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們的婚禮
第52章 他們的婚禮
上一秒黑雲壓城陣仗極大, 下一秒紳士禮貌還裝可愛,這反差讓易欣齡和美悠心裏同時敲起小鼓。
兩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觑,身後一群摩拳擦掌的女孩子都有些懵圈, 趁着短暫幾秒的空白, 幾個伴郎大手一揮, 幾百個紅包撒過來。
“大家都來沾喜氣喲!貨真價實大紅包!見者有份!多來多得!”
衆人都去撿紅包,一群跟着父母登島來參加婚禮的小輩們,都是八九十來歲的年紀, 看見紅包兩眼放光,興奮又調皮地亂竄。圍觀的工作人員、海島原住民也來湊熱鬧,那些在莊家包島之前就來度假的客人,很幸運地撞上這場世紀婚禮, 也慕名而來觀禮。
酒店門口圍了近百人,氣氛一旦調動起來, 如同發酵的面團, 不受控制地膨脹。
堵門的隊形很快就亂了,沸反盈天的熱鬧把海島變成一座巨大的游樂園,黎盛銘大喊了一句兄弟們沖, 在後面等待着的、早已蠢蠢欲動的男人蜂擁而上。
倒也并非一窩蜂地沖上來,而是非常有策略。
易欣齡無力回天,前後左右的路都被封死, 四位平均身高一八五的帥哥就這樣紋絲不動, 面帶微笑地圍困住她,不動手動腳, 但也讓她無路可走。
她在小空間裏打轉,被男人身上好聞的香水味弄得都臉紅了, 跺腳洩憤:“耍賴!新郎耍賴!伴郎也全是壞蛋!你們莊家就是仗着人多!!”
第一輪順利過關,伴郎們首戰告捷,但是第二輪就沒這麽好過了。
易欣齡早就打電話給姐姐,如實彙報前方戰況,易思齡開着揚聲器,主卧裏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壓根就不是八個伴郎,莊家二十多個男仔都來幫忙了!還用裝可愛這種損招讓我們放松警惕,我們根本抵不過!他們一道題都沒有答就沖進來了!”
易思齡聽得心酸又好笑,挂了電話,看向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陳薇奇你聽聽,你老公太壞了,居然敢欺負我妹妹。”
“我不管,你等下絕對不能讓他輕易把你抱走,要治治他!”
周圍人都幫腔起哄,讓新娘子狠狠治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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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薇奇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裝可愛一定是莊少洲想出來的損招,他有這麽壞。當然,配合的人也一定是倒黴的三弟黎盛銘。
——“放心,怎麽都會娶到你。”
他昨日在夕陽下的承諾猶在耳邊回蕩。
陳薇奇勾起唇,笑容從心裏漾開來,發自內心的笑很難克制,她只能拿團扇擋住臉,不讓自己看起來太不端莊,露出的媚眼彎起,像一輪小月牙,發髻上的金簪染着與朝陽同輝的璀璨。
這座頂奢酒店的房間都是獨門獨戶,建在淺海之上,有橋來連通彼此。陳薇奇的這間套房是一圈山景水房中最大的。
伴郎已經氣勢昂揚地沖到了套房門外,只等着過了這道門,就能抵達新娘的卧房。
門外的熱鬧早就傳到卧室裏,陳薇奇能聽見一些笑聲鬧聲,嬌媚的甜美的,亦或是沉穩磁性,高亢利朗,但裏面沒有莊少洲的聲音。
易思齡很有氣勢地站在最前面,幽幽掃過這一圈欺負她妹妹的臭男人。
伴郎彼此交換眼神,知道這位港島出名的大小姐不好惹,也不好哄,更不好騙。
易思齡:“派出兩位伴郎在這些口紅裏選出圖片上的顏色,然後用嘴為對方塗。計時五分鐘,不過關就做五十個俯卧撐,不——一百個!”
一群大男人看着彼此,想到咬着口紅管為對方塗,就被惡心到了,紛紛爆出幾聲應景的“哕”,尾音拉得老長。
“還要用嘴塗……唔要啊,核突報警!”
“靓女可以咯,男仔不行啊!”
易思齡被逗笑,沖這群人翻了個白眼:“你們想得美,先選對顏色再說。”
自認為選顏色又不難,一群伴郎迅速圍住張放了幾十支精致口紅管的圓桌,認真觀察後一無所獲,甚至陷入自我懷疑——
“是我瞎了嗎,這些不都是紅的。”
“易小姐,你确定這些口紅都是不同的顏色?”
“不對,我發現了一支不一樣,這支是紫的,其他是紅的。”
塑料姐妹團集體沉默,随後笑得前仰後翻,伏在同伴的肩上捧腹直喘。
莊少洲眼見着自己的伴郎軍陷入僵局,無能為力,這道題難度系數太高,他也做不出來,親自下場,連挑兩支都是錯的,伴娘笑罵他們一個個都是傻仔,不給機會了,要他們做俯卧撐。
做俯卧撐倒是更簡單。
伴郎之一的莊竣謙笑着對身邊的兄弟說:“還不如我們直接做一百個俯卧撐,一了百了,還不用浪費五分鐘,選得我眼都花了。”
這句話被女生們聽了去,瞬間不樂意了,原來這個懲罰太容易。也是,莊家各個都是男模身材,運動能手,西裝下肌肉塊塊分明,這可不是一百個俯卧撐就能練出來的成果。
一個因為平日講話太過大膽而成功落選伴娘的千金搶先說道:“俯卧撐太簡單了,要加碼!這樣,我和Lili坐在他們背上,給他們增加難度!”
話一出,女孩們都激動瘋了,也有害羞的臉暈出薄紅。坐在男人肌肉強勁的後背做俯卧撐,光是想着就心猿意馬起來。
黎盛銘驚訝,試圖裝可愛:“姐姐們,要不要這麽狠?我哥娶嫂子不容易啊。”
“不容易才好,太容易了,莊公子以後要欺負我們Tanya!”
“只有她欺負我的份,我都聽她的。”莊少洲低沉的嗓音帶着溫柔,笑容很倜傥,蔚藍的海天一色在他身後舒展着,幾朵白棉雲出岫而過。
“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诶!”
“咦咦咦,禁止撒狗糧!”
幾個女孩回頭沖門內喊,“Tanya你有冇聽到呀!你老公話,佢下下都聽你支笛!”
(Tanya你有沒有聽到,你老公說,他什麽都聽你的!)
坐婚床上的陳薇奇聽到了,在一片調侃中,到底紅了臉。她不是會在外人面前害羞的性格,但今天不知為什麽,總有小女孩的一面要鑽出來。
寶寶歡天喜地地在喜床上亂竄,脖子上的紅寶石串叮當亂響,它可能知道今天爸爸要娶媽媽,才如此興奮。
興奮到陳薇奇都不敢放這只靈缇出卧室,怕它樂極生悲沖到海裏去。
陳北檀很無奈,看不慣陳薇奇把這條靈缇寵得無法無天,不止敢跳陳薇奇的床,有時候都敢偷溜到他的書房撒野。
“別讓它在床上跳來跳去,好歹也是婚床。”
陳薇奇不管這些,只說:“我樂意寵我的小狗。”
陳北檀不說話了,随她去。她就是這樣,喜歡什麽就要把對方寵得無法無天,狗都是。
門外的俯卧撐懲罰已經開始,兩位容光煥發的幸運女孩彼此相視一笑,随後故意地,坐上去的瞬間用了一番勁。
剛才還談笑風生的莊家老四莊竣謙頓時面如土色,一雙桃花眼僵了下,整條手臂的青筋都贲張出來,好在身強體壯,沒有直接被坐趴地上,到底保留了莊家男人的臉面。
身旁看熱鬧的兄弟喊話:“老四,你悠着點啊,把人家公主托穩咯!摔下來我們就進不去了!”
一百個俯卧撐做完,兩位女孩的屁股都燙熱了,掌心留着男人肌肉線條的形狀,也燙,腿發軟。老四和老九倒是沒丢人,喘着粗亂的氣息,還有力氣站起來。
踩着兄弟用汗水鋪的路,莊少洲順利來到卧室門前,一身鮮衣,俊朗如玉,散發着沾着獨屬于他的佛手柑香氣,很淡,矜貴地徘徊在陳薇奇門前。
是兩位還沒長開的小少女攔住了他,珊宜和她的智囊團瓊齡,雙倍的古靈精怪。
莊家一群大男人都稀罕小妹妹,不由地收斂了姿态和氣息,一個個都裝成溫柔大哥哥的樣子,哪有之前如狼似虎要撞門的氣場。
“小珊宜,給姐夫一個面子,讓我進去接你姐姐。”莊少洲眉目溫柔,注視着這位才剛到他胸口的小妹妹。
莊少洲對小女孩總是格外柔軟親切,這也是莊家男人的通病,做夢都想要姐姐妹妹,結果一個接一個都是男的。
莊老爺子甚至放言,哪家媳婦能生出女娃,就獎勵一個億現金。
陳珊宜拒絕溫柔攻勢,清脆的聲音朗朗:“莊少洲,你要答對題目,我才能放你進去見Tanya。”
莊少洲笑,“好的,珊宜女士,你出題。”
陳珊宜又被叫了女士,得意地沖同伴挑眉,易瓊齡也心癢癢,她也想被帥哥尊一聲瓊女士!
“第一道題。說出三個Tanya的缺點,要真實,不能耍滑頭。”
黎盛銘抓了把後腦勺,“哥,這不擺明是坑啊!”他開始耍嘴皮子搞氣氛,其實是給莊少洲搶點時間思考怎麽答,“嫂子哪有缺點,沒有,嫂子完美無缺,風華絕代,天上地下僅此一個!大家說是不是!”
卧室裏,陳薇奇笑到拿團扇整個擋住臉。這道題是她親自出的。
笑聲過後,莊少洲握着手捧花,沉穩地說:“你姐姐第一個缺點是太靓了,讓我工作的時候都會分心,要想她。”
低沉性感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進門內,周圍全是起哄的聲音,陳薇奇笑不露齒,指尖卻默默掐緊了團扇。
“第二個缺點是太聰明了,一眼就把我看透。”
陳薇奇心裏反駁着——胡說,哪有,明明就沒有看透過他。他這種男人,除非心甘情願把僞裝都卸掉,才能讓你看得透,看得清楚。
唯一的看透是在紐約的那一晚,在數不清的玫瑰花中,她看到了他的心底。
“第三個缺點是對我太好了,把我對她的好都比下去,讓我不知道該怎麽更好地對她。”
陳薇奇輕輕地深呼吸着,不讓誰看出來她心底的浪潮,她笑得無奈,又認命。明明是他對她更好。
她對他其實不夠好。
真的,其實不夠的。
現場一片尖叫,女孩們紛紛受不了。
“新郎罰黃牌!禁止說情話!禁止随時随地表白新娘!!”
“太會了太會了——我要在別人的婚禮上瘋了!”
珊宜和瓊齡同時被這番滴水不漏的情話給震撼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自然是學校裏那些毛頭小子比不了的,兩位小妹妹比出大拇指,此後挑男人的目光又拔高一層。
沒有人再擋在門前,莊少洲握着捧花走上去,心髒抽動了下,他深吸氣,指節叩門。
“Tanya,我進來了。”
聲音低而溫柔,像夜晚的海浪。
這一幕很美好,攝影大哥迫不及待記錄。幾位被人群擠到角落裏,踮着腳觀禮的媒體記者已經想好了今天的頭條标題——
【太子爺捧花跪地癡情表真心,陳三小姐淚灑海島直言嫁對人!天作之合!】
擰開門的剎那,莊少洲下意識輕了呼吸。明明都訂過婚,領了證,也抱着必輸的心情告過白,不過是推開一道門,他心跳都快了。
進來後,新娘端坐在婚床上,眉眼溫柔,笑盈盈地望着他,團扇擋住下半張臉,只能看見那雙巧笑盼兮的眼睛,勾着他失控的心跳。
陳薇奇也緊張,不緊張,她斷不會拿扇子擋住臉,這是她害羞的表象。不過她太會裝了,攝影師拍下來的鏡頭中,她雍容華貴,像真正的公主。
莊少洲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的新娘,掌中的薇奇玫瑰散發馥郁香氣,他步伐沉穩地走到床前,最後一步跨得大,暴露了他其實也緊張。
單膝跪地,捧花遞過去,他喊她的名字:“陳薇奇。”
陳薇奇。
陳薇奇不知為何,在她自己的名字中潰敗了下去,心底酸軟着,像是被他的眼神抽幹了力氣。他們有過無數次對視,沒有一次比今天更緊張,彼此都緊張。
陳薇奇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聲線宛如大提琴般溫柔,她看見他那截清瘦的腕骨上,戴着那塊百達翡麗,是她在拉斯維加斯為他選的。
“我答應過姐妹,不能讓你太輕易抱走我。”
莊少洲低笑了聲,“我也沒想過能輕易抱走你。”
這時有靠譜的伴郎把藏在海水裏的鞋盒找到了,拿魚鈎鈎上來,一雙璀璨的銀色高跟鞋就在裏面。
簡直是天才想出來的馊主意,把鞋放在防水密碼箱裏,然後用透明繩子挂在露臺底下,藏在海裏。
有工作人員拿來毛巾,把鞋盒擦幹淨,然後拿給新郎。
陳薇奇身上的滿繡裙擺婉轉着華光,她像是端坐在花瓣中的一點蕊,繡金線的喜被上撒着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還有喜糖,“有密碼,你猜對了密碼,我就讓你抱我走。”
莊少洲仍舊單膝跪着,說很犯規的話:“給個提示,寶寶。”
寶寶。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喊她寶寶。
陳薇奇埋在裙擺底下的腳趾繃成直線,瞪他一眼,* 警告他不準說亂七八糟的騷話。她緩緩給出提示:“是日期,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莊少洲深深看她一眼,勾起唇角。
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對陳薇奇而言百分之一百完美的一天,對他而言有百分之零點一的遺憾,但這百分之零點一都因為陳薇奇說在乎他,而無關緊要了。
她用邀請函紀念這一天,他用玫瑰紀念這一天。
莊少洲把表盤撥到正确數字,最後一個數字對準後,咔噠一聲,鎖開了,同時,莊少洲的心也落地。
他擡眼來找陳薇奇的目光,對方一直在看着他。
伴郎團非常提供情緒價值,而且制造氛圍一流,震耳欲聾的掌聲紛紛響起。
“太牛了二哥!你以一敵百!”
“嫂子你放心,以後我哥就當你馬仔,為你鞍前馬後。”
“只要二哥對你不好,我們所有兄弟都幫你揍他!”
氣氛很好,唯有伴娘都嗔着陳薇奇,說她絕對放水啦!
銀色的高跟鞋綴滿水晶花朵,如新娘本人一樣,繁複而美好。莊少洲握着高跟鞋,另一只手握住陳薇奇精巧的腳,溫柔地替她穿上,套上去的一瞬間,卻極為強勢。
手腕也圈住她的腳踝,鄭重又珍重地一握。陳薇奇打了個顫,好似被他用那種灼熱的溫度鎖住。
莊少洲用俯首稱臣的姿勢單膝跪在她身前,握住她的腳,輕柔地在腳腕上落下一道吻,随後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迅速站起來,雙臂摟住陳薇奇身體,從上到下,嚴嚴實實占有的姿态。
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可以俯首稱臣,也必須要完全地把圈占在自己的領地,這樣他才放心,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