩着呗?”
亓佀:“所以我想,有沒有辦法拔了這個毒瘤,毀了她背後的勢力,讓她也感受一下普通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無所有是什麽樣子。”
沈奕軒有些意外,“你原來是這樣想的?”
亓佀:“嗯。”
“有辦法嗎?”沈奕軒揮舞着助行器,突然開始興奮,“告訴我,怎麽樣做才能打擊到他們這種人?”
當初在她家門口被打成七級傷殘,腺體受損,肌肉神經受損,還有各種不勝枚舉的後遺症,到最後蘇家只是賠了點錢了事,他們付出的代價太小,讓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沈奕軒想告他們,但她母親嚴厲制止她這麽做,還以自身生命來威脅沈奕軒,要求她在學校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
多麽諷刺的四個字,成了懸在她母親頭上的一把刀。
束手無策的感覺太痛苦了,沈奕軒不甘心,可她到底能做什麽?
亓佀:“其實能做的事情還挺多的,首先就是要調查清楚蘇家的背景,查她家的資産,就拿現在公開的資産——她家的醫院來說,可以從貪腐入手,比如說藥品回扣,醫保詐騙,這些大部分醫院或多或少都有的問題,如果能收集到相關的證據,假以時日,說不定能對他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這麽想其實很樂觀了,如果決心這麽做,不知道得耗費多少時間和精力才能真正鬥倒那些大人物。
怕的就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這番話只是随口說說,但是對沈奕軒來說,如靈丹妙藥,剛好對症了她的心病。
她開始覺得亓佀是個做大事情的人物,退學是必經之路,有舍才能有得。
于是乎,最難搞定的人也被亓佀三言兩語忽悠過去了。
同一時間,醫學實驗樓的學生們也在議論亓佀退學這件事。
消息兜兜轉轉,最後傳到林野耳邊的時候,完全換了一個版本,說什麽亓佀同學因為愛慕蘇沫曉,沒能得到所以終日抑郁成疾,最終選擇退學。
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