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乎

第41章 在乎

今天出席剪彩儀式, 妝造團隊為陳薇奇挑選的是一條鑲滿水晶和閃鑽的暗金色禮服,搭配一套紫色藍寶石首飾,正契合了蕤鉑為紐約旗艦店推出的限定系列——紫醉金迷。

禮服收腰,V領, 露出肩線和大片背部肌膚, 而現在, 那胸口肩膀後背全部是重災區,暧昧的紅痕綿延成災,把昨晚兩人做了什麽壞事暴露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陸續注意到這邊, 大家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想吃瓜又不敢吃瓜的猥瑣模樣,陳薇奇臉上泛起紅暈,恨不得立刻把莊少洲大卸八塊, 昨天明明警告過他不準在她後背留痕跡!

美悠吞咽着,不敢相信這兩人昨晚幹到如何激烈的程度, 才能搞成這幅鬼樣子。不過美悠之所以能在陳薇奇身邊呆這麽久, 從一開始的普通生活助理混成了如今陳薇奇的心腹之一,是有本事的——

她故作擔憂:“哎呀!大小姐,您是不是吃了胡蘿蔔啊。都過敏了!”

陳薇奇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 想起什麽似的,淡淡說:“哦……可能是昨晚的披薩裏有胡蘿蔔。”

其實她吃胡蘿蔔根本不過敏,她只是讨厭吃胡蘿蔔。

被指鹿為馬的衆人紛紛活動起來, 有的問要不要吃點退敏藥, 有的說拿粉底液能夠遮,總之大家都裝作看不懂那些吻痕。

“幫我換一套吧, 用粉底塗身上我會不舒服。”

陳薇奇平靜地吩咐妝造老師,随後披了一件浴袍在身上, 拎着裙擺,很優雅地出了房間。

走出去的一瞬間,陳薇奇立刻換了一副殺氣騰騰表情,徑直沖到客廳,發現沒人。

她嗅到了空氣中浮動着一股醇厚而辛辣的雪茄味,順着這個,終于在二樓的書房找到了莊少洲。

這間公寓太大了,上下三層,環繞式露臺向空中延伸出去,采光極好,照得整間屋子亮亮堂堂。這裏絕對算得上陳薇奇住過最大的公寓,比她在瑰麗府邸的那間大套房大了十幾二十倍不止。

“莊少洲,你就是個混蛋!”

陳薇奇一把推開虛掩的厚胡桃木門,氣勢洶洶地走進去,平底拖鞋都被她踩出了一股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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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少洲正站在落地窗前,和人通電話,背影逆着光,顯得尤為挺拔高大。他聽到了這聲堪稱爆炸的怒罵,電話對面人顯然也聽到了,開玩笑地說:“your new bride?sounds like a wild kitten.”

(是你的新婚妻子嗎?聽起來像只小野貓)

莊少洲轉過頭,溫和地注視着陳薇奇。在紐約生活了很多年,他的口音還是保持着一種優雅而傳統的倫敦腔:“Close your stinking mouth,Owen”

(閉上你的臭嘴,Owen)

陳薇奇是很生氣,但莊少洲在打電話,她還是很有教養地克制了情緒,等他一挂,她就爆炸了:“莊少洲,我現在恨不得把你從這裏扔下去!”

莊少洲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兇巴巴的樣子,只覺得可愛。她昨晚發脾氣,要抓他作案工具的時候也很兇很可愛。

她說要擰斷掉,他湊過去吻她,說她肯定舍不得,氣得她在他胸前抓了那麽長一道指甲印。

他走到陳薇奇面前,“Tanya,我今天沒有惹你吧。”

陳薇奇氣得直接把浴袍脫了,絲綢滑下去,掉落在臂彎,她轉過身,指着後背,“你自己看,你這樣讓我怎麽見人,我昨天說過你不準在我身上種草莓!”

她的頭肩比稱為女娲炫技之作,所以她在造型上也特別偏向穿露肩露背的款式,能完美展現出她流暢的輪廓。

莊少洲看着她那對漂亮的蝴蝶骨,全是他吮出來的紅,像是在她的翅膀上打标記。

這樣她不論飛去哪裏,最終都會飛回來。

陳薇奇顫了下,是男人粗粝的指腹沿着那些紅痕摩挲,她立刻轉回來,不準他碰,并且拿手指狠狠點上他的胸口,“你害得我不能穿這條裙子,我今天的造型被你毀了。這件事必須有個交代。”不然他下次還敢。

“抱歉,Tanya。”莊少洲很認真地說,“我晚上幫你舔,補償你。”

“…………”救命,他能不能閉嘴!這是能說的嗎!

陳薇奇忍着臊意,“紐約這五天你都不準碰我。”

“這個懲罰太過了,換一個。”

“就這個。”

“我是怕你忍不住。”

“……………”

陳薇奇當即就擡腿要踹他的重點部位,她真是又美又暴力,莊少洲反應極快,把夾雪茄的那只手舉高,用另一只手去抓她的腿,按下去。

踹出問題,他們的婚姻都要出問題。

讓她在一幫外人跟前丢了臉,她來跟他鬧太正常了,但五天不碰她,不太可能。

“寶貝……薇薇……Tanya——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不了,我從沒這麽丢過臉!”

莊少洲無奈,幹脆後退兩步,當着陳薇奇的面,把外套脫掉,然後去脫馬甲。陳薇奇還想踹他的根,見他突然這樣,愣住。

他今天大概是有公事,穿得極為正式,棕咖色豎紋西裝配深墨綠的領帶,很有品味的一身,也襯他高貴溫雅的氣質。

領帶上的暗紋極為獨特,有蛇有天使有源自古希臘神話中的奇異動物,陳薇奇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領帶,一枚暗金色的領帶夾折射出幽幽的冷光。

他把系得規整的領帶解開,随後慢條斯理地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紐扣。

陳薇奇:“?”

脫了西裝和馬甲的莊少洲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像是把羊皮脫掉的狼。直到他把襯衫脫掉,露出強壯有力的上半身,潋滟的陽光圍着他,把皮膚照成暖融融的淺麥色。

陳薇奇終于不好意思地撇過臉,想着無緣無故耍什麽臭流氓。

莊少洲把她的臉掰過來,讓她看。

“Tanya,你自己看,我也好不到哪裏去。”莊少洲讓她看自己的胸口,肩膀,後背,還有人魚線的位置。

全部都是她抓出來的,一道一道,比她身上溫柔的吻痕恐怖多了。

“……………”

陳薇奇被他身上的熱量弄得很躁,好在精致的妝容将一切都隐藏,唇瓣嗫嚅了幾下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眨了下眼睛,不敢相信這些都是自己的手筆。

這………

她還以為只有胸前那道痕,沒想到……

指腹已經不自覺地去摩挲那堅硬的,被美甲師修成杏仁圓的指甲。她的指甲太尖了。

“我是不是也該懲罰你?寶貝,我每天都要游泳,你讓我怎麽見人。”

陳薇奇自知理虧,她還有工作,不能和他耗,但她又惱,不肯輸人,最後只能在他胸大肌上扇了一巴掌,離開得甚是匆匆,唯恐他再把她抓回去。

胸前殘留着她的巴掌印,莊少洲眯了眯眼,仿佛回味,随後重新把襯衫、馬甲、外套一件一件穿回去。

莊少洲發現她對他的胸肌格外滿意,每次打都只打這裏。不止打,還喜歡趴在這裏,用手玩.弄。

.

陳薇奇下午有工作,晚上要參加同學會,一天的時間都被占滿。莊少洲倒也沒有多問有關她行程的細節,只在她出門前提醒她注意安全。

“這裏很亂,治安不比國內,而且最近在大選,局勢不太平,記得走到哪都帶保镖。別落單。”

陳薇奇覺得他很啰嗦,和陳北檀一樣啰嗦,“我知道啊。Mike會随時跟着我。”

Mike,陳薇奇的保镖隊領頭,一個三十五歲一米八八的德意中混血,塊頭很大,歐美人特有的長相,深眉高鼻。他妻子在一場意外中死去,留下一個七歲的女兒,在港島上學,受陳家庇護。

莊少洲淡淡地掃過這個不算礙眼也絕對不順眼的保镖,Mike不懂自己哪裏得罪老板的丈夫了,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沉冷銳利,只能默默垂着頭。

少說,少聽,少看,是保镖的素養。

莊少洲本來對這位忠心耿耿的保镖頭子是沒意見的,自從陳薇奇說,找不到她就找美悠和Mike,他的意見就來了。

“記得配槍。”莊少洲最後提醒一句。

這裏不是港島。

陳薇奇走後,公寓頓時安靜下來,不過是恢複了這間公寓的常态而已——與世隔絕的清淨。

莊少洲卻感覺到不自在了,像是缺了什麽。

當初買下這裏就是圖一個清淨,他的工作學業都很繁忙,朋友多,社交也多,但他是一個需要通過獨處來蓄能的人。紐約太大太亂太嘈雜,只有站在最高最貴的地方,別人踮腳也觸不到的地方,才能有一絲清淨。

這座公寓是,港島的山頂別墅也是,都是他用來獨處的地方。

可陳薇奇來過了,将那種微妙的平衡打破,留下了她的氣味,讓這裏再也變不回從前。

莊少洲忽然發現,陳薇奇也是一個入侵者,她來過,讓他再也回不到從前。

十月的紐約已經入秋,氣溫維持在舒适的二十來度,陽光潋滟,公園的紅楓在一寸寸染紅,綠意漸頹,一切都如此适宜。

上一次來時,這裏還是陰雨連綿。

一臺低調的黑色勞斯萊斯載着莊少洲去往位于哈德遜街的盛徽銀行紐約分部,中途繞路經過第五大道,遠遠地就看見蕤鉑的旗艦店輝煌地伫立在轉角口。

這條街上少有led大屏,很有複古老派的味道,奢侈品店面的外觀拼的都是創意和設計。

整棟蕤鉑店面都被裝飾得金光燦燦,一只華貴的紫色蝴蝶占據了大樓外觀的一半,格外搶眼,是蕤鉑新一期的作品,紫醉金迷的主色調。

這種浮華迷醉的配色,真是和她無比契合。

不過莊少洲還是覺得藍色更襯她,第一次在monblue餐廳見她,她一襲簡單深邃的藍色禮服,像一條從深海裏游出來的人魚,鱗片堅硬,魚尾脆弱。

今天開業,店內來了許多歐美當紅明星、網紅、名媛和超模,鐵馬外擠滿了記者和粉絲,豪車将路口圍得水洩不通。

勞斯萊斯路過這裏,只能看見一窩蜂往前擠的人群。

莊少洲端正了坐姿,收回視線,把車窗阖上。

開業剪彩後是一個小型的酒會,就在店內舉辦。陳薇奇不喜歡那些生冷的刺身,和看起來漂亮吃起來難吃的有機沙拉,只吃了兩塊曲奇餅幹,白葡萄酒倒是喝了一肚子。

中途回休息室更換佩戴的珠寶,美悠神秘兮兮地拍陳薇奇的肩膀,陳薇奇無奈地看她玩這些小把戲。

“當當當!看這是什麽!”美悠從身後拿出一個紙袋。

陳薇奇:“你點的外賣?”

美悠白她一眼,“你的愛心外賣。”把紙袋打開,拿出裏面的飯盒。打開後還是熱的,應該是廚師剛做好就馬不停蹄地送過來。

松茸海鮮雞湯熬出澄黃的色澤,亮晶晶的,讓人看着胃口大動,還有蝦餃,叉燒包,墨魚餅,一盒來自加州的有機橙子。

“莊先生讓人送來的,怕您吃不慣白人飯。”美悠戲谑地盯着陳薇奇,“他對你真體貼。”

陳薇奇一時沉默,沒有想過莊少洲會這樣體貼,周到。可轉念一想,他的體貼周到她難道沒有感受到嗎?

日日夜夜都感受得到。就連他們吵架的時候,他也在讓着她。只是她一開始對他的抵觸情緒太重,導致很多事,她都看不見。

那次在滬城的蕤鉑百周年晚宴上,他去而折返,目的也許只是為她帶一份晚餐。

陳薇奇心裏流過暖洋洋的滋味,嘴角勾起了笑,很輕地點了點下巴,“嗯,他是很體貼。”

只是在床上的時候很惡劣很壞,當然,也很強勁。

她其實很喜歡,覺得很滿。

陳薇奇喝着熱湯水,身體很暖,屬于港城人的味蕾被激活,這才是人吃的東西嘛。

美悠也看着高興,她說:“莊先生不輸給周先生,Tanya,他也許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陳薇奇聽着美悠的絮叨,掰了一瓣橙子喂進嘴裏,很安靜的模樣,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可。

也許是吧。是嗎?

陳薇奇問着自己,不知怎麽,心中酸酸甜甜,像這顆橙子。

美悠支着下巴,“你喜歡莊先生嗎?Tanya。”

陳薇奇咀嚼的動作緩下來,直到停住,那瓣橙子留在她的唇齒中,一點酸過後是冰糖般的甜。

她有些逃避地垂下臉,“……我不知道。”

話落,她很驚訝,驚訝于她沒有下意識的否認,而是說不知道。

美悠打量着陳薇奇,看見她眼底有很不一樣的東西,像是蝴蝶在扇動翅膀,扇出來微弱的氣流,也許什麽都沒有,也許能引發一場飓風,誰知道呢。

美悠笑了起來,但沒有拆穿,她知道适可而止。

陳薇奇忽然不高興地瞪她:“你能不能不要多話。我喜不喜歡她,我和他都結婚了,根本不需要深究這些東西好嗎。”

陳薇奇溫吞吞地把蝦餃都吃完,化妝老師過來為她補妝。

“對了,小悠。”陳薇奇忽然開口。

美悠正在收拾殘羹剩炙,擡眼去看她,“怎麽了,大小姐。”

“你去通知缇娜,明年蕤鉑就不和周先生續約了。讓她物色新的代言人,要女明星。”

美悠從震驚中緩過來,“噢噢!好的,我去通知她。那周先生那邊……時尚資源會不會滑坡……”

陳薇奇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會的,他能有今天是靠他自己。”

簽下周霁馳做蕤鉑的代言人,并不是什麽施舍,也不是像外面人說,陳三小姐砸錢捧男明星。他們在工作上一直是互利互惠,蕤鉑讓周霁馳時尚資源跨越第一梯隊,周霁馳也讓蕤鉑的銷量翻了好幾倍,而現在,他們需要彼此放下,再用蕤鉑牽着,對彼此都不好。

蕤鉑,是她和周霁馳之間最後的連線。

其實續不續約都不重要,續約有續約的好處,不續有不續的理由,都是她的一念之間。

陳薇奇只是不願看莊少洲走進蕤鉑的店鋪,看到的是周霁馳的臉。他會介意,她知道。

莊少洲對她很好,她也想對他好一點。

喜不喜歡莊少洲她理不清,但她知道,她在乎莊少洲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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