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未成年禁止早戀
第8章 第八章 未成年禁止早戀
“不要,”畫扇搖頭三連:“你不知道小綠江十五歲以下不能早戀的嗎?”
顧衍之熾熱的心逐漸變得冰冷,在風中涼透,而後裂開。
“傻瓜,”畫扇兩手捧着顧衍之的臉揉了揉,“你剛剛有句話說的不太對。要是沒有保護好奶奶的話,我會傷心。同樣的,要是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顧大人的話,我也會傷心的,知道嗎?”
畫扇看着顧衍之的眸子一點點變亮,繼續補充道:“以後我們都不許有事瞞着對方,知道嗎?”
“嗯!”小顧衍之點頭,“以後不會了。”
“拉鈎。”畫扇朝她伸出小指。
顧衍之臉一紅,也伸出小指勾上她的小指,二人的大拇指并在一塊蓋了個章,這儀式就算是完成了。
“聊正事吧,”畫扇話鋒一轉:“誰給你下的毒?”
“這你不是心裏有數了嗎?”一陣風穿過巷子吹來,顧衍之捂着嘴低咳兩聲,身子也跟着抖了抖。他眼巴巴地擡頭看着畫扇:“有點冷……”
“那我把衣服脫給你蓋着?”
見畫扇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顧衍之臉頰又紅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你可不可以……抱……”
“你是想被封嗎顧衍之?”畫扇直接打斷了他說的話,站起來從旁邊搬了塊木頭擺在顧衍之面前給他擋着風:“還冷嗎?”
“冷,更冷了。”被未成年保護機制迫害的顧衍之縮了縮身子,心碎了一地。
“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畫扇冷哼一聲,繼續回到正題:“我說的當然不是大丁二丁,我問的是背後的人。”
她說完側着腦袋靜靜等着顧衍之的回答,良久,他的聲音才從身邊傳來:“上輩子,朝堂上的年輕一輩之中,來自世家大族直系血脈的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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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扇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問題,眼睛猛然瞪大:“算上你,兩個……”
“對,世家大族直系血脈的孩子,原有六十多個,除了丞相府那位自幼被丢在鄉下寄養的庶子以外,其他人死的死殘的殘,少數幾個活下來的,也都是些不學無術之輩,難等大雅之堂。就連我,也是自小體弱多病,直到你走的次年,父親将府中人全部換了一遍,我這身子才一天天好起來。”顧衍之眼眸深邃。
“有人蓄意謀害世家子弟?!”畫扇拔高了聲音,眼底滿是驚愕:“和顏正卿背後的人是一夥的?”
“應該是的,這件事他們處理得很好,當時做這件事的人被除得幹幹淨淨,我查了很久也才查到和鄰國有關。再後來……你就出事了……”他身子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難過。
“好啦,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不止我沒事,顧老爺也沒事。既然上天給了我們一次重來的機會,那我們就一起改變這一切,好嗎?”
“好。”顧衍之輕聲應答,“你可有計策了?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有。”畫扇側過腦袋,湊在顧衍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末了,她輕輕捏了把顧衍之的小臉:“知道了嗎?”
“知道了。”顧衍之的臉被她捏的紅撲撲的,有些疼,他打了個哈欠,纖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撲閃撲閃的,像兩只撲着翅膀的黑蝴蝶。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畫扇松開環着顧衍之的手,扶着他站起來往回走。顧衍之心中有些不舍,刻意走得慢了些。
月光将二人小小的身影拉長,在地上投下欣長的身影,仿佛回到十七歲那年,他與她并肩行過十裏長街,羞澀的少年內心悸動,卻始終不敢牽起她的手。
明明才百步的距離,他們竟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待将顧衍之送回房去,看他在床上躺好,畫扇才借着月色跑回了客棧。
虛掩着的客棧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她卻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從客棧最上面的房間開始,一個接着一個的溜進去,趁着客人熟睡的功夫,“借”了一些值錢的東西。
等她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随身帶着的布袋子已經裝得鼓鼓囊囊的。她費力地将這些東西拖回房去,分文不差地記錄好從每個房間拿走的東西,這才拖着布袋子又出了房門,将那大筆贓物藏在客棧的柴堆裏。
第二日,客棧遭賊的消息果然快速傳播開來,一時之間人心惶惶,但因這是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哪怕遭了賊,暫住此處的客人也沒有要搬離的意思,只是相互提醒着要将貴重物品随身帶着,晚上睡覺更是要将門窗都鎖好。
這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大丁二丁耳中,兩兄弟一合計,當即回了房,折騰了好一會兒,愣是将衣服塞得鼓鼓囊囊的才從房裏出來。
見計謀得逞,畫扇沒敢耽擱,取了件衣服往鎮子外跑。
青石板路走到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鄉間小路,小路兩側是一大片水地,此時已是寒冬,地裏沒有莊稼,只有大片收獲後殘留的稻根靜靜躺在地裏,等待着來年春天農民的播種。
稻田旁靜靜伫立着一棵梧桐樹,樹上原本豐茂的枝葉早已所剩無幾,只有枝幹光溜溜地挺在那兒,或筆直,或彎曲,交錯縱橫的在水中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樹幹上,是一個馬蜂窩。
畫扇将那件衣服放在田坎上,慢慢走進田裏。
一股涼意從腳下傳來,泥水侵入她小巧的鞋裏,她感到自己的小腿慢慢下沉,直到整個陷進泥裏。
無邊的涼意從腳下傳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咬緊牙關往地裏一躺,閉眼一滾,很快沾了滿身污泥。
畫扇還覺着不夠,挖了兩把泥,厚厚地敷在臉上,直糊得讓人看不清她原來的五官,這才從地裏爬起來,抱着那件幹淨的衣服,順着梧桐樹粗糙的枝幹往上爬。
偶有幾只鳥兒落在枝頭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是在嘲笑她這狼狽的模樣。畫扇坐在樹幹上,一點點挪向馬蜂窩,她兩手拽着那件衣服猛地一收,将那馬蜂窩整個包起來。
嗡嗡的響聲從手中傳來,那衣服很快被馬蜂撐得鼓了起來。畫扇從樹上溜下來,死死地攥着它往回跑。
寒風陣陣,涼意刺骨,她滿身污泥的模樣引得行人紛紛駐足觀望,有不明真相的人指指點點,只以為是這哪家闖了禍的調皮小孩。
畫扇不理會旁人的目光與議論,快步進入醫館,還不忘和慕大夫打了個招呼。
慕大夫正在後院曬草藥,聽見聲響回頭,卻見一個泥人出現在院中,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好半天才認出來眼前這人是畫扇,還沒開口問問這是怎麽回事,畫扇便從他身側經過,直直往顧衍之住的那診室去了。
“我不喝!就不喝!好苦,不喝不喝!”還沒進屋,顧衍之略帶稚嫩的聲音就從裏面傳來。
畫扇伸出滿是泥的手将門推開,便見顧衍之撒潑似地賴在床上,四肢張開呈一個“大”字,眼底滿是倔強。
“小祖宗,你就喝一口吧,不喝藥,這身子怎麽能好?”顧老爺坐在他床邊,手裏端着個碗,滿臉寫着無奈。
聽見響動,他回過頭,卻看見一個泥人向他走來,手裏還不知提着個什麽東西,若不是剛剛聽見了畫扇的聲音,他真是認不出她來:“你這……先去換身衣服,大冬天的莫要着涼了。”
畫扇嘟了嘟嘴,學着顧衍之的語氣搖頭:“不要。”
顧老爺看看躺在床上撒潑耍賴不肯吃藥的顧衍之,又看看那滿身是泥還不肯換衣服的畫扇,實在不知道該拿這兩個小祖宗怎麽辦。
這時,有腳步聲從屋外傳來,大丁二丁兩兄弟一齊推開門,将一罐蜂蜜呈到顧老爺手上:“大人,蜂蜜買來了!”
顧老爺激動地接過罐子,往藥碗裏倒了些蜂蜜,再度端到顧衍之面前:“這下有蜂蜜了,快喝吧小祖宗。”
“顧伯伯,你臉上有髒東西。”畫扇上前兩步,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伸出手抓了一大把泥往他臉上摸。
“诶……畫扇,你這!哎!實在調皮……”顧老爺有點懵,雖沒懂畫扇這是在幹嘛,卻也不生氣,任由她将自己摸了滿臉泥。
顧衍之接受到信號一般,迅速端起眼前的蜂蜜罐子在牆上砸了個大口子往大丁二丁身上扔去。
蜂蜜沾滿了大丁二丁整個衣裳,下一刻,畫扇将手中緊攥着的衣服奮力往他們那邊一丢,滿兜的馬蜂頃刻出動,席卷着向大丁二丁飛去。
顧老爺方才還覺着奇怪,為何平日裏乖巧穩重的顧衍之今日這般調皮,如今他才瞬間明白這兩個小祖宗別有用意,迅速抱起滿身是泥的小畫扇往旁邊退。
大丁二丁被馬蜂包圍着,他們尖叫着,嘶吼着去扯身上沾滿蜂蜜的衣裳。伴随着“叮叮咚咚”的聲響,不斷有東西從他們懷中掉下來,起先只是幾枚銅錢。
但伴随着他們動作幅度的增大,越來越多銅錢從他們懷中掉出,其間夾雜着幾錠銀元寶。而那一片銅色與銀色之間,赫然有一兩點金光閃爍。
二人的尖叫聲引來了門外的慕大夫,他迅速抓了幾把草藥往空中一灑,草藥的氣味在整個房間蔓延開來。待馬蜂被這草藥味驅趕到房外,慕大夫“啪”得一聲将房門關上,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幾人。
大丁二丁被馬蜂蟄了滿臉的包,驚魂未定地喘着粗氣。畫扇趁着他們還沒發現異常,從顧老爺身上滑下來,一把撿起那藏匿在銅錢堆裏的兩片金葉子:“顧伯伯!你看——”
蒼白的光線透過窗棂照射進來,照得畫扇手中金光閃閃。兩片金葉子靜靜躺在畫扇手心,細膩如絲的紋理勾勒其上,深深淺淺的葉脈雕刻得與真葉子并無二致。如此精致珍貴之物,定不會是兩個普通家丁所能擁有的。
顧老爺臉色微變,心中有些驚訝,卻不是為大丁二丁是兇手而驚訝。他早知道王老太不是兇手,卻依舊要來公堂上演上一遭,只是想讓大丁二丁放松警惕,看能否引出幕後真兇。
但他沒有屬實想到,畫扇小小年紀,竟還有此等計策,輕而易舉地便抓住了大丁二丁的把柄。
他捋了捋胡子,看向畫扇的眼中又多了幾分贊許之色。良久,他側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語氣不怒自威:“交代一下吧,什麽人讓你們做這事的?目的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