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是誰呢？
第49章 過生日 我是誰呢？
秋威生日這天, 剛好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澆了一下午，等下班時依然沒有停的意思。
何茉莉忘記帶雨傘, 秋威和她一起走, 原準備順路将她送到地鐵站，沒想到出公司大門後，居然看到了秋金逢的車停在路邊。
“威威！我們過來看你喽～”秋姥隔着車窗給她打招呼。
秋威因為自身的問題, 本就鬧得萎靡不振, 連自己的生日也忘記了，沒想到家裏人會親自過來給她慶祝。
“你們怎麽都來了？媽爸，你們不上班嗎？”秋威望着車裏的親人驚訝道。
秋金逢示意她趕緊上車：“我和你爸的年假剛好用上, 怎麽也是你進社會的第一個生日，應該好好慶祝一下的，旁邊是你同事吧！一起上來, 我們已經定好飯店了。”
何茉莉連忙擺手：“啊！秋威原來今天是你生日呀, 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 那個，你們一家人團聚，我就不去摻和了～”
秋父替她倆打開車門笑說：“威威的朋友少, 所以每一個我們都要好好招待, 快點進來吧, 過生日自然是人越多越熱鬧！”
盛情難卻, 何茉莉跟着秋家一塊到了飯店。
上次因為秋父, 母女倆大吵一架, 秋金逢思來想去，便讓秋父主動出面示好，企圖用親情和關心, 來喚醒秋威對父愛的需求。
生日餐沒有太豐盛，卻都是秋父特意為女兒準備的她愛吃的菜，服務員将蛋糕送進包間，大家齊聲給秋威唱生日快樂歌。
燈光熄滅，眼前的蛋糕蠟燭搖搖晃晃地照亮了衆人的臉，她們望着自己拍手頌唱，祝福着自己的成長。
愛與期待，驕傲與溫柔，全家人的目光彙聚在她身上，像一雙無形的大手把她高高托舉起來，将她送往更接近太陽的地方，遠離衆多污垢與肮髒。
那日喬舟的話忽然回蕩在耳邊。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擁有和你一樣的條件，應該也不會比你差多少吧！”
秋威轉頭看向身邊的何茉莉，昏黃的燭光中，茉莉的眼睛亮閃閃地轉着感動的淚光，羨慕和向往之意毫無掩飾。
如此幸福的生活，對于叫秋威的女孩來說，早已習以為常，盡管這些只是普通男人的标配，但卻是這片土地上衆多女兒們，永遠都無法觸及的奢望。
可是，這一切真的屬于自己嗎？家人熱切的目光，看向的是皮囊下的自己，還是那個被她壓制住的力量。
“秋威，許個願吧！”衆人催促她。
低頭看着蛋糕上精致的蠟燭，她默默閉上了眼。
秋威，你的願望是什麽呢？十九歲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造成如今的結局，自己又是誰呢？自己的存在又是何意義呢？
一場生日晚宴在雨停時結束，秋金逢開車載着大家，準備先把何茉莉送到她的住處。
“待會兒威威，你直接打車回去吧，天太晚了我們就不往回拐了。”
“你們不準備去我住處瞧瞧嗎？”
秋姥笑道：“你那那麽點地方也住不下我們，其實今天除了來給你過生日，還想來探望你媽的一個老朋友。”
“誰？”
秋父在前面接話說：“是一個生物領域的專家，前些年一直在國外深造，最近回來效力祖國了，聽說她在人體基因方面很有研究呢！”
“人體基因？”何茉莉猶豫地問道：“那她知道X YY染色體嗎？”
秋父哈哈道：“超雄嘛！聽說擁有此基因的男孩，雄激素非常旺盛，長得也比普通人高大，應該格外有男子漢氣概！”
“說什麽呢，這是先天性疾病，這種孩子一般智力低下，而且很大一部分都具備反社會人格，危險得很！茉莉，你身邊是有超雄患者，需要我們給你提供幫助嗎？”秋金逢主動關心道。
何茉莉怕她們知道真實情況，從而對自己産生防備，于是撒謊說：“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的男兒，她們家非常需要專家的意見。”
“行，那讓秋威把你推給我，等我們見到她後幫你詢問一下。”
“謝謝阿姨！秋威有你們這樣好的母父姥姥，真是太幸福了！”
何茉莉的恭維，讓秋金逢十分滿意，她笑着通過後視鏡觀察女兒的反應。
可惜，秋威面無表情地望着車窗外的夜景，并沒有參與她們的談話。
返程的路上，秋威專門去超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因為離公寓也沒幾站地，所以她準備步行回去。
下完雨的空氣格外清新，進入秋季後氣溫開始轉涼，走在安靜的街道上，略微有些蕭瑟。
三三兩兩的行人從身旁經過，秋風吹過沙沙作響的梧桐樹，卷來潮濕的寒氣，秋威将襯衫扣子系好，朝人少的小道走去。
路燈周圍飛着好多夜蟲，撞得燈蓋砰砰作響，行至一個拐角，秋威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怎麽在這裏？秋威疑惑地看向馬路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垂頭坐在行人道邊。
感知到秋威靠近的對方擡起了腦袋，倆人看着彼此都挺驚訝。
“餘灣？你是來這做任務的嗎？”秋威站在她身旁，試探着問道。
上次她們分開後，也挺長時間沒見了，秋威忙于自己的事情，沒機會打聽餘灣的動向，不料在新城市居然會碰到老熟人。
餘灣背着一個小包，身上依舊是那套簡單的戶外服，她的頭發比初見時長長了不少，擡頭時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眉眼。
“嗯，來這有些事情要處理……”她看着秋威手裏的購物袋道：“聽師姐說，你已經工作了。”
“對的，要實習半年，你……”秋威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縮在路邊，沒家沒親人，像只流浪狗般與人類的城市格格不入，不禁産生些許憐憫。
“是要晚上出任務嗎？”
“淩晨四五點大概。”
“那還早呢，你就一直在這幹等着嗎？為什麽不去開個房間休息一下？”
餘灣摸摸腦袋笑道：“習慣而已，不想再麻煩了。”
可能她經濟上有困難，秋威心想。
其實上次私吞回生漿，秋威一直有些過意不去，先不談其它，餘灣一路上都盡全力保護自己，而自己卻聯合秋二磨對付她，導致餘灣白白出力，沒有得到她應有的報酬。
當初分別匆忙，錯過補救的機會，這次遇到了，秋威必須要答謝她一下的。
“既然時間不緊，那就去我住處歇歇腳吧，外面待會兒還要下雨，你也沒地方躲～”
餘灣面露猶豫，她思考一番拒絕了秋威的邀約。
秋威清楚她拒絕的緣由，只是此刻，她已經不在意餘灣會不會殺自己了，像她這樣的占據別人人生的入侵者，一旦被發現，終究是難逃一死。
“走吧，就當是來為我慶生了，你看我打包了好多飯菜回來，正好幫我解決一下！”
不知是秋威生日的提醒，還是那堆美食的誘惑，總之餘灣鬼迷心竅地答應了她的邀請，起身去靠牆處，點着了她的摩托車。
…………………………
鋼筋水泥築成的軀殼之下，是血肉組就的內裏，高樓大廈每到晚上就成了光的寄居地，萬千璀璨流淌在城市的繁華地帶。
餘灣無數次獨行在夜晚的燈火闌珊之中，但從沒像今天這樣，深入到個人的燈光之下。
她跟着秋威進了公寓的大門，坐上電梯，穿過樓道，打開了獨屬于秋威的房門。
“進來啊，在外面站着幹嘛！”秋威換上拖鞋，把手裏的東西都放到櫥櫃上。
餘灣觀察着眼前的環境，一眼望到底的小空間裏，被秋威收拾得井井有條，空氣裏充斥着秋威的味道，她像闖進對方領地的流浪狗，在落寞時被施舍了一份溫暖。
秋威很喜歡粉色，她的衣着雖然沒體現出來，但房間裏的生活用品，卻被深深淺淺的粉霸占。
正對着大門的廚房角沒有亂七八糟的餐具，左手邊的廁所裏倒是擺着許多瓶瓶罐罐，布滿了使用痕跡，再往裏就能看到那亮眼的落地大窗，洗衣機，冰箱，衣櫃，空調，沙發……常用的家具一應俱全。
秋威忙活着将打包的飯菜加熱，然後招呼餘灣趕緊洗完手過來享用。
“這些菜都是特意做的，不是我們吃剩下的，我平常不做飯，家裏沒有大米，主食你就吃面包好了！”秋威知道她吃得多，把所有儲蓄糧都拿出來，滿滿當當擺了一餐桌。
餘灣坐在桌前不好意思道：“太多了，吃不了。”
秋威撐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她說：“吃不了你就帶走路上吃，這頓飯就當是答謝餐，感謝你一次次地救我命。以後你沒地方去了，随時可以來找我，等我未來買了房，就給你和阿嘉她們留幾間屋子，省得你們搬來搬去到處跑！”
因為身份的原因，很少有人給予餘灣這樣的親近與信任，為她留房随時歡迎這種話，也只有秋銀升說過，她一直刻意疏遠冷漠秋威，沒想*7.7.z.l到對方卻依然把她當成要好的人。
餘灣停下咀嚼的動作，心情複雜地望向對面的秋威，不禁為之前的行為感到愧疚。
她對秋威說：“你有自己的生活，還是少接觸祭司的世界為好。”
秋威倒是無所謂的笑說：“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事，莫說生活，就是生死，也由不得自己的意願……”
命運總是會捉弄心高氣傲的人，當你覺得自己可以改變世界的未來，掌控人生的走向時，卻發現其實一直都在被它戲耍。
它給你優沃的資源，光明的前途，發達的大腦，到頭來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別人的。
它讓你提前知道結局，又強迫你踏上它既定的路線，就是要看你沉淪掙紮，看你失控發瘋，讓你癫狂，讓你痛苦。
萬般不能，千種無奈，所有人都是戲臺上的小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