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虛
第19章心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桓昱身上,而當事人卻毫無反應,他眼底淡漠,和主位男人視線交彙,頗有暗自較勁的意思。
一旁工齡稍長的侍者點頭哈腰,碰了碰桓昱的胳膊,示意他過去,男人神情不悅,咬字更重地重複道:“過來。”
桓昱雙手規矩擱在身前,帶着歉意微微颔首,然後在那雙銳利漆黑眼眸的緊盯下,慢慢靠近。
蜷在地上的alpha看向主人,不滿地嗚咽一聲,刻意獸化的聲音,像是一只寵物不願意接納主人即将要養的另一只寵物,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桓昱忍住皺眉的沖動,站在稍稍遠的地方。
他恭敬道:“您有什麽吩咐?”
男人心情不錯,他挑眉審視過桓昱,然後雙臂抻在沙發開悲傷,姿态閑散傲慢,“缺錢嗎?”
桓昱略略擡頭,和人很短暫地對視幾秒,他低下頭說:“不缺。”
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荒謬笑話,險些笑出聲,“不缺錢?那你到這兒來做什麽?”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荒謬笑話,險些笑出聲,他招呼身後的保镖,對方會意,走到門後,拎起摞在最上面的手提箱。
“我知道你在撒謊,別害怕,我不會怎麽着你,只是想和你玩個游戲。”男人揮手掃掉桌上的東西,玻璃酒器破裂的聲音,在靜谧的包廂尤為明顯,一個很平常的動作,但不知道為什麽,在場的所有alpha都變得很興奮,空氣裏信息素的味道越來越濃。
就像是一種獨屬他們之間的暗示信號。
桓昱看着保镖把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接着把箱口轉向自己,精巧的密碼鎖轉動幾轉,清脆的咔噠一聲,裏面擺放着金光閃閃的金條。
桓昱吃驚地盯着那些東西,警惕地擡起眼睛,主位男人正在撫弄腳邊的alpha,揉弄他的耳垂,長指伸進他喉嚨,地上的alpha平息地接受着近乎折磨的...。
地上的alpha忍住幹嘔,乖順地張大嘴巴,血絲混着兜不住的口水流下來。
男人像是玩夠了,拔出手指,接過保镖遞過來的手絹,仔細擦了擦手指,又伸過去拍了拍地上alpha的臉,皮笑肉不笑地說:“一會兒好好表現。”
他說完轉向桓昱,語氣卻變得更加緩慢,沖桌上的手提箱擡了擡下巴,似誘惑道:“想要嗎?只要你為我做一件事,這些全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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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昱搖搖頭。
男人皺眉,不屑他假惺惺的僞裝,“你還沒聽我說什麽事呢,你要是聽了沒準就不會拒絕了。”
這句話說出來,那對金發碧眼的雙胞胎alpha吹了個口哨,與此同時,保镖往酒杯裏倒了點東西,然後晃勻,走過去強勢地捏起地上alpha的臉,把酒灌下去。
包廂裏的其他人讓出最中間的位置,男人沒有說話,他踢了踢腳邊的alpha,alpha接收指令般,爬向桓昱所站的位置。
桓昱有種不祥預感,他小步退後,看到爬向自己的alpha的神情,他才意識到剛剛保镖灌下去的是什麽東西。
alpha讨好地越靠越近,急切地伸手,桓昱腦子一片空白,他沒經歷過,本能地擡腳踹開alpha。
那alpha已經被藥迷颠了,契而不舍地撲過來,桓昱連連後退,卻聽到主位的男人說:“只要你今天肯……,桌上的這些就都是你的。”
他說得輕描淡寫,又信心滿滿,好似這個有趣的游戲,他已經成功了很多次。
桓昱只覺得這一幕很惡心,他臉色發白,用力踹開再次撲過來的alpha。
靠近門邊的保镖逼近,把桓昱圍在角落,他雙手沒有安全感地撐在背後牆面,目光看向包廂大門。
金發碧眼的雙胞胎坐在靠門位置,兩人翹着二郎腿,俨然一副看戲的姿态。
包廂裏亂作一團,酒瓶、酒杯嘩啦啦掃倒一片,細碎的玻璃碴子崩得到處都是,糾纏扭打中,拳頭不分敵我,不知道是誰罵了句髒話,幾秒後,包廂裏的倏然陷入靜止。
桓昱僵在原地,不可思議地轉過頭,看着地上的alpha,而站在他身後,此刻滿眼通紅,……,就是剛剛站在桓昱身邊的那位侍者。
男人欣賞地點頭,從手提箱裏拿了幾塊金條給他,他像狗一樣撲過去接,角落裏蹲着躲避混亂的alpha侍者們,眼紅嫉妒,渴望地盯着那些金條,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
桓昱被摁在地上,被迫聞着空氣裏的惡心味道,他閉上眼睛,胃裏翻湧,然後忍不住吐出來。
那場荒誕的游戲持續了很久,桓昱吐得反酸水,男人走過來,堅硬皮鞋踩在他脖子上,用力地碾了碾。
一瓶紅酒倒下來,桓昱睜不開眼,酒液從他鼻腔裏嗆出來,從未有過的恐懼洶湧而來。
“什麽狗東西,還敢把自己當回事。”
男人不屑嗤笑,用力地踩下去,桓昱笨拙掙紮着喘氣,他想喊又喊不出來,靜靜地感覺脈搏愈發孱弱,而男人得趣一樣,又猛地擡起腳,反反複複。
桓昱只能勉強換氣,最後一種詭異的寂靜從他耳朵裏穿過,眼前的光線虛化,他如瀕死前張着嘴的魚,往事像走馬燈一樣浮現。
那一瞬間,桓昱看清的只有周遲的臉。
意識下沉到底前,桓昱感覺有人把他拉了起來,他拼命想抓住那只手,下一秒,肺裏猛地嗆進去一口新鮮空氣,良久,他才有力氣睜眼,看到了面色凝重的經理。
*
桓昱洗完澡,換了套幹淨衣服,半幹的頭發絲垂下,搭在泛淤青的眉骨上,他擡起濕漉漉的眼睛,驚魂未定地看着面前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中年經理。
撞見他眼裏的朦胧迷惑,經理慢條斯理放下茶杯,“你肯定猜不到我為什麽幫你。”
或許是驚吓過度,桓昱有些發抖,腦子也遲鈍很多,他恍恍惚惚,接着點了點頭。
對方淡然一笑,很随意地說:“他們想怎麽搞你我都不在乎,你的命于我而言也沒什麽價值,但我不喜歡處理屍體,又髒又晦氣。”
又是這麽輕描淡寫,桓昱心驚一跳,他說不出話,只覺得可笑,在這些人眼裏,比人命更重要的是心情。
擱在一旁的手機亮起,經理看了眼收起笑意,再看回桓昱,正色道,“你明天開始就不用過來了,至于包廂裏的損壞的東西,看客人怎麽說,如果他們願意賠償更好,如果不願意,那就只能算到你的頭上。”
桓昱露出回神後的震驚,難以置信地反問:“我?”
經理意味深長地笑笑,寂緩中,兩人對視幾秒,對方遞出一張名片,“你聯系這個人,他會告訴你最終的結果,以及你需要理賠多少錢。”
連續發生太多事情,桓昱不足以即時作出反應,知道對方把名片從他領口塞進去,硬紙片掉落,劃過胸口皮膚,這一刻,桓昱才感覺到真實的無力。
從包廂出來,桓昱放下書包,坐在酒吧安靜一角,他擡手摸了下反複鈍痛的眉骨,眼神陰翳,垂下手臂,嘀咕了聲“媽的”。
外面天剛亮,柔和的沉沉藍色,桓昱摩挲着那道眉毛旁那道疤,吐出胸腔濁氣,然後自暴自棄地靠向沙發。
他現在根本沒法回家,周遲靠拳頭過活,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的傷痕怎麽來的,思來想去,也沒找到什麽好借口,最後只能給周遲發信息,撒謊說去範亦鳴家住。
周遲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剛從擂臺下來,大運注意到他的微表情,餘光瞄過他的手機問:“怎麽了?”
“沒事。”周遲鎖屏,把手機丢進衣櫃,進淋浴室洗澡,出來後,大運叫他去吃飯,他擺手說自己有點事兒,讓他們先去。
拳館後面小院,有一棵粗壯的桂花樹,枝頭幾簇晚桂,在潮濕的空氣裏綻放,周遲站在樹下,撥通徐老師的電話,和她聊了會兒桓昱最近的表現,有模有樣的,像個負責人的家長,最後又要來了範亦鳴家長的電話。
挂斷電話,周遲反複看着備忘錄裏那串號碼,他沒有立即撥過去,而是給桓昱打了個電話。
“哥?”
他聲音微微顫,無意識的後怕,周遲聽出來,壓不住想要關心的第一反應,“你在家嗎?”
“不在。”桓昱心虛,清了清嗓子說,“我現在正要去範亦鳴家。”
這個慌他是擺明了要繼續撒,周遲也不拆穿,他又氣又想笑,裝出不知情的同意語氣說:“行,去吧。”
看似稀裏糊塗地糊弄過去了,但桓昱心裏很沒底,他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總覺得周遲話裏有話,忐忑地想再回個電話,又怕會露出更多馬腳,最後也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