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裙下之臣

第20章 裙下之臣

陳薇奇瞳孔微微放大, 男人一言不發地蹲在她腳邊,像一頭暫時俯首的猛獸,像狼子野心的臣子。

陳薇奇并不了解莊少洲,但她明确知道一點, 對方和她是同等驕傲的人。她很難想象自己會為一個男人做這種事。

接吻, 他們都能爽, 但這種似乎只有她單方面獲得享受。

莊少洲覺得自己渾身都繃着,呼吸也沉到深處,他震驚自己能說出這種話, 震驚自己居然肯做這種事。

其實當他緩緩蹲在陳薇奇身前時,他就已經開始震驚自己的所作所為,最讓他震驚的不是俯首,不是願意做這個, 是他居然為此興致勃勃。

他看上去很平靜,實則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充盈, 在瘋狂舒張。

他只是想給陳薇奇一點甜頭, 現在變成了以公徇私。

莊少洲不再等陳薇奇答應可不可以,她紅着臉不說話,又驕傲又柔軟的樣子真的能把人勾到爆炸。她這個女仔嘴這麽硬, 還是比較适合接吻和高朝。他不管她之前在別人那裏得到過沒有,但她以後只能在他這裏得到。

骨節分明的手指刮着小腿一路向上,慢條斯理地掀起繡滿亮片的精致黑色蕾絲大擺, 陳薇奇眼睜睜看見莊少洲那張英俊迷人的臉, 被裙底的陰影籠罩,直至看不見了。裙擺蓋住他的頭部, 邊緣落在他寬厚的背脊上。

灼熱的呼吸瞬間布滿密閉的空間。

陳薇奇擡頭望向天花板,心跳緊張加速, 雙腳蹬在他強勁有力的肩頭,像是踩着一副堅固的馬镫。

精致而華麗的高定禮服層層疊疊,穿在身上很悶熱,此時又不斷有灼熱的呼吸噴薄着,她感受到什麽東西在一點點融化。

陳薇奇不知道莊少洲看見了什麽,這令她無比緊張。

莊少洲其實什麽也看不見,這裏視線很差,但嗅覺和聽覺更敏銳了。他嗅到了一種幽微的馨香,和陳薇奇身上高貴的花香不同,這種香氣媚到豔俗,嗅到肺裏有潮熱之感,仿佛添加了致幻因子,或者添加了罂、粟。

很香……他靠近,鼻尖找到散發馨香的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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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薇奇忽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戳了她一下,沉沉的呼吸幾乎是噴上來,小小的冬青紅被陌生的氣息驚擾,委屈瑟縮,連帶着她也打了個顫,突然蹬住,“莊少洲!”

莊少洲輕輕拍了她兩下,示意稍安勿躁,拿鼻尖再次嗅了嗅,然後隔着一層不知道什麽顏色,只知道是輕柔又薄透的包裝紙,嘗了一口他今晚的甜點。

陳薇奇捂住嘴。

他似乎用牙齒咬住了包裝紙,很靈活地剝開。這道甜點在被品嘗之前就洇出了晶瑩的露珠,是一顆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新鮮櫻花凍,很脆弱,也很軟,他用唇瓣銜住,舌頭嘗了一口,果凍正在慢慢融化成水。

一聲低沉的笑,悶悶地從層層疊疊的蕾絲和薄紗中傳出來,陳薇奇不知道他在笑什麽,那笑聲顯得很壞,也沒有精力去想,失魂落魄地癱靠着牆壁,視線找不到任何一個焦點,所有的焦點都在無法言說的中芯。

莊少洲是吃東西很優雅的男人,有一套從小培養出來的餐桌禮儀,但此刻,他吃得似乎并沒有那麽優雅,飽滿的喉結偶爾滑動幾下,吞咽的速度很快,暴露出他饑餓又貪婪的本質,很兇,像一頭饑腸辘辘的豹子。

一塊漂亮的精致的櫻花凍很快就被弄得亂七八糟,原本乖巧攏着的縫隙被品嘗者惡意撥開,粉色奶油和晶瑩夾心全部攪在一起,這味道非常甜膩。

和一些男人不同,莊少洲并不抗拒甜味,但他只中意自然界的糖,譬如水果,譬如可口的蔬菜,譬如泛濫的陳薇奇。

一些濕漉的氣氛壞得讓人無力思考,陳薇奇咬着下唇,忍住類似哭的嗚嗚聲,妝容精致的小臉布滿了酡紅。

她很少露出這樣一副被人欺負慘的模樣。

她去抓那些蕾絲和薄紗,或者是莊少洲的頭發,試圖控制什麽,莊少洲分心地騰出手來,手指緩慢地沿着她的手臂往上,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穿進指縫,和她汗涔涔的手掌十指相扣,力道很強勢,不容置喙。

因為手被他握着,所以能共振他的頻率,陳薇奇感受到了另一種顫動,來自于莊少洲。

他似乎非常……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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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下最後一口糖水,男人一把掀開層層疊疊的禮服,他并沒有及時站起來,仍舊維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額角汗水滴落,順着淩厲的輪廓,滾下來,英俊的五官越發銳利,危險,以及那不容忽視的蓄勢待發。

很大一團,非常明顯。

陳薇奇根本不敢看他,大腦中還有餘波,一陣又一陣,她閉上眼睛,撇過緋紅的臉,努力平穩呼吸。

莊少洲笑了笑,擡手擦了下唇角,他看着指腹上的反光,很不經意地挑了下眉,他精力充沛,姿态從容,和慵懶無力的陳薇奇相比,簡直是一頭被喂飽的獵豹,在叢林中閑庭信步。

他站起來,又吻了一次陳薇奇,這才單手輕松地将她抱起來,往浴室走去。

陳薇奇完全沒有力氣,完全就是随他宰割。到了浴室,她驚訝發現,居然早就放好了洗澡水,恒溫浴缸讓水溫一直保持着最舒适的溫度。

莊少洲語氣沉穩:“有備無患。”

陳薇奇不想和他較勁,只是瞪他一眼。頂着一張濕漉漉的小臉,做再兇狠的表情都沒有威懾力,反而取悅了對方。

莊少洲笑着把她放在浴缸邊緣,紳士地說:“我去給你倒杯水,還是你想喝點熱紅酒?或者牛奶。”

“涼茶。”陳薇奇想了想,說。

“嗯?”莊少洲看着她,“什麽涼茶。”

陳薇奇說了一個牌子的涼茶,但這個牌子只有港島本地才有,是一家在銅鑼灣開了很多年的老店,每日現熬現做。她沒有找茬,就是很想喝。

莊少洲雖然很無奈,也并沒有被為難到,他擡手揉了揉陳薇奇的耳朵,“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讓你四個小時之後喝到,所以現在還是喝水。我去倒。”

從港島飛滬城最快兩個半小時,還要派人去買,從機場送到酒店,最快也要四小時。用私人飛機運一杯十塊錢的涼茶,怕是沒有誰會做這種大動幹戈的傻事。

陳薇奇沒說話,等莊少洲把溫水遞來的時候,她說:“你別折騰了,我剛剛就是随口一說。”

莊少洲笑了聲,聲線低沉:“其實我也是随口一說。”

話落,陳薇奇眼中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似乎夾了一點點失落。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獲得身體上的滿足後,心靈會需要一種加倍的撫慰,才能填滿所有的縫隙。

她現在比平時要脆弱,需要很多很多的溫柔,很多很多的縱容,很多很多的寵溺。

不能在這個時候逗弄她。

莊少洲察覺到了陳薇奇的不對勁,他俯身靠近,帶着點故意的逗弄:“Tanya,我已經哄你高興了,你不會以為我還會這麽大費周章為你買一杯涼茶吧。”

陳薇奇垂下眼睫,裝作平靜地喝完半杯水,随後理所應當地把水杯還給莊少洲,慵懶地瞥他一眼,“我沒有這麽自作多情,而且你買給我了我也不想喝。我現在要脫衣服泡澡,你可以出去了。”

她吩咐地很自然,就像是在吩咐她的侍臣。

莊少洲皺起眉,有些不是滋味,他逗她一句而已,又不是不給她買,她居然翻臉不認人了,明明剛才還在他嘴裏激顫尖叫,說她快死了,然後噴了他滿臉。

現在,她又擺出高傲嬌氣的姿态,看都不看他,手指在那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浴缸裏的水,還真拿他當鴨了?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爽了就扔。

莊少洲深深呼吸,冷笑一聲,握着玻璃杯,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浴室門被關上,陳薇奇挺直的背脊頓時松懈了下去,擡手把身上這件已經被不明液體毀掉的裙子脫下來,卸妝,最後拆了一顆浴球放進水裏,把軟綿綿的身體泡進去。

卸妝的時候她都不敢看鏡子,臉紅到像是喝醉了,身體裏的悸動越發洶湧,怎麽可能喝半杯水就能緩解。

“誰稀罕一杯涼茶……”

她有些不高興地自言自語,甚至決定了,等會要開一瓶六位數的波爾多,當着莊少洲的面優雅品嘗,用來找回臉面。

溫水環繞的感覺很舒服,陳薇奇很快就昏昏欲睡,腦海開始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幕幕令人燥熱的場景……

男人的舍面和他的手掌一樣,寬厚而灼熱,帶着輕微的粗粝,當然,也很壞,像一條靈活的游蛇。

她似乎并不排斥……甚至是沉溺在莊少洲帶來的欲海之中,被完完全全取悅到了。

陳薇奇意識到這個恐怖的事實,猛地睜開眼睛,從水中坐起來,平靜的浴缸一時飛濺水花。

頭頂明亮的射燈刺激着陳薇奇的瞳孔,短短一個多月,從牽手到擁抱到接吻,再到願意讓他做這種事,她似乎出乎自己的意料太多了。

她發現了一個不可理喻的事實——

她的身體在喜歡莊少洲。喜歡他帶來的灼熱、強勁、乃至于瘋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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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陳薇奇在美悠的催促中醒來。

“幾點了……”陳薇奇打着哈欠,睡得一臉迷糊。

美悠望着自己老板慵懶餍足的小臉,像是被狠狠滋潤過,又想到此時正坐在客廳裏,宛如雕塑般斯文英俊的男人,臉已經紅了。虧她還擔心老板一夜。

“都十點了大小姐……你昨晚是不是……”美悠咬着唇,欲言又止。

“十點!!”陳薇奇一驚,連忙掀開被窩下床,“我昨晚是什麽?”她趿着拖鞋匆匆走去浴室。

美悠跟在後面,小聲問:“你們做了嗎?”

陳薇奇一邊擠牙膏一邊瞪大眼睛,沒聽懂,“什麽做了?我和誰?”

美悠滿臉複雜,慢吞吞地說:“莊先生在樓下呢……”

還想賴床的困意一哄而散,陳薇奇這才反應過來昨晚發生了什麽。

莊少洲突然出現在她的套房,他們有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然後他們接吻,然後他鑽進她的裙底……

一定是那瓶讨厭的紅酒,她才喝了一杯就不省人事,只模模糊糊記得是莊少洲把她抱去卧室的。

陳薇奇狠狠瞪一眼美悠,飛快刷牙,吐掉泡沫,咕嚕嚕漱口,來不及把唇邊的水擦幹淨,她披着睡袍從卧室裏跑出來,就在二樓的回廊邊,往下望。

客廳裏到處都是在忙碌的人,化妝師,造型師,助理……唯有坐在中央沙發上的男人,架着一副銀邊眼鏡,怡然自得地喝着咖啡,邊看股市大盤,像是和周圍的世界分割開來,旁人夠不到他的世界,他也不會輕易走下高塔。

大家都在默默地做自己的事,經過沙發附近時會下意識放輕腳步,或者繞開,唯恐叨擾了他。

陳薇奇惱恨地瞪了一眼,不懂這男人堂而皇之坐在她的地盤幹什麽,像個人模狗樣的侵略者。陳薇奇看不慣莊少洲這大少爺的派頭,又不好說什麽,屋裏人多,怕是都在等着吃瓜。

許是昨晚更進一步的親密讓他們之間有了某種感應,莊少洲忽然擡眼,氣定神閑地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一高一低,在空中相撞。

莊少洲深深打量着她,那種充滿了暗示的眼神一度讓陳薇奇快要臉紅,可很快,他收回視線,裝作無事發生。

“………”

陳薇奇咬了下牙,也裝作無事發生,攏着輕薄的絲質披肩,優雅地走下旋轉樓梯。作為這次滬城之行的總造型師海倫李終于等到這位大小姐駕到,一臉謝天謝地的表情迎上去。

現在是上午十點多,要化妝、拍照、采訪,過後就是大秀和晚宴,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陳薇奇也不糾結有個讨人厭又氣場強烈令人無法忽視的家夥坐在這,施施然地從沙發前走過。反正昨晚也在莊少洲面前露了素顏,她現在非常淡定。

化妝的地方在一樓書房,被臨時改造成化妝室。

“Tanya。”莊少洲放下手中的杯子,雲淡風輕地叫住她。

一時間套房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交換着隐秘又興奮的眼神。這位來自港島的頂級名媛,身上果然有數不清的故事。

莊少洲起身,拿起一杯密封好的飲料送到陳薇奇跟前,陳薇奇看了一眼,搖頭,“我不喝美式。”

她不喜歡咖啡,喝這種玩意純粹為了消腫,一杯意式濃縮能一口悶下去,直接攝取咖啡因,不用痛苦地喝好大一杯。

莊少洲勾唇,眸色被鏡片盡數掩去,他淡淡道:“是鶴萬樓的涼茶。”

陳薇奇難掩驚訝,唇瓣微微張開,難以置信地望着莊少洲。

她很難形容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有些。昨晚得到生理滿足之後,缺失的那份心理滿足,居然在第二天清晨,在莊少洲這裏得到了。

“謝謝。”

陳薇奇接過,插入吸管,喝了一口。熱乎乎的,微苦回甘,帶着清香的液體滑入喉嚨,流入身體。

莊少洲眼底映着她那張未施粉黛的清豔面龐,沒有多說什麽,重新坐回沙發,視線回到電腦屏幕,他不知道陳薇奇在進化妝間之前,轉頭,再度看了他一眼。

這是一杯售價十五港幣的涼茶,男人雲淡風輕地給了她,看她喝下,就不再多提。其實這杯涼茶是昨晚淩晨三點現做,一路保溫由私人飛機空運到滬城,再馬不停蹄送到星頂酒店的頂樓套房,送到陳薇奇手裏。

其中需要折騰多少人力物力,稱得上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也只有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財力才能辦到這件小事,辦得如此輕松。

不論陳薇奇甘不甘心承認,有些東西,的的确确只有莊少洲能給她,能給到百分之百,百分之一千。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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