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威從沒見過的親屬……
第1章 天降小姨 秋威從沒見過的親屬……
盛夏的午後,窗外燥熱異常,空調外機嗡嗡作響,伴着尖鳴的蟬叫,将酷暑推向頂端。
秋威關掉電腦,揉着太陽穴緩解眼部疲勞,剛把導師催的結課作業交上去,後面應該能好好休息兩天。
卧室內半拉的窗簾,讓光線變得隐隐綽綽,秋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感覺房內毛愣愣的,有股子陰森氣。
空調開到二十五度,或許是風調得有點大,秋威伸手去拿桌面上的遙控器,然而不經意地一擡頭,她突然瞥見電腦屏幕的反光裏,有一個身子黑漆漆,臉卻白慘慘的人影站在卧室的牆角處。
哐當——椅子在猛起中摔地,秋威沒有絲毫猶豫,立馬朝人影的方向走去。
牆角豎着一根衣服架,秋威平時都用它來挂書包,此時卻不知為何挂着一件男人的黑外套,加上白牆拐角的陰影,使人猛得一瞧,極像一個白臉男人在盯着你笑。
秋威抓過衣服,一把将它丢到門外,氣憤地質問:“誰把我爸的衣服放我屋裏了!”
秋家的家庭成員很簡單,秋威是獨女,媽媽秋金逢,姥姥秋雨空,以及家裏唯一的男性親屬,她爸老梁。
秋威的性子和她媽秋金逢一樣嚴肅,自小領地意識就極強,她的閨房是秋家的禁地,所有人進出都要先經過她的批準,這種将衣服大咧咧擺在她房間的行為,好比動物界公然的挑釁,讓秋威怒上心頭。
聽到動靜的秋金逢從自己房中出來察看,她剛準備睡午覺,見女兒像只炸毛貓一般警惕,便用輕松的語氣安慰:“你爸出差前還找這件衣服呢,應該是你姥姥收衣服時,不小心落你房間了。”
這話并沒有撫平秋威的情緒,秋金逢悄悄往門後的房間看去,見大夏天的時節,秋威的房間居然還泛着藍光,和客廳裏明媚的景象完全是兩個世界。
“說過了不要總拉着窗簾,你病剛有好轉,要多曬太陽才行!”秋金逢撿起地上的衣服,不顧女兒阻止,直接進屋将窗簾全部打開,關掉空調,又将窗戶推開。
熾熱的空氣湧入室內,剛才的陰涼感才逐漸消散,秋威慢慢松懈下來。
秋金逢将女兒推到客廳囑咐:“你忙一上午了,适當放松一下,茶幾上有洗好的水果,去嘗嘗好吃不。”
秋威今年大四,正是學業繁忙的時候,偏偏前段日子在外實習時,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回來就生了場大病。
最近回家休息也不安生,身邊總是發生莫名的怪事,家裏人雖不明說,但也有所察覺。
所以客廳的牆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些八卦鏡,佛珠,寶劍,朱砂香囊……
她們還想往自己卧室裏挂根雷擊木,被秋威嚴聲制止,怪力亂神從來都是人的臆想,就算她是事件的當事人,秋威也對這種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但是,自己這段時間确實疑神疑鬼,精神也很恍惚,往常導師布置的課題她向來得心應手,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她就動不動走神發呆,簡單的作業也被迫延遲一周才交上。
秋威啃着桃子,感覺身體很沉重,最後連手裏的桃子都沒吃完,就昏沉沉地睡倒在沙發上。
吵雜的電視機播放着無意義的廣告,兩分鐘後,畫面出現卡頓,屏幕不斷閃現奇怪的場景,聲音也越來越不正常。
客廳裏的空氣凝固在一起,秋金逢在自己屋內睡覺,秋姥姥外出和老姐妹們唠嗑,秋威自己一個人昏迷在夏午的沙發上,神志不清,四肢僵硬,只有磕絆的電視聲慢慢攀爬到她的腳邊。
呲啦——呲啦——
秋威又開始做那場夢,她順着陰沉沉的樓道往上走,鼻尖全是潮濕的黴菌氣息,以及那越來越濃重的甜臭味,在頂樓處有一扇緊閉的防盜門。
門口落滿灰塵,這裏已經很久沒人來造訪了,秋威心髒開始猛烈跳動,但她沒有猶豫,直接敲響了大門。
砰砰砰——
屋裏明顯有聲響,秋威大喊:“你好,你們家地板漏水,麻煩檢查一下!”
沒人回應,秋威等了一會兒,想着繼續敲門,不料這次直接把防盜門給推開了。
生鏽的軸承在空蕩的樓道裏,發出驚悚的吱呀聲,秋威內心大呼,別進去!
然而這個夢向來不受她控制,只能抗拒地将腳踏進屋內,光線昏暗,臭氣熏天,無數只血紅的眼睛直直盯住了她。
地板上,牆面上,天花板上,全是被她驚擾到的老鼠,在開門的一瞬間四處亂竄,蠶豆大的綠頭蒼蠅也跟着嗡嗡亂飛。
這是什麽地獄場面!
秋威僵直在原地,她是個普通出身的孩子,一路成長可以說風調雨順,很多過于刺激惡心的場面都離她太遠。
然而此時,她盯着房中央慘烈的景象,連呼吸都忘記了。
屍體,七具膨脹發囊的巨大屍體,在地面上排列出一個詭異的符號,它們的手腳已經被鼠蟲啃噬得只剩白骨,只有鼓起的肚腩像七顆腫脹的氣球,散發出難以忍受的惡臭。
秋威大腦一片空白,出于動物本能,她下意識地往後倒退,然而剛踏出一步,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
正中間的屍體,臉還未被老鼠啃爛,在囊腫的皮膚中,凸出的灰色眼珠竟然轉動了起來,它準确地鎖定住闖進來的秋威,松垮的嘴角扯出一個恐怖的微笑。
砰————————
秋威猛得從沙發上坐起,手裏的半顆桃子滾落在地,電視裏正播放着熱門爆劇。
她擦擦額頭上的虛汗,背後也全是被冷汗浸濕的潮膩,還好在關鍵時刻夢境被打斷了,不然她又要體會一遍惡心的折磨。
“好安靜……”秋威心想,客廳已經不似睡前的明媚,窗外的陽光被雲層遮擋,連蟬都停止了尖鳴。
砰砰——門外有人在敲門。
秋威以為是姥姥閑聊回來忘帶鑰匙了,便拖着虛弱的步伐走向大門。
“姥姥,你就不能随手把鑰匙裝口袋嗎?每次都……”
秋威仰視着眼前高大的陌生人,警惕地退後一步,她想順勢關住房門,不料被來者一巴掌推開。
好高好壯!秋威暗道,自己在她面前就像個小雞崽子,壓迫感十足。
門口的陌生人風塵仆仆,上身穿着一件髒兮兮的黃T恤,胸口處還寫着大大的中國兩字,深褐色的褲子磨得發亮,兩邊的口袋已經破爛見底。
臉曬得黢黑,表情冷漠,頂着一頭炸毛短發,背後腰間挂滿大大小小的裝備包裹,露出的手臂上全是鼓鼓囊囊的肌肉線條。
如果不是胸前明顯被頂起來的起伏,秋威很可能會把她當成上門讨債的暴力男工。
“你是誰!來我家幹嘛!”秋威故意提高聲音大喊,自己不動聲色地朝門旁的櫃子靠去,那裏有她藏着的一把大扳手。
陌生女人并沒回複自己的來意,反而用鷹一樣淩厲的目光,牢牢鎖住秋威,嘴角崩得生緊,神情十分恐怖。
未等秋威反應,女人的□□忽然竄出一條大黑狗,朝着秋威就是一通狂吠。
帶有攻擊性的大型獸類,遠比陌生的女性更讓人害怕,秋威被吓得差點一屁股摔坐在地,她扶着櫃子慌忙呼喚母親出來幫忙。
秋金逢鞋都沒穿就趕緊跑出來,手裏還拎着一根棍子,見到門口的女人後,反而轉憂為喜道:“銀升!你可算來了,快點進來!”
“傑子,可以了。”女人制止住狂叫的大黑狗,邁着結實的長腿,朝秋金逢走去。
見母親熱情地把女人引到沙發前,替她卸下身上大大小小包裹,秋威才意識到來者的真實身份。
秋銀升,秋姥的第二個女兒,也就是秋威的小姨。
這個小姨,和秋母相差十歲,秋威自小就沒見過她。不過小姨在秋家的存在感卻很高,母親和姥姥談及往事時,秋銀升絕對是個繞不開的話題,秋威也曾好奇這號人物,但查看姥姥的相冊,也只能看到十幾歲之前的秋銀升。
和書卷氣濃厚,相貌堂堂的秋金逢相比,照片裏的秋銀升就是個普通的問題少年,那時的她身體還沒抽條,屬于一眼過去,絕對記不住樣子的長相。
十幾歲之後的小姨,莫名消失在她們的世界裏,就算追問秋母和秋姥,她倆也只是意味深重地繞過話題,不再談及此人。
所以秋威一直都以為,她的這個小姨早就夭折,是個逝去的故人。
然而,現在這個高壯的女人像一只野獸般,突然闖進了她的地盤,将自己吓了個半死,還十分沒禮貌,可真是讨厭。
秋銀升抖擻着上身,将行李卸下随手丢到地上,露出的寬闊肩背處,還寫着‘銀傑專業汽修’幾字。
她毫不見外地癱坐在沙發上,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就開始往嘴裏噻,秋金逢對這個妹妹很關心,在旁邊不停地問東問西。
秋威緩過神,剛想挪動身子,忽感腳趾濕噠噠的,低頭一看,那只朝她亂叫的大黑狗,正吐着舌頭跟她搖尾巴呢!口水好比沒擰緊的水龍頭,滴滴答答甩得哪裏都是,全然沒有之前的兇狠勁。
秋威嫌棄地低喝道:“走開臭狗!”
大黑狗不為所動,扭着屁股在她跟前轉悠,這玩意被養得油光水滑,連狗腰都見不到弧度,一出溜過去,活像個水桶。
秋母在那喚她:“秋威,過來跟你小姨打個招呼。”
秋銀升那犀利的目光又直射到自己身上,秋威毫不在意地走過去問候。
“你好呀,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