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別演了 着急送我上路嗎?

第37章 別演了 着急送我上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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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日月衛展開的字條, 堂溪舟凝神看了幾息,眸光驟變,“字跡同木偶上的不一致。”

娥女怨一事, 她也有所耳聞, 若是如此,那麽其餘瓷瓶裏裝着的東西……

堂溪舟看向人群那端:“季叔,有勞你來看這幾個瓶裏裝着何物。”

季叔颔首,捋了捋胡須過來查看幾個瓷瓶,一番查看後,均是毒藥, 其中有兩味——娥女怨, 長眠雪。

“嘶, 不會是我想的那種情況吧?”

“我也想說, 難道前兩次的事都跟渡清河有關?”

“宋泊亭不是說有人寫給他紙條, 被他心虛燒掉了嗎?怎麽這裏還在。”

“你傻呀,既是渡清河暗中寫給宋泊亭, 他自己肯定留有存份。”

“就是, 畢竟那些瓶瓶罐罐長得大差不差,他分不清就糟了。”

……

美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幾句話的工夫就把前兩次的毒藥事件連貫起來, 再看渡清河的臉色, 已是黑成鍋底。

渡清河已明了今日此番沖着他來,思及後宮衆人, 無一與他為敵, 唯有可能是落朝顏為宿客眠出氣,才會如此。

“方才說過栽贓嫁禍的事在後宮并不鮮奇,擺出這些東西, 無非是加重我的嫌疑,”他溫溫和和的笑着道,“諸位若是就此輕信,豈非着了幕後之人的道。”

“是的,”相無憑站出來為他說話,“大家應該等到證據确鑿再做定論,我相信清河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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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着娃娃臉,瞧着太嫩,話術卻老道,“我願意出聲維護清河,也知諸位心裏所想,但煩請各位,抛開個人偏見,就事論事。”

相無憑同渡清河交好,宮裏有目共睹,他仗義直言,且言出有理,當真叫一些人聽進心裏去。

沒等來質疑相無憑的枕玉涼大為不服氣,想他上回幫宿客眠說話,怎麽就被人以偏幫的理由怼回去呢?

裴陸離卻看得明白,渡清河在後宮交好衆多,人緣好,到這份上,也有些人願意相信他是被陷害的。

可惜……他看向手裏拿着木偶打量的堂溪舟,似不經意道,“丞相大人,我聽你說木偶字跡與紙上字跡不同,你難不成很熟悉木偶上的字跡?”

竊竊私語的局面瞬時安靜,衆人都将目光移向堂溪舟,聽她的回答。

“玉卿公子果然心細如發,觀察細致。”

堂溪舟說完,舉起木偶背面,讓殿內的人都看到字跡,“若有美人從前在章堂書院聽過學,應當有所耳聞,院長曾誇過前朝四位才俊的書法。”

“我知道丞相大人是天下第一才女,她在其中。”

“陛下的字跡也被誇過,自然位列其一。”

“陳家那位公子被戰火波及,英年早逝。”

“最後那個叫什麽陸長淵?!不對不對,是施鶴梧,可他不是被關起來了嗎?”

話題總算帶到這裏,枕玉涼趁機接過,“對啊,難不成他還留有後招,意在對清河出手?他怎麽誰都想害呢,太過分了。”

堂溪舟順勢收起木偶,神情恨恨,“前朝皇族賊心不死,當真可恨。”

她肅目揚聲:“來人,帶施鶴梧過來,本官有要事審問。”

這這,這沒兩句話怎麽就要帶陸長淵上來,渡清河再好的僞裝功夫也有些裝不穩,臉色不斷變化。

他沉心靜氣隐藏數月,豈能如此輕易被揭穿,陸長淵雖忠心老實,可刀架脖子上,性命攸關的時刻,未必不會貪生怕死暴露他。

十二衛階級森嚴,天字士實力不低于他的影衛,況強龍難壓地頭蛇,身處落朝顏的地盤,硬碰硬實乃下下策。

為今之計,只有——他的思緒被一道怯怯的聲音打斷,“大人,仿寫字跡并非難事,你們便如此斷定木偶上的字是施鶴梧所寫嗎?”

衆人一齊看向出聲處,是秦将年,他許是有些不大習慣被這麽多人盯着,說完拘謹的低了低頭。

“秦側君此話在理,但臣向來是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才敢大膽說出口。”

“諸位或許不知,近來工部仍在修繕舊宮的英靈祠與功德碑,将舊宮裏前朝皇族所用物品逐一排查,臣前不久去監工,恰巧遇上工部在舊宮東宮忙碌。”

念及施鶴梧如今的下場,她感慨萬千,文人惜才,堂溪舟有意瞻仰這位前朝太子的墨寶,于是吩咐侍從收集其中的手稿,留存紀念。

她說着,悵惘搖搖頭,“帶回府裏後,我将前太子的文稿一一看過,本想着同陛下說道說道,卻沒想到,陰差陽錯讓我加深對他字跡的印象。”

話到這裏,堂溪舟能短短時間內認出木偶字跡也就不足為奇。

渡清河聽得牙都要咬碎了,你個丞相沒事兒跑去監工幹什麽?監工就監工,好端端瞻仰我的字幹什麽?還帶回家裏一一查看,落朝顏對你就這麽放心?

而堂溪舟的理由,顯然能讓衆人接受。

所以陸長淵被帶上來後,丞相一言不發的讓人找來紙筆,讓他在紙上寫下落朝顏的生辰。

為着嚴謹,堂溪舟吩咐螭耳侍拿來的還是朱筆。

陸長淵眼裏顯然有些迷茫,再加上關的太久,腦子可能不大好使,所以特別聽話的按照要求t寫字。

見他一筆一劃的寫字,渡清河隐在寬大袖袍裏的手緩緩捏成拳頭,這麽聽話是要怎樣?着急送我上路嗎?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點心。

一行字,寫的很快。

幾人湊過去圍觀。

“嗯……”裴陸離面色不解的問堂溪舟,“大人,我怎覺他的字瞧着不像木偶上的字呢?”

“你也覺得呀,我還以為是我眼神不好。”枕玉涼嘀咕。

相無憑語塞:“連我們都看出來字跡不同。”

看似問題抛給堂溪舟,她面色凝重的盯着紙不語,實則丞相大人心裏在想:不愧是大家族裏出來的人,演技多一分則虛假,少一分便刻意,拿捏的剛好。

“既如此,”堂溪舟轉身,目光直直看過去,“渡側君,煩請你在紙上依樣寫出陛下的生辰。”

心裏想過無數種脫身借口的渡清河,面對滿殿的注視,勉強擠出一道平日裏雲淡風輕的笑,自然的走到桌邊。

“大人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有意改變自己的字跡糊弄過去,奈何深入骨髓的習慣豈是一朝一夕能變,即便形變,神卻難易。

寫到後面,渡清河已然感覺到周圍目光的變化,他由掙紮到逐漸麻木,最終坦然。

下定決心要緊咬牙關,無論問什麽,絕不承認。

未料最後一筆将将要收尾,跪在地上的陸長淵似支撐不住般倒下,他筆尖作亂,擡眸看去,相無憑面色驚恐的單手扶起狼狽的熟悉面孔,另一只手捏着薄如蟬翼的透明面皮。

枕玉涼睜大眼睛:“不是,他到底有幾張臉啊?”

渡清河見此,不,是施鶴梧目睹眼前場面,腦海裏緊繃的最後一根弦徹底斷開,他右手微微使力,朱筆就此折斷。

動靜驚得裴陸離回眸看來,施鶴梧眼神嘲諷的同他對上視線,而後略過身旁,俯撐在桌邊輕笑兩聲,“別演了,太假了。”

未等他們回答,施鶴梧丢掉手邊的朱筆,側身望着內室的方向,“落朝顏,人證物證俱在,還不出來嗎?”

“費盡心思布局逼孤承認身份,毫不顧忌巫蠱之術以自身作引,雖說睚眦必報也是你的作風。”

他擡手自耳後徐徐摩挲,慢慢露出真正的面容。

施鶴梧本相并不驚豔,一副俊朗正直的容貌,說出的話倒不大中聽。

“但看來我那七皇弟,當真把你迷得找不着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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