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畫畫不乖，要罰……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畫畫不乖，要罰……

畫扇緩緩掰下一瓣橘子送入口中, 剛一咬下，一股酸澀之感猛地在口中蔓延開來，讓她原本嬌俏的面容皺成一團，眉頭緊蹙着。

她瞪大了眸子, 氣鼓鼓地看向坐在床頭憋笑的顧衍之。

“顧團團！”

畫扇神色恢複如常, 又掰了一瓣橘子, 不動聲色地送到顧老爺唇邊：“顧伯伯，您嘗嘗，這橘子當真‘甜’得很。”

顧老爺毫無防備, 剛一将橘子咬下, 臉便緊緊皺成一團, 五官也被酸得扭曲了。他嘴角不自覺地抽搐着, 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瞪了一眼床上的顧衍之：

“這麽酸，也不說？”

顧衍之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剛想說話，顧老爺卻将畫扇手中的橘子拿過來, 連着将剩下的都塞入他口中：“你自己吃，別酸着畫扇了。”

橘子的汁水在口中蔓延開來, 酸澀的滋味讓顧衍之忍不住閉上眼睛。想說話，腮幫子卻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一張嘴便忍不住要有汁水漫出, 只能緊抿雙唇, 試圖快些将嘴裏的食物咽下。

畫扇被他這模樣逗樂, 兩眼含笑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去，食指與拇指岔開，指尖似有若無地搭在顧衍之臉頰兩側。

她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手指微微發力，兩指捏住顧衍之的腮幫子。

指尖的力度使得顧衍之臉頰微微凹陷，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也因她的壓迫而被捏得有些變形，雙唇被迫嘟起。

顧衍之瞪大了眼睛，眼中帶着些驚愕，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畫畫……”

畫扇像是沒聽到他這聲求饒一般，指尖力度一松一緊，将他的臉頰被捏得微微泛紅。

“好了，你就別逗他了。”顧老爺兩眼微眯，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寵溺地望着眼前打鬧的二人：“這些時日你也累着了，現下衍之已醒，不如先下去歇息片刻，這處交給我便是。”

顧衍之将口中剩下的橘子全部咽下去，被迫仰着腦袋，可憐兮兮地看向她，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幾個字：“休息……”

畫扇這才将捏着顧衍之的手松開，嘴角帶着一抹壞事得逞的笑。她卻并不急着下去，蓮步輕移，端了桌上的藥過來，低垂着眉眼，微微夾着嗓子，委屈得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衍之哥哥一向怕苦，不親眼看着他将藥喝完，我又怎麽放得下心去休息……”

她話還未說完，顧衍之便伸手将藥接過去一口飲下。

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他眉毛緊緊皺成一團，忍不住伸手去拿剩下的幾個橘子，試圖用橘子的酸味來掩蓋口中的苦味。

但他還未得逞，畫扇卻先一步将橘子奪走了。

“這橘子太酸，再吃要酸掉牙。”

“哦……”顧衍之低垂着腦袋，幾縷烏發松散地垂落，半遮着那張寫滿委屈的面容。

“逗你的，”畫扇笑着搖搖頭，從袖中不知取出何物，纖細的手指緩緩剝開上面包着的紙：“張嘴，啊——”

顧衍之眼中的委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意。

他微微仰頭，唇齒輕啓，微微将畫扇手中的蜜餞咬住，唇角不小心擦過她的手指，溫熱又帶着些許濕潤的觸感讓畫扇心頭一動，似乎有一片羽毛在心頭劃過，輕輕撩撥着她的心弦。

一瞬間，仿佛時間停滞。

片刻過後，他将那顆蜜餞整個吞入，唇邊似乎還殘留着一絲她指尖的溫度。蜜餞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将中藥的苦味掩蓋，少年眼眸帶笑，身前的少女卻一瞬間紅了臉頰。

“我……我下去了……”一抹紅暈自畫扇的臉頰蔓延至耳跟，甚至連白皙的脖頸上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她縮了縮脖子，将藥碗置在桌上，逃也似的出了門。

待回了自己的房間，畫扇背靠着門站着，回憶起指尖柔軟的觸感，心情久久才恢複過來。

自顧衍之出事以來，她确實許久不曾睡過一個好覺了。如今得了空，困意很快席卷大腦，她将鞋子一蹬，甚至來不及解下身上外袍，便往床上一躺，整個人癱在錦被中，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夢裏夜色深沉，朝廷的兵馬将顧府整個包圍，德高望重的官員自人群中走出，花白的頭發在風中輕輕搖曳：

“衍之！把她交出來！她會害死你的！”

劍光與火光中，白衣紅袍的少年将她整個護在身後，一字一句，似杜鵑啼血。

“我說過，若要動她，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然後呢？後面發生了什麽？

畫扇看不清了。只覺得手上溫熱而黏膩，眼前一切被一片紅色覆蓋。

血一般的紅色。

這場夢太過真實，真實得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般，以至于她從夢中醒來，呆呆地看着床幔，久久才緩過神。

穿鞋，開門，院中滿目蕭然入眼。

寒風順勢灌入袖中，她冷得直哆嗦，三兩步穿過庭院，蹿入顧衍之房中。

碳盆之中，碳火燒得正旺，輕微的噼啪聲在房中響起，整個房間都被一陣暖洋洋的氣氛籠罩。

畫扇的目光投向床鋪之處，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方平整的錦衾。精美的刺繡在燭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床榻之上空空如也，早已沒了顧衍之的身影。

一陣水聲自房間深處傳來，聲音很輕，似有什麽在水中輕輕攪動，泛起陣陣水波之聲。

畫扇提着裙子，輕踮腳尖，穿過層層屏風，往房間深處走去。

屏上花鳥刺繡栩栩如生，畫扇卻已無心欣賞。越往裏走，水聲便愈發清晰。

屏風後頭，一方浴桶靜置地面，氤氲水汽袅袅升騰，少年背對着她，身姿挺拔如松，寬肩窄腰，未着寸縷，緊實而富有線條感的肌肉在朦胧的水汽中若隐若現。

修長而有力的雙臂搭在浴桶邊緣，水珠順着線條分明的臂膀緩緩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烏黑的發絲濕漉漉地貼在頸邊，顧衍之微微側着腦袋，臉龐在水汽的氤氲中更顯俊朗。

畫扇羞得滿臉通紅，忙不疊背過身去，直覺得一顆心砰砰直跳，廉恥和色心在腦海中打架，一時不知是該就此離去，還是該出聲詢問。

正在這時，顧衍之似乎是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壓低聲音咳嗽了兩聲。這聲音傳入畫扇耳中，讓她的心不由得一揪，來不及作過多思考便上前去。

她才不是色上心頭，不過是擔心哥哥身上的傷罷了。

濃郁的藥香萦滿鼻翼，零零散散的藥材漂浮于水面，黑色的藥汁将少年半個身子浸在其中。

畫扇由遠及近，穿過朦胧水汽出現在顧衍之面前，将他吓得雙眸猛地瞪大，面上原本慵懶惬意的神情也瞬間轉為驚愕。

水珠自他臉上悄然滑落，慌亂之中，顧衍之下意識地将雙臂交互護在自己身前，身子往漆黑的藥汁中一沉，試圖遮擋住自己未着寸縷的模樣。

“畫畫——”顧衍之只覺得臉上滾燙得很，不知是被熱水熏的，還是被畫扇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的。

他這般驚慌失措又無比窘迫的模樣倒讓畫扇僅存的幾分羞澀徹底褪去。

畫扇嘴角不禁泛起一抹促狹的笑意，一時之間色上心頭，早忘了禮義廉恥是為何物。

她蓮步輕移，緩緩靠近，緩緩靠近浴桶，柳腰一彎，目光直直地落在顧衍之身上，眼中透着一絲狡黠。

纖細的手指輕輕挑起他垂落在臉頰旁的碎發，繞在指尖細細把玩着，畫扇柳眉一挑，悠悠開口：

“哥哥怎的這般慌亂，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她的手指順着他的發絲，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又順着他的臉頰逐漸往下，順着他的脖頸滑落，緩緩停在他的喉結處。

指尖溫熱的觸感讓顧衍之臉頰愈發滾燙，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張了張嘴，濃密而卷翹的睫毛上挂着幾顆晶瑩的水珠，仿若日出時分點綴在草間上的露珠，偶爾随着他的眨眼輕輕顫動。

高挺的鼻梁下，微微泛着紅的薄唇緊抿着，傾城的面龐在這方水汽彌漫的小天地中漲得通紅：“畫畫……出去……”

畫扇卻玩上了瘾，絲毫不管他在說什麽，只将指尖在他肩頭輕輕一點，夾着嗓子開玩笑道：

“怎的？我來尋你，哥哥倒還害羞上了？我與你一同長大，你身上哪處我沒見過？羞什麽？”

“畫畫……出去……”顧衍之半個身子浸入水中，又将這話重複了一遍。

堅實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随着在他白玉般細膩的肌膚上彙聚，又沿着緊實的肌肉蜿蜒而下，沒入水中，漾起圈圈漣漪。幾縷不聽話的碎發被這水汽打濕，濕漉漉地垂落在臉頰兩側，将他襯得愈發勾人。

見畫扇不為所動，依舊嬉笑着調戲自己，少年臉上的窘迫逐漸化作一抹別樣的神色。他張了張嘴，聲音低沉，帶着無盡的隐忍與克制：

“當真不出去？”

畫扇只覺得他這話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聽過，思索間，顧衍之突然從水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腕，稍一用力，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

她一個踉跄，雙腿停在浴桶邊緣，整個人撲在顧衍之身上，還未回過神來，顧衍之另一只手便迅速攬上她的腰肢，将她緊緊固定在身前。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近到能清晰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水汽氤氲而上，一片朦胧的霧氣中，他微微仰着頭，目光灼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壓低了聲音：

“畫畫不乖，要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