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第41章

◇ 第41章

烈士陵園。

一排排花圈從入口臺階擺放，七七四十九階之上，一座嶄新的墓碑矗立在最高處。

照片上的男人，身穿橄榄綠軍裝，一頭神清氣爽而又簡單利索的短寸頭發，是軍人的标志。

周元恺目光平視前方，堅定而又柔和，笑得如律春風，露出八顆排列整齊的大白牙。

牧霭就那樣站着，與照片上的他視線平視。

“小霭，你怎麽也來前線了？”

“為未來男朋友服務，也是正事兒。”

“……”

曾經，周元恺說過的話，貧過的嘴，還在牧霭耳邊回旋。

他逆火而行的身影，一臉煙熏得黑兮兮但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看的滑稽樣子，都在牧霭眼前浮現。

明明那麽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就躺進了這裏。

怎麽就再也看不到他的人，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呢？

“周元恺，你說話不算數……”一句話出口，牧霭眼淚決堤。

他不管不顧，對着冰冷墓碑上的照片就是一巴掌。

水泥墓碑微微有些紮手，他巴掌甩過之時，掌心被呲啦一下劃傷，滾出血珠，但他渾然不知。

“不是說好等我能看見了，咱們就見面嗎？這算哪門子見面方式？我要給你差評，給你好多好多差評……”

牧霭蹲坐下來，雙手緊緊捂住臉頰，泣不成聲。

一旁的聶淵行伸手放到他肩膀上，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來安慰他。

“他有東西要我轉交給你……”

聶淵行将手機上的一段視頻跳出來，是除夕那天周元恺發給他的。

當時周元恺千囑咐萬囑咐，一定不能背着牧霭偷看。

但後來他也說了，就算聶淵行要看，他也沒法阻止。

只是希望聶淵行看了後，還能心平氣和給到牧霭。

牧霭看着手機屏幕上那個三角形的播放按鈕，遲遲沒有伸手去點開。

他就那樣一直哭，濕鹹眼淚讓整個眼眶都酸脹澀痛，但他沒法控制亦沒法停下。

聶淵行緊了緊下颚角的線條，親自動手點開了播放按鈕。

“我沒有看過，周元恺說了想要第一個看的人是你。”

他剛說完，亮着的屏幕上已經出現了靈活靈現的周元恺。

他穿着軍大衣，對着鏡頭揮手打招呼。

“小霭，終于能看到我了，開心吧？”

周元恺說着說着，表情微微變得有些失落。

“我說過等你眼睛好了，咱們就見面，現在只能用這種方式和你見面，你不要生氣啊……哎，沒辦法，誰讓我這個未來男朋友總是不合格呢……”

周元恺依舊用着貧嘴的口吻說話，他看着手機，又似乎是在透過手機看牧霭，忽的有些語塞，不知道該繼續往下說些什麽。

沉默了幾秒鐘，氣氛微微冷場。

周元恺從兜裏掏出煙盒，剛要點燃一支，卻放下打火機，叼着香煙在嘴邊過過幹瘾。

“以前你總要我少抽煙，但我表面上點頭聽你的，背地裏還是兩天一盒煙……沒辦法，每次想你，只能借煙消愁……可是，現在不能再抽了。”

周元恺的表情沉重了幾分。

“我……肺癌晚期了，活不過幾個月了……算命的說我長命百歲，當時我還信以為真，現在看來，他只是個忽悠人的江湖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