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攀枝入市,寶娣反殺三虎

第50章 攀枝入市,寶娣反殺三虎

“毒婦,你給我吃的是什麽?”三虎被蛇纏着不敢動,只能站在原地罵街。

“這是我自己做的毒丸,等會兒你就會全身發癢,若不及時解,明日便會轉為疼痛。待到後日,你就會在又疼又癢中死去。”

“你個毒婆娘,果然最毒婦人心!”

“那你是說還是不說?”

“說什麽?”

“為何要殺我們。”

“你們發現了我們的牛,自然不能留。”

“這就要殺人?我不信。”

三虎朝方曉夏吐了一口唾沫,花竹拉她避開了。

不多一會兒,三虎身上的藥效開始發作,他沒了剛才的狠戾,嘴裏的叫罵聲也轉為求饒。

“你說不說?”

“說說說,姑奶奶快把解藥給我。”

方曉夏遞給三虎一粒藥丸,“這藥能暫時壓制住你體內的毒素,若你不說實話,只需一盞茶的功夫,馬上就會複發。”

一小粒藥丸被三虎囫囵吞下,他身上的奇癢很快就褪了下去。

“老三!不能說。”二虎給三虎使眼色。

“那你去試試這癢藥?!”三虎瞪着牛眼,朝二虎回道。

“快說吧,說完給你解藥,否則癢死痛死我都不管你。”方曉夏催道。

“曉夏姑娘,我們實在冤枉。沒有人想要害你,我們要殺的,是花竹。”

“為何要殺我?” 花竹跨前一步,站到三虎面前。

“你擋了我們財路,自然該死。”

“我知你們靠殡葬之事營生,但是如今,患疫之人,卻不好發喪,就地掩埋或者焚燒是最優的選擇。我領了朝廷治疫之命,不能讓你們入城。”

耳邊傳來一陣幹笑。

“花大人真的以為我們賺那幾個死人的錢。”

三虎話沒說完,身體又開始發癢,方曉夏板了臉,對他說道:“有話快說!”

三虎剛嘗過奇癢難耐的滋味,不敢怠慢,當下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起來:“我們是借發喪之名,将馭靈人送進城。”

此言一出,花竹暗自吃驚,他将這話在心裏來回咂摸了幾遍,腦內曾經混亂的幾條線漸漸變得明晰。若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那麽他今日便是走了大運,稀裏糊塗地摸到了通天教在臨安城勢力的邊緣。

通天教內的“攀枝入市”,恐怕就是與眼前的三虎相關。

花竹忍住內心的波瀾,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聽說你們是給常玉辦事的?”

“對對,要殺花大人,也非我們本意,都是常玉要求的。”三虎朝方曉夏求饒道:“還請方姑娘放過我們。”

方曉夏看向花竹,希望他有所定奪,但花竹卻沒注意到她,他仍舊在暗自琢磨常玉的事情。常玉本就是牙人,做販賣人口的事情理所應當,通天教讓他運輸馭靈人,也是水到渠成之事。自己一直覺得常家與通天教有所牽連,怎麽就沒想到常玉曾是人牙子這件事呢?

如此看來,常玉當年能一舉拿到茶引,獲得供應貢茶的資格,可能也與通天教有關。但若這兩件事真的相關,通天教可就不僅僅是一個江湖組織這麽簡單了,它必然和朝廷有所牽連。

思及此處,花竹又犯了難:他一個小小縣尉,拿什麽與朝廷對抗呢?

他低頭看了眼腕上的銀镯,随即想到自己在地府立下的誓約,在心裏嘆了口氣:左右都是死,不如索性為了馭靈人們拼一把。

“除了你們,參與發喪的還有誰?”花竹重新打起精神,朝三虎問道————“攀枝入市”不可能只有這幾個人。

“還有臨安城裏的安濟院,我們負責将馭靈人和屍體,一起送進安濟院,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安濟院是臨安城中的慈善組織,專門負責安置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孩子,整日裏來來往往的閑雜人士很多,多幾個人少幾個人,都不顯眼。

“你們送進城的馭靈人,都去了哪裏?”花竹問道。

三虎指了指地下,露出一個陰氣森森的笑容。

花竹忽然想到簡喬和那兩具無名的童屍。

“簡喬可是你們殺死的?”

“誰?”

花竹在地上畫了簡喬腳踝上的那個圖案,說道:“這個人。”

“記不清楚了,從這個标記上來看,此人是個馭靈人,但我們每天送進去的馭靈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具體死的是哪個,我們就不清楚了。”

“這刺青是你們刺上去的?”

“不是,送來的馭靈人都有類似的刺青,每個人的刺青略有差別,我們不知道出處。”

花竹放開纏繞着三個人蛇,“你們走吧。”

“就這樣讓他們走了?”方曉夏有些不甘心。

花竹沒多解釋,現在的關頭,治疫要緊,“攀枝入市”的事情,要等回城後,再和方池從長計議。如今花竹和方池,身邊皆無人可用,即使今日抓了三虎,也無法将他們送審,只是給抗疫之事徒增負擔罷了。

不如等回城,抓了常玉的把柄,一起審問。

花竹攙着阿蕙,轉身往回走。阿蕙卻不願過了病氣給他,堅持走在花竹後面。

才走了幾步,花竹就感覺身後有勁風襲來。他不是練武之人,對偷襲不甚敏感,等他感到這一招的時候,已是避無可避的絕路。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花竹轉身,只見阿蕙撲倒在地,身前插着一把匕首。再往遠處看過去,是并肩而立的三虎兄弟,正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蕙。

阿蕙倒在地上,鮮血從她的口中一陣陣地湧出來。

“阿娘!”寶娣哭倒在阿蕙的身側,阿蕙卻顧及着自己的疫病,輕輕推開了寶娣。

花竹調動馭靈力,想要召喚周圍的動物來控制住三虎。馭靈力猛漲而起的一瞬間,花竹動了殺念。

但也只是一瞬間,花竹就發現附近有一條腹蛇,正被人控制着朝三虎快速游來。

花竹看了一眼方曉夏,又看了一眼寶娣,沒有阻止這條蛇。

“花大人。”阿蕙微弱的呼喚聲從身側傳來,花竹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阿蕙用一雙灰暗的眼睛盯着他,幾乎是懇求地說道:“花大人,我知你是好人,本不該麻煩你,可是我實在無人可托。寶娣雖然倔強淘氣,但總算聽話,也做得來灑掃做飯之事。”

站在一旁的寶娣見母親如此說,心中大恸,又要往阿蕙那邊去。阿蕙立刻眼光一凜,喝道:“從今往後,你便是花大人的人,不再與羅家有任何瓜葛。若是花大人要打要罵,你且都要受着。”她還想再溫言軟語地囑咐寶娣兩句,卻已經沒了力氣,只是單手從懷中掏出戶籍簿,拼命朝花竹伸過去。

“求大人給她個留身之處。若是大人看的起,便讓她在府裏做個針線人或是拆洗人的活計,大人若實在瞧不上,就替她找個好人家發賣了罷。”

花竹見她顫顫巍巍的手裏舉着一張戶籍,他哪裏敢不接,趕忙伸手拿過那張紙,剛想跟阿蕙說自己定會照顧好寶娣,卻發現對方已經閉上了眼睛,伸手去探,再也探不出氣息。

身後傳來三虎的驚呼和咒罵之聲,花竹不去理會,而是蹲在阿蕙身前,嘆息着說道:“你這一生吃了太多的苦,我定不會再讓寶娣,經受那些你已經忍受過的痛苦。”

其實花竹知道,阿蕙早已在染疫之前便死去了。她丈夫曾經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記耳光、每一個拳頭,不僅傷害了她的肉體,也侵蝕了她的靈魂。如此的折磨,無異于對她的慢性謀殺。阿蕙是為了女兒,才一直堅持着活到現在的。

他看了一眼身邊竭盡全力控制着腹蛇的寶娣,決心不再讓她受苦。

花竹控制着三條蛇,阻攔在三虎離開的方向,他并不想殺三虎,但也明白,今日他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寶娣要殺三人的決心。

三虎最終都死在腹蛇的毒液下,寶娣抱着阿蕙的屍體痛哭。

方曉夏看了花竹一眼,有些漫無邊際地問道:“你就不怕我們告發你嗎?”

花竹明白她是在說馭靈力之事,他并未拆穿剛才控制蝮蛇之人并非自己,而是苦笑着回道:“自然是怕的。”

他見方曉夏意味深長地朝着自己笑,又補充道:“雖然是怕,但是甘願。你與寶娣,都救過我的命,若是有一天去告發我,我也認了。”

他話音才落,腦海中就不受控制地闖入了那日在姚姑娘的莊子裏,聽到方池說過的話。

“你相信他不會害你?”

“不是。”

“不是相信,那便是甘願了?”

花竹搖了搖頭,想要甩掉記憶裏的這些對話,自己和方池之間的爛賬,似乎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難解了。如今随着花竹身體的每況愈下,關于方池的種種,反而總是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開始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了,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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