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養不熟 【碰他一下還要躲?呵
第16章 養不熟 【碰他一下還要躲?呵。】……
“說起來,秦侍君好像……”這話後半截被身旁人一拐怼得吞回肚子裏,可他前面半句已被殿內衆人聽得清清楚楚。
好像什麽?
自然是好像也跟公子神似。
剎那間,衆人一個激靈兒,自然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串聯起來。
爛臉的秦侍君,含有娥女怨的胭脂蜜,僥幸逃過的三位美人,神似的容貌氣度。
……宿客眠只覺得自己現在渾身上下長八百張嘴都說不清。
無論怎麽看,大家都會覺得是他擔心長相神似的美人搶去寵愛,從而用胭脂蜜暗害其容貌,避免陛下注意到他們,以此保證自己的獨特性。
宿客眠:我大概是東郭先生轉世吧。
所有矛頭直指陛下如今心尖尖上的人,但都沒人開口,螭耳侍只能等,美人們也在等,誰都不想當那個出風頭的人。
局面再次陷入僵持,沒人敢動,也不敢出聲。
枕玉涼站在人群中,望着孤零零坐在上首的雪衣少年,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不經意側眸,掃過身旁面色各異的男人們,腦海裏浮現出一句話。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現如今能救宿客眠的人只有落朝顏,他垂着頭神色稍作變化,思考自己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琳琅殿去找她。
螭耳侍沒敢動作,想必她此時正在忙着正事,他若是真能找到……
“陛下駕到!”一道渾厚男聲将琳琅殿的凝滞氣氛打破,也把枕玉涼的思緒打斷,他驚喜的擡起臉,同其他人連忙矮身行禮的動作形成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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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膽舉動并未被落朝顏放在眼裏,只因一聲“姐姐”喚住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落朝顏甚至沒顧得上讓衆人平身。
【也就半日不見,小尾怎就如此迫不及待黏着我?】
【今日沒讓花瓶陪着,批改奏折是有些乏力。】
【嗯?小尾怎麽可憐兮兮的,誰欺負他了?】
心聲落下,少年已小跑至她身邊,臉色委屈得緊,又喚她聲“姐姐。”
落朝顏稍稍偏頭,眼神詢問他何事,少年抿抿唇,神色倔強的搖搖頭,手倒是自覺的攀上她衣擺,晃了又晃。
【不對勁。】
陛下緩緩掃視殿內,先讓衆人平身,而後目光停在人群中央的老者身上,“季叔,發生了何事?”
季叔朝她拱了拱手,把方才的事詳細講述一遍,末了道,“公子品性如何,諸位都看在眼裏,且如今矛頭所指過于明顯,其中頗多疑點,望陛下明斷。”
美人們齊齊道:“望陛下明斷。”
同樣的話從不同人嘴裏說出來的意味也不同,季叔意在提醒落朝顏揪出幕後真兇,美人們則想表達的是,陛下千萬莫要偏袒公子。
偏不偏袒先不說,落朝顏注意到的是那味毒,娥女怨。
她把這三個字在嘴裏念叨了幾遍,臉色忽然冷得仿佛覆着冰霜,周身乍然露出的殺意險些吓得宿客眠腿軟,他不受控制的拽緊了她衣角。
往常他有所舉動,落朝顏會第一反應看過來,眼下他臉色發白,手輕輕發顫,她卻不做任何反應。
那雙淺褐瞳眸襯得她如同搜尋獵物的斑紋巨虎,當帝王的視線緩緩掃過殿內,伴随着仿佛與生俱來的莫大威壓怵得衆人如鹌鹑般龜縮低頭,大氣不敢出。
而她身旁未曾直面過腥風血雨的男高中生,在這一刻,清晰感受到身旁女子從屍山血海裏走來的巨大壓迫感。
要命的是,他現在聽不到落朝顏的心聲。
這說明她此刻心情糟糕透頂。
就在宿客眠心驚膽戰的胡思亂想着,他身邊的人終于有所動作,輕撫着他的手背,語調不帶任何起伏,“小尾,此事與你無關,你有何可怕?”
她手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冰涼,歷來溫度剛好,手心指腹也柔軟,膚如凝脂似上好暖玉。
被她安撫的少年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兒,頭皮突地發麻,他又發現了大反派的詭異之處。
分明是戰場厮殺手握刀劍的手,竟連半分薄繭也無,觸感竟能與養在深閨裏的嬌滴滴女兒家媲美。
驚異感尚未擴散,他身旁的女聲續又響起,“将四盒胭脂蜜倒出來,查看裏層盒底是否有纏枝蓮的暗紋。”
螭耳侍聽命而動,很快将只剩空盒的四盒胭脂蜜立起來面朝殿內衆人,好教大家都看到裏面的模樣。
領衛恭敬的俯身,說,“回陛下,盒底并無任何标識。”
聞言,落朝顏反應平淡的微微颔首,“如此,小尾的冤屈洗脫,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你們下去查吧。”
她說完頓了一下,道,“抓到真兇,遣送回家。”
【是我低估了後宮的成分有多複雜。】
聽到懲罰不過是遣送回家,衆人面色都有些後怕,還以為陛下方才那副駭人模樣要将真兇碎屍萬段呢。
但不得不說,大夥心裏都松了口氣。
只是氣才松到半截,有個不怕死的t出聲質疑,“陛下,單憑盒底沒有花紋便能說明公子與此事無關嗎?”
“他當然可以用別的盒子裝胭脂蜜,為自己免去幹系。”
落朝顏垂着眸把玩少年的手,不做任何反應。
宿客眠依然聽不到她的心聲,慌亂無措得擡眼瞥了下開口的人,費勁将他的臉和身份匹配,總算想起他是剛才開口的那個宋側君。
那個發現四位美人都跟他相似的火眼金睛之人。
沉默大半天的枕玉涼忍不住插話:“宋側君此言有失偏頗,若公子知曉盒底有花紋,他大可為自己證明,不必等到陛下來告知。”
“何況胭脂蜜是他親自送出去,他所做豈不是自招禍端?”
宋側君反問:“枕卿公子安知不是公子計劃中的一步呢?”
“東西是公子送的,胭脂盒是尾宿閣給的,秦侍君也是用完胭脂才抓壞臉的,單用盒底沒有标識來證明公子與此事無關,未免太過兒戲。”
“再者說,”宋側君的視線刻意在宿客眠與枕玉涼兩人間來回打轉,話有深意,“枕卿公子與公子素來交好,你自然向着他說話。”
此言既出,竟有些人默默點頭以示附和。
枕玉涼轉頭不文雅的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自己開口會被人這麽說,根本沒人覺得他的話是站在客觀公正的角度。
二人所說字句清晰,被衆人關注着的落朝顏卻始終未發一言。
宿客眠接收到枕玉涼的眼神,心裏鼓足勁,手指微微攥緊,懷有希翼的問,“……姐姐,你不說話,該不會是信了他吧?”
話落,他對上帝王不解的目光。
【小尾如何問得出這種話?】
【難道我對他的愛護還不能說明對他多麽重視嗎?】
落朝顏擡手想去撫少年的臉,後者表情一震,條件反射後撤,躲開她的手。
躲掉的一瞬間,宿客眠看到頓在半空的手,後知後覺悔得腸子都青了,糟了,病嬌姐要暴走了。
吾命休矣!
果不其然,陛下眼底劃過一絲暗色,維持着手停在半道的位置,語氣平靜的問他,“小尾,你躲我?”
【悉心養了快兩個月,碰他一下還要躲?呵。】
【養不熟的小東西。】
【……罷了,知道躲開,也好。】
落朝顏并不需要少年回答,她清楚他躲避的理由。因此她問完後面色如常的收回手,緩緩擡眸,看向叫嚣不服氣的宋側君。
她面無表情道:“覺得朕在偏袒他?”
“以為朕分不清虛實真假,看不出黃雀是誰?”
“後宮沒人比你更聰明,屬你最機靈?”
她的語氣逐漸加重,腳下朝着宋側君走近,直至停在離他咫尺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