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憤怒的對峙

第四章 憤怒的對峙

年歲已高的鐵門被緩緩打開，夜幕低垂，星辰隐匿在厚重的雲層後，只有偶爾的幾縷月光透過門口的縫隙，投射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陣冷風趁機鑽入屋內，讓巫昀打了個寒戰，夜晚的寒意和未知的氣息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門外的人咬着沒點燃的煙蒂，薄唇緊抿拉成一條直線，像是在壓抑着等待的煩躁感，時不時扯松兩下束縛的領帶，敞開的襯衫領口帶着幾分不羁的氣息。

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閃爍着焦慮的光芒，目光不時地掃過房門，像是在渴望誰來打開。

門扉被輕輕來開一條縫隙，巫昀內心警惕，正準備探頭查看來人是誰。

誰知剎那間，來人的動作迅猛如風，擠開房門的身影在昏暗走廊中幾乎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

沒有絲毫的猶豫或等待，他一把抓住了巫昀的肩膀，用力一推。

巫昀沒有預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身體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後退去，門框在撞擊下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裴钰轉身迅速将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可能喧嚣，屋內的空氣似乎因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凝固，兩人的呼吸在靜谧中交織。

巫昀被對方粗暴的舉動吓得心髒狂跳，背部傳來碰撞到堅硬的牆體的陣陣鈍痛，他小心翼翼地扭動，試圖從壓制中掙脫出來。

裴钰察覺後，單手抓住面前不安分還妄圖動彈的雙手，牢牢鎮壓住眼前人，窗戶被風雨敲擊得噼啪作響，仿佛在為即将爆發的沖突做着前奏。

忍了又忍，巫昀被鉗制的手腕開始隐隐作痛，他痛呼一聲，聲音中帶着一絲難以抑制的委屈：

“你幹什麽！放開我！”

裴钰狠狠盯着眼前這個狠心決絕的人，明明長着如此一張無辜單純惹人憐愛的白皙小臉，卻偏偏幹了一件又一件殘忍至極的事情。

每每被那雙濕漉漉的眼眸注視，裴钰都會被哄騙被迷惑，最終選擇相信他口中的“等一等”。

等了一個又一個，騙了一雙又一雙。

最終得到的結局卻是被他無情抛棄。

“巫昀，你的奸夫都被警察抓走了，還這麽猖狂呢。”裴钰冷着臉張嘴就控制不住地諷刺。

本來都選擇放下了，但這次窺探到巫昀在幸福小區的一瞬間，他不知道中了什麽邪，被下了什麽蠱，還選擇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來見他。

剛剛以為要被拒之門外，結果是這人哄騙的手段，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哪個都不放過。

聽到面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開口就是羞辱人的話，巫昀氣不打一處來，眼尾都暈着紅，怒氣上頭直接嗆人：

“管你什麽事！我老公好好的，他說了晚上就回來！”

嫉妒和不甘如同幹柴遇上烈火，在裴钰的胸膛裏熊熊燃燒，理智和冷靜被燒成了灰燼，“之前讓你叫一聲都不願意，你才認識那個男人多久啊！你就叫他老公？”

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将他緊緊纏繞，讓他沒了控制理智的能力。

緊握的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他擡手掐住巫昀的脖子，“我是你的狗嗎？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連騙都不願意騙一下就把我丢掉！”

“說話啊！巫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帶着一種幾乎要将人撕裂的力量。

裴钰憤怒得戰栗發抖，心卻異常冷靜。內心深處，他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預感，就像是命運的低語，在他耳邊輕輕提醒。

直覺告訴他，把人傷到的後果是他無法承受的重負，所以即使在這場壓倒性的對峙中占據上風，他也控制好力度，讓掐人的舉動變得沒那麽粗魯，更像是用力地撫摸小貓腦袋。

半個頭的身高差下顯得有些劣勢，巫昀只能踮起腳尖維持平衡，他的身體顯得更加挺拔，不屈不撓地反駁，“我沒有！咳、咳咳。”

巫昀根本不知道男人在說什麽想什麽，他只想快點被放下。

脖子被掐住很難受，委屈和不安的情緒被無限放大，“你放開我，我沒丢下過你！”

話音剛落，一滴淚珠悄然從眼眶中溢出，炙熱而晶瑩，沿着他那白皙的臉頰緩緩滾落劃過面頰，将将打在裴钰的手背上。

皮膚上小小的濕潤點像是一顆顆破碎的珍珠，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輕輕一觸就會徹底消散。

裴钰像是被燙到似的，手腕一抖放開了手中纖細的脖頸，他後退一步靜靜凝視着面前撫着脖子難忍反應的人，沉默不語。

咳嗽聲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巫昀的臉色蒼白，如同一張未經渲染的畫布。

幾縷發絲貼在額頭上被汗水打濕，臉頰也泛起紅暈，像畫布上随意塗抹的幾筆，纖細的肩背微微弓起，寬松的衣服随着聲音擺動，透露着一種脆弱無助的倔強。

巫昀稍微緩過來一點，還沒來得及發難，裴钰就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锃亮的玻璃門映照出裴钰扭曲的倒影，他暗淡無光的眼神滿含對自己的不滿，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力度大到半邊臉都紅腫起來，把巫昀吓得差點叫出來。

他喉嚨幹澀不敢大聲出氣，本來想要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的話，在看到裴钰的動手後又咽了回去。

擡手擦拭着因咳嗽激動帶起的淚水，巫昀控制不住哆哆嗦嗦，害怕面前這個神經病再次發瘋。

臉上的水漬像是一串斷了線的珍珠無聲地滑過臉頰，在他秀氣的臉上留下一道刺眼的濕潤痕跡。

巫昀又委屈又生氣，拳頭捏得邦硬。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自己滿腹委屈被平白無故掐了一番還沒發脾氣，罪魁禍首卻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一巴掌，搞得像是他的問題一樣。

整個空間沉悶寂靜，像是被黏在蜘蛛網上，難受憋屈。

此時的任何變化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巫昀身體緊貼着冰冷的牆壁，想要屏住呼吸，又試圖将自己融入陰影中，眼睛緊盯着對面的那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裴钰能保持沉默一直不說話，巫昀卻不能平白無故浪費任務時間。

礙于真實武力值，況且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重要程度，他只能忍着氣惱小聲兇道，“你剛剛發什麽瘋？”活像是剛剛被人搶了老婆，還被捂嘴不能發脾氣說壞話，最後惱羞成怒嫉妒死了的怨夫樣。

“對不起，小雲，剛剛是我的錯了。”裴钰痛苦地弓着腰身，身體無聲顫抖，雙手捂臉像是在哭泣，“我知道你和那個男人是逢場作戲，但是下一次你找到獵物後能不能給我說一聲。”

雙手從臉上滑落無力地垂在身體的兩側，裴钰眼眶發紅帶着深深的疲憊，“不要再像之前一樣，把爛攤子丢給我。”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解決，而是我希望你有一次能選擇和我站在一起。”

裴钰擡起的目光深情又脆弱，像是在注視信仰的神明，他深吸一口氣，話語中透露出一種疲憊，“之前說好了結束上一單你就和我出國，我們的關系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所以，你為什麽要騙我呢？”裴钰的眼神像鋒利的刀片定在巫昀身上，又像粗壯的藤蔓緊緊纏繞着他，無法掙脫。

巫昀：......

客廳裏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安靜，在這一刻即使是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背部緊緊地貼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巫昀試圖放松緊繃的肌肉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把思緒變得清晰，控制自己的情緒冷靜應對。

他轉身走向窗邊推開了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湧入房間。

夜晚的微風帶着一絲涼意拂過巫昀的臉頰，細密紛飛的雨水打在臉上，他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吐出，就像是在吐出所有的煩惱和不安。

不過就是多了一個和自己有關系的神經病，再不過就是自己的身份設定反派起來了，最多也就是即騙了男人的錢，又騙了男人的情，最後還把爛攤子丢給人家。

至于真正的兇手是他自己的這種荒謬的猜想，巫昀不想去深思。這種黑色幽默一樣的結局會讓他有一種兜兜轉轉一大圈，還是被副本溜着玩的感覺，讨厭又無力。

客廳的狹小空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放大，空氣中彌漫着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将巫昀緊緊包裹。

對方的話語像是一陣陣無形的波浪，一波波地沖擊着他的神經。

沒得到答案的裴钰步步緊逼，平緩的腳步聲像鼓點在敲打巫昀的心髒，靠在窗戶的男孩幾乎要和裴钰貼面，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卻沒有半點暧昧，是十分的針鋒相對。

巫昀的背上有濕漉漉的痕跡，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黏膩緊貼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奇怪的安慰和依靠感，仿佛自然的洗禮能夠沖刷掉他內心的疲憊和迷茫。

無處可逃。

裴钰顫抖的質問聲音充斥着壓抑的憤怒，看不見的表情讓人害怕，巫昀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指尖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

毀滅吧。這還玩什麽，不如直接挑選一副合适的棺材板算了，還能找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把他拉去埋了。

哦不對，在游戲裏死亡，連收屍的都沒有。

真是太遺憾了。

【他騙你的。】

在這片混沌與緊張交織的沉默中，系統的冰涼電子音突然響起，穿透四周的壓抑與不安，如同來自天堂的鐘聲為迷失的靈魂指引着方向。

在把巫昀吓了一跳的同時，讓他的心靈得到了短暫的慰藉。

這就是背後有統的感覺嗎嗚嗚嗚。

【我無法透露更多內容，但宿主放心，你和他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0412在心裏補充，只不過這個合作一直是你扮演的角色享受更多，對方全程吃苦收尾更多而已。

【你只要牢記現在的身份就不會出錯，接下來請繼續努力。】

即使是悄悄透露了一些人物關系，0412還是為自己的新手宿主感到擔憂，試圖暗示他一些內容。

雖然指南說不能将幼崽情感投射在随時可能死亡的宿主身上，但全新出廠的系統也不信邪，只要讓宿主不死亡，不就可以投射情感關心宿主了嘛。

慌亂之間，巫昀只記住了男人騙他，他根本沒問題的事情，“我沒騙你，我只是需要時間靜靜。”

“我們先坐下好嗎，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放松心理壓力之後，巫昀又嬌氣起來了，先找了個借口先舒舒服服坐下，誰管臭男人自己打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