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喜歡?”

第22章 第 22 章 “喜歡?”

白知梨連自己最後是怎麽回家的都不知道, 只記得好像趴在一條很大、毛也很暖和的大狗背上,被馱着走在瑟瑟涼風的秋夜裏,路兩排是明亮晃眼, 讓人頭暈目眩的路燈。

他腦子裏暈乎乎的, 一會兒是小時候有好多人想把他從福利院帶走,一會兒是讀初中的時候被男同學騙到家裏, 他們都是想把他帶到某個地方去, 但那些地方似乎……還沒有趴在大狗的背上舒服。

暖呼呼的,有苦橙的味道, 像有一段時間他住的宿舍, 樓下有一片林子都是那種橙子樹, 結出的果實酸澀倒牙, 但因為便宜不要錢,白知梨會撿好多熟透了都沒人摘、掉在地上的回家,也可以拿來當不要錢的維生素補充劑。

不知道大狗會帶自己去哪裏……

白知梨趴在程修寧的背上, 半睜着眼, 迷迷糊糊地想。

他酒品倒是好, 喝醉了不吵不鬧的, 也不耍酒瘋,就只是安安靜靜趴在那兒,像一只身體不太舒服、母雞蹲着, 文靜乖巧得過了分的貓咪。

程修寧暗自低罵了一聲, 咬牙切齒道:“以後再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喝一口酒, 我就跟你告白,要你跟我在一起,吓死你。”

——倒也不是嫌背上的人重,嫌白知梨麻煩。

成天就吃那麽點兒, 跳舞的又要講究保持身材,這麽個人能有多重。

程修寧今晚是讓白知梨給吓到了。

他不知道這人以前經歷過什麽,要不是酒醉後說漏嘴,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但既然聽到了這個秘密,程修寧就無法不往心裏去。

他不敢想白知梨從那麽小就要獨自面對這樣多的惡意,一個人跌跌撞撞但又把自己養得特別好的長大了,怪不得他膽小內向,卻又認真努力地喜歡着生活裏的一切。

他甚至是第一次體會到“心疼”兩個字是什麽意思,是遺憾沒有更早地遇見白知梨,替對方擋去風擋去雨,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長大;是後悔平時的語氣不該那樣生硬冰冷,即使并非本意,也切切實實地總讓這小孩心驚膽戰。

程修寧一直以為他們只是單純的學長學弟關系,卻忘記除此之外,他還是白知梨的房東,即使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過要對方給房租,但兩者身份本就是不對等的。

所以日常的相處中,白知梨會更加小心謹慎,避免得罪自己的房東,以免對方将他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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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程修寧絕不可能這樣做,但他無心中的很多言行舉動,恐怕都還是影響到了白知梨,甚至是給他帶去壓力。

意識到這點後,程修寧連背人的動作都放得更輕了,生怕不小心又吓到這只膽小的兔子。

“學長……”

貼着耳朵的地方忽然傳來聲音,程修寧腳步頓了一瞬,很快便泰然自若地回應他:“嗯。”

“你要帶我去哪裏?”

光聽這賴賴唧唧的鼻音,就知道這家夥離醒酒還早着,頗有些無奈地放低了聲音,回答道:“帶你回家行不行。”

回……家?

白知梨用被酒精麻痹了的暫停思考的大腦,試圖努力理解這句話,但他連家到底是個什麽概念都不知道。

“是你的家?不是……不是我的家……”

程修寧沉默一瞬後,感覺到白知梨有點往下滑,拖着他的腿彎又把他整個人往上颠了。

“如果你喜歡,也可以是你的家。我們的家。”

程修寧其實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是正常還是不正常,按理說,他作為一個和人家就剛認識幾個月的人,關系最多不過是學長,至多再加一個房東,這樣說話似乎有點唐突了。

可,程修寧又确确實實感覺到自己在聽見白知梨呢喃着說他沒有家的時候,胸口的地方一陣一陣緊縮着疼。

他感覺到一陣一陣的發冷,比京城深秋的夜風要冷多了。

程修寧背着白知梨,步子慢而穩重,微低着頭,語氣從沒這麽認真過:“你醉醺醺的,明早起來什麽也不記得。所以有些話我現在不适合跟你說,但是白知梨,如果你想要有個家的話,無論我最後是什麽身份,我都可以給你。”

白知梨呆呆地,眼睛只盯着他翹起來的發尾,好一會兒後,才慢慢地“嗯”了一聲。

他感覺到大狗好像停下來了一會兒,溫度也更高了。

程修寧讓那句話給說愣住了——他本來沒想過白知梨會回應自己。

難以言喻又突如其來的激動讓他連托着白知梨膝蓋彎的力氣都更大了些,弄得人小聲喊疼,才如夢初醒般忙松開了些。

但白知梨喝醉酒,身上軟綿綿的沒點力氣,忽然沒了支撐,整個人就直接滑下去了,吓得他趕緊像小考拉抱緊考拉爸爸一樣,手腳并用把程修寧扒得死死的。

程修寧沒想到能有這一出,也從沒有和白知梨這麽近的貼身接觸過,大腦都空白了一瞬,才想起來該好好背着人家。

最後上電梯那段路走得有點艱難,背上挂了個沒自理能力的小醉鬼,又把自己抱得這麽緊。

程修寧身體是僵硬的,幾乎一步一挪,好不容易才終于把人從海底撈帶回來,剛把他放到床上,本以為能好好睡一覺,誰知道忽然就跳起來,嘟囔着好多汗要洗澡。

“你沒出什麽汗。”程修寧想趕緊把他按下去。

白知梨偏要坐起來:“不對!我臭臭的!”

程修寧無奈的哄他睡覺:“你香香的。”

“為什麽?”男孩坐在床邊,歪着頭乖乖地問。

程修寧一本正經地說:“因為你是荔枝,是一顆水果。水果是不會出汗,也不會臭的。”

他低下頭,似乎認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接受了這個回答。

程修寧暗地裏松了口氣,蹲下來給他脫鞋。

但是很快,新的問題就又出現了。

某水果問:“那你呢?”

“我?”

“你也是水果嗎?”

“我不是。我是程修寧。”

“那我不要睡覺,我要去洗澡!”

程修寧快崩潰了,直接抓住白知梨的小腿,仰起頭有點咬牙切齒地問:“又怎麽了我的大小姐?”

“因為你不是水果,不能聽你的話,不然會被剝殼吃掉。”

白知梨擡起頭,表情乖巧。

正在幫他脫外套的程修寧:“……”

快氣笑了。

“對不起。其實我也是水果。”

白知梨好奇道:“你是什麽水果?”

“……橙子。”

他忽然“啊嗚”一口就朝着程修寧幫自己脫衣服的手臂咬下去。

程修寧吓一跳,差點就甩開了,但最後還是憑借理智忍住:“你咬我幹什麽?”

白知梨繼續“啊嗚啊嗚”的啃着青年結實緊紮的小臂肌肉,笑得有點傻傻的,又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摸摸。

“因為我喜歡吃橙子~”

程修寧試圖把自己小臂從某水果口下救出來,聞言頓了下,把手往更靠後者那邊遞過去。

“喜歡?”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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