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抱抱小狗
第24章 第 24 章 抱抱小狗。
就在剛剛。
戴司雲低垂睫毛, 立在沾着灰塵的窗後,好幾個瞬間,遠處的符忱捧着手機, 失魂落魄,像被抛棄在人群之中。
而他再清楚不過,和符忱聊天的人是他,對alpha少年造成情緒影響的也是他。
戴司雲偏着臉, 好似漫不經心的樣子,語氣卻是對他人從未有過的溫柔,“如果方便告訴我, 能不能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符忱不能再清晰地感受着, 同為S級alpha的壓迫感,甚至遠在他之上。
可眼前的少年, 不像過去十七年裏, 他所接觸到帶着惡意的alpha,相反, 藏匿在高冷外表下的溫柔, 總會讓他自願地沉溺其中。
符忱動了動嘴唇, 目光不移, 問他要不要進去坐會兒:“我想慢慢和你說。”
戴司雲點頭:“好。”
這種時候, 不用特地找“來拿衣服”的借口, 哪怕身處家中, 戴司雲感覺符忱也會想要跟他見面。
他是洞察力很強的alpha, 并非生來如此, 算是家庭關系影響下的能力,而符忱又是全然不擅長藏心思的家夥。
所以——
他時常能輕而易舉地明白對方在想什麽。
符忱和上回沒差,鑰匙對不上孔, 隐隐急得手心冒薄汗。而戴司雲也和那天一樣,握他的手腕,插鑰匙,轉開了鐵門。
可又有什麽變得不太一樣了。
進了屋,彼此的呼吸聲放大,沒開燈的符忱,全無走往裏邊區域接待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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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是關上門,鞋也沒換,後背抵着牆面,符忱扯了扯他的外套拉鏈,嗓音帶着濃重的鼻音:“我喜歡的小狗要和家人移民了。”
“以後……”
“應該沒辦法再見面了。”
說出這話。
符忱并不敢奢望,眼前的戴司雲能懂他,天差地別的家庭條件,他的煩惱之于人家,或許是不痛不癢的小事。
這導致他始終低着腦袋,神色淹沒在虛晃的光線,忽隐忽現,聲音也含糊不清。
“學校也發生了些事情,”他病亂投醫似的,怕戴司雲不想聽,直接想到就說了,“讓我不是很開心。”
“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以為他要抓我考勤,結果是告訴我有個出國游學的機會,建議我報名參加,但我……”
“算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還是把衣服先拿給你。”
他像在上演獨角戲,怕戴司雲嫌他廢話連篇,轉身就要去拿衣服,見好就收的道理,別把人家當垃圾桶倒出一肚子苦水。
嘩——
少年的手臂伸過來,搭在牆上,将符忱攔在逼狹的空間。
符忱愣怔,側過臉看他,那張英俊容顏也藏匿于暗中,眼眸卻那麽濃烈,幾乎難以分開地黏在他的臉上。
為什麽感覺他也在為我難過?
符忱以為是錯覺,可感知格外清晰,叫嚣着不是錯覺,從小就經歷着衆星捧月,這樣的戴司雲沒有否認他的情緒,甚至産生共鳴。
戴司雲:“如果我告訴你,在很小的時候,我也養過一只小狗。”
符忱的眼眸亮了亮,問道:“什麽類型的小狗?”
戴司雲:“隕石邊牧,眼睛像一對藍色鑽石,長得很漂亮。”
他向來話不多,情緒也平淡,但當下,少年罕見地透露心事,無法言說的童年遺憾,是外人翻越城牆堡壘才能窺見的心尖柔軟。
“聽着就很乖很可愛,”符忱不自覺地靠上去,追問道,“後來不養了嗎?”
戴司雲點頭:“嗯。”
“父親特別生氣。”
“小狗當天就被送走了。”
符忱聽得揪心,呼出氣息,仿佛透過這張沉穩的俊臉,窺見年幼時的小alpha,雙眸忍着淚,舍不得心愛的狗狗,卻只能眼看着它被別人帶走。
一時之間。
符忱從糟糕的情緒中,變成想要安慰的那一方,可他并不擅長,想起雜物箱裏有奶啤,提議小酌兩杯,把不開心的事情化解掉就再好不過了。
依舊是不開燈的夜晚,窗戶隐約打開,透着暗弱光線的房間。
符忱不再提及小狗,像是有人陪自己難過,那麽悲傷也就稀釋不少,畢竟,他覺得大少爺為了讓他開心,将多年來隐匿的秘密交付于他,是一種無價的信任。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永遠是相互的,他覺得可以向對方分享更多心事。
符忱盤腿坐着,手握罐裝奶啤,邊喝邊說道:“我其實特別心動。”
“這是我進英瑞以來,第一次遇到适合我的游學機會,更何況還是去到歐洲。”
“要知道我連周邊的緬甸老撾都沒去過。”
戴司雲笑了,輕得難以察覺,但符忱還是發現了,偏過腦袋,用手指戳他的胳膊:“你又在笑話我?”
“不是笑話。”
戴司雲望着他,黑眸中流轉着溫情,深不見底,“被騙到緬北記得給我打騷擾電話。”
“那你肯定也不會接。”符忱哝哝道。
“會接,”戴司雲不像在開玩笑,“還會親自去贖你。”
“……”
符忱舔了舔唇,想起分化成S級的那天,會不會戴司雲接到電話,當時就已經偷偷來看過他了?
對話裏藏着太明顯的暧昧,符忱不傻,卻又不敢往下探究,有時候,回避是某種意義上的自我保護機制。
畢竟——
他倆之間橫亘着太多問題,與其全面剖開,不如裝傻來得相處自在。
将心裏話說出口的符忱,顯然情緒好轉,落在戴司雲眼裏,被牽動的情緒也得以松懈。
關于瑞士滑雪項目的游學,他多少能理解符忱,猶豫不決的背後,帶着如影随形的創傷,是無法用“我理解失去小狗的心情”這般說辭,輕易滲入那片內心深處的沼澤地帶。
這次過來,戴司雲沒開車,說待會兒刑勳會路過接他,兩人要去買些外出用的物品。
接了通電話。
符忱意識到他要離開,起身送人,這回怎麽都要把戴司雲送到樓下:“你下回還是別來了吧。”
戴司雲語氣微頓:“為什麽。”
“我這裏太小了,”符忱蹭了蹭高挺鼻梁,不太好意思道,“可以約我在別的地方見面。”
“是嗎。”
戴司雲走得稍前,放慢腳步等他,跟在後邊的符忱,忽然,擡手拍了拍額頭,“我又忘記給你拿衣服了。”
見他要往回跑,戴司雲伸出手,習慣地握住手腕,低聲說:“以後還會過來。”
符忱瞬間傻住:“……”
到了這會兒。
光線昏暗的樓道裏,戴司雲認真又專注,不再那麽漫不經心,話落在即将分別之前:“有時候做出新的嘗試也不是壞事。”
符忱動了動唇,卻發不出聲音,明白他是指瑞士游學的那件事。
“你說得對。”
符忱往下走兩層臺階,靠得離他更近,尋求避風港的庇佑那般,“也許是我還差一點勇氣吧。”
“又或許……”
“我需要一個更堅定選擇報名的理由。”
他現在沒那麽窮途落魄,英瑞的游學資助又能分擔開銷大頭,像他剛才也開玩笑提起,如果真打算過去,帶上一捆方便面,怎麽也餓不死他。
但,沿途所經歷的風景,與當下的生活天差地別,是他沒去過的廣闊天地。
其實——
他比誰都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在這時。
本就昏黑的環境下,帶着傾略性的烏團,覆住了他,大腦遲鈍的狀态下,沒法立即反應發生了什麽。
直到他幡然醒悟,少年的身上散發溫暖,像陰沉經久的天空上,陽光穿透雲層,落在他泥濘不堪的世界裏。
“……”
符忱的指尖蜷縮,沒偏開臉,感受到少年的氣息拂在耳廓,聽到他說,“我也會去的。”
符忱的眼瞳撐大,無法關聯其中複雜,還以為他在開玩笑:“瑞士嗎?”
“差不多。”
戴司雲的語氣平緩,不施壓任何壓力,引導着符忱不再受困于過去,“高三S班要去歐洲游學,今晚刑勳叫我陪他出門,也是打算逛一逛要買的東西。”
“如果決定要出國,很多東西需要提前做好準備,知道了嗎?”
符忱險些說不出話:“……”
“好。”
戴司雲緩緩又道:“學校組織了輪渡路線,所有年級的學生會同時出發,抵達中轉城市再分開。”
符忱的睫毛顫了顫,說不出的安心感,在心底無限蔓延:“所以可以跟你坐同一趟輪船?”
“嗯。”
戴司雲如被取悅,心底也感到欣慰,輕笑了聲,“但決定權在你,我也可以不去,那幾所學校不是很吸引我。”
符忱一愣,仰着臉,嘴唇擦過少年的下巴,來不及顧及其他:“為什麽……”
“是我不去你就不去的意思嗎?”
這人心裏已然清楚,戴司雲非不明說,睨着他的眼眸,暧昧不清:“你猜。”
符忱過于執着,心跳頻率失控,說想聽他親口說:“你是不是擔心我在港城病情發作?”
“沒關系的。”
“我可以買抑制……”
下一秒。
符忱的渾身僵住,被攬入懷抱,少年的胸膛太過溫暖,充斥着安全感,他禁不住地再次鼻酸:“分明是我害你進入易感期的。”
“沒關系。”
戴司雲的掌心收攏,輕按着少年的後背,溫度化作勇氣,試着傳遞給不夠勇敢的少年。
“如果這算得上能讓你堅定選擇的理由。”
“希望——”
“可以讓你變得更勇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