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喜歡野一點 不好意思,哥要本色出演了……
第28章 喜歡野一點 不好意思,哥要本色出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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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他這邊停頓須臾, 陛下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的沉靜掃視一圈,示意美人們起身。
正如以往見他們的态度, 瞧不分明情緒。
帝王獨坐首位, 美人們分列兩側,惴惴低着頭,偏殿內靜得落針都能聽見。
良久,上首傳來淡聲詢問,“玉卿,今日之事, 你可有話要說?”
話落, 衆人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向一處。
做好準備被點名的裴陸離面色如常:“臣來之前, 已問過小厮, 椰蓉糕确實出自他手, 食材卻是從禦膳房裏拿來的。”
“臣以為,陛下應當派人查探一番禦膳房。”
“椰蓉糕是你的貼身小厮所做, 食盒也從你離人宮拿走, ”女帝懶懶撐着下颔,“你卻讓朕去查禦膳房,膳房每日人來人往, 單是排查登記便要費好大的功夫。”
她話裏暗含譏诮, 話音突轉,“你那小厮呢?帶上來朕親自審他。”
裴陸離作勢啞言, 悻悻垂首, 餘光卻打量着周圍的美人們。
日月衛早已将與長眠雪有關的嫌疑人帶到殿外等候,聽到陛下吩咐,很快就把螢火提進偏殿裏。
螢火被日月衛帶進偏殿, 滿殿打量的目光望得他直發怵,上首陛下輕飄飄撇過來一眼,他更是軟得站不住腳,“撲通”一聲跪下行禮。
行完禮,他嘴立馬閉得緊緊的,既不喊冤也不叫屈。
今日這事,擺明是有人借他的手陷害少爺,值此關頭,說多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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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聽到喊冤聲,落朝顏緊皺的眉頭稍稍松了些,她并未擡頭,垂眸看包紮的手指,讓螢火講講他做椰蓉糕前去了哪些地方,見了哪些人。
聽到熟悉的問題,螢火咽了咽口水,再看到少爺目光裏的擔憂之色,心下安穩許多。
頂着衆人的視線,他磕磕碰碰的開口。
從離人宮到季叔院裏拿藥,回來路上遇到幾個螭耳侍,聽他們說近幾日禦膳房采購的食材鮮得出奇,他想着少爺的身體,往後還要叨擾季叔。
于是便去禦膳房看看,準備做點吃食送給季叔,看來看去的時間裏,膳房裏幾碟糕點蒸好,滿屋香氣撲鼻。
受它的香氣提醒,又念着季叔年歲大,恐牙口不好,螢火決定做椰蓉糕。
他拿好食材回到離人宮,跟少爺禀明後,就去小廚房忙碌。
做好椰蓉t糕,螢火拿去給少爺看,碰到相側君也在,少爺熱心的讓他嘗,相側君并未推拒,但問了嘴裏面有沒有山藥。
螢火實話實說,相側君便說自己吃不得,少爺轉而想着給枕卿公子和尾公子帶些,兩人一合計,讓螢火裝好放在食盒裏。
之後的事,“奴就不清楚了。”
他說完,陛下百無聊賴的擡起眼,“你今日見過的那些螭耳侍,可還記得樣貌如何?”
這……螢火面色猶豫,不知該如何回話,心想領衛不愧是跟在陛下身邊的,為難人都是一樣的話術。
落朝顏沒給他思索的時間,瞥了眼螭耳侍領衛,“禦膳房的登記冊?”
領衛垂首,忙上前将手裏的卷冊遞過去,“屬下事先已問過玉卿公子身邊小厮的行動軌跡,嫌疑人等眼下皆等候在尾宿殿外。”
聽罷此話,殿內美人們不約而同看向彼此熟悉的面孔,枕玉涼直咂舌,他上次就發現了,落朝顏手下的辦事效率高得離譜。
“陸長淵,蘇玖青,”落朝顏問,“取走的羊奶和山藥用完沒有?”
點到名字的兩個人齊齊搖頭:“并未。”
領衛跟着回話:“已讓太醫查驗過,未有異樣。”
制作椰蓉糕的原料都已查驗過,禦膳房手腳幹淨,來往的人均無可能下手。
線索延伸到這裏停住,落朝顏将瑩火的話在腦海裏重新過了一遍,冷不丁問道,“面粉也是從禦膳房裏拿的?”
螢火對上她的視線愣了一下,慢半拍道,“面粉是小廚房裏的。”
各宮配備小廚房,米面糧油都有,方才查驗的過程中,領衛和太醫思路均按照螢火的話走,下意識以為所有東西都出自禦膳房。
反而忽略了離人宮裏的小廚房。
不消落朝顏吩咐,螭耳侍領衛已叫人領着太醫去離人宮。
如此,便要等太醫查驗過,才能進行下一步。
午膳沒吃飽,枕玉涼等得有些餓,鬼鬼祟祟在角落裏摸出懷裏的糖塊,正要送進嘴裏,忽然感覺有目光注視。
他心裏叫苦,落朝顏眼神怎麽這麽好?
不料枕玉涼看過去,發現是螢火直直望着他,确切來說,是看着他手裏的糖塊。
螢火明顯是被糖塊勾起記憶,表情從回想到恍然,旋即震驚地指向相無憑,“陛下,奴想起來了,奴後來在椰蓉糕裏加了些蜂蜜,那蜂蜜是相側君身邊的螭耳侍送來的。”
枕玉涼:“?”
他舉着糖不敢吃,滿殿更是嘩然,相無憑懵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啊?我何時派人給離人宮送過蜂蜜?”
螢火接着說:“因那螭耳侍送來時,特意跟我說是自家采摘的蜂蜜,吃着對身體好,我又想着老人家都嗜甜,特意加進去了些。”
落朝顏:“……你方才怎麽不說?”
螢火摸摸後腦勺:“奴方才忘了。”
他也不知怎麽,腦海裏關于蜂蜜的印象模糊得很。
落朝顏:“……行。”
“你吃你的,”落朝顏遞給枕玉涼一個安心的眼神,收回目光時,瞥見渡清河斜着睨了眼枕玉涼。
她視線微頓,渡清河接着比口型,表情頗有些無奈的看着枕玉涼,“怎麽又餓了?”
落朝顏微哂,視線挪向相無憑,後者茫然看她,從頭到腳,連頭發絲兒都寫着“不是我幹的。”
但光說不是沒用,相無憑理了理思緒,有條有理道,“陛下,您知道的,每逢月底,各宮美人家裏都會寄東西進來,那些送進宮裏的物品,宮門口登記的清清楚楚。”
相無憑不慌不忙道:“您一查便知。”
落朝顏伸手擋住自己的白眼,查查查,我來後宮當刑部尚書的嗎?
不過,這局布的彎彎繞繞,有點水平。
她單手捂着臉,随意擡起食指,輕點殿外。
暗處天字士應勢而動。
另一邊,從離人宮查驗的螭耳侍和太醫返回殿內,手裏拿着那罐有毒的蜂蜜。
落朝顏看到螢火那激動的樣子,制止了螭耳侍到嘴邊的彙報,很明顯,問題出在蜂蜜上。
查出蜂蜜的來處,基本算是鎖定罪魁禍首。
她忽然跑偏思路,心想小尾應該醒來了吧。
暗處天字士在這檔口傳音:方才牽制住何夜歸的那個死士本欲咬破毒藥自盡,虧得何夜歸眼疾手快,卸了他下巴,留住活口。
眼下用刑半個時辰,死士仍一言不發。
落朝顏語氣不善,傳回音:收拾幹淨,把人帶來尾宿閣。
死士不言,他背後的主子總要變個臉色。
吩咐完天字士,偏殿門口傳來騷動,落朝顏沒當回兒事,想着約莫是日月衛探出消息來彙報,依舊懶懶垂着眸看自己指尖包紮的紗布。
季叔也太小心了,傷口都沒一寸長,包得像她手指要廢了似的。
枕玉涼聽到動靜,随意轉頭瞥了眼,這一瞥,他發現竟然是個螭耳侍背着面色虛弱的宿客眠進來,啊?不是哥們兒?你你這麽拼嗎?
宿客眠沒看他,準确來說,他現在擡個眼皮都費勁,渾身提不上力氣,全靠一口氣撐着,他現在的狀态屬于身體非常疲憊,大腦卻精神的要命,活躍得很。
季叔讓他休息,他也知道自己毒性剛除,應該休養。
可一想到落朝顏的話,他壓根沒有心思躺着。
他擔心自己一覺睡過去,醒來又回到這半個來月“獨守空房”的狀态,那怎麽能行?
落朝顏要退要疏遠,他偏要進偏要緊逼。
她現在擔心他太乖太聽話,縱容她的病嬌本性,那他換人設呗。
宿客眠算是給自己分析明白了,裝個屁的乖,嬌氣乖巧小白花已經不符合她的口味了。
既然喜歡野一點,不聽話的,不對她百依百順的,那……不好意思,哥要本色出演了。
殿內美人們不知是被宿客眠那病恹恹的虛弱模樣吓到,還是為他強撐勁頭親臨審問現場而震驚啞聲,俱都沒吱聲。
而感受到殿內奇異氣氛的落朝顏沒心思看,【不如看我自己的手。】
【好想小尾,小尾的手才叫漂亮,摸起來手感好得很。】
心聲落下不久,她聽到許久未曾響在耳邊的聲音,低而疲憊的柔聲喚道,“顏顏。”
落朝顏表情微怔,條件反射般“唰”地擡起頭,恰好,用盡全身力氣從螭耳侍背上掙紮下來的宿客眠,膝蓋一軟,直直撲進她懷裏,淡淡蓮香盈滿她鼻息間。
擡頭掉落驚喜的陛下罕見面上露出幾分無措,費老大功夫趕來的少年埋在她頸邊,背都在發抖,手卻顫巍巍的拽緊她衣袖。
晃了一下,兩下。
那麽輕,又那麽用力。
她神情一愣,面色空白。
像幼犬伸出奶呼呼的小爪勾着不讓人走,用不到半分力道,單單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走不動道。
而小尾勾她衣袖,效果比幼犬更厲害,一旦他伸手,她就心軟,以至于眼下少年頭未擡起,她已然能想到他露出的可憐模樣,
那堵好不容易壘起來半截的高牆,忽然塌陷一塊。
她冷淡的睨了眼殿內的美人們,低下眉眼看少年時,又滿臉無奈而認命。
【哎,我早說過,我對他沒有半分辦法。】
落朝顏動作溫柔的捋順耷拉在少年頰側的碎發,話裏滿是寵溺,“不在房裏好好休息,非要出來湊熱鬧?”
少年埋在她頸邊,不吭聲,好半天才慢慢搖了搖頭。
知曉他眼下沒力氣,落朝顏眸中劃過疼惜,沒繼續問,掌心凝聚內力覆在他背上,如涓涓細流般的暖意席卷周身,舒緩了宿客眠的身體。
他依舊不作聲,原本拽着落朝顏衣袖的手卻慢吞吞摟住她的腰。
雙手圈緊,像小狗劃地盤般歸屬所有權。
落朝顏被這念頭逗得眸中浮現笑意,縱容的撫了撫少年脊背。
【小嬌氣。】
有陛下的眼神掃視,殿內衆人自是不敢擡起腦袋看,架不住有人看熱鬧的瘾大,光明正大的叉着腰昂着頭墊着腳瞅。
嗯,就是說枕玉涼,墊腳站得直晃悠,嘴都忍不住張大,又八卦又興奮的扒着眼珠子望。
裴陸離瞧他半天,見渡清河沉迷畫冊不管,實在沒忍住走過來兩步,把枕玉涼扒拉站穩,氣聲勸阻,“小心待會兒陛下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