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沒見識 “落朝顏是我的心上人
第20章 真沒見識 “落朝顏是我的心上人。”……
“不不不,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宿客眠手擺成殘影,趕緊另找話題,“你的琴技才叫厲害呢,阿枕跟我說,聽完你的琴,整個人靈魂都得到升華了。”
聞言,渡清河眸中劃過疑色,不待他開口,相無憑接過話。
“對啊,我覺得清河真的好厲害,下棋騎馬射箭都不在話下,會得可多了。”
他說完,拐了一拐渡清河,後者不言,只是好脾氣的笑笑。
見他倆相處和諧,宿客眠不禁問道,“你倆進宮前就認識嗎?關系真好。”
相無憑搖搖頭:“那倒不是,進宮前我都沒聽過清河的名字。”
渡清河溫和笑道:“我進宮後誰也不認識,多虧他帶着我認人。”
“認人?”宿客眠抓住重點,哈哈笑道,“看來你也跟我一樣不太關注外界。”
聽他又說到先前的話題,剩下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笑出聲。
約莫動靜有些大,吵醒了亭子裏休憩的枕玉涼,他皺着眉打了個哈欠,伸着懶腰坐起身,沒精打采的靠着方柱。
“宿客眠,你練完沒?我困死了。”
話落,亭子邊的花叢裏探出個腦袋,少年大為不理解道,“你沒事吧枕玉涼,誰好人家睡一下午還困啊,你是豬嗎?”
枕玉涼癱坐:“那我要是說還有點餓,是不是就坐實了你的話?”
聽得宿客眠無語翻白眼,起身往他這邊走,邊走邊說,“你這個飯量,真怕哪天把我也吃了。”
枕玉涼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我不吃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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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宿客眠不慌不忙怼回去,“沒有物種願意自相殘殺。”
“……你再這樣我就要陰陽你了。”
“切,小小陰陽,不在話下。”
他怼完人,轉身t給認識不久的兩個朋友揮手告別,“我們先——卧槽!救命!救救……咕嘟咕嘟……”
就在宿客眠站在亭邊石橋轉頭揮手時,他忽然膝蓋一軟,腳下似乎也沒踩穩,壓根沒做緩沖的從橋上翻了下去,倒栽蔥式掉進水裏。
完全不識水性的少年情急之下只能無措的撲通雙手雙腳,春四月的池水尚有些涼,瞬間将他的衣服浸透,枕玉涼懵了幾秒,回過神就準備脫外袍下水。
幸虧六方衛眼尖手快,下水救人的,拉住脫外袍的,三兩下功夫把人帶回岸邊。
宿客眠落水落得突然,出水出得迅速,感覺就像蹦極的繩子太長,不小心拖進水裏,然後繩子彈性到頭,他自己“咻”地彈出來。
連失去意識昏迷的機會都不給。
徒留濕漉漉的衣服和啪嗒啪嗒滴水的頭發。
以及,旁邊幾張關切的臉。
“我……咳咳咳”他話還沒說,倒是咳出幾口水。
但水咳出來,宿客眠明顯感覺舒服了些,螭耳侍就近送來厚厚的大披風,見他臉色好看了些,枕玉涼總算敢擠近說話。
他納罕不已:“你怎麽回事?突然就掉水裏了。”
宿客眠比他還莫名其妙:“我哪知道,你問我我也懵。”
他在腦中回想方才的情形,并沒有什麽特殊狀況發生,只記得自己轉頭禮貌揮手,膝蓋突然發軟,連着腳下也沒站穩。
可能是,“沒站穩吧。”他自我找補道。
“你小孩子嗎?”枕玉涼嘆了口氣,“平地摔,真有你的宿客眠。”
宿客眠撇撇嘴:“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正常現象,懂?”
眼看二人說得停不下來,六方衛強行插話打斷,“公子,屬下先送您回尾宿閣吧。”
螭耳侍也道:“是啊公子,他們已經派人去跟陛下道明了。”
“啊?”宿客眠當場表演仰卧起坐,“這種小事沒必要驚動陛下吧。”
六方衛臉色堅持道:“宮中之事,事無大小。”
宿客眠無語癱倒:“行行行,趕緊回去吧。”
服了,大反派肯定要生氣。
他安詳的被六方衛背走,枕玉涼站在原處目送,待不見宿客眠的人影兒,他緩緩收回視線,仍舊沒想通剛才的意外。
餘光瞥見假山旁那兩人竟還沒走,對上相無憑向他招手,枕玉涼走近,後者關切的詢問了宿客眠的狀況。
他大概講了兩句,末了說道,“沒事,他現在更擔心該怎麽和陛下解釋呢。”
相無憑頓時臉色複雜:“也是,陛下最不喜我們磕磕碰碰傷到哪兒,希望尾公子人沒事。”
枕玉涼驚異的看了眼他,若不是清楚他是好意,險些以為他在陰陽宿客眠。
“六方衛手腳那麽快,他定然無事。”渡清河安撫道。
“是否無事,”抛下奏折趕回尾宿閣的落朝顏面色不虞道,“小尾,你說了不算。”
被迫圍着三層軟褥坐在床上的少年露出毛發淩亂的小腦袋,眼巴巴看着床邊的女子,泛白的唇微微抿起,可憐得厲害。
【哎,再看兩眼不看了,不然氣都消了。】
陛下說到做到,兩息後,轉身背對着少年,宿客眠嘴角微抽,他盯着看半天,換來這麽個結果可還行。
他垂下眼睫,思索着壓低聲音,甕聲甕氣道,“姐姐,我真的沒事了,六方衛動作特別快,我什麽都沒感覺到就已經從水裏出來了。”
【臉白得跟鬼似的,也叫沒感覺?好在沒昏迷。】
【六方衛說小尾自己走得好好的摔進水裏,簡直稀奇,可我覺得沒這麽簡單。】
【小尾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他可是有過前車之鑒的。】
見她越懷疑越沒邊兒,宿客眠無話可說,面上繼續裝可憐,“姐姐,我錯了。”
沒反應,再試一下。
加哭腔,委屈鼻音,究極柔弱小白花上線:“你怎麽不說話呀,姐姐,你看着我好不好?”
他說完,見女子沒有吭聲,思索半晌,改坐為跪直起上半身,膝行爬到床邊去拉落朝顏的袖擺。
但陛下站的位置離床邊稍有些距離,男高低頭瞄了眼,心一狠膝蓋一歪,雙眼一閉,張嘴就喊“姐姐救我!”
以女帝陛下的身手,百分百接中“險些摔倒”的小白花不在話下。
她輕盈回身,穩穩接住滿臉懼怕的少年,察覺被人抱住,懷裏的人長睫顫抖着緩緩睜開眼,四目相對,他表情迷茫一瞬,繼而滿眼亮晶晶的笑起來。
【怎麽這樣呆,傻乎乎的小尾。】
“姐姐接住我了诶,”他靠到落朝顏的肩上,小狗依人,“就知道姐姐會救我的。”
落朝顏垂眸瞥了眼他,将人放回去,邊給他蓋被褥邊道,“不在床上安安分分待着,爬來爬去的做什麽?”
【早知小尾會笨到摔下來,我便不該任由他窸窸窣窣的磨蹭。】
她展開軟被,将少年兜頭蓋住,僅把巴掌大的小臉露出來,他傻乎乎的笑,滿口白白的小細牙晃人眼。
小花瓶笑完撇撇嘴,拖着調子撒嬌,“我想看着姐姐嘛。”
陛下面無表情:【慣會賣乖。】
【遇事不想着解決,只想讨巧。】
那雙淺褐色的眸深沉無波,她面色平靜,周身不怒自威的氣場更是唬人,偏他眨眨眼睛,直勾勾盯着女帝看,不安分的從軟褥底下探出手,晃悠陛下的衣角。
衣角晃悠兩三下,仍是不見女帝反應。
少年眼珠子轉了轉,“哎喲”一聲撞到陛下懷裏,然後揉着腦袋蠻不講理的嘟囔,“誰呀?怎麽敢撞我的?知道我是誰嗎?”
他說完,從落朝顏的懷裏退開兩分,假模假樣的和她對視,恍然大悟的“呀”了聲,“原來是你啊。”
“是我呀。”陛下眸中不覺含笑,配合他的戲碼,問,“公子這麽了不起啊?為何別人不敢撞你呢?”
【小東西又憋什麽壞主意呢。】
少年昂起小腦袋,指着自己驕傲的不得了,“我可是落朝顏最喜歡的小尾哦,你知道落朝顏是什麽人嗎?”
女帝陛下輕挑眉,【慣得膽子大了些,敢叫我的名字了。】
她繼續配合道:“我不知道。”
“那你可真沒見識呀。”少年長籲短嘆直搖頭,做賊似的左右張望,而後小心翼翼湊到落朝顏耳邊,溫熱的呼吸撲灑在頸側。
【也罷,我等着你跟我講講見識。】
念頭落下的瞬間,少年抱住她的肩,在她耳後印下輕輕一個吻。
恍然如夢的寂靜裏,少年羞怯又堅定的聲音落入夜色。
他說:“落朝顏是我的心上人。”
滿室燭火搖曳,光影逶迤,層層疊疊的帷幕屏風映出女帝剎那神色空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