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吾命休矣 【動不動就哭,小沒出息的
第17章 吾命休矣 【動不動就哭,小沒出息的。……
宋泊亭從未與陛下離得如此之近,被她無甚波瀾的眸注視着,他當下只覺惶恐不安,恨不能鑽地潛逃。
那身玄紅錦服越發逼近,像慵懶随性的斑紋大貓閑暇時無聊的打量獵物,她的指尖自宋泊亭的肩頸劃過,輕飄飄落在他的喉結上。
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那只手停頓了須臾,忽然下移攥住宋泊亭的衣襟,接着使力壓得男人被迫彎腰,他惶惶擡眼,只能瞧見女子俯視他如空洞一般冷漠的目光。
“宋泊亭,泉州宋家次子,性驕氣浮,空有皮囊,不學無術。”
【也并非有張皮囊,泉州能拿得出手的世家子弟,長相也不過如此。】
【愚笨可笑,自以為是。】
她稍稍低首,好叫男人看清眸底的嘲諷,伴随着了無波瀾的語調,“日月衛送去你宮裏的石榴吃着可覺香甜?”
【宮裏的人也敢随便使喚,蠢。】
聞言,宋泊亭臉色陡然煞白,他瞪大眼睛連連搖頭。
他試圖張嘴解釋,開合幾次後最終憋出一句絕望的求饒,“陛下,陛下,您聽我解釋,我……我并非有意如此。”
“噢?”陛下覺得稀奇,正眼瞧了瞧他,“那就給你個機會解釋解釋,如何?”
【已成定局的事,竟還能厚着臉皮辯駁,心性倒是頑強。】
【不像小尾,說兩句重話,态度冷淡些,他就吓得不敢靠近。】
可惜板上釘釘的事,宋泊亭支支吾吾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落朝顏冷着臉松手,他腿腳發軟的俯倒在她腳邊。
陛下偏頭打量,想了想,擡腳踢正男人身形,俯身踩在他胸口,語調溫和,“宋泊亭,朕只想知道,娥女怨是你從何處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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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一舉一動盡在落朝顏眼底,送給宋泊亭石榴的人不是日月衛,而是天字士。
知道他想用石榴做胭脂蜜,放任他自作聰明收買“日月衛”,不過是她有心推動後宮局勢,但娥女怨的出現,着實出乎她的預料。
提到這味毒,在場多數人面色疑惑,宿客眠和枕玉涼更是兩兩相望,唯餘迷茫。
深知娥女怨與陛下淵源的季叔,隐在人群裏暗暗掃量美人們的表現,也沒看出個頭緒來。
而宋泊亭的回答更是耐人尋味:“我我也不知道它叫娥女怨,那東西是別人給我的,他沒跟我說名字,陛下陛下,我所言句句屬實啊!”
落朝顏問給他毒藥的人長相樣貌,他說是有人放在他房間裏,瓶底壓着紙條,沒看到人。
至于紙條呢?宋泊亭做賊心虛的把它燒了。
如此,便是“死無對證”了。
其他的事,他一問三不知,落朝顏站直身,捏捏眉心,“送回宋家吧,日後別來上京丢人了。”
【沒腦子嘴巴笨只會莽,真不知道宋家怎麽培養的。】
【問他不如問傻子,娥女怨我自己去查便是。】
聽到落朝顏的話,宋泊亭急得想去抓她裙擺,不住哭嚎着,“陛下,陛下我若是這樣回了宋家,日後娶妻生子怎麽辦?我……”
後面的話被螭耳侍迅速封住,他們動作飛快的将宋泊亭拖出門,生怕慢了被陛下問責。
待鬧劇結束,美人們惴惴不安的看着陛下,等待她出言提醒或是警告他們安分些,沒想到陛下只是瞥了眼殿內衆人,拉過尾公子離開。
【哈,這下知道不躲我了?】
【……笨,記吃不記打的傻小尾。】
男高默默伸手,抓住她的小臂,依附讨好的意味很濃。
陛下眼神不偏不倚,專注腳下,他低頭轉了轉眼珠,熟練的吸了吸鼻子。
【又開始了,動不動就哭,小沒出息的。】
陛下冷酷開口:“不許哭。”
少年隐忍哭腔:“才沒有哭。”
他故意偷偷去瞄落朝顏,專門讓她看到,然後假裝驚慌失措的閃躲目光,重新垂下腦袋。
【出息了,這次眼淚憋住了。】
【他躲我幹嘛?我想想,怪我剛才沒第一時間趕到?】
【怪我沒及時表達對他的信任?還是沒告訴他胭脂盒的标識?好難哄的嬌氣鬼。】
宿客眠:“……”
看出來了,這姐完全沒覺得她剛才多吓人。
那他當然也不能說自己是被她吓到了。
不然真是吾命休矣。
趁着病嬌姐還在反思,讓我來先發制人吧。
少年軟聲叫住陛下,眼神受傷的看着她,“姐姐,我方才以為你真的信了他說的話,要責問我。”
“又擔心阿枕所說,讓你誤會他偏幫,才吓得下意識退開。”
“對不起姐姐,是我錯了。”
道完歉,他滿臉期待的盼翼道,“姐姐寬宏大量,定然不會同我計較吧?”
【阿枕和小尾的關系當真是好得人盡皆知。】
【不過,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麽?】
【我當然只能說好了,嗐。】
“我哪敢跟你計較,”落朝顏捏了捏他的鼻尖,寵溺道,“嬌氣鬼。”
她看過來時,眼眸含笑,面色無所變化,話也說得極快,并不像走心,偏偏語氣寵溺十足,給人極為割裂的感覺。
仿佛她的鮮活情緒與真實想法被罩在死寂皮囊下,無法顯露分毫。
陡然出現于腦海裏的念頭,使得先前籠在宿客眠心頭的怵意忽然淺薄許多,即便他明知落朝顏是個多麽危險多麽可怕的人。
在此刻,他卻莫名覺得她有些惹人心疼。
這實在是個不講道理的想法,以至于宿客眠很快忽略了心中一絲異樣,自覺抹掉情緒。
少年矮身蹭了蹭她手心,乖巧的眯着眼睛笑,露出一小截虎牙尖尖,可愛得緊。
落朝顏揉揉他的頭:“走吧,陪我去禦書房。”
【畫像的事,小尾出手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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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玉涼回宮休息不到半刻鐘,被日月衛請來禦書房。
進門之後,他被眼前場景驚到,少年端坐桌邊,表情認真,眼神專注,手上動作不停,陛下站在一旁細心為其洗筆選紙。
什麽情況?宿客眠地位突然變高了?
枕玉涼走過來正欲開口,陛下擡頭撇了他一眼,成功堵住他到嘴邊的話。
接着,她将手裏的東西遞過來,說,“阿枕,朕讓人喚你來幫忙。”
落朝顏想要扶住枕玉涼快行禮的手臂,試圖伸手制止,探到半道上,不知怎麽想的,只是動作輕柔的t撫了撫他額前的碎發,語氣柔和,“不必多禮。”
【阿枕瞧着臉又圓潤了些,哎,小尾能有他這般好長肉就好了。】
【別的花瓶都長得快,偏我喜歡的那個難養。】
“小尾如何安排,你便跟着做。可懂?”
枕玉涼僵着身子擠出笑,有多聽話要多聽話。
【真是和小尾一個樣子,怪不得能玩得到一起去。】
她準備安慰般拍拍枕玉涼,頓了頓,并未碰到他,只是側身示意他過去坐着幫忙,後者看似很懂眼色實則如蒙大赦的擠到宿客眠身邊,奪吓銀吶。
落朝顏退出書房,去議事廳,堂溪舟早已和昭尹老大人等候在內,行禮落座後,兩人都未出聲,等待上首的陛下開口。
陛下不言,挑眉看向丞相大人,後者領悟其意,道,“陛下,拍賣會收來的錢糧已分別派人運送往西羌與郁留,負責押送糧草的人均由兵部自行指派。”
“定乘關與河堤破損一帶的城池赈災糧相較于其他城池多出一半……另外,聚賢會也已在籌備之中。”
話落,廳內安靜無聲,堂溪舟等了半會兒才站直身,眸帶探究般望向落朝顏,想聽聽她又有何想法。
不出她所料,陛下對昭尹提起先前的世家制衡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