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藍鑽領夾
第12章 藍鑽領夾
“……你來做什麽啊?”
陳薇奇望着窗外燦爛明媚的港島, 有種還沒醒酒的錯覺,她不太相信莊少洲就在門口。
“打算上班之前帶你去吃個早茶。”對面頓了下,低聲輕諷:“就是沒想到某人能在工作日睡到十點。”
陳薇奇被他戲谑的語氣勾出一些熱意,她不願在外人面前暴露一些和她人設不符的樣子, 比如睡懶覺, 比如素顏……
陳薇奇飛速離開溫床, 很鎮定地對着聽筒說:“吃早茶可以,不過我剛起床。”
她沒有穿鞋,在自己家裏也做賊似地, 步伐邁得極輕,走到玄關處,對着貓眼往外看——
氣息頓時凝在鼻尖,人真的在。
男人漫不經心地靠着牆壁, 一只長腿微曲,下颌線鋒利地延伸, 看不大清楚表情, 但從他的肢體語言中能感受到他似乎等得有點不耐煩。
陳薇奇挑眉,有些壞地說:“我現在要沖涼,還要化妝, 莊先生若是誠心邀請我,那就再等我四十分鐘。”
“?”
莊少洲懷疑自己聽錯了,女人的語氣理所當然, 他都能想到對面揚着下巴, 舒展背脊的姿态,像一只傲嬌的天鵝。
很快, 聽筒裏就出現嘩啦啦的流水聲。
他擡腕看了眼時間,十點整, 語氣中透出陰霾:“陳小姐,你确定還讓我等四十分鐘?我已經在你門口等了一個鐘了。”
“啊?”陳薇奇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淡粉色的櫻唇因為驚訝而微微翕張,“你等了……一小時?”
她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不是……莊、莊少洲,你變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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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正常人會在別人家門口等一個小時啊!
莊二公子什麽時候被人罵過變态,跑來女人家門口吃了閉門羹已經突破白秘書的認知了。
白秘書悄摸摸往後退了一步,聽見自己老板氣得都笑了聲,“對,我是變态,不變态都做不出這種事。”
莊少洲不耐地扯松領帶,從西服口袋掏出煙盒,因為另一只手舉着手機沒空閑,只能單手頂開盒蓋,推出一支煙,直接用唇銜出來,一系列動作稱得上心煩意亂,偏偏又肆意倜傥。
白秘書一個鋼鐵直男都不得不感嘆,大老板長得确實很頂,當然,陳小姐更頂,他醒水地湊上去點煙。
電話另一端,陳薇奇撐着盥洗池邊緣,昨晚又是喝酒,又是熬夜,又是傷心,此時鏡子裏的那雙眼睛黯淡無光。
她看這樣的自己不順眼,煩得很,又委屈,對着聽筒一通撒氣:“你發什麽脾氣啊?又不是我讓你等這麽久!我不吃了!”
“你自己去吃!”
莊少洲不過是語氣兇了一點,她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指尖的香煙嘶嘶燃燒,心尖仿佛被什麽抓了一下,很癢。他想去撓,但那是心髒的地方,夠不到,只能沉沉地抿了一口煙,又籲出來。
他把手機貼緊耳廓,那些委屈如潮的呼吸聲清晰地缭繞在耳畔,“沒有對你發脾氣,陳小姐,也沒說不等你。”
“再等你一個鐘,好不好。”
他聲音溫柔的,像夜色中翻湧的海浪,明明隔着聽筒,呼吸也宛如在她耳畔,她想起昨天被他圈在懷裏,耳朵被他灼熱的氣息弄得很軟。
莊少洲聽見對面呼吸輕了一瞬,一陣沉默後,電話被挂了。
陳薇奇很倉促地挂掉電話,不知為何,耳朵處泛起一陣酥熱,她随手拿起一瓶玻璃外包裝的爽膚水,冰上去降溫。
她惱恨自己耳朵太敏感,接個電話也能被對方撩一下。
“浮浪。”她低罵。
罵歸罵,她還是不可能讓莊少洲就站在外面等,沒這個道理,她不是耍小孩脾氣的人。于是又撥了一通電話回去,告訴他進門密碼,又警告他只準在客廳和廚房活動,不準去任何其他地方。
“新拖鞋在最下面一格,最後重申一次,不準靠近主卧。”
莊少洲明白她暗指什麽,不以為意地笑了聲:“陳小姐,我對偷看你洗澡沒有興趣。”
叮一聲,電話裏傳出開門的聲音,陳薇奇知道對方已經進來了,剛要說你規矩點就好,就聽見對方溫溫沉沉地說:“我若是想看,我會直接跟你說,婚後一起洗澡很正常。”
已經脫得一絲.不挂的陳薇奇不可避免得身體一哆嗦,像是被穿堂風吹過,足尖飛快地踏進淋浴室,“誰要跟你一起,鹹濕佬!”
平生第一次被罵鹹濕佬的莊少洲平靜收起手機。
進門後,白秘書把新拖鞋拿出來,很狗腿地擺在莊少洲腳邊。陳寶寶聞風而動,從卧室沖出來,撲到莊少洲腿上。
男人俯身低下去,長臂一攬,十斤的小狗跟一片羽毛似的被他輕松單手抱在懷裏。上次利用了這條傻狗,也不知它有沒有挨一頓打。
“被打沒?”他揉了揉狗尾巴。
寶寶:“??”
步入一條長形玄關,出來就對上開闊的維港,綢緞質地的日光照進來。很舒服的小窩,三面落地窗設計,能欣賞到港島最好的風景。
露臺門沒阖緊,風溫柔地翻動着薄紗,也吹亂一屋子清甜的花香。
這是陳薇奇身上的香氣,那種東方式的花香,是冷調的,細細感受之下,便有一種神聖又堕落的味道。
莊少洲把小狗放在沙發上,拍它的腦袋示意聽話,随後單手解開紐扣,脫下西裝外套,随意搭在某個椅背。
他沒有穿馬甲,黑色襯衫熨帖地束進西裝褲腰裏,量身定制的尺寸精确到毫米,不會顯得局促,亦不會松散,昂貴的衣料包裹他優越的身形,起伏的肌肉線條隐約顯現。
胳膊被兩道銀色的金屬固定帶束縛,他拖開一把看上去很沉的椅子,臂上的肌肉鼓起,又舒展回落。
坐下後,他吩咐白秘書把筆電和眼鏡拿來。
一系列的動作自然又松弛,不像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客人,倒像是日日造訪,夜夜留宿的男主人。
很有正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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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莊少洲處理了一些公事,順便點了一杯燕麥奶,和一份低糖全麥面包墊肚子。
莊少洲是非常需要食物的男人,為身體和大腦供給充足的能量,就算在早晨,他也會選擇吃一些很紮實的高蛋白肉類,譬如牛排、羊排。
帶着微微血絲的紅肉被切成一塊一塊,不沾任何鹽或醬汁,他喜歡吃這種。
一份面包根本不頂事,何況陳寶寶還眼巴巴地蹲在一旁。
莊少洲沒有養過小狗,是屬于很溺愛的家長,它想吃多少就給多少,以至于面包全部進了陳寶寶的肚子,它甚至還舔着臉去喝他杯子裏的奶。
“老板,要不您再吃兩塊餅幹?”白秘書心疼,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塊巧克力曲奇。
莊少洲連眼風都懶得給他,“你吃可以,別給寶寶吃這種。”含巧克力的食物,貓狗都不能吃。
白秘書咽下狗不吃的東西:“……………”
說好的四十分鐘就是四十分鐘,陳薇奇很準時,挾裹着一陣沖涼過後的暖香,優雅地從卧室走出來,擡手撥弄着還帶點氤氲的頭發。
聽到腳步聲後,莊少洲敲下最後一個法文單詞,食指擡了擡鼻梁上的銀邊眼鏡,轉頭看過去。
陳三小姐但凡是出現在人前,永遠都光鮮,永遠都靓麗,像一顆璀璨的全美鑽石。
剪裁精妙的短襯衫勾着她的曲線,質地很挺,領口斜斜系着一枚蓬松的蝴蝶結,短裙是某大牌月初才發布的新款,尚未在各大旗艦店售賣,她衣櫃裏很多這種當季新衣,等市面上流行了她就會找人來處理掉。
莊少洲沒有起身,就這樣閑閑地靠着椅背,目光輕擡,毫不避諱地在她身上定格幾秒。他很紳士地誇贊:“今天好靓。”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鏡,是以比往日都要更斯文三分,但還是掩不了強大的氣場,像剛從常青藤畢業的精英博士,即将入職華爾街攪弄風雲。
陳薇奇多看了他幾眼,随後清清落落地收回目光,“難道不是我每天都好靓?”
她看上去心情不錯,都願意和他來往幾句俏皮話。
“今天格外光彩熠熠。”莊少洲十分慵懶地扶了下鏡框,唇邊帶着淡淡的笑意。
陳薇奇蹙了下眉,有點見不得他戴眼鏡,真騷,她白了一眼,随後垂下眸去逗寶寶玩,随意問道:“之前沒見你戴眼鏡。”
莊少洲把眼鏡取下來,捏了捏眉骨,“看電腦時會戴,不然眼睛酸。”
他視力沒問題,但容易眼睛疲勞和幹澀,醫生建議他多補充維生素a,葉黃素,看電子屏幕時戴防輻射眼鏡。所以他經常吃胡蘿蔔。
“哦。”陳薇奇揉着小狗的尾巴,随後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遞過去,“你看看。”
莊少洲接過,打開後是一枚領夾,但不是紅寶石,而是一顆堪稱無與倫比的藍色鑽石。
他眸底的深邃幾乎被那顆色澤豔麗且極度純淨的藍色石頭點亮,心型切割,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偶然還是她的特別挑選。
“給我的?”他明知故問。
“不是你找我要的嗎?”陳薇奇反問。
莊少洲颔首,一副了然的模樣,“原來陳小姐這樣大方,我要就給。”
陳薇奇被他臊了一下,當即就要收回領夾,他漫不經心避開,順勢抓住她的手腕,握了一下,又松開,嗓音低冽地送進她耳邊,“多謝,我好锺意。”
藍鑽石比紅寶石更讓他锺意。
他聲音好聽,簡單的一句港府話,無端有些纏綿。
陳薇奇被他捏得腕心酸麻,腳趾不由自主地蜷了起來,就這樣看他把本來的寶石領夾取下來,換上這枚更打眼的。
他長得貴氣,氣質亦然,小到一枚袖扣都透着矜持優雅。他起身,整理襯衫上不存在的皺痕,一邊走到陳薇奇跟前,低頭看過來,眼瞳陷入光中,那是一種醇厚的深棕,咖啡豆被萃取成汁液後的顏色,來自陽光和雨水都異常充沛的高原。
陳薇奇不知為何,這一刻的對視讓她心跳流淌的速度很緩慢。
白秘書被眼前這一幕只存在于電影裏的場景震了下,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不過如此了。
“走吧,去喝早茶。等你都等餓了。”男人把手遞過去。
陳薇奇看着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抿了下唇,随後輕輕貼上去,幾乎是同一秒,就被他收束,握緊。
每次被莊少洲握緊的感覺都像是被一場熱帶氣旋登陸,一剎那的心跳,令她想不了太多其他的,也很難再被一些悲觀的情緒纏繞。
她決心試一試,新歡也好,轉移注意力也好,為了婚後夫妻和諧也好,或者單純的,為了安撫莊少洲。
她不想讓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太糟糕,她是向前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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