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噓——會被別人聽到的……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噓——會被別人聽到的……
顧衍之微微低着頭, 不時擡眼望向畫扇，眼中似有萬千情愫在湧動。
“衍之……”
“三書六禮，八擡大轎，一個都不會少的。父親很喜歡你, 日後你就算嫁過來, 家中不會有矛盾, 也不用早起奉茶，你想幾時起便幾時起。若你不願，我也攢了些積蓄, 可以在別處另外置辦一處宅子。我的俸祿也都交給你, 你想買什麽便買什麽。至于孩子, 你想生便生, 不想生便不生, 若是想讓孩子随你姓，也未嘗不可……”
似乎是怕她拒絕, 顧衍之一連串說了一堆，又突然反應過來：“若随你姓的話, 應當姓黎還是姓畫？”
畫扇張了張嘴：“衍之……”
他手心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我……你若是想讓我入贅的話也不是不行, 就是可能要廢些時間來說服父親，他年紀大了, 突然說的話我怕他一時接受不了……”
柔和的觸感自臉頰傳來, 少女的唇軟軟的, 涼涼的, 頃刻間将他不曾說完的話堵在了喉口。
“現在冷靜些了嗎？”畫扇将唇從他臉頰挪開，眉眼含笑。
顧衍之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一抹緋紅：“更亂了……”
畫扇輕輕捏了捏他的臉：“傻瓜，當什麽贅婿？顧家黎家, 不都是我家嗎？”
“好像也對……”顧衍之垂着腦袋，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擡頭，眼睛燦若繁星：“你的意思是？”
“繡球都讓你接了，拿還有不同意的道理？明日讓顧伯伯來提親吧，流程還是要過一過的。不過……”她頓了頓，對上顧衍之滿是期待的眸子，有些不忍地開口：
“再過些時日是武林大會，今年應在寧玉山舉行，屆時朝廷會派人前往維護秩序，我要你争取這個機會，你我裏應外合，一舉殲滅寧玉山一衆判賊。我想……在那之後再商量婚期，好嗎？”
“都依你的。”顧衍之眼眸黯淡了幾分，他低下頭去，稀碎的發絲順勢垂落下來，擋在眼前，讓視線變得有些朦胧。許久，他喉結上下動了動，緩緩開口：“你……會平安回來的吧？”
他頓了頓，怕畫扇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道：“我是說，你若是受傷，我會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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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扇“噗嗤”笑出了聲，她側着身子，藕臂輕擡，兩手捧着顧衍之的臉頰，将他的頭擡起來。她撇了撇嘴，半開玩笑道：“還說什麽相信我呢，這就開始懷疑我的能力了？”
“沒有……”
“哼，最好沒有！”畫扇撇了撇嘴，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下，又放開：
“我又怕死又怕疼的，沒有萬全把握肯定不會随意出手，不然若是就這般栽了，我的鋪子、我的宅子、我的錢，可不都沒了？重來一世東山再起可太難了，我才不想死呢。”
“那天，問我可不可以信你一次，現在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呢，”晚風輕拂她的秀發，漫天煙火中，她輕輕笑着，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衍之，從前你将身後交給我，如今，我将身後交給你了。”
“好。”顧衍之緩緩伸手，修長的小指勾上她的小指，拇指相碰，輕輕在她指腹蓋了個章：“衍之，定不辱命。”
畫扇被她這正經的模樣逗得想笑，轉身，不知從哪拿起一壇酒，兀自打開飲了一口，又遞到顧衍之面前：“為勝利，提前慶賀。”
顧衍之接過酒壇，卻并不喝，只是微微皺皺了皺眉：“你先前不是不喝酒的嗎？”
畫扇突然伸出雙臂，如銀蛇一般摟上他的脖子。淡淡的酒香彌漫在空氣中，醉人的氣息讓他身子猛然一僵。
她輕輕笑着鑽進他懷裏，在他臉頰輕輕啄了一口：“因為這樣，就可以裝作喝醉了，做一些平日不敢做的事情。”
顧衍之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又不忍将她推開，只能任由她親吻着臉頰，結結巴巴開口：“不行……不合禮數……得成親了才行……”
“想什麽呢？”
畫扇佯裝嗔怒地敲了敲他的腦袋，一手取過顧衍之手中的酒壇送到他唇邊，待烈酒入喉，他喉結上下動了動，她才輕笑着将酒放到一旁，作勢攬上他的脖子：
“好了，現在你也喝醉了，陪我做些荒唐事吧。”
顧衍之皺了皺眉，有些錯愕：“嗯？”
“你就沒什麽平日裏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嗎？”畫扇捏了捏他的臉，在他耳邊哈了口氣，将他弄得癢癢的。
顧衍之抿着唇，沉思片刻，緩緩開口：“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煙花在夜空中綻開，絢麗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他纖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他這般認真的模樣讓畫扇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好笑：“還以為你要做什麽呢，為何這種小事都要問過我？”
“怕你不同意，怕你不喜歡。”他斂了斂眉，清澈的眸子不饞一絲雜質，目光如春日暖陽般落在她身上，溫暖卻不熾熱。
“這麽守夫德的嗎？”
“才不是夫德……只是對你最起碼的尊重。”顧衍之抿了抿唇，試探性問道：“所以，可以嗎？”
畫扇沒有直接回答，只反問道：“都要成親了，你說可不可以？”
顧衍之便順着梯子從屋檐上爬下來。他不過是個尋常人，不會輕功，并不能像畫扇那般直接飛上去又跳些來，只能順着梯子一點一點往下爬。樓高風大，梯子搖搖晃晃的，他的動作略顯笨拙，眼中卻藏不住的興奮。
不多時，他落在樓闕上。樓下百姓于街頭游樂，喧鬧聲與煙花爆鳴聲傳入耳中，他背靠着欄杆，擡頭看向樓頂的姑娘，眼眸含笑。
畫扇便從屋頂跳至臺面，撲入他懷中。
淡淡的酒香萦滿鼻尖，她的手環上他的脖子，嘴角梨渦淺淺：“你抱得動我嗎？”
“我是文官，不是虛。”顧衍之輕笑了一聲，雙手自她腋下穿過，稍一用力，将她整個抱起。
他穩穩托着她，腳尖點地，忍不住開始轉動起來。他的動作很輕，起初有些小心翼翼，轉了兩圈過後便逐漸加快了速度，步伐也變得輕快起來。
紅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緊緊鎖着她，眼中愛意如潮水翻湧，幾乎要将她淹沒。
他抱着她不知轉了多少圈，直到天地開始旋轉，他的速度才逐漸慢下來。待身子搖搖晃晃的徹底站不穩，他才有些不舍地将畫扇放開。
“衍之？”畫扇被他轉得有些頭暈，勉強站直了身子，便看見顧衍之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似乎想要保持平衡，卻終是扶着柱子蹲下。她愣了愣，在他身邊的地上坐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還好嗎？”
剛才顧衍之太過興奮，轉得過了頭，如今只覺得頭暈目眩，仿佛天地都在翻轉一般。他雙手撐着地面，眼神迷離着，一時間連哪邊是上、哪邊是下都分不清，好半天才意識到畫扇在同自己說話。
“我沒事，只是有點暈。”聲音有些沙啞，卻不失往日的溫柔。
“下次可別轉這麽久了。”畫扇嗔怪道。
往日裏她只覺得他是個柔弱書生，卻不想他力氣竟不小，這麽輕輕松松地便抱着自己轉了這麽久。若不是他轉暈了，怕是不知又要多久才肯将她放開。
“嗯。”顧衍之稍微緩和了些，在她身旁坐下，擡眸看向漫天煙火，嘴角突然向上揚了揚：“下次只動，不轉了。”
“？”畫扇側過眸子，打量了她一眼：“我懷疑你在想什麽不該想的東西，但是我沒有證據。”
“哪有？”顧衍之晃了晃腦袋，接着此刻的暈眩感，裝出一副醉酒的模樣：“我喝醉了，方才說了什麽？我怎麽不記得了？”
畫扇忍不住笑了笑，在他臉上狠狠啄了一口，又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雙手摟着顧衍之的手臂，順勢将頭枕在他肩上，耍賴道：“那我也喝醉了。”
方才的眩暈感此刻已大致消散，顧衍之側過身子，垂下頭去。
少女的肌膚仿若剛剝殼的雞蛋般細膩光滑，在煙火中還泛着微微的光澤，仿佛稍一用力，便能掐出水來。
他緩緩向她靠近，輕輕在她臉上落下一個吻。
“是嗎？”少年輕笑着，溫熱的氣息輕輕打在她的耳畔。
“嗯……诶？！”
畫扇還未反應過來，顧衍之看向她的眼神突然間變得熾熱起來。他輕輕笑了一聲，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握上她的手腕，突然發力，将她整個人壓在身下。
“衍之……”畫扇微微一顫，擡眸望向少年，眼中有些羞澀。
“噓——”少女淡淡的體香與酒香混在一塊，頃刻間讓他心跳加速，顧衍之一手锢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微微擡起，食指放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樓下有人——”
“诶，不是……衍之……”
“別出聲——”他撐着身子，呼吸有些急促，卻還是溫柔地俯下身去，湊在她耳畔低語：“會被別人聽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