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驕傲-31%
第31章 驕傲-31%
又是一個纏綿的吻。
親到最後, 裴言停下來,她又勾住他脖子,喃喃道:“不夠,再來。”
是真的不夠。
或許是受那句話的影響, 她第一次産生了不想和他分開的念頭。
直到她筋疲力盡, 她才輕輕喘着氣問道:“十年後, 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我嗎?”
如果十年後他可以,那一輩子呢,可不可以?
裴言沒有正面回答, 只是笑:“十年後,你來問我好了。”
“我怎麽知道十年後我們還在不在一起?萬一十年後你和別……”
話未說完,嘴唇就被他用手指輕輕抵住。
“不會。”他說,“只要你想, 十年後我們一定還在一起。”
男人眸色柔和,認真道:“你的問題我現在回答了不算, 但如果你去問十年後的我, 他一定會告訴你——會。”
十年如一日地愛她,本來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簡月笑了。
她傾身吻在他的淚痣上,應道:“好啊, 那我十年後問你,你不許不答。”
如果十年後她和裴言還在一起的話。
雖然十年是她主動挑起的話題,但坦白說, 她不太信。
因為司衡也對她說過永遠。
他吻在她的額頭上, 在閃爍的星幕下,對她說永遠。
永遠喜歡她, 永遠愛她。
她不信裴言的回答,可是他這麽說了, 她就忍不住跟着應了。
應完才反應過來,真的會有十年後嗎?
她和司衡連三年都沒撐過。
對了,她和司衡是因為什麽分手的來着?
……
簡月随口應完,以為話題會就此結束,卻不想裴言看她的眼神仿佛被觸動一樣,讓她有種他在顫抖的錯覺。
手指在顫抖,嘴唇在顫抖,瞳仁在顫抖。
錯覺一閃而逝,他閉上眼,伸手抱住她,笑着說:“好。”
“十年後,我等你來問我。”
*
那天之後,裴言對她更縱容了。
亞恒的總裁辦俨然成了她第二個家。
她在影視方面涉獵不深,認知沒有裴言精準,裴言便會手把手地教她。
甚至于,他會給她建議,哪些類型能投,哪些類型不能投。
即使投資的對象不是亞恒。
對于她,男人好像真的一點避諱都沒有,無論他在接電話還是看文件,她永遠可以想進就進,想走就走。
反正他不會對她生氣。
這期間,聽說創世的資金越來越緊張,連《星河》都賣了。
抛售價4300萬,相比當初的競拍價,虧損整整1500萬。
創世在垂死掙紮,亞恒這邊仍是歲月靜好,有條不紊地運轉着,絲毫不受影響。
業內嗅到了風向,也漸漸不再把亞恒與創世相提并論。
不知不覺間,亞恒有了越過創世的趨勢。
翻看近幾個月的分析報告,簡月隐隐有種預感,司衡就要窮途末路了。
她不覺得可惜,只覺得本該如此。
司知行心術不正,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司家垮了第一步,後面即便不是裴言,也會是別人來分這塊蛋糕。
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向來如此。
随着創世走向落敗,簡月發現她心裏的那口氣也散了。
她過得很好,而司衡過得不好。
她以為這就是她和司衡的結局,卻沒想到,就在幾天後,她又一次見到了司衡。
*
那天她去醫院,幫出門在外的簡懷英和江穎取藥,買完藥下到一樓,不期然看見了一對熟悉的男女,司衡和林曼。
林曼肚子又大了些,她扶着自己的腰,臉上心事重重,而司衡站在她旁邊,皺眉看着病歷。
他們按了電梯,應該是準備去樓上的産科産檢。
簡月站在手扶電梯旁,不知怎的,沒有立即走開。
她很久沒有見過司衡了。
印象裏,司衡是個極重體面和個人形象的人,可如今,男人的眼下有一層深深的青黑,面容憔悴,與過去意氣風發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狼狽的司衡。
理智上,她知道是最近創世的事讓司衡心煩意亂,但感性上,她不受控地又看了看林曼的肚子。
那裏面正在孕育一個茁壯有力的新生命。
幾個月前,司衡因為這個孩子綠了她,如今司知行境遇難料,創世的資金鏈不容樂觀,這樣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司衡竟然還能犧牲休息時間,來陪林曼做産檢。
他真的……這麽想要一個孩子嗎?
簡月歪了歪頭,直到司衡與林曼走進電梯,才慢吞吞提着藥向外走去。
她走到停車的位置,準備上車回家,卻不知想起什麽,又收回手,轉而取出手機。
幾秒鐘的鈴聲過後,裴言接起電話:“怎麽了?”
“裴言。”簡月笑了笑,“你能來接我嗎?”
“你在哪兒?”
“市中心醫院。”她說完又補充,“不要助理,就要你,你一個人來接我,可以嗎?”
“好,我十五分鐘後到。”
挂斷電話,簡月放下藥,又從停車的位置走回了醫院正門。
已經十一月末了,寒風蕭瑟,街上的行人個個手揣兜,瑟縮着脖子,恨不得将整個人都縮進衣服裏。
簡月也覺得有點冷,她哈一口氣,低頭搓了搓自己的手。
冷風直往脖子裏灌,她開始後悔今天沒戴圍巾出來。
裴言是提前兩分鐘到的。
他一眼看見她,把車停好後,疾步走了過來。
雙手被他握在掌心裏取暖,裴言看着她問:“怎麽一個人來醫院?哪裏不舒服,為什麽不叫我?”
簡月搖頭:“不是,我沒事,只是來幫爸媽的一個朋友取藥。”
“……”裴言松一口氣,“你吓死我了。”
接着他笑了,伸手替她理了下淩亂的碎發,問道:“是不是要我送你回家?”
男人掌心溫度滾燙,擦過她額角的時候,她的心好像也跟着燙了一下。
簡月想了想,不答反問:“你今天忙嗎?”
“還好,怎麽了?”
“能陪我逛逛街嗎?不久,就兩三個小時。”
裴言意外了一瞬,接着點頭:“好,去哪裏逛?”
“就在這附近,我想随便走走,壓壓馬路,可是一個人太無聊。”
他笑了,握着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那我陪你。”
簡月“嗯”了聲,跟着笑了。
很奇怪,就在剛剛那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點。
兩人沿着街邊走,走得很慢。
路上看到一個奶茶店,她望了幾眼,心血來潮道:“我想喝奶茶。”
聽說甜食能使人心情變好,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渴望甜食。
裴言點頭:“好,我去給你買。”
工作日的奶茶店人不多,一杯熱奶茶很快就做好,簡月接過喝了一口,沉默下來。
不是很好喝。
這是她第一次喝奶茶,總覺得奶香也不對,茶香也不對,混在一起甜度倒是夠了,後勁兒卻膩得慌。
她捧着奶茶走出奶茶店,對裴言說:“不好喝。”
“不好喝就算了,我幫你扔了。”
“別。”眼看男人要拿過去扔了,簡月急忙攔住,“太浪費了。”
裴言看她片刻,說:“那我喝吧。”
他極自然地咬上被她咬過的吸管,喝完了那杯奶茶。
簡月:“……”
她的臉火辣辣地燒起來,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卻有種被他親了的感覺。
就像間接接吻一樣。
甚至她的嘴裏出現幻覺,好像嘗到了他的味道。
簡月慌張別過頭。
扔掉空的奶茶杯,繼續向前走,又遇到一家賣紅薯的店。
紅薯的香味兒散在空氣裏,讓她想吃甜食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簡月扯扯裴言的袖子:“我想吃紅薯。”
“好,我去給你買。”
男人買來滾燙的烤紅薯遞給她,簡月咬了一口,又沉默下來。
還是不好吃。
和散在空氣裏的香味兒簡直是兩個味道,膩得她難受。
她搖搖頭:“我不想吃了。”
這次裴言沒再提扔的事,只是自然接過她手裏的紅薯,溫柔道:“沒關系,我吃吧。”
他咬在她咬過的地方,牽起她的手,繼續沿着路邊逛。
簡月沉默地跟着他走,覺得自己好像矯情病犯了。
奶茶是她要喝的,紅薯也是她要吃的,可最後的結果是她什麽都沒吃完。
仿佛變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上班時間把裴言叫出來陪她,就為了折磨他。
她明明不想這樣的。
她好像不開心,可她不知道為什麽。
又走了一段路,遠遠的,簡月看到一個老奶奶端了凳子坐在店門口,正在織圍巾。
陽光灑下來落在她身上,無端有種溫暖的感覺。
簡月看着她,攏了攏自己的衣領,突然說:“裴言,我想要一條圍巾。”
“嗯?想要什麽樣的?”
“想要你織的,可以嗎?”
男人意外,停下來看她,眼裏閃過一點笑意:“雖然* 我很高興你把我想得這麽無所不能,但我還是要說,我不會織圍巾,你想要我織的話,恐怕要等一段時間,等我學會了才行。”
“不是,你看那邊。”簡月指了指老奶奶的方向,“那個奶奶在織圍巾,我看她織得挺好的,你可以找她學。”
“這麽急?現在就想要?”
“對,現在就想要。”
她回答得很堅定,裴言看着她想了想,答應道:“好。”
兩人走近,走到門口時才發現老奶奶開的是一家毛線店。
除了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毛線,還有用來織東西的木質棒針。
“奶奶。”裴言牽着她的手走上臺階,他彎下腰看着老奶奶道,“我想買一些織圍巾用的毛線,您這兒有合适的嗎?”
奶奶聽到聲音,擡起頭看他,笑着應道:“有,想要什麽顏色的?”
“淺色吧,都看看。”
“有有有,我給你拿。”老奶奶放下手中正在織的圍巾,站起來引着他們向裏走。
裴言簡單挑了幾個顏色,又買了兩根棒針,結賬的時候,奶奶主動熱心問起:“會織嗎?”
這話正中裴言的意思,他微笑:“不太會,您能教教我嗎?”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奶奶搖頭嘆氣,“正好現在店裏人少,你過來,我教你。”
男人依言拿出毛線和棒針,奶奶走向門口,見她跟在裴言身邊卻什麽都沒拿,不由問道:“你學嗎?”
“她不用。”裴言先一步回答,“我給她織。”
“奧。”奶奶明白過來,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小姑娘,你男朋友對你挺好。”
簡月忍不住笑了,點點頭,和裴言一起在門口坐下,靠上他的肩。
奶奶拿起自己織了一半的圍巾演示起來。
“看好了,起針要這樣起……毛線這樣繞在手上,唉對對對,起針完了這樣三上三下……”
陽光暖融融的,簡月靜靜看着裴言織。
看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看他起針的動作,看他認真的側臉。
他的确對她很好。
堂堂亞恒總裁,願意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坐在這裏,只為了學習如何織圍巾,然後織好送給她。
她能感覺到,裴言做的這一切是在哄她。
他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感受到她心情的低落,沒有多問,只是默默陪着她,有求必應,用盡了溫柔和耐心來哄她。
“調整針數學會了?那再來看收尾,這樣挑針,然後再這樣,诶,你學得真快……”
奶奶還在教,裴言還在學,簡月聽着兩人交談的話,心裏漸漸生出一種天長地久的溫柔。
好像那些低落的情緒都不見了,她曬着太陽,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之前喝奶茶吃烤紅薯都沒有被治愈的心情,忽然在這一刻,被裴言奇妙地治愈了。
“好了,就是這樣,你回去把尾巴那截拆掉,照着上面織完再收尾,就可以給你女朋友戴了。”
男人淺淺笑着:“好,謝謝奶奶。”
走出毛線店,簡月拿出圍巾的半成品仔細端詳,莫名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毛線很柔軟,又在陽光下曬過,她拿起來蹭了下自己的臉,有種被愛人輕撫的感覺。
愛人。
簡月想到這個詞,怔了一秒。
“好了,別看了,半成品不好看,等我回去織好再給你吧。”
簡月依依不舍地将圍巾還給他。
等他收好圍巾,她主動挽上他的胳膊:“裴言,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我現在好高興。”
“是嗎?”他笑,“總算把你哄好了。”
他果然是在哄她。
簡月的心一下變得柔軟,她忍不住微笑,仰起臉,撒嬌一樣地說:“抱抱我。”
裴言拉開大衣,将她抱進了懷裏。
男人的懷抱很溫暖,她抱緊他的腰,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冷香。
她突然有些迷戀這個味道。
那一瞬間,一個無比清晰的認知浮現在她腦海裏。
——她喜歡他。
她喜歡上他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喜歡上了他。
聽着“咚咚咚”的心跳聲,她閉上眼,滿足地笑了。
兩情相悅果然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
安靜被他抱了一會兒,簡月說:“好了,我們回去吧,你送我回家,然後再回公司。”
“嗯,好。”
兩人牽着手走回了裴言停車的地方。
車很快發動,窗外的景飛速閃過,路過一個小學時,學生嬉笑打鬧的聲音從操場傳來,簡月愣了愣。
她想起今天在醫院看到的司衡林曼二人,不由捏緊了身上的安全帶。
孩子。
司衡喜歡孩子,那,裴言呢?
簡月臉色白了白,好一會兒才在車裏聽見自己的聲音。
她聽到自己問:“裴言,你想要孩子嗎?”
車猛地停下。
前方是一條斑馬線和一個九十秒的長紅燈。
行人一個接一個從車前走過,遠處好像有汽車的轟鳴聲,自行車的剎車聲,喇叭聲,無數人交談的雜音。
可這些都僅限于車窗外,車外熙熙攘攘,吵吵鬧鬧,車內卻安靜得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她聽不到聲音,只能看到窗外的景一幀一幀地變幻着。
紅燈刺目,九十秒的倒計時仿佛在宣判着什麽。
她的手腳漸漸冰涼,呼吸漸漸困難,有種空氣都被抽走的感覺。
直到綠燈亮起,她的世界才重新有聲音注入。
裴言說:“如果你想要,我們就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